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显与重塑：龙舟文化对闽南精神的影响

刘 刚,吴小玲

(1.福建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2.福建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龙舟文化是屈原精神传承的范式衍变，它是以端午节为契机的庆典文化。它以龙舟为载体，通过龙舟竞技活动，表达了对屈原的纪念，寄托了深深的爱国情怀，传承了诸多屈原精神的蕴含。“虽然历经千年，朝代更替，但龙舟竞渡从未间断过”[1]。“龙舟竞渡闹端阳,五色旌旗水上扬”[2]。“锣声(哟)密密(哟)鼓声稠(哟)端阳佳节赛龙(啊)舟”[3]。显然，龙舟文化成为民俗节日的亮点，在当代，龙舟文化所呈现的屈原精神之内涵亦发生了衍变，竞技精神、搏击精神、团结精神、和谐精神等皆在龙舟文化中得以凸显。龙舟文化与闽南结缘形成了极具特色的闽南龙舟文化，闽南龙舟竞渡的风俗备受人们欢迎与热爱。龙舟文化在闽南空间向度内与其精神发生了碰撞，一方面，闽南精神化融于龙舟精神，形成了特色的闽南龙舟文化。另一方面，龙舟文化使闽南精神得以彰显，且对其施以影响。

一、龙舟文化对闽南精神的彰显

不甘落后、奋勇争先是龙舟文化对屈原精神的传承，它以龙舟为载体，充分彰显了闽南精神。不甘落后、奋勇争先是闽南精神的真实写照，数百年来闽南人充分展现了敢为人先的奋进精神。闽南人以海为家，为了生计，为了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他们远离乡土，飘扬过海。闽人出海形成的“闽乔”效应是闽人敢为天下先的深刻凸显。改革开发后，闽南人不甘落后，再一次迈入发展快车道，在短短的30年间奋发图强，形成了极具影响力的鞋、帽、服装等生产企业群，闽南人再一次争先。闽南精神所呈现的敢为天下先、奋勇争先的精神在龙舟文化中得以深刻呈现，“冲波突出人齐讠敢，跃浪争先鸟退飞”[4]。龙舟竞渡，一方面展现了闽南人飘扬过海，与海搏击的激烈场面。另一方面，龙舟文化又蕴含了闽南人，不甘落后、奋勇争先的精神内涵。闽南精神借龙舟而寓意，通过龙舟竞渡得以深刻的展现。

龙舟文化所蕴含的“拼搏进取、挑战自我”的精神是闽南精神的有力凸现。“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5]。龙舟文化以龙舟竞渡为核心，汲取屈原精神的内涵，蕴含着浓厚的拼搏进取精神与挑战自我的意志。“斗舸红旗满急湍”[6]，“扬桴击节雷阗阗，乱流齐进声轰然。蛟龙得雨耆鬣动，螮蝀饮河形影联”[7]。“看飞桡，夺高标”[8]。等写出了龙舟竞渡时舵手们拼搏进取，挑战自我之表现。龙舟竞渡激烈的场面是闽南人飘扬过海，艰苦创业的再现。闽南人，如同在水之龙舟，在异国他乡，在乡土僻壤，依靠坚强的意志，拼搏进取的精神，挑战自我的斗志，兴家创业。闽南人的拼搏进取塑造了特有的精神禀赋，闽南人的挑战自我造就了闽南精神的传奇之笔。如同《爱拼才会赢》里写到“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拼搏进取、挑战自我”建构了闽南精神的主体，它促使闽南人迎风破浪，敢于拼搏，它激励闽南人创造条件，挑战自我。龙舟文化所传承的这种拼搏的精神是闽南精神的彰显，它将拼搏精神寄托于龙舟竞渡，通过激烈的竞技活动，热闹非凡的场景再现，真实的刻画了闽南精神的特质。

龙舟文化蕴藏着深深的感恩精神是闽南精神的又一展现。传承了屈原精神的龙舟竞渡，蕴含着诸多涵义，表达了对屈原的缅怀纪念。“五月五日竞渡, 俗为屈原投汨罗日,伤其死,故并命楫戈以拯之”[9]。“大夫沉楚水,千祀国人哀”[10]。古人诗词有力地描绘了龙舟竞渡的深层意蕴。龙舟早已跳出之初的图腾祭祀，变成了对屈原的怀念与感恩。龙舟文化的这种感恩精神之寄托，内涵丰富，它真实的表达了人们对屈原的深深怀念与感恩之情。同时，以此为介，相托于龙舟飞扬，通过龙舟文化展现了人民群众对诸圣先贤，爱国志士的感恩之情。感恩精神是龙舟文化的深层内涵，亦是闽南精神的再现。感恩乡土是闽南精神的内核，闽南人艰苦创业，努力拼搏，功成后的报恩乡梓，感恩乡里之情浓浓。千百年来，闽南人的感恩精神得以世代相传，其感恩之举，影响深远。务实的办学校、修马路、建医院等让人赞叹不已，龙舟文化所展现的感恩精神是闽南人的真实刻画。闽南人将感恩寄予龙舟，在锣鼓喧天的龙舟竞渡中抒发了深深的感恩之情。

