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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忆到记忆重述

2025-02-15侯颖陆林吴锶梦

旅游学刊 2025年2期
关键词:回忆

[摘" " 要]在文旅深度融合发展的背景之下,为了文化旅游目的地更好地传达社会主流价值观、助力精神文明建设,需要了解个人如何接受集体的历史叙事,产生集体身份认同。在与文学作品或作家相关的旅游地,旅游者会回忆起过去阅读的经历,以及关于文学作品的记忆。回忆不仅是对记忆中语义、情境的重新调用,同时也参与当下的认知进程。基于这一认识,该研究通过描述现象学的调查方法,从鲁迅文学旅游中的记忆现象切入,探索旅游的群体凝聚作用。研究发现,文学旅游过程中个体记忆的参与,使旅游者通过回忆丰富自我意识,促成认知开放;此时,传达集体延续性和必要性的集体历史叙事嵌入并推动个体记忆发生重述。记忆重述指的是生动鲜活的文学文本将在回忆中产生的无方向的情绪上升至有方向的、稳定的情感,切身直接的文学仪式将在回忆中开放的身份定位重塑至相互联结的集体之上,最终旅游者由内而外、自下而上地生成集体身份,形成与集体相一致的行动力量。该研究在文学旅游的情境中扩展了对个体记忆机制和功能的认识,为旅游者如何理解并主动接受社会话语提供微观层面的解释。

[关键词]回忆;记忆重述;历史叙事;集体身份;文学旅游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25)02-0044-16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5.02.008

0 引言

人们因《傲慢与偏见》和《德伯家的苔丝》而向往英国乡间田野风光,跟随《太阳照常升起》去体验西班牙奔牛节的狂放热情,追随《魔戒》去探秘新西兰南岛的“中州”大陆;因为沈从文的《边城》向往我国湘西的原生民族风情,跟随李娟的《夏牧场》去探秘我国新疆阿尔泰山深处最后的人间净土。文学旅游是以文学相关的场景、人、物、事发地等作为核心吸引物的旅游方式[1]。文学旅游可一直追溯到古代因宗教典籍、史诗神话、戏剧而出行的朝圣迁移,此后西方中世纪的探险者、东方的文人和游历者留下的游记文本自身也成为刺激旅行行为发生的要素,并直接促进了大众旅游现象的产生[2]。人们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形成关于“文学旅游地”神秘而独特的地理想象[3],激发了文学朝圣的需求[4]。文学旅游者往往意图体验作家描绘或亲自经历过的情景[3,5],相较于还原真实的场所,他们更注重对记忆和想象的追寻[6-7],在文学的充沛情感和生动描绘中唤起共鸣,丰盈精神世界。在阅读之时,文学进入记忆,在重回之地,记忆随着旅游者的脚步一幕幕浮现,当文学及其相关元素成为旅游吸引物,旅游者又该如何重新书写与诠释?

在我国义务教育阶段,语文课本中的经典文学作品塑造了国民代际之间共享的记忆[8]。一些能够唤起曾经学习或阅读经历回忆的旅游地吸引了大量旅游者[9],这些旅游地同时满足人们对童年和曾经的人际纽带与生活方式的怀旧[10]以及接受文学教育的需求[11],成为了一种主流旅游方式,绍兴鲁迅故里是其中的典型。在与文学作品相关的旅游目的地中,文学记忆不断被唤醒,并影响着旅游体验[12]。旅游者经历着对过去某个文学场景的“回溯”[13],在联系过去的自己与当下的景观时、在文本与现实的交融中,重构以往的经验知识[14],而这一变化不仅仅是回忆,更是一种意义的创造[15]。

本研究关注到在文学旅游中,记忆与现实之间存在重要的互构作用。现实与记忆之间的偏差、印证、补充,都会影响个体对外部的理解与体验。同时,文学旅游的场所又充满集体的要素,呈现集体的历史、主流价值观和对群体凝聚方式的认知等[16]。然而,对参与文学旅游的旅游者而言,集体如何进入个体记忆、记忆创造怎样的意义,这一过程尚待探索,而这恰恰与人民文化生活之丰富和社会文化价值观之塑造息息相关,对这一问题的研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回应文旅深度融合发展的现实关切。

