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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颜色》:黑人妇女生存与解放的缩影

2011-08-15丁东粮

天中学刊 2011年4期
关键词:索菲亚沃克黑人

丁东粮

(南阳师范学院 五年制管理中心,河南 南阳 473061)

《紫颜色》:黑人妇女生存与解放的缩影

丁东粮

(南阳师范学院 五年制管理中心,河南 南阳 473061)

《紫颜色》是黑人妇女生存、团结、求解放的缩影。黑人女性从麻木走向觉醒,从依附男性到精神上、经济上的初步独立的过程,就是黑人女性解放的过程。西丽等人为妇女的解放,尤其是为黑人妇女的解放走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紫颜色》;黑人妇女;生存;团结;解放

爱丽斯·沃克是公认的美国黑人优秀作家之一,她的书信体小说《紫颜色》获得了普利策小说奖、美国国家图书奖及全美书评家协会奖,并被评论家彼德·普罗斯科特誉为“一部具有永远重要性的美国小说,一部罕见的作品”[1]。《紫颜色》中的“紫色”,象征美好的生活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它在表现对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的愤怒控诉和强烈抗议的同时,还探讨了黑人妇女解放的道路,指出了她们只有通过“认识自己的聪明才智”、“跟大男子主义思想作斗争”、“主动争取女人应有的权利”、“独立自主的生活”和姐妹团结,互帮互助,才能获得生存和解放;只有不断追求美好的生活,才能实现并最终过上“快乐的生活”[2]。它不仅超越了父权制的黑人文化,而且也超越了种族主义文化。

妇女解放是一个古老而沉重的话题,它源于两性不平等的客观存在以及因此而带来的诸多社会问题。古今中外,妇女问题一直是社会各界持续关注的问题,在文学创作方面,很多作家都塑造过追求解放的女性形象,关注过妇女解放,但作家们大都把妇女问题的成因归结为男权中心以及因之而形成的男权文化,经济、政治上的不独立等。《紫颜色》“没有仅仅停留在女性受压迫的生活的描写,而是全面深刻地挖掘了造成这种压迫的历史和现实的根源:全世界范围内的父权观念,殖民压迫对黑人心灵的摧残和扭曲”[3]258。

在女性解放出路的探求上,作家笔下各有相似的描写,如女性的反抗、追求独立等,但每个人的具体做法又不一样,如美狄亚是残忍地报复,娜拉是从家庭中出走,白兰是孤独、沉默地抗争和诚实、自信地生活。而在以白人为中心的美国社会中,黑人所处政治和经济地位至今的不平等大大加重了黑人女性的艰难处境。她们的生存状态比一般女性更加糟糕,她们的解放之路也更加曲折漫长,仅靠改良是不能奏效的,正如贝克·胡克斯所说:“黑人女同胞的危机只能通过强调解放我们的思想和发展批判意识的重要性这种反抗斗争的进行才能克服。女性主义政治是更新黑人解放斗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黑人女性,尤其是我们这些选择了激进主体性的人能够推动革命的社会变化,这种变化关注我们的经历和我们需要的多样性。在集体中,我们彼此带给对方知识、才智、技巧和智慧,这样我们就能开拓出培养和维护激进黑人女性主体性的一片天地来。”[4]414沃克的《紫颜色》,就是通过西丽等黑人妇女从麻木、觉醒、斗争走向独立的过程,向我们诠释了既同以往、又有新意的妇女解放之路:通过情感的交流,生活上的关心,事业上的支持,建立女性追求解放的统一战线,达到精神上、经济上的独立,以求得解放。正如本书的译者陶洁在译序中所说:“她们,尤其是西丽的成长体现了沃克的一贯主张,妇女只有通过确立自我,摆脱社会与习俗强加在妇女身上的精神枷锁,维护自身精神世界的完整,并且依靠妇女之间的相互关心与支持才能获得真正的独立与自由。”[2]10

妇女之间的亲情和妇女联盟表现了黑人女性传统文化的特征,正如沃克在《寻找我们母亲的花园》所说:“妇女主义者是热爱其他妇女(有性欲方面和没有性欲方面的),喜欢或偏爱女人的文化、女人的感情变化和女人的力量的人。”[5]这也是沃克对几百年黑人女性文化传统和女性观的高度概括。与通常是孤军奋战、追求个人解放的早期白人女性主义实践者不同,黑人女性更多强调妇女之间的亲情和妇女联盟,注重女性间的同情与互相帮助在黑人女性争取独立和解放的过程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在这一点上,《紫颜色》描写得可谓是细致入微,感人至深。

