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视野中的“福贵式活着”
2010-08-15贺金茹
贺金茹
(天津对外经济贸易职业学院 中文教研室,天津 300221)
比较视野中的“福贵式活着”
贺金茹
(天津对外经济贸易职业学院 中文教研室,天津 300221)
截至目前,评论界关于《活着》主人公福贵的形象及“福贵式活着”的内涵、价值仍存有争议。将福贵纳入与阿Q和三毛所代表的生存方式的比较视野中,有助于解读出“福贵式活着”在具体情境中的积极意义。在苦难面前,福贵依然保持着悲悯情怀,并在与“他我”的对话中建构起“老不死”的尊严和价值,与阿Q在精神境界上有高下之别。福贵脚踏实地地活在当下,活在现实家园之中,彰显出巨大的生命力量,启示着如三毛般执着追求远方、最终却无“家”可归的知识分子,“故乡”在生活世界里,在精神与物质、神圣与世俗的和谐一体中。
余华;“福贵式活着”;阿Q;三毛①
引 题
余华的《活着》堪称 20世纪 90年代最有影响的作品,它创造了阅读奇迹,也引发了多层面的探究和思考。这部小说首先是一部悲剧,它用一系列的死亡故事,如春生自杀、龙二被枪毙,及福贵生命中所有亲人在不同情境中悲惨死去等等,消解了名、利、情的价值。社会学家西美尔指出,“金钱只是通向最终价值的桥梁,而人是无法栖居在桥上的。”[1](P10)作为一位“有责任感、有艺术追求并渴望探查人类精神真相的作家”[2](P5),余华对生活中的悲剧性开掘得更深沉、也似乎更无情。他认为,“人的理想、抱负,或者金钱、地位等等和生命本身是没有关系的,它仅仅只是人的欲望或者是理智扩张时的要求而已。”[3](P216)因此,他在文学世界中将名、利,乃至情这些在很多人眼中等同于生命的诸多价值完全颠覆。对余华而言,不仅物质财富是“桥”,名与情同样是生命本身之外的存在,是西美尔所谓的具有媒介性和工具性的“桥”,而非生命本身。在名、利、情的重重悲剧面前,他的主人公福贵没有质问、没有抱怨、没有憎恨,没有想过自我毁灭,更没有因自己的不幸而毁灭他人;他自然而然地活了下来,买了一头老牛,与之相依为命、一起过活。对此,作家本人解释是:“人就是为活着而活着,没有任何其他的理由,这是人和生命最基本的关系,生命要求他活着,他就活着。”[4](P9)
尽管作家的解释如此明确而坚定,但“福贵式活着”的内涵和价值依然引起了大家的探讨。否定者认为福贵之活乃“生物学水平的苟延残喘”[5];肯定者则积极为福贵的“内在超越”精神辩护[6]。笔者希望将“福贵式活着”纳入比较视野,在相对具体的语境中,解析福贵形象及其生存方式所具有的积极意义。
麻木与悲悯:阿Q与福贵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经典形象,阿 Q常常被作为“国民劣根性”的典型遭到批判。“阿Q式活着”主要体现为“精神胜利法”指导下的、对自己及他人生存苦难的麻木不仁。对于自己的苦难,阿 Q习惯以“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儿子打老子”等虚假逻辑作自我安慰,在自我安慰中忘却自己的真正苦难。对于他人的生存苦难,他不但习焉不察,而且利用一切可能的条件,将自己的不幸转移到比自己更弱势的人,如静修庵里的小尼姑身上。
张梦阳先生把福贵的精神状态等同于“求诸内”的阿 Q精神胜利法,认为“富贵承继并凸现了阿Q的乐天精神……正是本根于这种精神,阿Q才不致发疯或自杀,富贵也没有跟随他所有的亲人去死”,批判余华对“福贵式活着”的内在消极因素缺乏深入挖掘。[7]谢有顺则认为,福贵式活着“消解”和“遗忘”了“苦难”,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是一种存在的麻木,没有幸福,也没有尊严……眼神貌似达观,内心却是一片寂静 ……存在的寂静就是存在的注销。”[2](P25)
