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所·资源·手法
2004-05-21邬烈炎
邬烈炎
Orientation and schematism are becoming people's discussed, criticized and expected targets, because there accomplished modality is: a mannered-style wall paintingrecording beginning and ending of incidents, a monument-style sculpture, a groupa direct copy of foreign works, some stylization decoration factors or fake antiques. Then, how does public art walk out of commonly-flush non-regional environment care and demonstrated design landscape withspecial significance and howdoes it gain the existing value in environment, region, decoration, vision, ground mark, symbol, modern feeling, culture, art and social lives, etc. from such key words as "mainland" "cultural glomus" "organic" "distinctiveness" is a problem that we should face squarely .
The self-existence of a public art works in "location" relation should express designers' cognition to region, experience to social culture, response to human activities and mental and emotional factors, and exchange action of modeling, structure, material quality, colour and environment. These factors should be regarded as the commonsensible existence and basic technical conditions of public art. Public art,notthe creation to the location spirit, plays a role of condensation or maintenance special site spirit and cultural character, as a whole, it should concern cultural glomus.
Site spirit, properly described and perfectly mastered, is not merely to embody cultural glomus spirit and signal symbol in public art creation, but is the new or even breakthrough scratch line of our public art, and make environment-location, antitype-resource, language-gimmick as a whole, which beyond doubt will effectively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public art with humane colour and local cultural value.
公共艺术的文化取向与图式选择正在成为人们议论、批评及期盼的对象,因为它的既成样式是:一幅记录事件始末的矫饰风格的壁画;一座纪念碑式的雕塑;一组毫无理由的不锈钢几何体;一件国外当代作品的直接复制;一些程式化的装饰元素堆砌或假古董。于是,公共艺术如何走出当下普遍泛滥的无区域环境景观及特定意义呈示的设计景观,如何从“本土”、“文脉”、“有机”、“独特”等关键词中,获得环境、地域、装饰、视觉、地标、象征、现代感、文化、艺术及社区生活等方面的存在价值,是一个必须正视的问题。