一是黑人女主人公西丽与妹妹耐蒂的姐妹情深。妹妹耐蒂逃走后,由于某某先生扣押了耐蒂的信件,尽管西丽没有收到耐蒂的信,却一直认为妹妹耐蒂仍然活着,一如既往地给妹妹写信,在全书92封信中,很多封信都是姐妹之间的通信。她们俩在信上无话不说,她在给妹妹的信中写到:“耐蒂啊,我们有房子了!一所大房子,足够我们俩、我们的孩子、你的丈夫和莎格住的。现在你可以回家了,因为你有家可归了!”[2]192西丽对生死未明的妹妹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不是给妹妹写信,西丽可能会精神崩溃、神经失常。妹妹耐蒂尽管没有收到姐姐的回信,也一直坚持给姐姐西丽写信:“我知道你以为我死了。可是我没有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给你写信。艾伯特说过你永远不会收到我的信的。”[2]90能有什么办法呢?不管对方能否收到信件,为了表达内心的思念,寄托姐妹深情,她们还是执着地写下去。妹妹耐蒂对姐姐的思念更是使人柔肠寸断:“我老想现在还不可能收到你的信。我知道你照看某某先生的孩子有多忙。可我真想念你。请尽快给我写信,一有空就写。我天天想念,时时刻刻都想念你”[2]97。西丽与耐蒂之间的通信,是真情的诉说,是对自己亲人的依恋,更是对男性社会的绝望与反抗。

二是黑人女性的朋友情深。在父权制的社会里,女人被定义为物品、奴隶,生育和劳作的机器,她们长期被压迫,没有话语权。《紫颜色》强调她们没有丧失作为“人”的基本的权利,引导她们对于姐妹关系无条件的互爱,希望他们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和处境,在姐妹面前不需要再沉默。她们无话不说,没有比他们更知心的,也没有比她们更亲近的,甚至搜肠刮肚地想“还有什么可告诉你的?”莎格对吱吱叫说:“天啊,如果你对我们都不能说,那你还能对谁说?”[2]76表现出黑人女性之间无话不说,互相倾诉,相互依靠的姐妹情结。

在西丽给妹妹耐蒂的信中,她向妹妹诉说了她与莎格的友谊和她对莎格的真切思念:“她现在几乎每个星期都给我写一封信。长长的、讲各种各样事情的信,好多她以为她早就忘掉了的事情……惟一不放心的是她从来不谈她什么时候回来。而我想她,真想念她和她的友情”[2]212。黑人姐妹们的互相关心给西丽冰冷灰暗的生活带来了盎然的春意,如果没有黑人姐妹们给她的温情、鼓励和帮助,西丽的一生就是愚昧的一生,麻木的一生,屈辱的一生,痛苦的一生。姐妹们的精神鼓励,给了他生活的信心,使她更加坚定了跟某某先生作斗争的勇气。黑人女性之间的亲情与友谊,使她感到了温暖,看到了光明,增加了自信,增长了生活的勇气。

亲情与倾诉是她们维系生命存在的精神支柱,也是她们与外在欺凌与压迫进行抗争的精神动力,如果没有保持生命存在于活力的精神力量,她们就会在残酷的现实中悲惨地死去,也就谈不上追求自身的尊严与解放。

在沃克看来,黑人女性要摆脱男权思想的束缚,保持心智健全,必须首先唤醒她们的身份意识。只有具备了成熟的自我意识和强烈的身份感,才能赢得自立,获得尊严。

在当时的社会,妇女,尤其是黑人妇女,没有任何社会地位,没有人格的尊严,她们不断地被告知女人是卑微的,黑人女性更是下贱的,她们忍受着来自男权的压力和身心的巨大痛苦。《紫颜色》中的西丽,从小在家里受尽了折磨,继父欺负她,母亲误解她,还要照顾妹妹弟弟不受继父的欺负。结婚后,她的丈夫某某先生说:“你是个黑人,你很穷,你长得难看,你是个女人。你一钱不值。”[2]195黑人女作家玛娅·安格路谈到她对黑人妇女角色的认识时说道:“我在某些地方是需要你的,并且你只能留在这些地方——在卧室、厨房、育儿室里和底座上。”[6]在这种情况下,黑人女性要想生存,要想独立,就只有团结起来,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才能有生存的希望,才能活出自我。