福贵与阿Q都是中国社会底层饱受苦难的小人物,但是相似的身份和苦难的生存境遇并不必然导致二者生命样态和价值的趋同。事实是,二者应对苦难的姿态和精神反应机制并不相同,他们所代表的生存方式有着本质性的差别。
首先,福贵没有忘却苦难,而是在与“自我”及“他我”的“对话”中建构起“老不死”、活下去的意义。人类以语言的方式拥有世界,而语言的存在方式便是对话。人与世界、与自身的关系就是一种语言关系,人只有与不同的自我接近、对话并建立起外向性的联结,确立起“与他者一道存在 ”(being—with—others)的 生 活 方式[8](P135),才能结束人与人、人与世界之间的疏离与分裂状态。《活着》中的福贵承受了生活的重重苦难,但他不是以忘却苦难的方式在自我欺骗中活着,相反,“他喜欢回想过去,喜欢讲述自己,似乎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一次一次地重度此生了。”[9](P37)于是,他欣然接受“我”(采风人)的邀请,对“我”毫无保留地讲述他的生命历程,在讲述中梳理和总结自己的人生,淡定地体味其中自己所拥有的喜怒哀乐,并完成与自我及倾听者的对话,在对话中与他者建立起有效的互动关系,自我的生命价值便在这一真实的生活关系网中得以确认。
福贵和老牛一起活着,实际上也是让自己活在记忆中,活在“对话”中。在福贵的生活世界中,他与牛已形成二位一体,“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它像我,心里美滋滋的,后来村里人也开始说我们两个很像,我嘿嘿笑,心想我早就知道它象我了”。[9](P194)因此,福贵给这头老牛也取名为“福贵”。我们可以感受到,对福贵而言,自我与自然界的动物之间没有优劣等级之别,没有自我与他者关系的对立、疏离,他将“自我”与“他者”的关系成功转换为“我与你”,乃至“我与我”的关系。鉴于此,福贵对老牛说的话,便不能理解为一个深度受难者的精神错乱,也不仅仅是孤苦无依的老人“对着一头老牛说着傻话”[2](P33),而是一个生命个体在与另一个自我进行简单且纯粹的生命沟通。福贵不时用亲人的名字称呼身边并不真实存在的牛,如他对老牛说“今天有庆,二喜耕了一亩,家珍,凤霞耕了也有七、八分田,苦根还小都耕了半亩。你嘛,耕了多少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要羞你。话还得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耕这么些田也是尽心尽力了。”[9](P194~195)表面看来这是老人福贵鞭策老牛福贵的一个小伎俩,但其背后的情味感人至深:自知被他人嘲弄为老不死的福贵,在鞭策老牛的同时,为自己看似无意义的生命鼓气,让自己好好活;同时,又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替自己故去的亲人好好活。换言之,福贵与老牛一同过活,不仅实现了自我生命的存续,而且与众多“他我”(已经故去的亲人及老牛)共同“活着”。有学者批判“福贵主动将那头老牛称为福贵,与自己同名,主动将自己的存在等同于动物的存在,实际上就是对‘我是谁’这一问题的放弃,就是宣布自己从人的‘世界’里退出”[2](P25)。我们承认,人是有思想、有精神超越性追求的存在,但归根究底人和自然万物一样,都具有有限性。人类确实需要放下“天地之性人为贵”这种人类自我中心主义的优越感,重新审视和确立自身在宇宙间的位置。我们认为,福贵与老牛二位一体的生存方式尽管具有理想色彩,但却具有精神与现实的双重启示意义,至少从中我们看到了人与世界和谐共处的可能性。
