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歌倾雅•慕华年(五)
2011-05-14晚歌清雅
晚歌清雅
上期回顾:温媛和南王世子一道前往藏书楼被怒气冲冲赶来的苏政雅撞破,自觉遭到背叛的苏政雅狠狠地闹腾了一番,甚至惊动了整个温府。温婉庆幸自己没有被牵连进来,却从心里更加明白这位蛮横无理的小霸王了真是伤不起啊!
下午温娴说起提亲什么的,她还觉得为时甚早,没想到,家里还真开始为温媛提亲了。温媛的搞定之后,就是她们姐妹俩了。这古代女子的婚嫁,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庶出之女,最大的可能性还真就如柳氏说的到时候被许个官宦人家做小妾。
不妙,不妙,大大的不妙!她堂堂21世纪穿越过来的高才生,怎么可以给人去做小妾?!不行!坚决不行!不过,也正如柳氏所说的,她还有出路,但是绝对不是进文心苑。温婉想过了,她毕竟不是真的神童,只是碰巧误打误撞地搬中了这个世界没有的两首诗而已。她有预感神童的光荣庇护不了她多久,她必须另外打算。
而她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资源,就是京学院。京学院中三百多名学子中,将来必定会有大半会成为朝中的栋梁。其中那些家世煊赫的,她就不指望了,她实在不想做妾,那么,她所能做的,就是从出身一般的学子中,挑选出将来能有大出息的人。在他困顿时给予关怀,在危急时给予帮助,从小培养好感情,到时候等他得志了,她身后有温家这么大棵树在,自然也能将正室的位置坐得稳稳的。
温媛之前因为柳氏母女进门的事情闹脾气,一个多月都不肯去学堂,这会刚回去却又马上折腾出这么大的麻烦事情,温向东一怒之下,给温媛下了禁足令,不准她再出去了。托了这件事的福,温婉也暂时不用担心会在上、下学的路上被载去扔掉,安安稳稳地上了几天学。而这些天里,温婉也在做了一番研究之后,正式地开始物色人选了。
京学的先生很多是同时教授三榜的,也有些是临时聘请过来的,所以不可能将学子们一个个全部记住。为了方便先生们在课堂上提问,安东来在教坛上准备了一份以座位顺序誊写的名单。温婉趁课间,溜过去把那份名单摸过来,照着抄了一份,然后对着名单一个一个地认人。
既然要挑选未来夫君的预备人选,当然首先要剔除卖相不好的。五官不端正的不要,邋里邋遢的不要,皮肤太黑的不要,脑满肠肥的不要,瘦骨嶙峋的也不要,这样一来,同苑的就被剔得只剩下一小半了。再剔除学习散漫的,游手好闲的,性格暴躁的,言吐粗俗的,举止轻浮的……左剔右剔,然后就发现,剩下的竟然就只有颜诩之一个人。
温婉回头看看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默默地练字的颜诩之,不由得觉得头大。她其实一早就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小正太,模样很俊俏,衣着朴素而整洁,为人又认真,言谈举止也颇有教养,怎么看怎么符合标准……只是,跟他沟通起来实在是很有困难哪!
“要不,还是先看看人榜的其他苑吧。”正暗自琢磨着,眼前忽然凑过一张放大的脸来,吓了温婉一跳。定了定神,发现是水玲珑之后,呼出口气,拍着胸口说。“玲珑姐姐怎么突然过来,吓了我一跳。”
水玲珑一言不发地顺着之前温婉看的方向望了一阵,皱着眉转回来,揽着温婉的肩,紧张兮兮地问:“婉婉,你这几天怎么老偷看那书呆子,你不会是喜欢他了吧?”
听她这么说,温婉不由得有些汗颜,这几天,她还真的是时不时地在偷看颜诩之。当然面上是不能承认的,而且九岁的小女孩也不会这么早情窦初开吧。“玲珑姐姐,他好奇怪呢,每时每刻都拿着书,他不累吗?”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家就指望着他出人头地了。对了,不说他了!”水玲珑回身拖了条凳子过来,坐到温婉身旁,兴奋地建议说,“后天就是初一了,不上学,你来我家玩吧!我带你去祖寺玩怎么样,要不去解剑池玩?”
