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和谐社会文化公平的思考

沈成宏

摘 要：社会和谐实质上就是广义的文化和谐。文化公平是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前提，也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保证。文化公平主要体现为精神方面的权利和要求，具有深广的价值意义。文化公平是人类文明演进的必然趋势，是社会主义社会的本质要求，同时也是共产党人不懈追求的长期目标。

关键词：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文化；公平

中图分类号：GO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605（2009）01-0059-04

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建立在经济、政治和文化不断发展基础之上的全面的、可持续的社会和谐。实质上就是广义的文化和谐，是善与美的统一。文化是民族的精神家园，和谐社会需要文化振兴来实现，因为没有文明与道德，社会就很难和谐。文化和谐对于构建和谐社会的无可替代性已愈益成为人们的广泛共识。只有造就深层次的文化和谐，才能造就“充满活力、安全有序”，全面的、可持续的社会和谐。那么，如何创造文化和谐呢？柏拉图有句名言：“公平的社会必定是和谐的。”社会需要经济、政治的公平，更呼吁文化的公平。保证并实现公民在文化权利方面的公平是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目标的前提，也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保证。

一、文化公平的内涵及其基本内容

1.文化公平的内涵

公平是一个社会历史范畴，是指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和特定的人群中，被人们公认为与别的规则相比更好的与更合理的评价社会中竞争、交易、分配、创造等规则的价值尺度。而文化公平则是社会成员在参与社会文化活动，享受文化成果，从事科学研究和文艺创作等方面的基本权利与自由得到最合理的满足和保证。文化公平主要体现为人的精神方面的权利和要求。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和法律及有关政策规定，参照《世界人权宣言》、《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我们认为，在我国当今的历史阶段，文化公平主要包含以下一些内容：

第一，每个社会成员都有参加文化生活的权利。这主要是指人人都可以自由地从事社会文化活动，有权自由地从事科学研究和文艺创作活动。从一定意义上讲这是一种精神生产权利的尊重与保护。

第二，每个社会成员都有享受文化成果的权利。这主要是指享受科学进步和文化发展所产生的社会利益。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规定，人人有权“欣赏艺术，并共同襄享科学进步及其利益”。这是指精神享受得到的满足与保证。

第三，每个社会成员文化创造的成果均应得到保护。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规定：“人人对其本人之任何科学、文学或美术作品所获得之精神与物质利益，有享受保护之权。”国务院《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进一步完善国家知识产权制度，营造尊重和保护知识产权的法治环境。促进全社会知识产权意识和国家知识产权管理水平的提高，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依法严厉打击侵犯知识产权的各种行为”。

第四，每个社会成员都享有科学文化探索创新的权利。学术自由受到保护，有自由发表其创造性成果的权利。《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规定：“尊重科学研究及创作活动所不可缺少之自由。”我国宪法中也规定公民有进行科学研究、文艺创作的自由，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作为繁荣文化的重要政策。国务院在《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中也明确提出：“提倡理性怀疑和批判，尊重个性，宽容失败，倡导学术自由和民主，鼓励敢于探索，敢于冒险，大胆提出新的理论和学说。激发创新思维，活跃学术氛围，努力形成宽松和谐、健康向上的创新文化氛围。”

第五，每个社会成员都享有受教育的权利。教育公平是文化公平中最重要的内容，最具实质性的公平。教育公平是文化公平的基础，也是社会公平的基础。这是为了不断提高公民的科学文化素质，使其得到全面健康的发展，为进行自由的科学文化创造活动准备必要的条件，有效地促进科技、文化的发展和繁荣。从宏观层面划分，包括教育权利平等，教育机会均等，教育规则公平等三个方面。教育权利是基础，教育机会是核心，教育规则是保证。

二、文化公平是人类文明演进的必然趋势

人类社会总是由低级向高级不断演进，人也是由愚昧演进到智慧，由野蛮演进到文明。共产主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高级阶段，也是人得到全面自由发展的社会，是一个充满人文关怀，人际关系高度和谐的社会，是真正体现文化公平的社会。恩格斯指出：“文化上的每一个进步，都是迈向自由的一步。”［1］文化公平是人类文明演进的必然趋势，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已经是社会主义性质的社会，具有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保证，自然也要致力于构建文化公平体制，创造文化公平环境。要使文化公平不断修补缺憾，不断发展，不断完善，努力追求构建和谐家园的美好理想。