场所
人们对一件公共艺术作品提出的要求是,它在这个或那个区域空间中的存在必要——包括上述一系列特定条件的回应。公共艺术的生成与存在,是以环境——文化环境、社会环境、空间环境为舞台的,因此,一件作品的产生是与其产生环境的历史形成与发展、区域的社会色彩、人群的文化生活及环境的视觉结构有着互相依赖的关系,体现为一种互动式的构成。正如现象学学说所揭示的那样,空间环境被视为许多有意义的领域圈,如是一个由地域、生态、人种、文脉、民俗等关系组成的“圈”。无疑作为一个特定的群聚区域环境中的公共艺术,应有其与区域构成独特联系的、内在的表达方式,有其精神意义或象征意义上的视觉指向,最终获得人群的某种认同感乃至归属感。
人的视觉心理习惯总是选择性地对某个区域的人文景观留下深刻的印象。由于生成的背景与自身发展历程的不同,每个区域都有其特殊的性格,无论自然、景观、民俗、神话、宗教、传统、文化、事件、物产、人物等,都可能成为人们的符号记忆与区域的文脉特质,从而获得受众的认同。
在这里,我们可以参照挪威建筑理论家舒尔茨提出的“场所精神”理论。简单地说,“场所”就是人们生活与存在的特定空间是有意义的具体空间。这一理论认为,特定的地理条件和自然环境因素与特定的人造环境构成了场所的独特性,这种独特性赋予场所一种总体的气氛和性格,体现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存在状况。因此这里的场所与物理意义上的空间的自然环境有本质上的区别,它是一种深藏在记忆和情感中的“家园”,使人们产生精神上的归属感。“场所”表达了一种始于古罗马的思想:任何“独立”存在的事物或每一片土地,都有自己的“灵魂”和“守护神”,即任何事物都有独特而内在的精神和特性。场所也同样具有自己的独特气质与氛围,而设计的要求正如美国艺术批评家巴瑞特指出:“公共艺术的一个基本问题就是如何最好地凝聚设计领域中的人群的思想与灵魂。”
因此,一件公共艺术作品的“场性”关系中的自我存在,应表达设计者对地域的认知,对社会文化的体验,对人文活动与心理情感因素的反应,及实质空间中的造型、结构、材质、色彩与环境的互动。这些因素甚至应视为公共艺术的常识性存在与基本技术条件。
还应该认识到,公共艺术并不是对场所精神的创造,它起到的是对特定的场所精神与文化性格的凝缩或维系作用,总体上应该是对文脉的关照。
资源
于是,根据场所精神理论,从特定的场所如某些老城市、老城镇、老街区、老村落乃至老工厂等所特有的构成元素中,可以发现大量的作为设计资源的线索,从该场所的历史文化遗产、民俗风貌、生活气息、文化底蕴、物质文明及大量的非物质文化现象中提炼具有地域特征的符号,将其功能化、环境化、视觉化,并以它特有的、其它区域环境无法代替不可比拟的主题与样式,强调其环境中原有的文化品质,可以弥补正在淡化的区域风貌。那些作为设计资源的传统日常生活、社会文化活动及物质文化中的传说、习俗、建筑、道具、事件、植物、构件、物品、纹饰以及它们所具有的那种象征意义,正是能够轻易而亲切地唤起人们对于区域文化的集体记忆,成为日常社会文化生活中带有极大的亲切感乃至自豪感的符号,实质上它们具有常识性质的价值。它们又曾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带有民俗风貌痕迹的文化“肌理”,而一旦作为公共艺术品在区域中出现后,即生成为一种具备了标志性品质的作品,成为一种特征性的地标。
不妨以江南文化的经典区域苏州作为资源的勘探案例。我们不难发现苏州深厚的吴文化历史底蕴,江南水乡淡雅的诗意与闲散的书卷气,丰富而精致的手工艺、轻柔而缠绵的戏曲与语言,以及素装的服饰与甜糯的饮食等方面,都与其自然环境氛围,与《平江图》所代表的古代城市规划、古典园林及黑瓦白墙枕河而建的民居相得益彰。它们生成于变幻于浪漫而细腻的氛围之中,或者它们本身就可以被视为一种非物质人造环境,典型而深刻地反映了苏州的场所精神。它们必然成为那个区域的公共艺术珍贵的设计源泉和素材。具体而言,它们可以是:园林民居,如它们的空间结构与装饰风格及构件、家具、格栅、花窗、门饰等;自然景观,如湖水、太湖石、渔场及植物、特产等;器具用品,如家具、乐器、食担、油伞、水乡服饰等;文化艺术,如评弹、昆曲、刺绣、织锦、桃花坞木版年画等;人文地理,如地方名人、风土人情、民俗情结等。
公共艺术设计可以将这些“遗产”、“文物”或它们的构件、局部、意象、隐喻进行变体——构成方式与材料、尺度的适度变化,移置于广场小区、公园绿地、街头巷尾,在原型与变体、内蕴与外化、解构与重构、具象与抽象以及内与外、大与小、私与公、雅与俗的链接中,在放大了的生活氛围中,体验经典文化的真实存在,将高浓度压缩的积淀在整个区域进行释放。在这种普遍性与普及性的渗透中,同时也增加了受众对经典的认同,某种意义上是以整个区域作为博物馆,使文脉得以延展。
手法
