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对话翻译策略探究：会话含义的视角——以《红楼梦》的两个译本对比为切入点

朱晓敏

（常熟理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常熟 215500）

一、引 言

1967年在哈佛大学威廉·詹姆士系列讲座上，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语言哲学家格赖斯教授（H.P.Grice）主讲了三场讲座，其中的第二讲“逻辑与会话”（Logic and Conversation）于1975年发表于《句法与语义学：言语行为》第三卷。［1］在这篇讲稿中，格赖斯指出人们在进行会话时，“对谈话目的或方向的共识，谈话人之间的默契配合，话语之间的彼此联系以及话语与会话目标的一致等当属会话所表现的普遍特征。依据这些普遍特征，格赖斯提出了他认为谈话者有必要遵守的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或CP）”。［2］这是继区分自然意义（natural meaning或meaningn）和非自然意义（non-natural meaning或meaningnn）理论之后格赖斯提出的又一具有深远影响的理论。

1975年，格赖斯对会话含义的特征进行了总结，这些特征是针对会话含义和规约含义（Conventional Implicature）的区别而提出来的。规约含义是指在不借助语境的前提下，听话者仍然能够推导出来的说话者的意图。如当约翰说：“She is a Chinese woman；she is,therefore，hospitable.”这句话中她的热情好客是她作为一个中国女人的结果，句中的“therefore”帮助我们推导出约翰的思维过程。这句话中蕴含的意义就是规约含义。

与规约含义完全不同的是会话含义，会话含义可分为两大类：一般会话含义和特殊会话含义。一般会话含义发生在“说出P通常带有的这种含义……使用某种语词的形式会通常（不是在特殊情况下）带有这样那样的含义或某种类型的含义”，特殊会话含义则是指“利用语境的特殊特征，在某一特别场合说出P所带有的含义的情况”。［3］37

格赖斯紧接着分析了会话含义的特征：第一，会话含义的可撤销性（cancellability）。即在具体情况下，一个会话含义可以通过附加一个分句而被取消或者通过上下文表明说话人放弃那个会话含义。

例1 A：Do you want some coffee?

B：Coffee would keep me awake.（But,I do not want to sleep tonight.）

如果没有括号里附加的分句，A从B的回答中得到的会话含义是：我不要咖啡。但是如果加上括号里的内容，原来的会话含义立刻取消，这就是会话含义的可取消性。

第二，会话含义的不可分离性（non-detachability）。除了背景知识外，说话人的会话内容而非句法形式在产生会话含义时起作用。因此，一般来说，一个人不可能通过改变同一内容的不同说法而改变会话含义。简言之，会话含义和会话内容是不可分的。

例2 Mother：Come and help me with the cooking.

Son：Well.I think I am a boy.

Son的会话含义是：I don’t want to help.如果我们把son的回答中的某些词用同义词来替换，如think换成believe或reckon，boy换成man或male其会话含义“我不想帮忙”并不会消失。会话含义不存在于话语的字面意思之内，而存在于说话者说了这句话的事实中。

第三、会话含义的可推导性（calculability）和不确定性（indeterminacy）。推导会话含义就是交际双方在遵守“合作原则”的前提下，依赖于我们对于意义和语境的事先知识，对话语的各种推知和解释。这种解释可以有无数个，因此会话含义是不确定的。

例3 A：What do you think of him?

B：He is a machine.

“He is a machine.”的字面意思是：他是一台机器。这句话的含义可以是：他是冷漠的，或能干的，或不停工作的，或不停地喘气的，或不会动脑筋的，或这些意思都有。但是，根据对话发生的具体语境，交际双方是可以推导出会话含义的。

第四，会话含义的非规约性。会话含义不是产生它的话语的一部分，它不存在于话语的字面意思之内，而在于说话者说了这句话的事实之中（the entire speech act）。由于会话含义的产生是以话语的规约含义为基础的，因而会话含义是不包括在规约意义之内的。

例4 John：Would you like to invite me up to a cup of coffee?

Mary：Oh… I am afraid the place is in a terrible mess.

在这段对话中，Mary想要表达的会话含义是她不想邀请John去她家喝咖啡。很明显，该会话含义不是Mary答句的规约含义，也不是它的字面意思。

会话含义（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理论是语用学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它研究的不是语言系统中的规约意义或字面意义，而是在具体交际环境之下发话人说出的，通常是在遵循“合作原则”的大前提下，违背一个或多个准则的话语中的会话含义。格莱斯在《逻辑与会话》中探讨了以会话合作原则解读会话含义的实例。［3］翻译，作为语言信息转换的书面手段，理所当然的要牵涉到会话含义的研究和应用。原文文本中会话含义在译文文本中是否得到保留？得到多大程度的保留？译者在处理蕴含会话含义的对话时使用的是什么策略？这些都是值得探讨的。

