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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蒙(元)钓鱼城之战与襄樊之战比较研究

2010-08-15郭伟

关键词:元军战役钓鱼

郭伟

宋蒙(元)钓鱼城之战与襄樊之战比较研究

郭伟

宋蒙(元)战争中的钓鱼城之战与襄樊之战都是当时具有重要历史转折意义的重大事件。钓鱼城之战,南宋胜利,蒙古失败,使宋祚得以延长20年;而襄樊之战的结局却恰恰相反,南宋失败,元朝胜利,是宋蒙(元)战争的转折点。通过对这两次战役的比较研究,重点探讨了两次战役的性质、目的、方式、结局与它们之间的联系以及胜败原因等问题。

钓鱼城之战;襄樊之战;南宋;蒙(元);胜败原因

在宋蒙(元)战争的历史上,双方曾发生了两次关键性的战役,即钓鱼城之战与襄樊之战。对这两次战役的研究,学界已有许多成果,但鲜见有将这两次战役进行综合比较研究者。因此,本文对这两次战役的性质、目的、方式、结局、两之间的联系以及胜败原因等问题,进行综合的比较研究。

一、两次战役的性质

钓鱼城之战和襄樊之战这两次战役最重要的相同点是其性质。从蒙(元)方面来说都是对南宋的侵略战争,从南宋方面来说都是抵抗蒙(元)入侵的反侵略战争。

首先,蒙(元)统治集团发动这两次战役的目的都是为了消灭南宋。早在1234年宋蒙联合灭金后,窝阔台即召开诸王大会,商议南进灭宋计划时就说:“先皇帝肇开大业,垂四十年。今中原、西夏、高丽、回鹘诸国皆已臣附,惟东南一隅,尚阻声教。朕欲躬行天讨,卿等以为何如?”木华黎之孙塔思对曰:“臣虽驽钝,愿仗天威,扫清淮、浙,何劳大驾亲临不测之地哉!”窝阔台悦曰:“塔思终能成我家大事矣。”(《元史》卷119《塔思传》)在这次会上,蒙(元)确定了消灭南宋的方针。其后的继位者实施的军事行动都是围绕这一方针政策进行的。蒙哥汗即位以后,注重屯田积粮、筑城驻兵,并沿南宋边境陆续建立了一批进攻据点;同时命忽必烈率军攻灭大理,以实现自云南“翰腹”攻宋的战略。宝祐四年(1256),蒙哥汗召开伐宋会议,标志着蒙哥汗已经完成了发动灭宋战争的准备。忽必烈即位以后,在稳定蒙古政局和实行改革的同时,还有针对性地为日后的灭宋战争在物质和军事方面做了大量的准备。主要措施有:注重实施屯田,建立后勤补给基地,大力发展水军及扩大军队规模。

其次,在这两次战役中,蒙(元)统治集团所采用的战略方针也是相同的,都是以军事进攻为主,招降为辅。宝祐六年(1258),蒙哥汗正式出师南征,一路攻城拔寨、招降纳叛,最后率军进至合州,准备围攻南宋在川东地区的坚固据点钓鱼城。十二月,蒙哥汗先遣宋降人晋国宝至合州钓鱼城招降宋合州守将王坚,为王坚所拒绝,并将晋国宝追杀 (《元史》卷3《宪宗纪》)。招降不成,蒙哥汗决心运用武力强攻钓鱼城。经过双方几个月艰苦卓绝的攻守争夺战斗,钓鱼城始终屹立不倒。蒙军在久攻钓鱼城不下的情况下,又意欲招降,于是汪德臣单骑至钓鱼城城下,对王坚进行劝降,但几乎被城中射出的飞矢所击中,汪德臣因而感疾,于不久后死去(《元史》卷155《汪德臣传》)。对钓鱼城的久攻不下,加之军中疾病的流行,使蒙军被迫撤军北返。

咸淳四年(1268)九月,阿术与刘整率军始围襄阳,开始了长达六年之久的襄樊之战。在攻围襄阳的同时,元朝还反复对襄阳守将吕文焕进行劝降。早在咸淳五年(1269),吕文德病逝后不久,元廷就曾致书吕文焕,劝其投降,这就是《与襄樊吕安抚书》(《元文类》卷37)。但襄樊当时并未到粮尽援绝之境,因此吕文焕并无降意,仍然继续坚守襄樊。到咸淳八年(1272),元军已决定对襄樊展开最后的进攻,并于次年正月攻陷樊城。咸淳九年(1273)二月,元朝派降元的唐永坚入襄阳劝降吕文焕,被吕文焕所拒绝 (《元史》卷8《世祖纪》;卷161《刘整传》)。元军于是对襄阳发动最后进攻,由阿里海牙将攻破樊城时使用过的攻具移到襄阳城下,一炮击中襄阳谯楼,声如雷霆,城中汹汹,诸将纷纷逾城降元(《元史》卷128《阿里海牙传》)。元军在攻城的同时,又对吕文焕进行劝降,吕文焕感到孤立无援,遂举城投降元朝。