二、龙舟文化对闽南精神的重塑

龙舟文化寄托爱国情怀，强化闽南人的爱国之情。龙舟文化蕴藏着深厚的爱国情怀，龙舟祭祀之初的本意就是为了纪念屈原的爱国之情，人们化龙舟为祭坛，以水上竞渡为活动，通过竞技场景来表达对屈原的怀念，对屈原爱国主义情怀的再现。龙舟文化所蕴含的浓浓的爱国情怀是一种内在层面的意蕴，它表达了人们同邪恶相斗的向善之心，流露了人们对屈原的尊敬与纪念。爱国之情洋溢于龙舟文化的内置，在闽南精神之中，爱国亦是强烈的、自觉的召唤。大批闽南人跋山涉水、远走异国他乡，在他们生存的维度里，祖国成为远方的牵挂，加之，闽南人以商为重，商海无界，“商业上的极端冒险精神,常演化为政治思想的易变、务实与短视”[11]。最终使得，闽南精神诉求一种文化来强化他们政治上的坚定与对祖国的深情。为此，传承屈原精神的龙舟文化，成为闽南精神的所求。龙舟文化所蕴含的爱国之情渗透到闽南精神的内核，召唤着闽南人要有强烈的爱国之情。闽南人以龙舟活动为契机表达了深深的爱国之心，以龙舟文化为媒介强化了浓浓的爱国之情。在闽南，端午龙舟竞渡成为强化闽南人爱国之情的利器，通过对龙舟文化的传承，表达了强烈的爱国情怀。闽南精神借龙舟文化得以强化，重塑了强烈的爱国情怀，使得闽南人无论远洋他乡，还是创业乡里亦有强烈的政治关怀，浓浓的爱国深情。

龙舟文化传承团结精神，塑造闽南人的大团队意识。龙舟文化传承了屈原精神的大团结理念，其所蕴含的“齐心协力的大团结精神”是闽南精神所急于重塑的。龙舟竞渡所需求的是团队协作，舵手的共同努力。龙舟文化传承的争先精神亦需要大团结理念为根本，离开了团结协作，争先无从谈起。为此，龙舟文化寓意的这种团结协作精神，是闽南精神所急于寻求的。闽南精神的内核里并不缺乏团结精神及协作理念。世代闽南人以宗亲为纽带，以地缘为依赖，身处海外，他们齐心协力，共同经营闽南人的商业圈，创业乡土，他们团结协作，共同打造闽南人的经济带。同舟共济是他们的真情流露，以乡里宗亲为根基，打造了一个个小团体，驰骋于商海。但，闽南精神的内核里所有的是“小团结”，它是以宗亲、乡里为平台，不可脱离的也是这个地缘、亲缘的圈，闽南精神气质里真正缺乏的是大团结与大合作的精神内核。闽南人“提不出‘虽千万人吾往之’的有号召力的政治理念,又缺乏为信仰赴汤蹈火的献身精神。闽南人虽生性敢于冒险, 但多为个人逐利动机所驱使, 也就缺少共赴公难的精神与气势。有个人血气之勇和义气当先,少民族大义和大社会整合理念”[11]。“有小集体凝聚力, 可以大姓为王, 凭藉血缘、地缘形成一定的集团势力,从而互相帮助又互相监督,共谋发展”[11]。为此，龙舟文化成为重塑闽南人大团结意识的利器，龙舟亦是载体如同世代闽南人飘扬过海时同舟共济之舟。龙舟文化所传承的屈原之“团结奋进，齐心协力”的精神真正地弥补了闽南精神需求的大团结意识与理念。

