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困境的深层次透析
2010-04-07陈军强
陈军强
(浙江工商职业技术学院组织部,浙江宁波315012)
对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困境的深层次透析
陈军强
(浙江工商职业技术学院组织部,浙江宁波315012)
传统思想政治教育与现代教育社会化趋势不相适应,在自身教育理念、教育内容与教育方式方面存在诸多问题,受教育者对其普遍逆反,被边缘化倾向严重。思想政治教育的现代困境消解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造成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困境的因素很多,但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思想政治教育泛政治化导致对生活世界的遮蔽;二是社会价值观念一元要求与个人多样化价值取向的矛盾致使思想教育缺乏社会向心力;三是科技文化对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的挤压使其存在成为问题。
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困境;透析
现在,无论是在社会中,还是在人们的心灵中,思想政治教育的实际生存空间逐渐在萎缩。出于对泛政治化思想政治教育的逆反,当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普遍被虚化。以经济为中心和经济发展带来的务实和世俗化倾向客观上导致了思想政治教育被边缘化,甚至被消解的危险,它直接冲击着思想政治教育存在的合法性。思想政治教育似乎是现实生活的一种装饰,待群体性事件爆发时,许多人才反思起思想政治教育的无力,表现为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较高期待与其实际能力和效果的反差的失望;待社会稳定矛盾隐化时,又有人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纯粹多余,继续生存的权利遭到质疑。如何改变思想政治教育这种举步维艰的现状,是当前理论界研究中的一个难点。如果不对导致思想政治教育现代困境的背景因素做深入的理性分析,就很难从根本上扭转思想政治教育逐渐被消解的现实局面。因此,查找思想政治教育陷入困顿的现实因素,澄清一些理论认识上的误区,已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探寻思想政治教育的新路子需要加强变革。思想政治教育变革一方面需要对社会转型自觉,同时,更为重要的是对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的问题进行归因性反思、批判和超越。要对思想政治教育变革问题有一个清醒的认识,首先需要反省以往的思想政治教育到底存在什么问题,并依此去分析思想政治教育变革的内在趋势。
一、政治因素:思想政治教育泛政治化导致对生活世界的遮蔽
从本源上讲,思想政治教育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时期出现的。在人类之初,“个人是通过共同生活的过程来教育自己的,而不是被别人所教育的。”[1]也就是说,思想和道德教育是以风俗习惯形式与人们的生产、生活过程融为一体的。制度化教育产生以后,思想道德教育越来越从生活世界中分离出来,独立起来,人们把它作为社会的一种客体并不断强化其工具性价值。在阶级社会里,思想政治教育为统治阶级服务,具有强烈的阶级性、政治性。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曾深刻揭示的:“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2]98一直以来,思想政治教育是为了促进受教育者的政治认知和政治认同,逐步培养其明确的政治意识和政治原则性及政治敏感性等,亦即现代社会公民所必须具备的政治素养。但是,以往的思想政治教育大都在目标定位、内容体系上过于强调这种政治功能而忽视了受教育者的内在需求。概言之,就是用统一的教育内容要求、整齐划一的评定标准把受教育者培养成同样模式的政治产品,这种产品被当作工具,用来为统治阶级利益服务。然而,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大背景下,多渠道的信息源、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趋向成熟的市场经济体制,促使人们民主意识在增强,主体性在觉醒,从而使得受教育者的需求变得丰富、现实。但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在内容与目标上依然止步不前,过分强调政治性功能且忽视受教育者的多层次需要,很难在情感上得到受教育者的认同,因而无法实现思想上的内化,思想政治教育也就不可避免地陷入困境。