其次,福贵没有麻木。美国著名作家福克纳主张,“人之所以不朽,不仅因为在所有生物中只有他才能发出难以忍受的声音,而且因为他有灵魂,富于同情心、自我牺牲和忍耐的精神。诗人、作家的责任正是描写这种精神。作家的天职在于使人的心灵变得高尚,使他的勇气、荣誉感、希望、自尊心、同情心、怜悯心和自我牺牲精神——这些情操正是昔日人类的光荣——复活起来,帮助他站立起来。”[10](P368)余华非常敬重福克纳,20世纪 90年代他的价值观和作家使命观的转变,对“体恤和悲悯的自觉张扬”[11](P102),和福克纳的影响有内在联系。《活着》便是作家这一精神立场的艺术结晶。儿子有庆死后,愤怒的福贵大吼“我要杀的就是县长!”“今天我非宰了你!”[9](P129),可见他并没有被苦难吓得呆傻、麻木了;但是当发现自己的复仇对象是曾经与自己同甘共苦、从死亡恐惧中挣扎着活下来的春生时,福贵选择了放弃复仇。与其说福贵是看重兄弟情分,倒不如说是出于对来之不易的生命的敬畏,而敬畏与麻木无缘。另外,福贵买牛的情节更深刻地体现了作家的悲悯情怀。在牛市场,福贵看见一头因为太老、即将被主人宰杀的牛,看见这头老牛“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吧哒吧哒掉眼泪”,“我看到这头老牛哭得那么伤心,心里怪难受的。”“我不忍心看它被宰掉,便离开晒场继续往新丰去。走着走着心里总放不下这头牛,它知道自己要死了,脑袋底下都有一滩眼泪了。我越走心里越是定不下来,后来一想,干脆把它买下来。”[9](P192)福贵之所以买牛,首先是给苦命的外孙兑现承诺,但更重要的是,经受生活种种不公平待遇的福贵,从那头老牛眼里看到了求生的本能欲望,而这种求生欲望与福贵自身的生命意志彼此契合,进而深深地触动了他的悲悯之心。在生活和世界放弃这个老人的时候,这个老人选择了拥抱世界和生活,没有牢骚满腹,没有寻求报复;他依然选择爱和付出,哪怕仅仅是对一头牛。正因为有“爱”,饱受苦难的福贵才能敏锐、深切地感受到他者,包括一头牛的苦难;正因为有“爱”,福贵绝不会像阿Q那样将自身的苦难转嫁到更弱者身上。心理学家弗洛姆主张,“爱”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爱”标志着人的内在精神的丰沛。他向世界宣告,爱“是人的一种主动的能力,是一种突破使人与人分离的那些屏障的能力,一种把他和他人联合起来的能力。”[12](P17)的确,爱是使人趋向真正完美境界的必经之途,因为,主体间“他—他”关系的冷漠和憎恨情绪将在“爱”中被解构,并重新建构起友好而和谐的“我—你”式关系,如前文所述福贵与老牛之间二位一体、近乎天人合一的关系。当然,福贵的力量是微弱的,尽管如此,他至少通过自己的爱和实际行动,将苦难的生命链条在能够掌控的环节斩断了,用悲悯情怀化解掉世间一部分的恶。
远方与当下:三毛与福贵
在重重苦难面前,“生存还是毁灭”这个问题愈发显得严峻、急迫。这里我们将女作家三毛与福贵做对比分析,解读二者在苦难面前的生死选择,把握他们对“故乡”的不同认知和追求,思考当代知识分子寓居世界的应有姿态。
三毛(1945~1991)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杰出代表;余华的福贵则是中国农民的一个缩影。作为两个群体的代表,他们的共同之处是都遭遇了重重苦难,但在苦难面前,他们持有的是不同的应对姿态。面对生命中的苦难,三毛常常选择逃避或自杀。少年时代被数学老师侮辱,她选择了割腕自杀;大学时代,与梁光明之间的爱情没有得到婚姻的确证,她选择了远走他乡;当她的“希腊海神”荷西命归大海后,三毛再一次想要自杀;1991年,三毛以一条咖啡色长筒丝袜终结了自己的生命。简言之,自杀是三毛应对苦难、捍卫生命尊严的重要策略之一。然而,无论是败家落魄、穷愁潦倒,还是妻死子亡、亲人尽丧,福贵从未想过自杀。“他是我见到的这个世界上对生命最尊重的一个人,他拥有了比别人多很多的死去的理由,可是他活着。”[3](P219)“依然活着”是他承受苦难的姿态,并在这个过程中最终做到了“用‘活着’战胜‘死亡’,‘知命’战胜‘宿命’”,“于苦难悲伤的极限处善待生命 ”。[13](P126~128)