场所精神在公共艺术中的实现,大致可以有三种基本的呈现途径:显现(visualization)、补充(complementation)和象征(symbolization)。显现是通过建构区域结构和特征相一致的作品形态,使原有的环境特质更为明确有力的得以显露;补充是以人为的设计对特定区域环境的缺憾进行补充,增加为社会文化生活所必须的成份;象征体现为一种来自具体氛围、条件或形式但又具有一定超越性的效应,与某种带有普遍性的意义相联系。
通过这些途径可以派生出许多有效的设计行为。如在特定的区域中建立起与公众亲和、相融而生动的观赏的方式,使公共艺术成为提供给公众自由参与及进入的样式,或可触摸、依偎,甚至攀缘其间的展示形态;如吸取后现代句法,利用丰富的、有趣的装饰元素来表达人们对历史形式的奇思妙想,运用隐喻的语义使得文脉符号在环境中生长、蔓延;又如将设计构想与所在环境——诸如城市的街道、广场、公园、小区、景观之间实现某种形式的整合与意义的提示。整合是设计与周围环境构筑物或自然形貌在形态、空间、体量、尺度、色彩、材料、质感诸元素中的对比与协调,提示则是点睛式的提炼或表现的选择,它可能是社区历史、事件、人物等的纪念,可能是特定传统符号的出场,可能是造物活动与风物特产的变体,也可以是民风民俗的现代表现,并与公共性质的题材及精神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
根据场所精神,在丰富的文化资源中择取有意义的原型,再以特定的手法进行构成处理,其方法可以是多样化的:
移位——如将构成某座城市近代史发展中具起步意义的旧式纺织机械(虽然它本身是舶来品),从博物馆的院角中移置于市中心,在斑斓的机件上,在锈蚀的结构中,在颇具雕塑语言的构架中让人们回味这块区域的繁盛渊源及先驱者的开拓精神。
异质——如将具有十足高技风格的巨大体量的框架结构式宋代云锦织机,按照动态性的人体工学尺度进行重构,在材料、结构等方面形成足够的安全系数,让儿童在上面玩耍嬉戏,或走跳、或旋转、或跨钻,而它的文脉价值与趣味是纯粹几何形体的建构所无法企及的。作品的存在使人们同时沉浸在历史和现实之中,作为一种视觉经验,产生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染力。
重构——如某外贸机构的大厅中放置的作品,是以唐三彩骆驼歌舞俑为原型,在错位、透叠、结构显现及适度变形中进行解构,用不锈钢、铜片及旧机械构件进行重构,并以四维的手法进行变体,生成现代趣味,用以弘扬这一单位的内在精神。将原型在新的重构中、关系中,处理得在隐与显间恰到好处。
变体——如四株已生长两千余年的古柏,形态奇特,或蟠伏蜿蜒于地面,或朽裂干枯如化石,或扭曲缠绕似流水,或挺拔清秀像舞者,被古人誉为“清”、“奇”、“古”、“怪”,其古朴、凝重的造型与坚贞不朽的品格,本身既是极具力度的雕塑。可在小型广场或草坪上,以纯粹的体块与线框交错结体进行重构,或以斑斓锈蚀的金属构件或以石、木材质,在微妙的几何体面的倾斜旋曲与组接中实行变体构成。
意象——如太湖石在某种程度上是江南人文精神的象征,“瘦”、“透”、“漏”、“皱”的形体语言以现代镜面不锈钢材料演绎,会在反射映照中显现出华丽与诡异,而它在特定的环境中,还会表现出光的明暗、色的冷暖、影的转移及雨滴的流淌。艺术品在安置的景观环境中,有若即若离之感。
装置——如江南古典园林的精粹之笔是其充满趣味的空间构成,或“借景”或“分景”或“移步换景”,曲径通幽、峰回路转而变化地穷。提炼移植这种关系,可以演化为作为游乐设施的迷宫,再设以从花窗变化而来的“洞”与“孔”,或再辅以镜面材料,更可以形成迷离幻景般的氛围与轻松诗意般的意味。
解构——如中国传统建筑中的许多构件实际上极具现代感,于构成形式中蕴含着强烈的符号语义,由门饰、格栅、花窗、斗拱、挂落等经打散重构后,在整体构成中,于具象造型中融入抽象成分,在抽象形式中体现具象感觉,将会形成新的有意味的装置现象。
放大——如借用奥尔登伯格的手法,将某些在意义上形式上具有现代潜质的实物,如作为天文仪器的浑天仪,如水车、如木构斗拱,用新的材料放大数倍数十倍后即成为一种新的作品,它们将具备足够的张力。在艺术品的形态表达中将真实物象与人工处理痕迹达到具有升华意义的和谐统一。
景观——又如到处可见的拆毁中的古旧民居,其消解过程中所暴露出来的木构框架——大木柱、梁、枋、檩、椽、门、窗、结构,或嵌构以玻璃、金属板块重置穿插透合,将会生成一种具有边缘色彩的景致。
可以认为,准确地描绘和完整地把握环境的场所精神,既在现代公共艺术创作中体现文脉精神与符号象征,应是我们的公共艺术新的乃至具有突破意义的起跑线;而将环境——场所,原型——资源,语言——手法等作为一种整体的方法,无疑将有效地促进当代公共艺术的具有人文色彩与本土文化价值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