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学视野中的中国神话学研究(1900-1949)
2011-02-20曹书杰
曹书杰, 汪 楠
(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20世纪以来,众多领域的学者从不同角度对中国神话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与探讨,如果按研究方法和特点来划分,20世纪的中国神话学研究可分为五个主要流派:人类学的神话学、历史学的神话学、民族学的神话学、文艺学的神话学以及民俗学的神话学。①我们拟对20世纪上半叶民族学视野中的中国神话学的研究情况进行回顾与探讨。
一、研究方法
民族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并非中国固有,而是从西方引进的。中国学者在吸收、消化西方民族学理论和研究方法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具体的实际,逐渐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学理论方法。作为中国民族学理论的奠基人,蔡元培将实地考察作为现代民族学材料获得的最重要方式;凌纯声则在蔡元培提倡的田野调查所获取的材料基础上,将之与书面文献相结合,从而将中国民族学研究传统带进了神话学研究领域,开创了民族学的神话学研究的新方法。具体说来,这些方法可以归纳为重视田野调查、重视传统史学方法、重视多学科知识的综合运用三个方面。
(一)重视田野调查
在中国,第一位系统阐释民族学理论的学者是蔡元培。1926年12月,蔡元培在《一般》杂志第1卷第12号发表《说民族学》一文。他指出:“民族学是一种考察各民族的文化而从事于记录或比较的学问。偏于记录的,名为记录的民族学,西文大多数作 Ethnographie,而德文又作 Beschreihende Volkerkunde。偏于比较的,西文作Ethnologie,而德文又作 Vergleichende Volkerkunde。”[1]蔡元培是中国第一位在学术刊物上提出“民族学”这一术语,并对其下定义的学者,对中国近代民族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蔡元培还在这篇文章中初步讨论了民族学与人类学、人种学、考古学及经济学等学科的关系,虽然讨论得并不深入,在阐述民族学的学科体系、理论和方法上也并不系统,但却对当时在中国建立和发展民族学这门学科提出了很有价值的看法。可以说,《说民族学》一文“是国内学者运用现代民族学理论与方法介绍和研究民族学问题的开山之作,是中国现代民族学学科诞生的重要标志,在中国民族学发展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2]
更为重要的是,蔡元培已经很明确地认识到,现代民族学材料的获得最重要的方式乃是“从实地考查上得来”。[1]在中国民族学还处于起步阶段之时,蔡元培就能提出这样影响至今的重要观点,实在不能不说是中国民族学的幸运。因为民族学研究方法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通过实地调查得到第一手的资料,然后根据资料写出民族志。此方法也适用于对于神话传说资料的获得。研究者通过深入到少数民族地区与少数民族人民长期交流,可以记录下一大批有价值的信息,其中就有生活在前文字阶段的民族的神话传说资料。陈建宪认为开展少数民族神话的调查与研究,在中国神话学的建设方面具有重要的意义:1.各民族中发现了大量的神话资料,使中国神话学的视野大大拓宽;2.通过对少数民族神话(特别是“活”态神话)的研究,使得中国神话学一扫时间的障碍,从“过去”之学变成了真正的现代学问。[3]
重视田野调查是20世纪上半叶中国民族学的神话学者长期实践的最为宝贵的经验。这一特点,使学者们脱离了纯粹书斋似的研究,使研究回归田野,让鲜活的材料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展现在研究者的面前。通过对不同民族和地区进行科学、深入的调查,研究者掌握了大量的神话传说资料,这些资料都是书本上不曾有或者与书本上所载大相径庭。由于拥有了这些宝贵的材料,使得神话研究者的视野大大拓宽,从而促进了中国神话研究的大发展。
(二)重视传统史学方法的运用