需要指出,三毛自杀的深层原因并非是对现实苦难的逃避。她和中国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厌倦尘世喧嚣与物欲膨胀,渴望回归本真的世界;但在找寻的过程中,却由对世俗世界批判走向了对现实生活的逃离,导致“寻根”、“归家”的努力以失败告终。诚如三毛在《白手成家》中所写,“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我的解释里,就是精神的文明”[14](P168),因而,“高度文明的社会,我住过,看透,也尝够了……但是我始终没有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将我的心也留下来给我居住的城市。”[14](P164)于是,她放弃现代文明都市的生活,自我放逐到撒哈拉沙漠——她想象中的本然的、纯粹的、诗意的“故乡”,认为只有在这里才可以安顿自己渴望自由与率性而为的心灵,化解前世的“乡愁”。然而,到沙漠以后,她发现“我看沙漠真妩媚,沙漠看我却不是这回事。”[14](P191)现代文明已经与她自身在一定程度上融合了,她无法完全挣脱现代生活方式的影响。她清醒地认识到,“我的家,对沙哈拉威人来说,没有一样东西是必要的,而我,却脱不开这个枷锁,要使周围的环境复杂的跟从前一样。”[14](P190)实际上,三毛在沙漠“白手成家”的故事,是现代知识分子渴望回“家”而不得的寓言,也即学者李零在孔子身上看到的知识分子的宿命:“任何怀抱理想,在现实世界找不到精神家园的人,都是丧家狗”。[15](自序 P2)对于以三毛为典型代表的知识分子而言,他们的精神家园不在脚下,不在现实的生活中,而在远方,在永远不可企及的他处,因而只能执着地行走在寻乡的路上,却永远无法抵达“故乡”。三毛吟唱着“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一直追寻到文明世界的另一极,但依然找不到精神维度的家,最后只能以结束生命的方式回归到一个虚幻的天堂中。
余华的福贵,一个普通的中国乡村农民,虽然生活落魄、身份卑微,但是却有“家”可回,更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家”在何方。从现实生活的苦难中,他明白“家”不在“名”与“利”构建起来的“桥”之上,所以他说:“他们(春生、龙二)也只是风光了一阵子,到头来命都丢了。做人还是平常点好,争这个争那个,争来争去赔了自己的命”[9](P191);“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9](P5)甚至也不完全在亲人所构建起来的温情世界中:“我认识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9](P192)。对他而言,当下的苦难日子,脚下的一方土地,来到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存在,人也好、物也罢,都是他的世界和生活,就是他的“故乡”,在其中,他活得踏实而绵长。
三毛与福贵,一个执着地追求远方,却终生被无“家”可归之感困扰着,最后选择了放弃生命;一个淡定地立足身下的土地,脚踏实地地活在本土、当下,与牛为伴,构成物我一体的现实家园,成为彰显生命自身韧性的“老不死”。在二者的鲜明对比中,我们不得不反思:当代知识分子应当以怎样的姿态寓居世界?