“这个……”温婉迟疑着,说起来,她倒还不太清楚这个世界女孩子的门禁严不严,便说,“我回家问问娘亲。”
“那你问吧,明天跟我说。”水玲珑呶呶嘴,似乎觉得有些扫兴。换个坐姿,又说,“还是我娘亲说的对,世俗对女子的束缚那么大,不如生活在江湖中,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婉跟着傻笑,水玲珑忽然想到什么,又兴奋地拍着温婉的手说:“告诉你哦,我娘亲以前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女,打败了很多坏人!你来我家,我让娘亲也一并教你功夫怎么样,很厉害的哦!”温婉只当是她在想方设法地邀请她去她家,便随着她的意思,连连点头说:“嗯嗯。”
这天的文史课开始之前,消失了好几天的柴启瑞居然很离奇地出现了。不过他一来就被一个胖胖的小正太拉住,责问他为什么又在闯祸的时候拿他当挡箭牌。温婉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小正太就是几天前柴启瑞公然开罪了姜先生,却故意坐到他的位子上,从而惨遭故意嫁祸的倒霉蛋邓楚川哪!
只见那小正太面团似的圆脸上满是愤愤,紧揪着柴启瑞的衣袖,大有不给个合理的解释,绝不罢休之势。
柴启瑞却大义凛然地伸手揽过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川川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苑只有你的父亲大人不在京城啊?难道你忍心看着兄弟我被家里责罚,活活地饿上三天,或者打断一条腿吗?”
邓楚川顿时有些吃瘪,似乎被他所说的两种责罚方式给吓到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不合理,憋红着一张小胖脸,结巴地说:“但,但,那也不能让我,背,背这个黑锅啊……”
“黑锅?”柴启瑞一脸惊诧的样子,装模作样地邓楚川背上一阵乱摸,“在哪里,黑锅在哪里?”
“你……”邓楚川扭着身体避开他的魔爪,气闷得不行。
柴启瑞亲热地钩过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你看,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哪来的黑锅?不过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情义罢了,计较这些做什么,多伤感情!”说着,他就顺势拉了邓楚川坐下,“对了,后天吧,扬名湖那有个文会,据说是西王府里的人举办的。到时候会有一些知名文人到座,还会邀请文心阁学士来坐镇指点,家父弄到了两张邀请函,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看看?”
“没有……西王府?”邓楚川本来是很坚定地拒绝,但在听到“西王府”后,态度顿时软化下来。西王跟南王不同,可是国姓的王爷,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如果一不小心被西王府的人看中的话,那平步青云,说不定就指日可待了。“去!”
柴启瑞见鱼儿上钩,自己干的坏事也小事化了了,便笑吟吟地拍拍邓楚川的肩膀,跟他约好碰头的时间,然后就摇摇摆摆地转来温婉和水玲珑她们在前。拖过旁边的凳子,挨在温婉她们二人中间坐下,笑嘻嘻地问:“怎么样,文会去吗?”
水玲珑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邀请了邓子吗,你的一张请柬还可以邀请那么多人哪?!”
柴启瑞笑嘻嘻地说:“邀请小川川用的是我父亲的请柬,我自己另外还有两张,专门为玲珑和婉婉留着的!”
“去!去!还小川川,叫这么恶心,婉婉也是你叫的吗!”
柴启瑞却把头伸到温婉面前来,笑嘻嘻地问:“婉婉,你说我能不能叫呀?!”
见他们打情骂俏拉上了自己,她连忙起身说:“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下学回了家,温娴恢复往常一样,早早地等在门房处迎接温婉。姐妹俩手牵着手回屋,柳氏正与一名老嬷嬷在屋里谈话,看到姐妹俩出来,连忙招手唤她们过去,介绍说:“这是孙嬷嬷,给你们送了些南洋老家那边的特制糕点过来,快谢谢孙嬷嬷。”
“谢谢孙嬷嬷。”姐妹俩齐齐地、脆脆地唤了一声。
孙嬷嬷被唤得笑意盈盈的,伸手轻抚温婉的头,柔声说:“是老太君疼你们,特地让我送过来的,快去吃吧。”
“嗯,谢谢孙嬷嬷。”
温婉跟着温娴进里屋的时候,听到孙嬷嬷在外间说:“夫人真是有福气,娴儿小姐和婉儿小姐这么乖巧懂事,不像前头屋里那位,成天不是哭就是闹的,让老太君在佛堂里也没得省心。”
柳氏微微错愕:“还闹吗,不是已经去提亲了吗?”
孙嬷嬷起身探头往门外望了望,确定没什么人后,压着衣服坐回身来,放低声音说:“被回绝了!”
“啊?”柳氏惊呼了声,又匆忙掩嘴,小声问,“不是吧,南王府这么无礼?”
“可不是!”孙嬷嬷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二公子还特地托了右相大人去提的亲,他们回话说是皇帝陛下有意留世子做驸马。”
柳氏“啊呀”了一声,忧虑地说:“还有这样的事,那可怎么办才好啊!”