二、两次战役的结局

钓鱼城之战的结局是蒙军在钓鱼城下严重受挫,导致蒙哥汗逝世,蒙军也被迫全线撤退,南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蒙哥汗的突然去世,使蒙古统治集团内部发生了争夺汗位的争斗。此后,蒙古统治集团为稳定政局,无暇南顾,使南宋朝廷得到喘息之机,延缓了南宋的灭亡。正如明人邹智所说:“向使无钓鱼城,则无蜀久矣。无蜀,则无江南久矣。宋之宗社,岂待崖山而后亡哉!”(万历《合州志》卷1)

襄樊之战的结局与钓鱼城之战相反,元朝胜利,南宋失败。吕文焕降元,标志着南宋在襄樊之战中的彻底失败和元朝在灭宋战争中取得了重大突破。占领襄樊,使元军将领们认为最终消灭南宋的时机已到,阿里海牙就上奏曰:“襄阳自昔用武之地也,今天助顺而克之,宜乘胜顺流长驱,宋可必平。”(《元史》卷128《阿里海牙传》)且自襄樊失守以后,南宋军队的水战优势已不复存在,战斗力也急剧下降,正如阿术上奏所言:“臣久在行间,备见宋兵弱于往昔,失今不取,时不再来。”(《元史》卷128《阿术传》)吕文焕降元以后,兴南伐之谋,并为先锋,一路招降纳叛,使元军以势如破竹之势攻取了南宋的都城临安。因此,顾祖禹就有言“宋之亡,盖自襄、樊始矣。”(《读史方舆纪要》卷79)

虽然两次战役的结局是完全不同的,但是不同的结局之间实际上有着密切的内在联系。一方面,钓鱼城之战的失败暴露了蒙军战略战术上的问题,使蒙古暂时放慢了灭宋的步伐。但蒙哥之死也为忽必烈执掌蒙古政权提供了契机,使其得以继承大统。继位后的忽必烈继续推行汉法,加速了蒙古的封建化进程,为元朝后来赢得襄樊之战的胜利准备了条件。钓鱼城之败,使元军开始寻求新的灭宋战略突破口,许多元军将领都认识到襄樊的重要性并建议以此为新的战略进攻点。其中熟悉南宋军事情况的降将刘整就向忽必烈建言:“攻蜀不若攻襄,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江南可唾手下也。”(《癸辛杂识》别集下《襄阳始末》)从此,忽必烈决心改变灭宋的战略进攻重点,以打破宋元之间的对峙局面。为了能实现其战略进攻的目的,忽必烈采纳了刘整的建议,开始大规模建立水军,增强水战实力,改变了元朝水军处于劣势的状况,并在随后的襄樊之战中起到重要的作用。钓鱼城之战以后元军灭宋战略的改变,水军实力的增强,成为元朝能够取得襄樊之战胜利的决定性因素。

另一方面,南宋在钓鱼城之战中取得了胜利,使南宋取得了一段相对缓和的时期。但南宋统治者沉醉于歌舞升平的太平假象中,照样过着纸醉金迷、奢侈豪华的生活,“至于治兵足食之方,修车备马之事,乃缺略不讲。”(《宋史》卷408《吴昌裔传》)这就为以后的襄樊之战埋下了失败的种子。且自贾似道擅权以来,朝中的鲠直敢言之士大多受到排挤,“吏争纳赂求美职”,“一时贪风大肆”(《宋史》卷474《贾似道传》),南宋的内政进一步遭到败坏。贾似道为解决日益急迫的军饷问题而实行的“公田法”,不仅没有达到兴利的目的,反而使南宋国力因之受到极大损害,将南宋经济推向了崩溃的边缘。为了立威诸将和排斥异己,贾似道实行所谓“打算法”,迫害了大批战功卓著的将领,致使此后的襄樊之战中几无可有用之将,南宋军政遭到严重的破坏。总之,南宋朝政日益腐败,国用益竭,军政不修,造成南宋的抵抗力量迅速减弱,使其无可避免的走向了失败。

三、两次战役胜败的原因

两次战役的胜败结局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总的来说可以从两方面进行比较分析:

第一,战略战术方面。制定战略与运用战术正确与否,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在钓鱼城之战中,蒙哥选择四川为灭宋的主攻方向是战略失误。因为四川地区地理环境十分复杂,除川西平原外,大多是山高坡陡,林深草密,水流湍急,隘路难行的地形。如此环境,使行军作战及粮饷运输均感困难,这对惯于平原野战的蒙古骑兵极为不利。中国古代兵书就认为:林木丛茂之地、沼泽难行之地、涧谷山阜之地、沟坑坎坷之地等,均为骑兵的“败地”、“死地”(《武经总要》前集卷4《用骑》)。而且,四川除了地形复杂外,不少地区夏季酷热,气候潮湿,疾疫频繁,这对一向畏暑恶湿的蒙古人来说也是不利的。除了自然条件的不利因素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这就是四川在余玠的领导下,建立起了完整的山城防御体系,使蒙古骑兵面对这样的高壁深垒一筹莫展。在南宋整体防御战略中,加强四川地区的防御是重中之重。1242年,宋理宗派遣在两淮抗蒙战争中战绩颇著的余玠入蜀主政,以扭转四川的颓势,巩固上流。余玠在四川采取了一系列政治、经济和军事措施,其中最重要的是创建了山城防御体系,即在四川的主要江河沿岸及交通要道上,选择险峻的山隘筑城结寨,星罗棋布,互为声援,构成一完整的战略防御体系。其战略思想是根据四川多山的特点,充分发挥自身的地理优势,利用地形地貌来克制蒙古骑兵迅速突击的优势,而发挥宋军步兵近身搏杀的特长,使蒙古骑兵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在襄樊之战中,忽必烈吸取了蒙哥汗重点攻蜀战略失误的教训,制定了以襄樊为重点突破口的正确战略方针。在攻围襄樊时,首先采取“毋攻城,但围之,以俟其自降”的战术(《元史》卷128《阿里海牙传》),对襄樊进行长期围困,以夺取地盘和消灭宋军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改变了过去抄掠的作战方式。其次,大力发展水军和利用先进的回回炮,寻求制服南宋的战术优势。而反观南宋方面,一开始从根本上就未注重全力援襄,使元军逐渐完成了对襄樊的战略包围,致襄樊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在反包围战过程中,又犯了一系列的战术错误,在战斗中基本上执行了消极防御策略,“蓄缩顾望,不发一矢”(《耻堂存稿》卷2),导致了襄樊被元军长期围困的不利地位,最后归于失败。

第二,用人方面。在钓鱼城之战中,蒙哥汗在攻宋的人选上存在严重的问题。由于与忽必烈在治理汉地方式上的分歧,蒙哥汗一开始没有以忽必烈作为东路军的统帅,而起用能力有限的塔察儿,进攻京湖失利后,使得蒙哥汗东西并举的战略受挫。后来,蒙哥汗不得不改任忽必烈为东路军统帅,但为时已晚。而南宋在得知蒙哥汗大举攻蜀后,便撤换了帅蜀不利的四川制置使蒲择之,改任吕文德为保康军节度使、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庆府,率军救援四川,以解合州之围(《宋史全文》卷35;《宋史》卷44《理宗四》)。吕文德在击退纽璘后,乘胜进入重庆府,并率军增援钓鱼城,虽最终未能突破蒙军的防线,但牵制了一部分蒙军的力量,有力的支持了钓鱼城的抗蒙斗争。

在襄樊之战中,忽必烈十分重视南宋降将的作用,做到了知人善任、用人不疑。对南宋降将刘整,不但听从其平宋计策进攻襄樊,还授以都元帅之职,让其与主帅阿术同议军事,对其寄予南征重任。在此之前,南宋降将还从没有受到蒙古如此重用的。南宋荆湖制置使庭芝还以高官厚禄来离间刘整,但忽必烈不以为疑,还诏令刘整回复书信说:“整受命以来,惟知督厉戎兵,举垂亡孤城耳。宋若果以生灵为念,当重遣信使,请命朝廷,顾为此小数,何益于事!”(《元史》卷161《刘整传》),充分显示了对刘整的信任。而反观南宋方面,所用将领大多能力有限,并且将帅之间严重不和。在襄樊之战初期,襄阳守将吕文德为阻止与其不和的高达率军来援,竟谎报捷迅,致使襄樊在一开始就错过了获得有力援助的最佳时机。而在襄樊之战后期,尽管襄樊战局形势已十分紧张,但南宋派去增援襄樊的殿前副都指挥使范文虎,还不听从京湖制置使李庭芝的调遣,每日携美妾,走马击球军中为乐。李庭芝屡欲进兵,范文虎均以取旨未至为辞(《宋史》卷421《李庭芝传》)。总之,襄樊战役的失败,与将帅之间的不和大有关系。

四、结语

综上所述,从蒙(元)统治集团发动两次战役的性质、目的与方式的看,都具有侵略性、明确性、野蛮性、掠夺性等共同特点。通过对两次战役不同结局的比较分析,我们可以清楚的得知:一方面固然是由于蒙(元)统治者采取了正确的战略和不断增强自身的军事实力,但另一方面更为关键的是由于南宋朝廷自身的腐败,使其彻底地走向了失败。

K245.05

A

1673-1999(2010)09-0147-03

郭伟(1983-),男,四川宜宾人,重庆师范大学(重庆400047)历史与文博学院2008级硕士研究生。

2009-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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