中国民族学的神话学家们大都是十分优秀的历史学家,他们拥有良好的传统文化根基,能够娴熟地运用中国传统考据学、音韵学等方面的知识,可以很轻易地将实地调查得到的神话传说材料与古籍书本上的材料相衔接,这不仅使实地调查得到的材料具有了历史的厚重感,也使古籍书本上的材料拥有了现实“鲜活血液”的印证。这是中国民族学的神话学家区别于西方民族学的神话学家的一大特点。这里可以举凌纯声先生讨论赫哲族的骨卜问题时所用的方法为例加以说明。他说:“因为近二十年来殷墟甲骨的发现,谈骨卜的虽有实物可以研究,然专从殷墟的龟甲和兽骨本身去解释,每每遇到‘此路不通’的困难,所以闻宥先生在他的《研究甲骨文字的两条新路》文中已经提出用土俗学的方法;如再进一步搜集其他民族的骨卜法作为比较的研究,或可打出一条新的路径。因此著者才把手头已有的材料,拉杂书来以供研究殷墟骨卜的学者参考;同时从比较上来证明赫哲的骨卜也许是骨卜方法中属于原始的一种。我们用上述的材料来解释殷墟的骨卜,已可得下列的几点。”[4]我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民族学派神话学家是多么重视对传统史料以及史学方法的运用,同时也可以看出他们的研究方法并非单一的,而是综合的。
(三)重视多学科知识的综合运用
中国民族学的神话学研究者,在进行民族学的调查和研究中十分注意与其他学科的结合和联系,体质人类学、语言学、考古学、宗教学、经济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在民族学的研究中均有体现。“这些方法的使用,扩大了民族学的研究范围,增加了民族学研究的角度,对民族文化的解释和民族的起源、分布及演变历史的追溯都颇有裨益。中国民族学兼容并蓄的传统、与兄弟学科密切合作的经验,对以后的民族学发展中博采众长、在跨学科研究中相互吸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5]
总而言之,通过深入少数民族地区进行实地考察,研究者们获得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由于拥有了广泛的资料基础,再加上研究者们能够将实地考察中获取的资料与传统文献上的资料相结合,运用综合的研究方法加以处理,所以中国早期民族学的神话学者创作出了一批优秀作品。②
二、代表学者及其神话学研究成果
(一)凌纯声及其研究成果
凌纯声(1902-1981),字民复,江苏武进人,中国现当代著名民族学家。论著有《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湘西苗族调查报告》(与芮逸夫合作)、《边疆文化论集》、《台湾与东南亚及西南太平洋的石棚文化》、《中国边疆民族与环太平洋文化》等。这些论著均是中国近代民族学和民族学比较文化研究的典范之作,直到现在仍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在这些论著中特别值得强调的是凌纯声在1934年发表的《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该书的发表“宣告一个有别于北大歌谣研究会派、文学人类学派、‘古史辨’神话学派、俗文学派的民间文学流派——‘民族—社会学派’诞生了”。[6]也就是说,该文可以看作是民族学的神话学的典范之作。
对于神话研究者来说,《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的价值还表现在它真实地描写和记录了赫哲族萨满的舞蹈和音乐。台湾学者李亦园认为:“凌先生的这一次赫哲族调查向来被认为是中国第一次正式的科学民族田野调查,也开创了本院民族学、文化人类学实地调查研究的传统。从那时算起到现在,也已有近七十年的岁月了,而这一传统仍然相当程度在本院延续着。”[7]由此可见,凌纯声所做的工作是多么具有开创性和示范性。
凌纯声辉煌成果的取得得益于他30年代便开始的少数民族实地考察,在考察中他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其中也包括丰富的神话资料,他从中得出了有关神话问题的重要见解,至今仍具有学术价值。更重要的是“他把蔡元培开创的田野调查与书面文献相结合的民族学研究传统带进了神话学领域”,[8]为中国神话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二)芮逸夫及其研究成果