二、个案分析

作为刻画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之一，人物对话一直受到作者的青睐。小说中人物对话来源于现实生活，反映现实生活，因此必然存在违反“合作原则”的一个或多个准则而产生会话含义的情况。小说中人物的心理状态、感情态度、思想活动等往往体现在会话含义之中。因此，在小说翻译中，运用“合作原则”和会话含义理论来分析人物对话，有助于译者捕捉隐含在字里行间的弦外之音，透彻理解人物对话的含义，从而提高译文的准确度。

位居中国四大古典小说名著之首的《红楼梦》［5］，是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其中的人物对话极富艺术感染力，每一句话都经过作者的精心锤炼。《红楼梦》的译本较多，流传广泛、口碑甚佳的英译本有两个：中国翻译名家杨宪益和Gladys Yang的译本（A Dream of Red Mansion）［6］和英国翻译家大卫·霍克斯（David Hawks）的译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7］。由于译者受不同文化背景的熏陶，有不同的文学阅历和文化鉴赏力，两个译本对原作中的会话含义的处理也会有所差异，对差异的分析能帮助我们总结小说对话的翻译策略。

《红楼梦》第十二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中”，王熙凤在得知贾瑞意图不轨之后，毒设相思局，玩弄贾瑞于股掌之间，最终致贾瑞于死地，可谓杀人不见血。其中贾瑞与王熙凤闺房一席对话，尤其有趣。贾瑞是真情实意，竭尽所能地讨好王熙凤，以满足其苟且之欲望；而王熙凤则是虚情假意，不动声色地耍弄贾瑞，以取得贾瑞的信任，进而骗他入相思局，除之而后快。因此，“合作原则”中的“质”的准则从对话一开始就被违背，同时被违背的还有“量”的准则、“关联”的准则和“方式”准则。

贾瑞见凤姐如此打扮，亦发酥倒，①因饧了眼问道：“二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凤姐道：“不知什么原故。”②贾瑞笑道：“别是路上有人绊住了脚了，舍不得回来也未可知？”凤姐道：“也未可知。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③贾瑞笑道：“嫂子这话说错了，我就不这样。”凤姐笑道：“象你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贾瑞听了，喜的抓耳挠腮，又道：“嫂子天天也闷的很。”凤姐道：“正是呢，只盼个人来说话解解闷儿。”④贾瑞笑道：“我倒天天闲着，天天过来替嫂子解解闲闷可好不好？”凤姐笑道：“你哄我呢，你那里肯往我这里来。”贾瑞道：“我在嫂子跟前，若有一点谎话，天打雷劈！只因素日闻得人说，嫂子是个利害人，在你跟前一点也错不得，所以唬住了我。如今见嫂子最是个有说有笑极疼人的，我怎么不来，——死了也愿意！”⑤凤姐笑道：“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贾容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胡涂虫，一点不知人心。”（序号为笔者所加）

在①的对话中，王熙凤违背的是“合作原则”中的“质”的准则，王熙凤是个厉害角色，丈夫贾琏出门做什么事情，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她岂会不知？之所以这么说，是故意给贾瑞壮胆。从语境及上下文，我们可以推导出她要表达的会话含义是：我不知贾琏什么时候回来，但不会是马上回来，你可以多呆一会。我们来看看两个译本是如何处理这个会话含义的：

“Why isn't Second Brother Lien home yet?”

“I wouldn’t know,”Hsi-feng replied.

“Why isn't Cousin Lian back yet?”he asked,staring with fascinating eyes.

“I don’t know what the reason can be,”said Xi-feng.（前为杨译，后为霍译，下同）

杨译中，王熙凤的回答是“I wouldn’t know”，通常用“would not”表达的是说话者不愿意做某件事，因此作为对贾瑞提问的回答，违背了“质”的准则，她不可能不知道贾琏什么时候回来；同时也违背了“关联”准则，答非所问，王熙凤不可能不愿意知道贾琏为什么还没回家。译文读者可以推导出所要传递的会话含义是：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他（贾琏）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霍译中，王熙凤的回答是“I don’t know what the reason can be”，这是对原文“不知什么原故”的直译，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原作者刻意要表达的会话含义荡然无存。格赖斯所列会话含义的特点在霍译中难觅踪迹，原文的会话含义变成了译文的规约含义。

在②的对话中，贾瑞提出了贾琏晚回的一个理由“有人绊住了脚了，舍不得回来”，并希望得到王熙凤的认可，王熙凤的回答“也未可知”是遵守了“合作原则”中的各项准则；而后添加的内容则违背了“关联”准则，“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也是有的”与贾瑞的问题并不相关，她想表达的会话含义是：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贾琏也是一样，我也习惯了。更深一层次的会话含义是：贾琏这样，你也可以。我们来看看两位译者是如何处理这个会话含义的：

“Perhaps he’s been caught by someone and can’t tear himself away.”