龙舟文化广传和谐理念，诉求闽南人“商”“义”并行。闽南地区自古就有浓厚的重商倾向, 宋代惠安县谢履的《泉南歌》曾云:“州南有海浩无穷,每岁造船通异域”[12]。洪迈的《夷坚丁志》记道:“泉州杨容,为海贾十余年，致赀二万万。”《宋史》中也记载,福建建溪的毛旭曾数往阇婆贸易。17世纪上半叶,以郑芝龙为首的郑氏海商集团迅速崛起,闽南地区海商势力和海外贸易的发展达到一个新的顶峰。改革开放之后,闽南人重商的传统得到了最大的发挥,以厦门特区为中心,结合泉州、漳州的闽南金三角地区不仅成为福建经济最有活力的地方,同时也是全国经济最有活力的地区之一。“相对于‘万般皆下品, 唯有读书高’的儒家信条,闽南人更重事功实利,具有强烈的务实逐利心态。由于移民传统的影响和生存环境的恶劣, 闽南人的价值体系更重物质利益和改善生存条件”[11]。闽南的重商精神，强化了其趋利的心态，“闽南人观点上重商贾轻大义”[11],“义”是闽南精神所诉求的。龙舟文化所包含的和谐理念，是基于水与舟、舟与舵手之间的和谐，和谐是龙舟竞渡的精神内核，龙舟文化所广于传播的和谐理念正是闽南精神“商”“义”均衡之诉求的再现。“商”“义”并行是闽南精神内在和谐的必然，也是闽南精神健康发展的根本，“商”“义”和谐是龙舟文化和谐理念的衍变，龙舟文化所展现的和谐之念，通过龙舟渗透到闽南精神的内质，均衡了闽南人的“商”“义”并行。

三、龙舟文化促进闽南精神的当代嬗变

“最能使端午节增添热闹气氛的莫过于龙舟竞渡了”[13]。传承了屈原精神的龙舟文化，亦包含着诸多意蕴，“进入21世纪以来,以龙舟竞渡为主要内容的龙舟文化,相比过去有了更加鲜明的时代特征”[14]。龙舟精神被广泛挖掘，由之初的祭祀崇拜、缅怀纪念嬗变为团结协作，拼搏争先，水、舟、舵手之和谐。龙舟精神的当代嬗变丰富了龙舟文化的内涵，促使龙舟精神实现了飞跃。龙舟文化与闽南结缘，一经碰撞即发生了衍变。古越龙舟文化传到闽南，在闽南文化的渗透下带有浓浓的闽南气质，“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石狮的龙舟赛是在海上举行的。是日，晋江两岸赛龙舟热火朝天，而位于晋江出海口的石狮各沿海乡镇常有风浪，故所作的龙舟与众不同，船身较短而船体较宽，以增加稳定性”[15]。闽南人将深情寄予龙舟，通过龙舟竞技传承了屈原精神。龙舟文化带给闽南精神特有的文化气质与精神内涵到今天依然盛传。

龙舟文化所蕴藏的内涵渗透到闽南精神之中，深深地影响着闽南精神的建构与完善。龙舟文化所传承的屈原精神，通过龙舟竞渡真实的渗透到闽南精神。以龙舟为载体，寄托着世代闽南人艰苦创业，飘洋过海的拼搏进取，敢为人先。“传统节庆实质上是一个高度浓缩的中华文化的有效载体”[16]，端午龙舟竞技寄托了闽南人的缅怀先贤之念，浓浓的爱国之情，深深的感恩之意。龙舟文化重塑了闽南精神的内核，弥补了闽南精神的诸多局限，强化了闽南人坚定的政治信仰，深厚的爱国情怀，诉求了闽南人所需建构的大团结意识。龙舟和谐理念的展现，召唤闽南精神要“商”“义”并行。总之，龙舟文化在闽南的盛行，有效的传承了屈原精神的内核，且蕴含着深刻的内涵，在当代，极大地促进了闽南精神的嬗变。

参考文献：

[1]李兵.传统龙舟文化的现代诠释[J].时代文学(下半月)，2010(05).

[2]陈瑞赞.东瓯逸事汇录[M]//温州文献丛书.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

[3]吴雁泽曲，任志萍词.20世纪中华歌坛名人百集珍藏版之吴雁泽[MT].北京：北京中唱,1998.

[4](清)彭定求.全唐诗:卷551[M].北京：中华书局,1960.

[5](清)彭定求.全唐诗:卷275[M].北京：中华书局,1960.

[6]严修.陆游诗集导读[M]成都：巴蜀书社；1996.

[7](清)彭定求.全唐诗:卷354-365[M].北京：中华书局,1960.

[8]唐圭璋.全宋词[M].北京：中华书局,1998.

[9]谭麟.荆楚岁时记译注[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85.

[10](清)彭定求.全唐诗:卷137-139[M].北京：中华书局,1960.

[11]庄国土.闽南人文精神特点初探[J].东南学术，1999(6).

[12]怀荫布.泉州府志[M]//风俗志:卷二十.

[13]陈垂成.泉州习俗[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4:135.

[14]曾亮,林伟,连道明.福建龙舟文化与海峡西岸经济区建设互动研究[J].河北体育学院学报，2010(6).

[15]石狮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石狮民俗[G].2007:21.

[16]赵东玉.中国传统节庆文化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