孙嬷嬷叹气说:“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跟金枝玉叶争去!”
柳氏深深地叹出一声,说:“是啊,这样是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这事前头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只能另外寻了。”
“只可怜了媛丫头。”柳氏叹息着说了声,随即话题一转,“说起来,过了年关,我家娴丫头也满十三岁了……”
温婉只听到这里,后头的话就因为进了里屋,听不太清了。姐妹俩围着桌子吃糕点,温婉觑着温娴,抿着嘴笑:“娴儿姐姐,娘亲好像要给你说亲事了。”
温娴被说得脸上微红,伸手过来,不轻不重地拍了温婉的胳膊一下:“你知道什么是说亲吗,人小鬼大!”
温婉装作半知不解地“呵呵”傻笑:“对啦,娴儿姐姐,玲珑姐姐邀请我去她家玩,我可以去吗?”
温娴拿糕点的动作停了停,认真地问:“什么时候?”
“后天吧,京学不开课。”
“那也要老夫人同意才行呢。”温娴皱皱眉说,“这会儿大家都在为媛姐姐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现在去提出门的事,估计不会同意呢!”
温婉“哦”了一声,心想看来门禁还是挺严的,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忙说:“那我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大关系的。”
温娴沉吟了一会儿,说:“也不用这么快放弃,让娘亲先找父亲大人说说看。”
“嗯,好的。”
这晚,温向东并没有过来,估计还在为温媛的事烦恼,柳氏便差了采青去找温向东说温婉这事。采青回来回话说温向东听后只是皱皱眉说知道了,并没有给确切的答复。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温婉要出发去学堂了,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柳氏便同温婉说,估计是不能过去了,让她好好地跟水玲珑道歉,邀请她下次来自己家玩。
温婉一一地点头应下,挎好书袋,再拎上温娴给她做的零食袋,出发去学堂了。路上与温克恭还是只打个照面的时候形式化地问候两声,接着又是一路无语,进学堂后,便分道扬镳。
进门的时候,刚敲过第一声钟,说明离上课开始的时间还早。到这里好几个月了,温婉还是不太会根据更漏来确定时辰,但京学的开课时间,她还是知道怎么把握的。
京学府每次开课前,会鸣三道钟。第一道钟只响一声,表示预备,第二道钟连响两声,说明是时候回教苑坐好等先生抵达了,第三道钟连响三声,正式上课。第一道钟声响起到第三道钟声结束,大概是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温婉晃着袋子走得非常悠闲,而一路上又基本上看不到行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就哼起了久违的流行歌曲。
有人从身后过来,擦肩过去,这本是很寻常的事情,温婉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那个身影在前方停下来,转过身,半眯起双眼,一脸不痛快地看向她时,她这才发觉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苏政雅!不由得眼皮跳了跳,预感大事不妙,连忙将脖子一缩,便绕道走去。
没走几步,眼前倏地人影一晃,苏政雅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眼前,冷冷地觑着温婉,阴阴地说:“心情不错啊,你!”
温婉有些不明白自己心情不错惹到他啥了,随即转念一想,前几天闹腾的那事,换句话说,他算是失恋了吧。那看她乐呵呵的,他不爽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唱得挺欢的啊!刚才那个曲子,再唱一遍来听听!”