赛义德在其著名的《知识分子论》中主张,一个知识分子最应受到谴责的便是逃避政治、逃避世俗生活的行为,因为“不管知识分子如何假装他们所代表的是属于更崇高的事物或是终极的道德,都以他们在我们这个世俗世界的活动为起点”[16](P100)。我们承认,现实生活需要精神的维度,世俗生活因之可以获得升华;同时,精神也离不开坚实有力的现实生活作支撑。作为人的一种存在形式,世俗社会与人是内在同一的,它是人的相对外在的家园。只有把人的现实还原给人,把“现实的人”作为社会历史的本体,从社会性出发来说明人,才能奠定合理解释社会的基础,同时,也才能为人类找到现实的家园和现实关怀。毕竟,世俗存在是社会行为领域的根本基础,任何人无法拒绝和彻底地与之脱离;而对人性的全面构想,也无法忽视对人的世俗存在的考虑。故而,向生活世界的回归——向人的现实或现实的人的回归,从抽象的人走向生成的人——便成为人类的必然选择。在马克思的理解中,“生活世界”是以实践为基础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日常生活与非日常生活的统一,也即神圣性与世俗性的结合;人类在坚守精神维度的同时,仍需与世俗生活和解。[17]唯有如此,方能超越身份认同危机,走上归“家”之路。福贵的“活着”看似窝囊,但因为他始终坚守着当下的生活世界,在其中保持着难能可贵的悲悯之心,做着在“对话”中确证自我存在和价值的努力,因而彰显出震撼人心的生命力量,也为渴望建构精神家园知识分子们提供了具有建设性意义的启示:“故乡”在生活世界里,在精神与物质、神圣与世俗的和谐一体中。
小 结
“人的生命存在是由自然存在、社会存在和精神存在的塔形层次结构而成,三者之间的和谐才标志着生命的和谐与健全,三者之间的偏废则预示着生命的残缺与破损,意味着人的非人状态。”[11](P107)福贵没有因为苦难及他人的不理解和嘲笑而自我放弃,他以“不去死”的方式捍卫着生命的“自然存在权”;他没有将自己从生活世界中脱离,遁入与世隔绝的孤寂状态,而是通过与“他我”对话的方式,表达着自己作为“社会人”的价值和尊严;没有在苦难中变得麻木,相反,自我的苦难使他更欣然地对“他我”的需求作出应答,对“他我”的苦难更敏锐地感同深受,始终保持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彰显出作为一个精神存在体的崇高。余华说,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控诉或揭露,而是向世界“展示高尚”,也自信“我感到自己写下了高尚的作品”[3](P144~146)。“高尚”何在?应当就体现在福贵作为一个人的完整性及“福贵式活着”所传递出来的积极内涵与启示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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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伯存]
Abstract:"To Live",written by YU Hua,is believed as the most influencial novel of China in 1990’s.Up till now,the connotative meaning of Fugui’s-living-style is controversial.Putting Fugui into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with A.Q and the famous female writer Sanmao,we canmake out the positive significance of Fugui’s-living-style.Before all those sufferings in life,he is still compassionate,and tries his best to construct individual value and dignity through keeping dialogueswith Others.He is differentwith Ah.Q in spiritual rea lm.No matterwhat happens,Fugui keeps his life down-to-earth,and manifes the strength of lif itself.For intellectualswho insist thatLife is elsewhere and perplexed by the sense of Homeless,should draw some enlightments from Fugui’s-living-style.In these senses,the novel has displayed nobility,just as the writer declared.
Key words:YU Hua;Fugui’s-living-style;Ah.Q;Sanmao
Fugui’s-L iv ing-Style in the Novel"To L ive"in the Comparative View
HE Jin—ru
(Tianjin Institute of Foreign Economic Relations and Trade,Tianjin 300221,China)
I207.42
A
1004-7077(2010)04-0024-05
2010-06-20
贺金茹(1979-),女,河北邯郸人,天津对外经济贸易职业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