1.剥削制度的局限性致使真实的文化公平难以企及

奴隶社会之于原始社会，封建社会之于奴隶社会，资本主义社会之于封建社会，无疑都是人类文明的进步。但这些社会制度都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剥削多数人的制度。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剥削是其阶级的本质，文化精神的享有和文化资源的占有，则成为统治阶级少数人的专利品。因此绝无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具有强烈的专制性质，等级森严，且生产力水平低下，社会不公的本质一览无余，没有丝毫的遮掩。但资产阶级打着自由、平等、博爱的旗帜，特别是20世纪中叶以来在与社会主义激烈较量和竞争中，不断地改良资本主义制度固有的弊端，尤其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经济文化得到了较快的发展，人民的经济文化生活的水平也得到了较大的提高。但这也难以掩盖不公平的实质。因为资本主义文化是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是资本主义经济基础的反映，资本主义经济形态的基本矛盾是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和生产社会化的矛盾，由此决定了资本主义文化的基本特征和表现形态。私有观念和个人利益至上是资本主义文化的核心价值。因此即使是当代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也不能摆脱这种社会剥削制度的根本局限性。那种文化公平的进步与社会主义所体现大多数人利益和权利的文化公平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2.社会主义应体现真正的文化公平

文化公平的根本目的就在于为每一个人提供全面自由发展的机会和条件，寻求解决和克服个人与社会，人性与人的社会联合形式之间的矛盾和冲突的途径，使社会真正成为马克思所说的自由人的联合体，创造一个人际间充分协调、友爱、诚信、和谐社会。共产主义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的、走向全面和谐的社会，社会主义是为之创造条件、奠定基础的阶段，担负着“消灭阶级、消除两极分化”，使社会走出人与人根本对立状态的历史使命。社会主义即使在初级阶段也必须有一个基本成熟的让人民群众满意的文化公平规则，才能创造和谐并走向更高境界的和谐。

西方左翼学者詹姆逊指出：“社会主义始终意味着对人类从出生到死亡的全方位的保护；彻底的保障体系，它为每个人提供自由的存在发展真实的个性所必须的条件，使得人们能够无忧无虑地生活。”［2］社会主义是天生的平等派，平等是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因为社会主义制度是为最广大的人民群众谋利益的制度，社会主义文化是代表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利益的文化，社会主义文化第一次以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作为自己文化的主体。在剥削制度的社会条件下，文化权利和机会的严重不公平，限制了人民群众的发展和创造。只有社会主义才能为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创造潜力而提供先决条件。他们把劳动群众吸引到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一切领域，并赋予他们经济、政治和文化权利，为他们创造学习和受教育提供机会和条件，使人才不断成长，才能不断提高。所以人民性原则，即是公平的文化规则，没有文化的公平就没有社会主义。除了经济的共同富裕，在政治与文化上人的自由民主权利的充分享有应是社会主义优于资本主义的本质特征的显现。但在僵化的社会主义体制下，不仅存在着经济上的贫困，同时也存在着文化上的贫困，人民并没有获得应享有的文化公平，在特权阶层的压制之下没有完全的发展的权利与机会，因而根本谈不上优越于资本主义。说到底那是不够格的社会主义，是被扭曲的社会主义。

3.文化公平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题中之义

“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是中国共产党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重要指导思想，已经鲜明地写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旗帜上。全面贯彻科学发展观的重要举措就是坚持以人为本，保障社会的公平正义。而文化的公平则是科学发展的重要内涵。始终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是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使命和战略选择，文化公平是繁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题中应有之义。

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弘扬主旋律，提倡多样化；提倡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坚持以科学的理论武装人，以正确的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的精神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努力创造勇于探索，勇于创新的良好氛围等都是推进文化公平、发展先进文化的重要政策。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把建设和谐文化作为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为文化公平制度的建立提供了政策与理论的支撑，其他一些具体的文化政策法规也都围绕文化和谐的目标，体现文化公平的意旨。一个文化公平体制、机制正在孕育之中，一个文化和谐的局面初现端倪。尽管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在文化公平方面的缺憾仍客观存在，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一定能够创造一个文化公平的环境，为构建全面公平的和谐社会提供人文保证。

三、创建文化公平的社会是共产党人的长期目标

社会主义社会理所当然的应是文化公平的社会，但是社会主义的实践告诉我们，我们离文化公平还很遥远，创建文化公平的社会是共产党人长期的任务。这是因为20世纪社会主义国家的出现具有先天性不足，那就是我们在马克思没有预见到的贫穷落后的东方国家首先创建了社会主义，同时我们又照搬了马克思关于在发达国家革命后把一切生产资料国有化的构想，脱离了必要的经济基础，追求纯而又纯的公有制的公平观念，抑制了发展的动力，弱化了生产力的发展；在经济上的计划体制以及政治上的高度集中的体制，加之官僚特权的形成，以致社会公平严重缺失。导致的严重后果便是前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执政的共产党被人民抛弃。中国的社会主义同样走过一段曲折的路程，甚至酿成了“文化大革命”那样摧残文化的灾难。邓小平在历史的关键时刻，准确把握社会主义的历史方位，找到了我们搞了20多年的社会主义之症结所在，深刻认识到我们搞的社会主义还不够格，尚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并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中国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科学构想。致力于发展生产力，建设一个在经济、政治、文化等诸方面协调发展的社会主义国家。从而显示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在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的经济、政治、文化都有较快的发展，但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需求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却依然存在。社会的公平问题依然矛盾十分尖锐突出，诸多文化上的不公平现象也客观存在，影响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也影响社会的和谐。主要表现在以下诸方面：