人类社会进入现代工业文明以来,变化日速的社会生活越来越强化了思想政治教育保证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工具性价值,反而淡化了其满足自身创造升华和人类素质发展需要的主体性价值。本来主体性价值是思想政治教育这项人类特殊实践活动的内在价值,其工具性价值只是它的功能性体现。现在主体性价值被淡化和忽视,就会把思想政治教育作为被动的、任人摆布的客体,其工具性价值也就成为消极被动甚至被扭曲的,逐渐脱离了人的日常生活世界,甚至与经济建设、技术操作、经营管理、公共事务等非日常生活世界也形成了“两张皮”。这种趋势在科学技术迅猛发展和信息化时代到来之时,由于社会普遍重视科技理性和轻视人文精神而进一步得到了加强,更加突出了其科技工具理性,远离了作为意义和价值之源泉的日常生活世界。
自从20世纪初胡塞尔提出“生活世界”的概念以后,“生活世界”及其有关问题便成为现当代哲学家关注的焦点,回归“生活世界”也成为当代哲学的主题和主导性思维方式。生活世界是一个包含社会生活和个人日常生活的世界,生活世界是一个以人为主体的世界,是一个包含人的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精神属性,体现丰富人性的世界。正如胡塞尔所说的,它是“惟一实在的,通过知觉实际地被给予的、被经验到并能经验到的世界。”[3]传统思想政治教育的问题恰恰就在于对生活世界的遮蔽,表现为它对个人日常生活的政治化,对丰富人性的漠视和淡忘,并企图把人塑造成为只有政治需要的单面人。
思想政治教育无疑具有政治功能,问题是把思想政治教育完全政治化的做法,就是在悬搁人的日常生活安排正当性的情况下,对一些非政治意义和范围的日常生活进行政治化处理,实质上是取消了日常生活存在的合理性,这必然导致思想政治教育与现实之间严重的紧张关系和分离状态,使思想政治教育成为一种“无根的存在”[4]。思想政治教育对生活世界的遮蔽、与生活世界的疏离,使思想政治教育成为一种脱离人的现实生活的抽象理论体系,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本来是社会生活的规范和准则,是生活意义和价值的设定,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源于对人们生活经验的概括、抽象与总结,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理应体现在生活中。可思想政治教育逐渐遗忘了它的基础,思想政治教育的逻辑体系逐渐成为一个自我演绎的政治逻辑王国,思想政治教育的生活基础被悬空。
思想政治教育对生活世界的遮蔽,还表现为思想政治教育对人性丰富性客观存在的漠视和遗忘。人性的丰富性意味着人的需要的多样性:生理需要、物质需要、心理需要,精神需要、政治需要,等等。社会越发展和进步,人的需要越丰富,人性就越丰富。传统思想政治教育以政治需要取代人性的一切需要,思想政治教育的泛政治化倾向使其以意识形态的立场规范社会成员的思想、知识、世界观、价值观以及道德标准和日常生活行为,以此达到一致性和同一性,把人规约在有利于社会政治秩序的范围内。人的思维、思想问题,观念问题,甚至日常语言、服饰、生活方式等都可能成为某种政治解释的敏感问题。
应当承认,人类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政治存在,但是政治对人的生活的影响、对人的存在的影响是有条件的、有节制的。现代社会运行“常态”条件下,人们对政治的关注度比起“非常态”社会运行背景下自然要淡化得多,人为强化政治的地位和作用,必然受到人们的冷遇和排斥。思想政治教育是为了促进受教育者的政治认知和思想品质的一种社会实践活动,其社会价值主要在于培养政治情感、传播政治意识、引导政治行为、和谐政治关系;其个体价值主要在于引导政治方向、激发精神动力,塑造个体人格、调控品德行为。无论从社会价值还是从个体价值的层面看,思想政治教育都是一门关注人成长的科学,是给人提供精神关怀,引导和帮助人们努力实现各种精神文化需要的主体性很强的教育实践活动。因此,要从生活世界的视域反思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促使思想政治教育回归生活世界,消解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的疏离感和逆反情绪,真正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生活化。
二、价值因素:社会价值观念体系与个人价值观念选择产生矛盾
作为价值哲学的基本范畴,价值是指人自己的对象性活动及其产物对自己生存和发展的意义。如果某些活动及其产物对人有意义,能表现出一定效用性,人们就会对其做出肯定的价值判断。反之,则会做出否定的判断。但是,由于人是社会的人,具有社会性,而社会既是由人构成,又是一种相对独立的本体存在,因此,人的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不仅仅局限于个体范围,同时也会站在整个社会角度考虑问题。这样,价值问题便分化为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由于个人价值表现为个体需求的满足和个体存在意义的展现,即社会对个人的尊重和满足及个人对社会的责任和贡献;而社会价值表现为对整个社会发展的作用和意义,即社会需求的满足和对社会进步的促进。
