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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视野下的“轻”之意蕴
——以《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为例

2010-08-15唐艺嘉

怀化学院学报 2010年12期
关键词:特蕾莎托马斯意蕴

唐艺嘉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期待视野下的“轻”之意蕴
——以《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为例

唐艺嘉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接受美学中期待视野的意蕴期待,给读者在接受文本以一种“前理解”的思维框架构思。让读者在接受文本内容之前,对文本有一定的个人主观判断和期待。以姚斯的期待视野为理论基础,以米兰·昆德拉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为例本,以小说中的主要人物为参照,对比读者接受文本前、后时,对小说中“轻”理解之异同,同时剖析小说中“轻”的表达。将“轻”的意蕴从读者表象性的浅层理解转换为以读者为中心的深层理解,从而丰富作品的意蕴。

期待视野; 意蕴期待; 轻

Abstract:The meaning of Expectation horizon in acceptance aesthetics,builds readers a mind structure of pre-understanding before reading the text,making readers personally think and expect.This paper,based on Jauss' theory of expectation vision,using Milan Kundera's novel“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as an example,taking the fiction of the main characters as reference,contrasting the understandings which the readers have before and after accepting the text of the“light”in the novel,analyzes the expression of“light”in the novel,and finally,transforms the meaning of light from the readers' shallow understanding to the deep understanding which regards the readers as the center,so as to enrich the implication of the works.

Key words:Expectation horizon; Meaning; lightness

“期待视野”一词是德国接受美学的代表人物之一姚斯提出的。其是指:接受者在进入(作品)接受过程之前,根据自身的阅读经验和审美趣味等,对于文学接受课题的预先估计与期盼。[1](P215)通俗地说,是指读者在读到作品之前,由于人的先在经验和原有的审美经验,对于文本的形式和内容等各个方面的定向性心理结构图式。因此,这种与独立性个人有关的心理结构图式,则会造成不同的结构图式。这种所谓定向性的心理结构图示并不是一成不变,每一次新的艺术鉴赏实践,都要受到原有的“期待视野”的制约,同时又在修正拓宽着原有的“期待视野”。由此,姚斯将“期待视野”总体概括为三种“期待”:文体期待、意象期待、意蕴期待。[2](P332)姚斯的观点认为:首先,意蕴,是指潜藏在艺术作品中的,需要人去挖掘的深层人生哲理。那么,意蕴期待,则是指接受者在品析艺术作品前,对作品中蕴含的深层人生哲理、诗情画意或精神内涵等意蕴的提前判断和期盼。[2](P333)现将以此角度,对比分析“轻”的意蕴。

书名:《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一般人认为“轻”应该虚无缥缈的,像想象中的鹅毛带着哲学的思想从天空的角落飞向无尽的宇宙。但是原文翻译是“L'insoutenable légèretéde l'être”。insoutenable是不能忍受、不能承受的意思,légèreté是轻、轻巧、轻薄的意思,然而être有多种意思,这个词的根源是指存在、生存、生物等,常意指:有。从这可以期待出昆德拉想表述的是,像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所写的“存在与虚无”的哲理,从légèreté这一词,可以期待出小说要表达的哲学思想。小说共分七个部分,第一部分写“轻与重”。开篇第一句话,引用尼采哲学里的永恒轮回之说,反面肯定“生命一旦永远消逝,不再回复,”[3](P3)就会“似影子一般,了无分量,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者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烂也都没有任何意义。”[3](P3)读者似乎能从这看出一点重与轻的影子的。紧接着,作者以法国大革命为例,“若法国大革命永远地重演……正因为史书上谈及的是一桩不会重现的往事,血腥的岁月于是化成了文字、理论和研究,变得比一片鸿毛还轻,不再让人惧怕。”[3](P3)作者这一写,将重与轻的关系趋于明朗化。重可转变为轻,“当最沉重的负担压迫者我们,让我们屈服于它……负担越重,我们的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实在。”[3](P5)“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人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3](P5)当如此沉重的负担转瞬消失时,就转变为了轻,沉重的历史可以转变为轻逸的文字,沉重的负担可以转变为轻薄的空气。作者用宏观的意象,总体解释“重”与“轻”的意蕴。书中多次明显提到重与轻,但有隐含重与轻的意蕴。下面将详细分析,作者在小说中提到重与轻的微观角度。

一、托马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小说男主人翁托马斯离婚之后,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但当这个女人离开她时,他所感受到的与常人不大一样,“此时此刻,他置身于巴门尼德的神气空间:他在品尝着温馨的生命之轻。”[3](P36)“温馨”一词,是褒义,至少它表现出主语对宾语的满足感,这有点令人费解。人们都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他们是有情人,为何他似乎不愿意眷属呢?作者再写,离开她后,他不想去做他最喜欢的事——找其她女人,他只想思念,因为他知道,若他再同别的女人在一起,则他对她的怀念会给他造成无法承受的痛苦。按常理来说,离开心爱的女人,是很痛苦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应该是很愉快的。然而,他却喜欢享受“轻”的感觉。但当“星期六和星期日,他感觉到温馨的生命之轻从未来的深处向他飘来。星期一,他却感到从未曾有过的沉重。”[3](P37)原来,托马斯感到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情不是轰轰烈烈的分离,不是沉甸甸的负担,而是从心灵深处飘来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说是清晰的思念,也可以说是瞬间的怀念,他认为千万吨坦克的重量与它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这个神秘的东西就是——轻!还有一次,托马斯与他的妻子特蕾莎睡在一起,半夜托马斯把特蕾莎从啜泣声中叫醒。她告诉他一个可怕的梦,一个她长埋于土里的梦,在梦中她梦到,每星期托马斯都来看她,而她的眼却被满眼的土覆盖,无论如何,自己也看不见他的存在。之后,她的眼睛就变成了两个骷髅……于是,她越说越伤心,认为他一个月都不会来见她,原因只有一个: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时,她感觉自己掉进了黑暗坟墓的最底层。这么一个极其不真实的梦,常人听了会安慰她说,这是假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托马斯听后却觉得令人心碎,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量来承担对她的爱了。甚至地球可以爆炸,祖国可能毁灭等等,一切灾难和不幸发生在他身上,他觉得还比较容易,唯独对于特蕾莎这个非实的梦,它是那么地刺痛他的心灵,他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这虚幻的轻。