其一，文化资源的分配存在着明显的不均衡，尤其是教育等文化资源配置的不均显得更为突出。社会弱势群体子女的教育及其自身的发展均缺乏良好的保障。主要体现在城乡的差距、区域的差距、阶层的差距上面；其二，文化创造者的成果尚未得到有效的保护，社会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意识十分淡薄；其三，文化创造存在着不平等的状况，重领导、重权威等业内特权不同程度的存在；其四，受市场化倾向的影响，文化金钱交易玷污了文化的纯洁性；其五，个人的权利往往被集体的意识所掩盖，难以达到个人文化权利的实现和满足，人的主体地位得不到有效的体现。

上述文化公平方面的缺失，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因素：一是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制约；二是社会政治制度的完善程度不够；三是传统文化观念所带来的消极影响。

社会的公平包括文化公平的充分实现必然受到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限制，在经济发展处于低水平的状态时，政策的制定者往往首先注重效率，兼顾公平只能退而次之。所以城乡的差距、区域的差距、各种不同利益群体之间的差距，在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是难以避免的。只有在经济发展到较高水平的情况下，通过政府的有效调节，逐步缩小差距，以达到基本的平衡。

政治制度的完善程度，对社会的公平包括文化公平的实现会产生重大影响。一个较为完善的政治制度，一定是权力相互制衡，利益表达较为健全的社会。各种社会力量的博弈，使得整个社会力量达到平衡与和谐。在当前的政治体制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还显得不够完善，权力的运行还缺乏有效的监督，人们的民主意识，维护合法权益的法律观念还比较淡薄，社会腐败现象依然不同程度的存在，所以必然影响到以文化创造和文化资源配置为主要内容的文化公平。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应该是让广大人民群众享有文化公平的社会，但这种公平并不是能自然而然实现的，而是一个长期的历史任务和逐步实现的持续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必须从实际出发，立足国情，既将推进文化公平作为我们的远大目标，登高致远，也将其作为现实任务、扎扎实实。

第一，立足发展，促进文化公平。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是推进社会公平的主要措施。“发展是硬道理”，经济发展将创造更加丰富的社会财富，为文化资源的公正分配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缩小城乡之间、区域之间在文化资源享有方面的差距，就是要大力发展生产力，就是要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因为市场经济本身要求竞争的公平，机会的均等和权利的平等。这种经济上的平等必然要求政治和文化上的平等，对于社会公平包含文化公平的实现有着重要的促进作用。再从文化本身来看，我们所追求的文化公平决不是文化匮乏的绝对平均主义，也不是抛弃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文化多元化，而是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思想的指导下，文化不断发展繁荣背景下对文化权利的享有，消费文化成果机会的均等以及文化创造的自觉与自由。只有文化的充分发展和繁荣才谈得上公平，文化资源的短缺是不可能有真正公平的。

第二，改革政治体制，保障文化公平。提高社会公平的程度，需要建立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政治体制。一个较为完善的政治体制，必然把对社会公平的追求作为主要价值目标，推进社会公平的实现。中国政治体制的症结在于权力过分集中，政府职能错位，法制不够健全。改革政治体制，就是要首先解决权力过分集中的问题，建立起以权力制衡为中心的政治架构，铲除滋生腐败的土壤。其次要转变政府职能，改革文化的体制机制，将为公民提供文化资源作为政府的重要职能，区分国有公共文化事业和文化企业的不同管理方式，用市场经济的规则去繁荣文化产业，丰富文化产品，壮大文化实力。再次是健全法律法规，在文化发展上我国的法律还不完善，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体制还不相适应，需要进一步建立健全文化的法规体系。追求文化公平是人的发展的价值需要，它应在法律的保障之下才能实现，因此说建立健全文化公平的法律法规是文化公平的逻辑起点。

第三，防止文化殖民化，追求民族文化的公平。我们追求的文化公平是在民族文化充分发展和繁荣进步基础上的公平，也是一种民族文化在世界文化交流中享有的权利，具有地位上的平等，使之成为意识形态的自觉，而不是被殖民化。民族文化公平权利的丧失，还侈谈什么个人文化的公平呢？文化殖民现象应引起我们高度的警惕。经济全球化作为一种客观趋势已不可抗拒，但其影响已远远超过经济领域，而扩展到政治文化领域。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我国进行文化上的侵略和渗透，企图将自己的价值观向我国人民推销是亦已存在的事实。根据客观事物发展的规律和我国的国情，我们需要建立国家文化安全评价体系、评价方法和评价指标，加大文化安全研究的投入，提高文化安全的理论水平，增强文化安全意识和免疫力。同时，在积极推进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繁荣的同时，将富有民族特色的中国优秀文化向世界宣传推介，扩大中国文化的影响，使中国文化为世界文化的繁荣作出重大贡献，也使广大人民群众在享有民族文化的尊严和繁荣的前提下，享有文化公平的权利。□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154.

［2］俞可平.全球化时代的“社会主义”［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1998（2）.

责任编辑：钱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