马克思指出:“‘历史’并不是把人当做达到自己目的的工具来利用的某种特殊的人格。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2]118从一定意义上说,社会发展也就是人类所追求的价值目标不断实现的过程。但是,在现实的价值选择和价值追求中,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总是交织在一起,而且在这两者之间常常出现不一致的情况。一般说来,社会价值具有整体性和长期性的特点,它是从全社会和社会全体成员长远利益的角度和立场来选择确定价值目标,其价值判断标准不在于是否满足个别社会成员的暂时需要,而是能满足大多数社会成员的长远需要和是否有利于社会的全面发展与进步。而个人价值具有个体性和现时性的特点,它是社会个体从自身的角度和立场来选择确定价值目标,其价值判断标准主要是能否满足个人的各种切身需要和能否实际地体现自己存在的意义[5]。尽管从整体和长远的角度来说,社会价值的实现有助于个人价值的最终实现,但从局部和暂时的角度看,社会发展的需要与个人切身的需要之间、全体社会成员的长远需要与社会个体的暂时需要之间并不完全一致。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在价值选择的视角和价值判断的标准上存在差异,因而二者之间经常会产生程度不同的矛盾,出现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的不协调甚至相悖的现象。
价值观念是社会和个体文化结构中最重要和深层次的存在。与价值的划分一样,价值观念按主体不同分社会价值观念体系与个人价值观念。思想政治教育是主导社会价值观念体系的主要载体。主导社会价值观念体系或社会核心价值体系是指在一定社会及社会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上占支配地位的基于社会价值的观念体系,通常为社会大多数人所认可,也可称为“社会普遍价值观念体系”。社会价值观念体系的核心内容是社会理想,包括社会价值对个体成员所需要的思想政治品德的要求。所谓个人价值观念,实际是人们从其自身的社会地位、利益关系出发,为了实现个人价值,从而对社会价值观念体系的一种择优化的认同、扬弃或者抛弃的态度和判断。从二者关系看,个人价值观念一般总要受到社会价值观念体系的影响和制约,反过来说,社会价值观念体系又是众多个人价值观念选择的结果。
在现代,社会价值观念体系与个人价值观念的矛盾呈现尖锐化状态,其矛盾特点是,社会成员价值观念呈现复杂、多元状态,社会整体意义上的价值观念体系一元要求与个人多样的价值观念选择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这本质上是社会占主导地位的一元价值观念导向与个体的多样化价值取向的矛盾。应当说在现阶段,这一矛盾作为思想政治教育文化的矛盾最为突出,因为整合社会价值观念体系与个人价值观念的矛盾,形成社会向心力是思想政治教育要解决的主要任务。
亦因此,思想政治教育的困境正是思想政治教育承载的主导社会价值观念体系与个人价值观念选择之间缺少必要张力和整合的矛盾造成的。
实际上,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因价值选择的视角和价值判断的标准差异而产生的矛盾和冲突由隐性逐渐转向显性,个人价值意识逐步趋向利益化。由于价值观念的产生与主体的需要和利益相关,在计划经济条件下,人们的利益分化并不明显,社会理想基本一致,社会价值观念体系与个人价值观念的矛盾是处于隐性状态的。但市场经济条件下,不同价值观念之间的矛盾和冲突逐渐显性化。应当说在现阶段,这一矛盾较之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更为具体。在传统思想政治教育中,因片面强调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价值,甚至把思想政治教育简单地归结为“政治工具”,因而忽视了思想政治教育个体价值。随着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人的主体性增强,人们发展个性、追求个人利益的愿望日益强烈并得到人们的认同,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体价值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尊重和重视[6]。过去,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认识,往往侧重于精神层面,即把思想政治教育主要看作是一种精神价值,而对思想政治教育与人们的物质需要之间的关系,缺乏足够的重视,很少谈论思想政治教育在物质层面的价值。在现代社会条件下,社会日益呈现出物质文明建设、政治文明建设、精神文明建设、和谐社会建设协调发展的态势,人民根本利益是经济利益、政治利益、文化利益、民生利益的有机统一,因而,不仅思想政治教育的精神价值日益丰富,而且思想政治教育的经济价值、管理价值、生态价值等物质层面的价值也引起人们的关注。不断开发思想政治教育在物质等层面的价值,是全面实现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必然要求。