“Perhaps，Men are like that.Bewitched by every pretty face they see.”

“Could it be,”Jia Rui inquired archly,“that Someone has detained him on his way home and that he can’t tear himself away？”

“Men are all the same！”said Xi-feng.“They have only to set eyes on a woman to begin another affair.”

杨译中，贾瑞的猜想和王熙凤的回答都以“perhaps”开头，建立了一种语言层面上的、规约含义上的关联，也是对原文中的“也未可知”的字面直译。霍译中，王熙凤的回答中补充的内容明显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关联”准则，而且“set eyes on a woman to begin another affair”的会话含义是在怂恿贾瑞，这里的“a woman”自然是王熙凤自己了。如此看来，霍译更胜一筹。

在③的对话中，王熙凤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质”的准则。在王熙凤看来，“这畜生合该作死”，哪里是“十个里也挑不出一个来”。之所以这样回答，无非是想表达如下会话含义：你是十里挑一的好男人，比贾琏强多了。杨译和霍译如下：

“Not all of us,sister-in-law.I am not like that.”

“How many are there like you？ Not one in ten.”

Tweaking his ears and rubbing his cheeks with delight,the young man insinuated.“You must be bored here day in and day out.”

“Yes,indeed.I keep wishing someone would drop in for a chat to cheer me up.”

“Ah,there you are wrong！”said Jia Rui.“I am not that sort of man.”

“But how many men are there like you?”said Xi-feng.“I doubt you could find one in ten.”

At this remark Jia Rui positively scratched his ears with pleasure.

“You must find it very dull here on your own every day,”he said.

“Yes，indeed！”said Xi-feng.“If only here were someone who could come and talk to me and help me to pass the time！”

王熙凤违背“合作原则”中“质”的准则在两个译本中都得到体现。如果考虑到准确传递原作中的会话含义，霍译比杨译要稍高一筹，霍译中强调了“men”，要表达的会话含义是：你是十里挑一的好男人。其目的是通过虚伪地赞扬贾瑞，膨胀他的欲望，已达到骗他入相思局的终极目标。

在④的对话里，贾瑞提出要来陪王熙凤解闷，征询王熙凤的意见，“……可好不好？”王熙凤只要回答“好/不好”即可，“你哄我呢，你那里肯往我这里来”违背了“关联”准则和“质”的准则。之所以说违背了“质”的准则，是因为王熙凤知道贾瑞是一万个愿意往她那里去的。王熙凤的回答的会话含义是：你真会哄人开心，你一定要来陪我。贾瑞接下来的回答，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量”的准则，超出了当前话题需要的信息。贾瑞这番话要表达的会话含义是：我一直关注嫂子，我心领神会嫂子今天的“有说有笑极疼人”。杨译和霍译如下：

“I have plenty of time.Suppose I were to drop in to amuse you every day?”

“Now you are joking, ”she replied archly.“You wouldn’t want to come and see me.”

“I mean every word I say.May a thunderbolt strike me if I don’t！I didn’t dare come before because I was told you were very strict and took offence at the least little thing.Now I see how charming and how kind you are,you may be sure I will come，even if it costs me my life.”

“Well,”said Jia Rui,“I am always free.How would it be if I were to come every day to help you pass the time？”

“You must be joking！”said Xi-feng.“What would you want to come here for?”

“I mean every word I say,”said Jia Rui.“May I be struck by lightning if I don’t！True,there was a time when I should have been scared to come,because people always told me what a holy terror you were and how dangerous it was to cross you；but now I know that in reality you are all gentleness and fun,there is nothing that could stop me from coming.I would come now if it cost me my life.”

在两个译本中，对于贾瑞的主动献殷勤，王熙凤的回答都和原作一样，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关联”准则。在霍译中，霍克斯甚至还额外补充了“What would you want to come here for？”而贾瑞的回答也是违背了“关联”准则，“I mean every word I say.”并不是对“what”问题的回答。在翻译违背“量”的准则的原文时，霍译故意将信息量放大，使用了73个英文单词，而杨译则使用了53个单词来表达过量信息。

在⑤的对话里，王熙凤的回答违背了“合作原则”中的“质”、“量”和“关联”准则。王熙凤所说的话基本是虚假的，传递的信息超出当前交际的需要，对贾容两兄弟的评价与当前话题没有关联。通过这一席话，王熙凤要表达的会话含义是：你比贾容两兄弟要体贴的多，“知人心”。杨译和霍译如下：

“You are certainly much more understanding than Chia Jung and his brother.They look so refined one would expect them to be understanding,but they are stupid fools with no insight at all into other people’s hearts.”