黑人女性之间的互相关心和互相帮助不但体现在姐妹、朋友、婆媳之间,甚至体现在情敌之间。西丽的情敌莎格,曾肆无忌惮地跑到西丽家里与西丽的丈夫同居,并嘲笑西丽。莎格生病后,西丽不计前嫌,精心照顾生病的莎格,尽一切所能去帮助莎格恢复健康。“亲爱的上帝,我问莎格·艾佛里,她早餐想吃些什么。她说有什么?我说,火腿、玉米粥、鸡蛋、软饼、咖啡、甜牛奶、撇去奶油的酸奶、烤饼、果子酱和果酱。”[2]40西丽在早餐时间能给莎格列出这么多的选择,可见她对这个情敌并没有恶意,甚至关爱有加。“亲爱的上帝,莎格·艾佛里今天在床上坐了一小会。我给她洗了头,又把头发梳通。”情敌住在家里,西丽不但不反对,反而还要细心照顾她,足以说明西丽的善良。正是这种善良,感动了莎格,莎格病好后,非常感激西丽,对西丽的处境也非常同情,对西丽丈夫的暴行义愤填膺,要留下来保护西丽:“我不走了,她说,等到艾伯特肯定不想再打你的时候我再走。”莎格敢说敢做,侠肝义胆,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保护着弱小的西丽,同样也体现了黑人女性之间的相互理解,相互帮助。

当索菲亚忍受不了丈夫哈波对她的打骂,决定离开的时候,尽管他的姐姐在生活上也很拮据,还是仍然收留了她们母女。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么都剪不断,在亲人有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给她一个避风港。索菲亚临走时,她的婆婆——西丽的生活也很困难,但到了最后关头仍决定把刚缝好的那条被子给索菲亚,因为“我不知道她姐姐家什么样,不过天气一直冷得够呛。据我所知,她跟孩子们都得睡地板。”她对黑人女性和孩子们在物质上是尽其所能,倾其所有。

索菲亚不仅在亲情上得到了姐姐和婆婆的同情和帮助,同时她也获得了情敌——吱吱叫的无私的救助。玛丽·阿格纽斯(指吱吱叫)和索菲亚也是情敌,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索菲亚曾打掉她两颗牙齿,但她为了黑人女性姐妹的共同利益,在索菲亚性命攸关的时候,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去找监狱长,甚至不惜受到凌辱,终于从监狱中救出了索菲亚。索菲亚虽然没有获得到自由,但却保住了性命。在大难面前,为了让自己的姊妹可以存活,这些黑人女同胞抛弃了自己的私人恩怨,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自己的女性同胞。连情敌之间都能识大体、顾大局,互相帮助,还有什么隔阂能够影响她们的团结,还有什么障碍能够阻止妇女的解放呢?

女性寻求自身的解放,只有自尊自爱才能获得社会的承认和尊重。女性之间会因为个人情感产生争执,但同性遇到困难和挫折时,她们的宽容与无私使她们冰释前嫌,走向团结,从而也获得了力量。西丽对莎格、吱吱叫对索菲亚的关怀与帮助,彰显了她们的人格力量,也向社会证明了女性的道德价值。

黑人妇女要摆脱社会旧的习惯强加在她们身上的精神枷锁,维护自己精神世界的完整,就要与男权主义、种族歧视作斗争,要迈出自主独立的第一步。她们要有自己的事业,才可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才可能有自己的生活,才能不再依附男人,正如西丽所说:“我们要是想过得更好的话,我们总得从某个地方着手干起来。我们能对付的只有我们自己。”女性意识的觉醒,离不开像沃克这样的女性主义者为黑人妇女解放的鼓与呼。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精神上的指引可能更加重要。沃克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人们不仅为了生存,而且要繁荣,要热爱人生。”[7]135她把自己对生命的热爱和对生活的不懈追求,倾注到文学作品中。