一种令人忧虑的现象是,一些人由于对过去一元社会价值导向的“矫枉过正”而走向另一极端,忽视甚至排斥对社会普遍价值观念体系的认同。他们面对从来没有的自由选择空间有些不能自已,有些人放弃对社会人生的理想价值追求,甚至放弃美丑、善恶的价值判断,躲避崇高,漠视理想、拒绝原则。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在社会体制转型、价值观念转换的时代,一些人在嘲弄以往的社会价值观念过于脱离实际的同时,也嘲弄了人应有的价值观念与精神,亵渎了人的崇高的情操。这实质上是以一种更狭隘的个人价值观念来抵制普遍的一般法则。基于此的思想政治教育观,由于片面强调个人需要,以至于把个人与社会隔离开来,容易导致思想政治教育的迎合化、中性化、低俗化等倾向,甚至会淡化、偏离思想政治教育的本质要求,出现某种反社会性,使思想政治教育偏离整个社会大方向。与这些思潮相比,当下涌动的以人为本的理念不失为思想政治教育正确的价值原则,不仅强调人的手段意义和目的意义的高度统一,而且更重要的是彰显了人的目的意义。现代思想政治教育日益重视人的全面发展,无疑是对个体的个性化目标的尊重与重视,这是其今后发展的趋势。
三、文化因素:科技文化对人文文化形成挤压
“科学挤压人文”是科学主义对人文社会科学的一种戕害和侵蚀,与实证主义科学的兴起有关。到了20世纪初期,实证主义科学取得了压倒性的主流地位,实证主义科学在信奉“价值中立”的科学模式时,并不满足于既有的成果,而是把自己所强调的实证性、逻辑性和客观性加以推扩,把自然科学的一套研究方式和逻辑准则宣称为一切学科所要遵循的普遍范式,以为科学真理是惟一的真理。这样,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为了改变自己的学科地位,也努力向自然科学看齐,以求达到最大程度的“科学化”,从而产生所谓“科学挤压人文”的现象。
西方自近代以来发展起来的理性主义文化实质上是一种偏重科技文化的文化形态,它以精神文化结构中科技文化与人文文化的两离、科技文化形成对人文文化的强势挤压为特征,科学主义成为文化发展的主流价值追求。现代社会科学主义的盛行,使人们迷信科学文化而贬抑人文文化,形成对包括思想政治教育在内的人文文化的排挤与消解态势,使人文文化的生存成为问题。C·P·斯诺1959年所作的“两种文化与科学革命”的著名演讲就是对这种社会导向的充分揭示。他指出:“两极分化对于我们大家只能造成巨大损害,对我们人民,对我们社会都是如此。同时这也是实际的、智力的和创造性方面的损失。”[7]
我国教育理论界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兴起的人文教育和科学教育整合的话语,缘起于人们对人文知识、人文教育边缘化状态的焦虑。一般认为人文教育的遮蔽、人文精神的失落是由于自近代以来,人们对科学知识、工具理性的盲目信奉及由此而引发的重科学知识、重科学知识教育,轻人文知识、轻人文知识教育,使科学知识教育占据了教育这一场域的中心位置,取得了主导地位,是科学教育的登场、在场,导致人文教育的退场、缺场,从而引起人文精神的深深失落[8]。所以,工具理性的异化、价值理性的弱化和教育的非人格化,科学教育的过度发展导致对人文教育的排斥与挤压。
毋庸置疑,科技文化与人文文化的对立,造成一系列消极影响。马克思曾运用阶级分析方法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科技理性的过度膨胀导致的人的“异化”现象。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受到自然、社会关系的双重奴役,人和物、人和人之间普遍存在着异化现象。这固然是社会制度造成的,但是,从文化的角度看,资本主义社会对科技的迷信,使其在创造高度物质文明的同时,丧失了社会发展的价值尺度,消解了人性的丰富性、深刻性和精神性,人成为一种物化存在,一种单向度的存在。科技文化的昌盛,使其成为衡量一切存在是否合理的最终标准,人文文化趋向“科学”成为一种时髦,这反而使人文文化丧失自身个性,进一步加剧了自身的生存危机。正如王岳川所指出的:“在人文科学长期僵化思想压抑中,无法寻绎到新的思想资源和入思角度催生新的思想,也无力从人文体系中产生新思维的平台。于是以‘科学’的名义,寻找人文科学转型的基地,成为时代的内在焦虑和要求。并进而在科学方法论中,获得人文科学学术思想转型的可能性。这样,中国学术史就前所未有地出现了用自然科学方法全面而整体地进入人文研究领域的现象。”[9]
同样,科技文化对思想政治教育文化也有着明显的挤压,表现为科技文化对思想政治教育的知性化影响和渗透。有学者指出:现代思想政治教育的困境一定意义上是知性思想政治教育的困境。知性思想政治教育把思想政治教育当作是某种固定不变的观念和习惯,是机械的品格训练,思想政治教育的功能就是通过传授固定的规则、训练固定的行为,把道德教育简单地归结为“问答式教学”或某种“道德的课程”,造成实际生活中大量存在的理论上的巨人和行动上的矮人的反差。现代的德性教化越来越变成道德原则的灌输。知性思想政治教育误认为思想政治教育是与自然科学知识性质相同的价值中立的逻辑体系,把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不可避免地变成了知识灌输的过程。