二、萨比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萨比娜也是如此。他是男主人翁所有情人中保持关系最长久的一个,也许因为他们精神实质上的某一点是相同的。所以,他们悲痛的方式也大致相同。当萨比娜在日内瓦生活四年后,决绝地要离开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像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振作不起来,然而她的身上却没发生什么大的不幸。仅是她离开了一个男人,因为她想离开,仅此而已。所以她的悲剧同样,并不是生离死别的痛苦,并不是沉甸甸的伤痛,而是让她所不能承受的、飘缈的轻。她一想到背叛的之后的刺激,便激动不已,但这次背叛她感到周围是一片虚空,她想这种虚空是否是一切背叛的终极,仅是一种感觉在左右她的所有情绪,也就是这种虚空的轻,让她的生命承担不了。在萨比娜的心灵深处,有时会奏响一首荒谬但感伤的歌曲。一次,萨比娜在一位老者家画画,家里的老妇人总亲切地叫她“我可爱的女儿”,但萨比娜却认为这份看似动人的感情,其实是不真实的,是媚俗的,仅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因为她认为当老先生死去,这位老妇人会去加拿大的儿子家中。从此,萨比娜又会重新踏上背叛之路,现在看似幸福,实质都是伪装的。从小,萨比娜的早恋就背叛了父亲的清教主义;她喜欢毕加索,也背叛了沉闷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这种种背叛是她心灵深处的痛,藏在她那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挥之不去。

三、斯大林之子——雅科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斯大林之子雅科夫,既是上帝之子,又是堕落的天使。他不曾想过自己的命运竟就在幸福与苦难中毫无阻隔地相互转换。战争初期,他不幸被德军俘虏,将他与某国的俘虏一同关押在一起。对于此国人难以理解的谨小慎微,雅科夫早就一直处有反感情绪。这次,由于粪便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这些人对雅科夫破口大骂。雅科夫认为上帝之子怎能忍受这种小人为这种小事而受到尊严上的伤害。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屈辱,他认为再这样下去,那么人类的存在就会失去其整个维度,这变成了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于是,他决绝地扑向带电的铁丝网,宁愿让自己的身体在轻逸中飘去。作者认为雅科夫之死是形而上学意义的死,认为比当时的任何无聊的沉重战争都更有意义。

四、小说中隐藏的轻与重的对比——特蕾莎与萨比娜的对比

小说中,特蕾莎是男主人翁托马斯的妻子,萨比娜是他的长久情人。特蕾莎是重的演化,萨比娜则是轻的化身。每次托马斯欺骗特蕾莎出去找情人时,特蕾莎都无比的痛苦,把这种沉沉的背叛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每晚睡觉都是以可怕的梦惊醒,每次想到托马斯的背叛只能痛苦的挣扎却又无可奈何,即使她知道,他深爱着她。她只能将这种传统媚俗的爱变成自己身上的负担,活在“重”之中。然而萨比娜却不一样,她从小就讨厌一成不变的规矩,她讨厌忠诚的厮守。喜欢的却是背叛的刺激,喜欢叛己所叛的感觉。因此虽然她同托马斯情同知己,但当他结婚后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她表现得不会沉重,更不会痛恨托马斯,因为她理解他,他们的精神实质上是有共同点的。正是这种对“轻”的理解,他们也许才成为心灵上的知己。他们就像是两个女人的极限,无论对于托马斯来说,还是对于整个人类来说,都如此。也许正是巴门尼德所说的“宇宙被分割成一个个对立的二元:明与暗,厚与薄,热与冷,在与非在。他把对立的一极视为正极(明、热、薄、在),反之,则为负极”。[3](P56)但他认为“轻为正,重为负”。[3](P6)到底是对是错,这是个问题,但能确定的是“重与轻的对立是所有对立中最神秘、最模糊的”。那么对于托马斯来说,特蕾莎和萨比娜对他都是幸福的,但不能判定谁更幸福,这也是重与轻的“较量”。

昆德拉从各个微观视角分析“轻”的意蕴,从各个鲜活的人物身上体现“轻”的形式,与之前读者所期盼的“轻”有许多不同点。作者从读者所联想到的浅层次的意象出发,展开一幅深刻的交织了的哲学图,将“轻”的意蕴从本来初看标题的期盼中拓开视野,给读者一种新的领悟和思考,给读者一个崭新想象空间,让读者能动地参与到作品的创作之中。

[1]王岳川.当代西方最新文论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

[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修订二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3]米兰·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The Meaning of“Lightness”!under the Horizon of Expectations——Take“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as an Example

TANG Y i-jia
(College of Liberal Arts,Wuhan University,Wuhan,Hubei 430072)

I10614

A

1671-9743(2010)12-0090-02

2010-10-18

唐艺嘉(1988-),女,苗族,湖南怀化人,武汉大学文学院硕士生,从事写作理论与实践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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