“You really are an understanding sort of person-so much more so than Rong and Qiang.I used to think that since they were such handsome and cultural-looking young men they must be understanding as well,but they turned out to be stupid brutes without the least consideration for other people’s feelings.”

两个译本对于原作违背“合作原则”中“质”的准则的处理都很到位，原作中王熙凤高超的演技和润人心肺的言辞在译作中得到充分的体现，难怪贾瑞会深信不疑，以至后来惨遭戏耍却仍一如既往。在翻译违背“量”和“关联”准则的对话上，霍译比杨译要胜出一筹。在霍译中，“I used to think…”和“they turned out to be…”的使用传达了这样的会话含义：我过去认为贾琏“知人心”，结果他是“胡涂虫”；你贾瑞很体贴，可以私会。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一代文学大师，更是一代语言大师的曹雪芹通过人物对话来“以言行事”的别具匠心，通过人物对话达到“字立纸上”的独特功效。而文学翻译巨匠杨宪益和大卫·霍克斯译笔生花，各显神通，力求在“保意”的同时，传神转韵。

三、小说对话的翻译策略

杨宪益和Gladys Yang的译本与大卫·霍克斯的译本流传广泛，受到读者的一致好评。由此可见，译者在翻译小说中对话时采用的策略是可行的。结合以上的分析，可以从会话含义理论的视角出发，厘定小说中对话翻译的一般策略。

1.译文和原文对话在是否违背准则上不一致。这其中又可分为两种情况：

（1）原文对话违背“合作原则”的某一准则或多个准则，译文对话不违背该准则或多个准则。在这种情况下，原文的会话含义转换成译文的规约含义。如个案分析中对话①的霍译本。原文对话违背了“质”的准则，而霍译中则选择了规约含义。

（2）原文对话不违背“合作原则”的准则，译文则违背某一准则或多个准则。原文的规约含义在译文中通过会话含义得以体现。如对话②，原作中的对话是“……也未可知？”王熙凤的回答是“也未可知”，而在霍译本中，贾瑞的问题是“Could it be…？”而王熙凤的回答是“men are the same.”原文对话不违背“关联”准则，而译文则选择违背该准则。

2.译文和原文对话在违背准则上一致，原文对话违背什么准则，译作也违背什么准则。在所选材料的五段对话中，两位译者在整体的翻译策略上，使用的是“亦步亦趋”，原作对话中违背了“合作原则”中“质”的准则，译文中也同样违背。细心的读者或许可以发现，两位译者在处理违背“质”的准则的对话时，额外添加了不少修饰词，如“fascinating”、“archly”、“positively”、“delightedly”等，这是因为两位译者考虑到译文读者文化背景因素，通过添加此类修饰性词语，帮助译文读者把握对话中的会话含义。

3.译文和原文对话在违背的“合作原则”的具体准则上不一致。如原文对话违背“质”的准则，而译文则采用违背“关联”的准则；原文对话违背“量”的准则，而译文则选择违背“质”的准则，等等。这类翻译策略看似与翻译的“忠实”标准相悖，实则不然。译者选择违背不同的准则的终极目标是为了赋予译文读者与原文读者一样的推导会话含义的自由和权力。

四、结 论

翻译究其本质就是译意，这个“意”就是原文作者的意图，原作者的意图通常隐含在字里行间。这就要求译者在翻译时，根据原文提供的语境，将原作者隐含的语用意义传达出来，从而实现语言交际的目的。从格赖斯的“合作原则”的观点看，在交际过程中，“合作原则”的各个准则时常被违背，从而产生与字面意义相异的会话含义。译者通过考察原文词语出现在上下文中的意义、原文表达的意图以及被违背的交际准则，在译文中设法再现原作者的语用会话含义。小说中的人物对话内容精练，作者通常选择使用违背交际准则的手法，表达会话含义，达到“言在此而意在彼”的意境。因此，在翻译小说作品中的人物对话时，译者首先必须精读原文，根据语境仔细体会对话中的会话含义，然后结合具体文化背景和语言环境，熟练运用“合作原则”和会话含义理论，采取多种翻译技巧与手段，寻求译文与原文在表达说话人会话含义方面的等值。

［1］Grice P.Logic and Conversation［M］//P Cole,J Morgan.Syntax and Pragmatics:Speech Acts:Vol3.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5：41-58.

［2］杨达复.格赖斯：会话含义的推断［J］.外语教学，2003（1）：11-14.

［3］Grice P.Studies in the Way of Words［M］.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9.

［4］何兆熊.语用学文献选读［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365-388.

［5］曹雪芹，高鄂.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6］YANG HSIEN YI,YANG GLADYS.A Dream of Red Mansion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78.

［7］Hawks D.The Story of the Stone［M］.London：Penguin Books,19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