随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现代化战略目标落实为全国上下的实践行为和生活内容,随着改革开放的进行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逐步建立,对社会主义本质认识的逐渐深入,政治意识形态层面的高控制释放为自由发展的社会经济,“政治权力的合法化基础已不是具有乌托邦色彩的意识形态的承诺,……而是可以计量的国家经济增长与可以感受的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10],是推动生产力发展、物质财富增长的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的科技知识通过促进经济的发展与政治权力的紧密关系开始取代作为意识形态的承诺的人文知识与政治权力的紧密关系”[8]。随之而引起的变化是:在日常生活层面,解放后30年来所盛行的高度政治化的革命理想主义与革命英雄主义的价值观,因逐渐失去社会文化价值与大众生活理想的支持而为功利主义、物质主义,甚至消费主义、享乐主义所取代,人们关心现实胜于关心理想,信奉物质胜过信奉精神,对精神、理想持一种冷漠甚至嘲弄的态度,由解放后的政治功利主义转变为现今的经济功利主义。“一切学术、文化都必须在经济功能的标尺下决定存在的命运。”于是,人文知识因“无为”只能退居知识体系的边缘,科技知识的“实用性”决定其位居知识体系的中心和霸权地位,人文教育受到冷落,人文精神遭遇冷漠。
由社会转型而带来的经济功利主义思想引起工具理性的极端放大,价值理性沦陷,人文精神彻底失落。物欲横流、精神颓废、人格低落、道德失准,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们普遍感受得到的社会病态现象,它引起了人们对人文精神失落的反思和追寻。一般情况下,人文教育的边缘化和人文精神的失落还在于我国人文教育的政治化倾向仍然很浓,但其意识形态的功能逐渐消失,不能发挥昔日强烈的话语控制作用,所以只能位居知识教育的边缘。这是由政治权力合法性基础的转移所决定的,是由社会转型所导致的价值变换而引起的。
马克斯·韦伯在批评现代西方社会时指出:现代西方的理性主义更多地体现了对工具理性的追求,社会生活的一切行动都是以工具理性为导向的。与此同时,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分裂造成人们以工具主义态度对待思想政治教育和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如,思想政治教育经常受到诸如“学好思想政治教育有什么好处”、“思想政治教育能否帮我解决就业”等诘问。以功利主义态度对待思想政治教育。要么对思想政治教育期望过高,要么对思想政治教育不屑一顾。在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分裂的世界中,“有用就是真理,无用就是鬼话和谬误。”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往往说得太多,拔得太高,形式主义严重,但落实到日常具体的行为习惯的培养上,就出现明显落差,思想政治教育自然遭遇尴尬。而现代社会文化发展导致的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进一步分裂,加剧了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固有的矛盾。
四、以人为本,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社会化
当前教育改革的核心目标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思想政治教育要超越传统思想政治教育困境,实现创新就应当与整个教育的追求相一致。
以人为本应当是新时期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理念,贯彻以人为本就是思想政治教育要以促进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就是解放和释放人的精神创造力,就是使人获得的正确的政治方向与人的能力建设有机结合起来。以人为本,就是把思想政治教育“与人的幸福联系起来,与人的自由联系起来,与人的尊严联系起来,与人的终极价值联系起来,使教育真正成为人的教育,而不是机器的教育。使教育不只是人获得生存技能的一种手段,而且还能成为提升人的需要层次、丰富人的精神世界的一种途径。以现代人的精神培养现代人,以全面发展的视野培养全面发展的人,乃是以人为本的应有之义。”[11]以人为本能够恰当表达思想政治教育对人类存在的关切。思想政治教育以人为本的实质是指思想政治教育过程应当充满人文主义精神,以人文主义态度对待人。思想政治教育作为育人的一门学问,应当蕴涵深厚的人文精神和人文情怀,充满着对人的个性的尊重和关爱。尊重人、关注人、建设人应当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出发点和归宿。同时,以人为本也在强调,思想政治教育的精神生产过程应当更关注思想政治教育对象。