敢想敢干的莎格就是勇于迈出第一步的人。她自己依靠唱歌,有了经济基础,经济的独立使她人格独立。之后,又帮助西丽成就了一番事业,并鼓励、帮助西丽在人格、精神上独立。莎格把西丽带到了孟菲斯,开始了她们自己新的生活,起初西丽提出:“让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给你烫衣服,做头发。”[2]163莎格义正言辞地拒绝并告诉她:“你不是我的佣人。我不是把你带到孟菲斯来伺候我的,我把你带来是要爱你,帮你站起来做人。”莎格希望西丽独立起来,不再依靠男人或者女人生活,并在精神和经济上予以支持。莎格看西丽有做裤子的爱好和天赋,就花了不少钱给西丽买布料,还鼓励西丽:“这间餐厅做你的工厂,再找几个女人来裁裁缝缝,而你就坐着设计式样。这样你就可以挣钱了,西丽。她说,姑娘,你干起来就会成功的。”在莎格的帮助下,心灵手巧的西丽有了自己的大众裤子有限公司,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空间,使西丽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快乐,她给耐蒂写信说:“我真高兴。我有了爱,有了工作,有了钱,有了朋友,有了时间。”西丽还让索菲亚在店里做店员,也像莎格最初帮助自己一样,给索菲亚一个平台,让她自己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对莎格的歌唱事业,西丽也是尽自己所能给予支持,她变着花样给莎格做演出服装,做各式各样的适合莎格的裤子。她对莎格的这种爱,莎格也以无言的行动回报了她,给她的裤子生意拉来了很多顾客。西丽摆脱了对男性的依附,具有了女性的自我意识,从而走向独立,这是对传统女人在经济上依附男人的模式的反叛。而此时,她的丈夫某某先生也意识到自己往日的错误,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荡然无存,他投靠了西丽,主动做针线活,说明某某先生心中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女性就是一种附属品的想法已经被西丽的行为所改变。西丽从一个沉默的、逆来顺受的、一切听命于上帝安排的女人,到认识到了自我价值,经济上完全独立的人。伴随着经济独立而来的,是西丽精神世界的觉醒和对自我价值的肯定。西丽的自立、自强,实现了某些方面的男女平等,赢得了某某先生的尊重和敬佩,也给黑人女性的解放做出了榜样。

以西丽为代表的黑人妇女,在艰难地寻找自我解放的过程中,追求宽容的妇女主义精神,原谅了曾压迫她们的黑人男子;黑人男子也通过切身的感受,完善自我行为,抛弃了原有的大男子主义思想。西丽等人不仅实现了经济独立和人格独立,也鼓励其他黑人妇女顽强生存,自强自立。奥古尼艾米指出,妇女主义思想的目的就是要实现“妇女主义小说那正面的完整的结局所体现的自我拯救与完整生存间的动态平衡”[8]。

妇女解放是一个曲折而漫长的过程,至今部分的黑人并没有得到实际性的解放和受到平等的待遇,因而黑人女性的解放道路仍然漫长而艰苦。随着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妇女问题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社会大问题之一,因为从一定意义上说,妇女解放的程度是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标尺。所以,启蒙运动以来,世界上便出现了女权主义思潮:探讨女性不平等的根源,寻求女性解放的途径。《紫颜色》是黑人妇女生存、团结、求解放的缩影。黑人女性从麻木走向觉醒,从依附男性到精神上、经济上的初步独立的过程,就是黑人女性解放的过程。西丽等人为妇女的解放,尤其是为黑人妇女的解放走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1] Peter S. Prescott.Along Road to Liberation[J].News Week,1982(25).

[2] 爱丽斯·沃克.紫颜色[M].陶洁,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8.

[3] 焦立东.后殖民女性主义视角下的《紫颜色》[J].淮阴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版,2006(2).

[4] 罗钢,刘象愚.后殖民主义文化理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5] Walker,Alice.In Search of our Mothers' Gardens∶Womanist Prose[M].New York:Harcourt Inc,1983.

[6] Angelou,Maya.“Interview”,in Black Women Writers at Work[M].Ed. Claudia Tate.New York∶ Continuum Publishing,1983.

[7] 王逢振.访艾丽斯·沃克[J].读书,1983(10).

[8] VèVè A. Clark,Ruth-Ellen B. Joeres,&Madelon Sprengnether. Revising the Word and theWorld∶ Essays in Feminist Literary Criticism [C].Chicago &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3.

I106.4

A

1006-5261(2011)04-0072-03

2011-05-25

丁东粮(1986―),女,河南南阳人,硕士。

〔责任编辑 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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