芮逸夫(1899-1991),江苏溧阳人,中国近现代著名人类学、民族学专家。主要论著有《苗族的洪水故事与伏羲女娲的传说》(1938),《中华国族解》(1942),《中华国族的分支及其分布》(1946),《湘西苗族调查报告》(和凌纯声合著,1947),《廿三种正史及清史中各族史料汇编及引得:汇编之部》(1972),《唐代南诏与李唐关系之研究序》(1976)等。
与凌纯声先生合著的《湘西苗族调查报告》最初是在中央研究院主办的学术刊物《人类学集刊》上发表的,而完整的调查报告则在两人均转移至台湾后,于1947年由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出版,分为上下册,上册主要是调查报告,下册则专门记录在湘西收集并译成汉文的苗族民间传说、故事及歌谣。此报告不仅资料丰富,而且所运用的方法也呈现出了多元化,将历史、地理、考古、宗教、工艺美术、语言等诸学科的方法融于一体。“这是介绍湘西苗族的第一部科学著作,是我国民族学的奠基之作。”[9]
《苗族的洪水故事与伏羲女娲的传说》(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人类学集刊》第1卷第1期)一文,是专门研究神话传说的重要论文。闻一多在《伏羲考》里曾对此文作出了高度评价。在该文中,涉及到神话学的以下三个问题值得特别关注:
1.神话的母题
在第二节“四个湘西苗族的洪水神话”中,芮逸夫首先列举了苗人吴文祥和吴良佐两人讲述和抄记的四则故事和歌谣。通过分析他发现,这四则故事和歌谣之间虽然有许多不一样的成分存在,但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他说:“我们知道,有许多歌谣传说或故事都是大同小异的。大同的地方是它们的‘母题’,小异的地方是随时随地添上去的枝叶细节。……只要我们能把这些歌谣,传说或故事比较看着,剥去枝叶,仍旧可以看出它们原来同处于一个‘母题’。”[10]通过对比,芮逸夫认为“可以把那四个洪水故事当作一个看,把其中的中心人物与重要情节总结起来”,于是他得出以下四个母题:“(一)人类的始祖设计擒住雷公,旋被逃脱。(二)雷公为要报仇,就发洪水来淹人类的始祖。(三)世人尽被淹死,只留兄妹二人。(四)兄妹结为夫妇,生下怪胎,剖割抛弃,变化为人。”根据这四个母题,芮先生总结出一个结论:“这四个洪水故事的中心‘母题’,只是以为‘现代人类是由洪水遗民兄妹二人配偶遗传下来的子孙。’”[10]
在上述结论的基础上,芮逸夫结合中外相关的洪水文献,考证这洪水遗民的兄妹二人即为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伏羲女娲,并得出结论:“(一)伏羲与兄名很相似,女娲与妹名很相似。(二)关于伏羲女娲的传说,也有很多是与兄妹二人的情节很相似。”[10]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里所说的是神话中的人物,并非现实中的人物,因此这里就涉及到下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2.神话人物与历史人物之间是否可以划等号,亦即神话与历史的关系问题
芮逸夫认为:“现在既找不到关于伏羲女娲的史实,以供历史学家的参研;也找不到关于他们的文化遗存,以供考古学上的探讨及民族学上的比证;自然更谈不到找他们的骨骼与语言,以供人类学及语言学上的研究了。本章所论,只是从神话学的观点上来加以推测;因为现在所能找到的材料,只有如上两章所论及的一些神话传说。”[10]在这里,芮逸夫非常明确地指出,他的研究只是在神话传说研究的层面上而言,并不涉及人物的历史归属。
3.洪水故事的起源问题
洪水故事既然遍布全球,是不是中国的洪水神话故事也起源于《旧约·创世纪》的“诺亚洪水”传说呢?芮逸夫认为:“洪水故事起于一元之说,自英人赫胥离(T.H.Huxley)氏发表‘洪水泛滥全球之说,与地质学说冲突,只能认为是一种寓言’之说以后,多数学者,均已不复置信。……可见兄妹配偶型的洪水故事起源于中国西南的推测,在一般研究洪水的学者,对于洪水故事起源的见解上看来,也是很可能的。”[10]
通过对文中涉及的三个问题的梳理不难看出,芮逸夫在70多年以前的神话研究中就已经非常自觉地触及到了现代神话学的几个核心问题(包括神话的母题问题、神话与历史的关系问题、神话的起源问题),这不能不让人钦佩。虽然芮逸夫的结论并不见得就是完美无缺的,但他对于这些问题的自觉探讨,无疑可以让我们认识到在中国神话学成长早期,其学科起点是十分高的。