转型期的思想政治教育面临更复杂的局面。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必须自觉其作为国家意识形态所应承担的政治责任意识,更加坚定有力地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在多元文化中发挥先进文化的主导作用,通过自己的作为影响和带动社会文化全面健康发展,通过主导、通过作为,实现在社会文化中的主流地位。应当说,贴近生活世界也是贯彻以人为本思想政治教育理念的必然归宿,满足人的多方面需要,尊重人性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本来就是以人为本的题中应有之义。“从本体论的层面看,需要的满足是个体存在的基本前提;需要的多方面性首先体现在需要的多重性上。大致而言,与身心两重向度相应,个体的需要也主要分别体现于感性的生命层面和理性的精神层面。”[12]思想政治教育只有贴近生活世界,才能真正为解决理想与现实、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社会价值观念体系与个体价值观念之间的紧张关系提供可能,才能使思想政治教育内部的文化矛盾保持一种必要的张力。思想政治教育也只有联系生活,发挥对人的生活的作用,通过自己的作为,才能抵御科技文化的挤压,赢得人心,赢得地位。
促进人的全面发展首先是推进“精神成人”。能否做到这一点应当是衡量思想政治教育成败的一个标准,也是思想政治教育效应是否能够持续的关键。思想政治教育对人所进行的政治方向教育,理想、信念教育,社会价值观教育,甚至心理健康、道德品质教育本质上都是一种精神教育、文化价值观教育。新思想政治教育之所以新,就在于思想政治教育应当确定自己的精神文化维度,并在精神教育方面发挥实质性作用。
超越思想政治教育困境,应当自觉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化。现代思想政治教育处于一个开放、多元的文化环境中,单一的社会力量都不足以完成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承担,思想政治教育的社会化趋势已经呈现。笔者直陈的思想政治教育种种困境,多包含思想政治教育受社会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因此,思想政治教育走出困境,需要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努力,更需要全社会的努力,思想政治教育需要社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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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文光]
A Deep Dialysis of Modern Dilemma in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CHEN Jun-qiang
(Organization Department,Zhejiang Business Technology Institute,Ningbo 315012,China)
Traditional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can’t fit in the social trend of modern education,because there are a good many problems in its educational philosophy,content and educational methods.As a result,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ors are generally antagonistic and marginalized severely and the function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has been weakened by modern dilemma.Though many factors caused the dilemma,they mainly fall into the following 3 categories:pan-politicization of th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leads to a shield over the life;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the unified requirements of social values and the individual diversity results in a lack of social cohesion of ideological education;and,the extrusion of science,technology and culture on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culture narrows its living spac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modern dilemma;dialysis
G 41
A
1004-1710(2010)06-0113-06
2010-04-13
陈军强(1977-),男,浙江象山人,浙江工商职业技术学院讲师,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