温婉小声辩解说:“我没唱曲子,刚才是在背书。”
“背书?”苏政雅脸色一沉,冷笑一声,“背来听听。”
温婉心想,还来劲了,没完没了了,便说:“被你一吓,忘记了。”
苏政雅蹙了蹙眉,忽然上前一步,俯身直接将脸放大到温婉面前。温婉愣愣地眨巴了下眼睛,苏政雅就不爽地开口了:“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害怕的样子。”说完,一把推开温婉,目光一瞥,看到了温婉手里拎的小食袋。温婉眼皮一跳,连忙想藏到身后去,却已经来不了了,苏政雅伸手一捞就抢了过去。三下两下地扯开,用拇指和食指拾起一块梅花形状的香糕,轻哼了一声:“还挺别致的,我收下了,算你运气!”说完,将香糕往嘴里一塞,转身就将温婉的零食袋拎着走了。
“真是强盗啊!”温婉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回头想想这可是个暴力的主,连南王世子都敢打,今天没跟她动手,也算是她的运气了。果然精神胜利法到哪里都适用,如此一想,心情又好了起来。
来到教苑,像往常一样,又只有颜诩之一个人在静静地看书。温婉停在门口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打声招呼说:“颜师兄早!”结果一声招呼打出去,半晌没有得到回应,正想着是不是又自讨没趣了,还是默默地走开的时候,颜诩之抬头了,眨巴了两下眼睛,回答说:“师妹早。”
温婉扯扯嘴角,有些哭笑不得,默默地坐回自己的位置,考虑待会儿要怎么跟水玲珑说。
这天的第一课是音律课,授业先生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美人,姓宋,双名清羡。据说他师从天下第一乐师龙玄熠,琴艺精湛,炉火纯青,又据说他被誉为天才乐师,年少成名,享誉四海,还据说他风采绝世,是怀春少女第一梦中情人,据说……关于宋清羡这个人,有无数的传说,但是除了风采绝世这一点之外,其他的温婉倒是完全无从知道是真是假。
虽说她平时只要开着电脑就打开千千静听听歌,出稍微远一点的门,就会习惯性地捎上随声听,乐颠乐颠的时候,也会自己哼哼上几句,但是正儿八经地论起音律来,她可是一窍不通。
宋清羡坐在琴坛之上,白衣乌发,清逸出尘。修长的手指在琴上飞舞着,优雅得像是蝴蝶的舞步。星眸微微地合起,像是沉醉在自己的琴声中,久久地沉浸着,不愿醒来。
温婉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听着。自来不怎么逃课的水玲珑居然今天没有来,不知道是生病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温婉多少有些担心。回头往水玲珑的空位上看去的同时,却发现苑里的同学们竟然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勤奋的乖学生颜诩之也没在听,握了支笔埋在抄书。看到这番场景,温婉不由得叹了一声,想到了一个词:对牛弹琴。
一曲终了,静坐半片,宋清羡方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星眸在察觉学生们的心不在焉之后,顿时冷冽如冰。温婉见状,连忙将快要趴到桌上的腰杆挺直,作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没想到下一秒,宋清羡的目光就倏地转了过来,抬手朝温婉一指,开口就问:“你,说一下从刚才那首曲子里,听出了什么?”
“啊,我?”温婉惊了惊,点着自己的鼻尖反问。京学的授课先生明明都不怎么爱点人回答问题的,但偏偏一点人总有十之八九的可能性会点到她,看来这个黄金位子也是个危险位子啊!
“对,就你。”宋清羡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温婉硬着头皮慢吞吞地站起身,抓抓头,想了半天才掰出一句:“先生的琴声很空灵,我听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想,脑海里一片空白,有点像是闭着眼睛在空中随着风任意飞扬一样。”温婉一边说,一边偷眼瞧着宋清羡的脸色,心里有些惴惴的,不知道是不是错得太离谱了。
宋清羡瞧了温婉一眼,淡淡地说了声:“坐下吧。”
“谢先生。”温婉如获大释地坐回来,但心里还是很没底,不知道宋清羡这个态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大家自行练琴,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提问。”
“是,先生。”学子们无精打采地应了声,就开始埋头弹琴。一时间“叮叮当当”的一阵响起,什么声音都有。温婉凝视着琴上的七根弦,完全无从下手,伸手拨弄了几下,勉强听出来哆来咪。当即有些大功告成的得意,兴冲冲地抓过琴谱,准备好好地练习一番,但一看到琴谱上面一堆的叉和点,还有标注的“宫”啊什么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研究了半天,确定了,真的是完全看不懂,放弃了。但看同学们都练得起劲,她也不好在这里干坐着,在托着下巴琢磨了半晌之后,终于想起了一首最简单的曲子,小学时候学的卖报歌,由于曲谱简单,至今还记得一两句。于是,当即就“嗦嗦嗦”地弹了起来。乍然一下,还真有那么一点成曲成调的。第一次弹古琴,就能弹出这样相对完整的典子,温婉不免有些兴奋,当下津津有味地弹了起来。