(三)马长寿及其研究成果
马长寿(1907-1971),字松龄,山西昔阳人,中国现当代著名的民族史学家。主要论著有《苗瑶之起源神话》、《康藏民族之分类体质种属及社会组织》、《突厥人和突厥汗国》、《南诏国内的部族组成和奴隶制度》、《北狄和匈奴》、《乌桓与鲜卑》、《凉山罗夷考察》、《氐与羌》等。
《苗瑶之起源神话》一文发表在《民族学研究集刊》1940年第2期上,是马长寿先生30年代在西南地区进行田野调查的结果。马长寿首先交代了研究所用的资料全都来自于神话与传说:“兹篇论述所依据者皆系神话与传说。”同时指出神话传说资料在民族起源研究中的重要作用:“今世文化学者以文书之有无为民族文明野蛮之分野。文明民族有文书纪录,其起源自可由历史资料研求得之。而原始民族尚无文书与记载,则其起源之研究惟有求之于考古学与神话学。”[11]
马长寿指出,在利用神话传说资料进行研究时容易遇到两个困难:1.凡神话之附丽物不能与民族文化相调和者,必检视其内容,否则神话之核心往往为其附丽物所混;2.一小民族被一强力民族入侵后,小民族固有的神话传说往往被强力民族的神话传说所遮蔽,此时,小民族的神话传说往往成为一种游离之物,容易被研究者所抛弃。他认为,由于中国西南民族尚在原始时期,所以“研究其神话者或由神话推论其民族之起源者,上述第一第二之困难时有所遇”。[11]马长寿所提出的问题,正是研究少数民族神话必须面对的核心问题,他在当时的条件下即能提出这样的问题,可谓独具慧眼。
文中马长寿从两个方面探讨了苗瑶地区的起源神话,一是苗族的开辟神话和洪水神话。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开辟神话”和“洪水神话”,马长寿说:“此种神话与传说最有关于民族之起源,故亦称之为起源神话。”他通过“运用考古学、史学、训诂学、神话学的多重互证与古今及相邻民族的综合比较”[6]方法,最后得出“女娲伏羲为苗族创世之祖”的结论,并指出:“自中原与楚苗交通后,汉苗文化交流,于是楚苗之古帝王及主神,不特通行于苗族,汉族亦从而假借之。时代匡远,于是中原人士不复知伏羲女娲为楚苗之始祖矣。盖汉族之假借伏羲神农为古帝王,亦犹苗倮之祀孔子,与夫汉族之以瑶祖盘古为开辟之神,其例相同。故吾人欲明晰中原与西南古代交错之迹者,当自研究西南神话始。”[11]
马长寿对苗瑶地区起源神话的探讨的第二个方面,是瑶族神话中的盘古与盘瓠。通过运用“综合比较”的方法,他详细考证了古今中外关于此问题的相关材料,最后得出结论:“总以上所论者,盘古为瑶族之始祖;盘瓠为瑶族之图腾。盘古与盘瓠音近,二者或即一物,而前者言其氏族之主神,后者则言其主神之标记也。盘古盘瓠为瑶族专有之神与图腾。其他各族虽有崇拜盘古,祭祝盘瓠乃系文化传播使然。”[11]该结论是否完全正确,仍是值得认真探讨的问题;但马长寿能够综合运用多学科的方法来研究少数民族神话,同时指出少数民族神话与中原神话之间固有的交流关系,确是值得后辈学人敬佩的。
(四)岑家梧及其研究成果
岑家梧(1912-1966),中国近现代著名的人类学、民族学家。主要论著有《西南种族研究之回顾与前瞻》、《盘瓠传说与瑶畲的图腾崇拜》、《中国图腾制及研究史略》、《西南宗教及其文化》、《中国民俗艺术概说》、《西南民族文化论丛》等。
关于岑家梧先生的研究方法,罗致平总结道:“他特别重视实地调查研究,把历史文献资料和实地调查材料密切结合,相互印证。因此,他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比较全面的。”[12]徐杰舜认为岑家梧的治学特点和学术思想,可以概括为“基础宽深,注重田野,提倡本土”12个字。徐杰舜同时指出:“岑先生在提倡本土化之时,在方法论上与其他许多人类学家、民族学家一样主张‘综合取向’。”[13]所谓“综合取向”,实际就是指在研究过程中,能够运用多种方法来解决同一个问题。
《盘瓠传说与瑶畲的图腾崇拜》(《责善》半月刊1941年第2卷第4期,1949年11月修改后收入《西南民族文化论丛》)是岑家梧研究少数民族神话传说的专文。“《盘瓠传说与瑶畲的图腾崇拜》一文,不但对中外图腾文化做了全面系统的介绍与阐述,尤其对苗、瑶,畲族的盘瓠图腾做了详细深入的研究。”[14]其实,岑家梧此文对盘瓠传说的研究也居功甚伟。
《盘瓠传说与瑶畲的图腾崇拜》共分为四个部分:第一,学者对盘瓠传说的非难;第二,盘瓠传说的演变;第三,瑶畲的图腾制度;第四,海南黎人的狗祖传说。岑家梧首先从文献学角度对盘瓠神话的历史渊源进行了梳理,指出前人的观点都不甚确切,其原因就在于“那些学者没有了解图腾制度的原故。我们认为:盘瓠狗王,确为‘南蛮’的图腾,《后汉书》等固非妄说,连到现在的瑶、畲社会中,关于狗王的传说,仍甚流行”。[12]然后,岑家梧从盘瓠传说的演变入手,通过分析认为:“狗女婚配而生其族,确是蛮人的图腾神话,瑶畲二族又因是南蛮的后代,所以他们把盘瓠的传说一直保留下来。”[12]正因为岑家梧能够运用神话学和民族学的观点来看待盘瓠传说,所以他能够在前人观点的基础上披荆斩棘,指出前人研究的不足,从图腾和传说演变的全新角度来重新认识盘瓠传说。
岑家梧所探讨的内容绝非泛泛之论,而是均能在相当的程度上超越前人,且能为后世学者提供借鉴。通观岑家梧的论述可知,文中时时闪现出“综合取向”的研究方法,不仅有文献学的知识,也有神话学的知识,还有民族学、人类学的知识,这样大量综合各种方法进行分析论述,足以说明岑家梧知识的雄厚而多元。
三、结 语
民俗学的神话学作为神话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流派,在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神话学研究中取得了辉煌的成绩,一方面源于其独特的研究方法和研究视角,另一方面也离不开一大批杰出学者的潜心专研。限于学识和篇幅,我们仅选取了其中几位具有代表性的学者进行探讨。仅仅这样,也已经让我们深深地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所体现出的深厚学养,以及他们对神话学发展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当然,由于时代的局限,他们所掌握的资料以及所运用的方法目前看来还存在一定的缺陷,以至于在探讨的过程中仍存在一些不足,这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汲取前辈学者的长处,摈弃其不足,在其研究的基础上继续努力,争取取得更大的成绩。
注释:
①参见陈建宪《精神还乡的引魂之幡——20世纪中国神话学回眸》,《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3期。陈建宪将20世纪的中国神话学研究分为四个主要流派:人类学的神话学、历史学的神话学、民族学的神话学和文艺学的神话学。
②如芮逸夫的《苗族的洪水故事与伏羲女娲传说》(《人类学集刊》1938年第1卷第1期),楚图南的《中国西南民族神话之研究》(《西南边疆》1938-1939年第1、2、7、9 期),马绍房的《夷边的人祖神话》(《边疆》1939年第39期),吴泽霖的《苗族中的神话传说》(《社会研究》1940年第1期),马长寿的《苗瑶之起源神话》(《民族学研究集刊》1940年第2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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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陈建宪.精神还乡的引魂之幡——20世纪中国神话学回眸[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8,21(3):132-137.
[4]凌纯声.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M].南京: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3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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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徐杰舜,彭英明.岑家梧先生的治学经历及人类学民族学研究述评[J].中南民族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1,21(6):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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