宋清羡端坐在琴弦之上,闭目倾听着学生们的琴声。“混乱,毫无章法,没有灵气。”俊挺的眉头渐渐地蹙了起来,忽然在这一片混乱的琴声中听到了一串陌生的曲调,闻所未闻,却惊异地自成章法。睁开眼睛,目光循着声响一转,就落在了正在埋头弹琴的温婉身上。凝视了一会儿,看她乐此不疲地将那一段曲子反复来回地弹,不由得抿嘴淡淡一笑,心想:这小丫头刚才不着边际地说了通,原以为也是个顽童,没想到练琴倒是勤奋。
温婉弹得入神,忽然察觉过来似乎有人站在了身边,连忙抬头一看,发现竟是宋清羡,不由得惊了惊。以为他要批评自己不弹指定曲目而在乱弹一气,正要羞愧地站起来挨训,没想到宋清羡却先行一步在她身侧蹲下身来,托着她的手臂,将她的手在琴上摆正位置,然后低低地说了声:“手势不对。”
温婉只觉得刹那间就被如同山间泉水般的清香所环绕,一转头,就看到宋清羡那如玉般完美无瑕的侧脸,心跳蓦然漏了半拍,凝视着他,怔了好一会儿。
当他开口问:“记清楚了吗?”温婉才蓦地醒回神来,茫然地点点头,而事实上她完全没听见宋清羡说了什么,保持着他为她调整的姿势,拨了两下。宋清羡先是满意地轻颔首,随即又渐渐地蹙起眉来,有些失望地轻轻摇摇头,起身回了琴坛。
见他走了,温婉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也为没有听清他的教诲而感到心中有些忐忑。抬眼见他独自一人远远地端坐在琴坛之上,白衣寂然,乌发当风,映射着身后葱翠的碧竹,浑然而成的一股旷古绝尘之美,为温婉生平所从未曾见。一时间,忽然觉得脸颊一阵阵发热,心怦然而动。
音律课乱糟糟地结束了,温婉还在郁闷着水玲珑没在,今天她要一个人去吃饭了,没想到刚出院子,就看到水玲珑迎面满面春风地来了。
“婉婉!”看到温婉,水玲珑加快脚步奔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歉疚地说,“不好意思了,不能请你到我家去玩了。”
温婉怔了怔:“怎么了?”她还想道歉说不能去了呢。
虽说是道歉,水玲珑的眉眼之间却难掩兴奋之情:“离尘庄的庄主过五十大寿,邀请了我娘亲前去。在我的千求万求之下,娘亲终于答应带我一起去了!”
“那太好了,恭喜你!”看她这么兴奋,温婉也由衷地为她开心,“要去多久,京学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我已经跟安先生说过了,他同意了的。跟你辞了行就回家,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回来我就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
“嗯。”温婉点点头。
“对了。”水玲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神色羞腼地递给温婉,“过几天,君逸哥哥就回来了,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
“好的。”温婉接过来收好,水玲珑迟疑着加了句“不要偷看哦”,温婉暗自笑笑,心想这有什么好偷看的,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无疑是情书之类。不过为了让她安心,便装模作样地起誓说:“偷看是小狗!”
水玲珑这才安心地笑了,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笑得分外娇憨。
回到家后,被温娴问起零食袋,才蓦地回想起一大早遭遇到的倒霉事情。温娴见温婉的神情变了,以为是她不小心给弄丢了,连忙安慰说:“我在那袋子上绣了你的名字,若是丫环小厮捡了去交到先生那里,改天就寻回来了。”
还绣了名字?!不说还好,一说绣了名字,温婉头就大了,那苏政雅那家伙不是知道她的名字了吗?不过转念一想,他应该不知道她与温媛的关系,这池鱼之殃应该还殃不到她身上来,而且她都没发现袋子上绣了名字,苏政雅也不像是那么细心的人,吃完里面的东西,随手就把袋子扔了吧。
一日的清闲之后,又开始了上学的日子。温娴为温婉连夜赶制了一个新零食袋,还加了些改进。从手拎的小袋子,改成与书袋一样斜背的款式,这样就可以装更多的零食。袋子旁边还加了个口袋,里面装着用竹筒盛着的冰镇银耳汤,虽然有些沉,但确实喜欢吃,也便背着了。
出门前,将两个袋子一起给温婉挎好,一面嘱咐说:“如果觉得沉的话,就让他们帮你拎书袋。”
“嗯。”温婉点点头,向温娴挥手作别便上车去了。
抵达京学的时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早,但自从迈进大门后,就开始担心会不会再半路遇上苏政雅那个半路抢劫的强盗。那天被抢走了零食袋,下午上课的时候饿了,都没东西吃,饿了好一会儿。于是一路上,手都是捂着零食袋,走得蹑手蹑脚的。直到进了人五苑,才松了口气出来。
一连几日的课余时间,温婉都在书楼度过。这一日上学,先生没到,温婉正温习着课堂笔记,身后忽响起了一个轻笑声。
下期预告:温娴一段时日没来上学,温婉以为藏书楼事情也便就此揭过了,不想却在前往天榜替玲珑送信的时候遇到了小霸王苏政雅,只是这次小霸王找碴的对象换成了“万人迷”沈君逸。“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温婉女侠没坐住,强势出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