据此,本研究尝试衔接摹绘个体记忆提取、编码过程的个体记忆理论[17]与考掘记忆如何在集体中产生、扩散、储存并同时对群体加以塑造的文化记忆(cultural memory)理论,利用描述现象学(descriptive phenomenology)的研究方法,以绍兴鲁迅故里为案例,显明文学旅游者微观体验中的记忆作用,分析记忆如何在集体环境中碰撞激发,生产与集体相融合的个人意义,并重塑个体的集体认同。研究结论为在实践上深化、创新旅游中的文化叙事,提升旅游者体验,并推动精神文明建设提供一定的借鉴思路。

1 文献综述

1.1 跨越个体记忆与集体叙事的文学旅游

在文学旅游中,个人回忆总会混入有关于集体的要素,如作家其生平以及文学作品所处的历史阶段、社会文化背景与重要历史事件等。社会学与人类学学者认为,集体的意志通过身体[18-19]、情绪[20]和仪式互动[21]等形式自上而下地影响个体,然而个体的记忆如何参与对这些集体要素的理解和重塑,却很少被研究者关注。从微观的个体记忆的视角能够补充衔接人与环境的互动,探索交往实践[22]和群体惯习[23]形成的基本条件。

首先是个体记忆的作用,在文学旅游地,旅游者常以作品中强烈的意象、经媒介建构的符号赋予旅游地特定的意义,有时他们怀有对作家崇敬、猎奇的复杂情绪和浪漫诗意的想象[10],或是将文学旅游作为一种满足理想身份表达的文学朝圣[5]。阅读时的经历和当时的生活情境[10,24-25]、作品中的情节与幻想以及与之相关的文本和历史[5,26],都跃然于想象世界的现实“布景”中,临场体验跨越了记忆与真实之间的边界[27]。在文学旅游实地体验中,记忆的激荡联系了个人的过去与当下、个人经验与地方情感[28],唤醒了更广泛的群体文化背景[29-30]。

在个体记忆的基础之上,集体意志[31-33]能够以选择性的遗忘和呈现的策略[34],建构起权力关系和外部叙事框架[35-36],有待情绪乃至仪式的烘托才能够进入个人心理过程[20,37-38],重新生产关于自身在集体中身份的意义和后续的情感[37-40]。在人的现实活动中,个人如何融入集体,经过了记忆在情绪和仪式中转变的过程,而这一递进过程尚未得到解释。在文学旅游中,个体记忆发挥的作用和集体叙事的要素均格外凸显,甚于一般的观光体验[41]。这为弥补记忆研究在个人与集体、回忆与再造之间的空隙提供了一个较好的议题,能够在时空距离和人与环境互动两个方面充分展开跨越主体、跨越心理与社会的记忆再造图式。

1.2 回忆与重述

记忆悄无声息地激发了旅游动机[42-45],并塑造着旅游体验[12,46-52]。由于记忆无处不在,人们对之习以为常,研究者难以注意到记忆如何伴随并影响旅游的全过程,乃至影响旅游后长期的认知和行为意向[51-53]。旅游研究开始关注个人对集体记忆的理解和协商过程[54-57],但相关的实证研究多将记忆单纯化为一种具有凝聚作用的集体叙事 [51-58]。也就是说,忽视了上一节中所述个体记忆与集体叙事之间接触与再造的过程。

这一过程涉及记忆的动态变化[59],以及其对意义的灵活建构[60]。记忆并不在大脑中等待调取,而是在环境、当下意向和经验的变化中不断获得重建[16]。旅游时所处的情境提供了怎样的要素[61],以及旅游者注意力对情境要素的偏向选择[62]影响了回忆(recall)的内容。当下的动态情绪也帮助唤起相似心境的记忆[13,63-64]。另外,当前所拥有的经验、情感和目标等因素会使记忆发生偏差[65]。记忆的失败,或称之为“遗忘”[66],同时抹去和重塑了历史事实,进行“破坏性的生产”[67]。记忆的动态建构或许反映了人对当下情境进行适应的“合理化”的机制[34]。在旅游的时刻,记忆涵盖回忆与遗忘的共同作用 [65],个体记忆在特定情境中进行灵活的重述(retell)[68]。研究者对旅游中记忆的动态建构特性仍不甚了解。问题在于,旅游者的记忆在从回忆到重述的过程中,如何将其自我与集体、过去与现在联系起来[34,69-72]。

2 理论基础:桥接个体与集体的两种记忆理论

记忆的神经学[16,34]和集体层面的叙事与话语[73],分别涉及研究问题的两个方面,只论及其中之一方,均不能衔接集体如何进入个体的记忆这一空隙。个体记忆是一种生理意义上的记忆,是指大脑在“初始信息不再呈现的情况下,保持、提取和使用这些信息的过程”,以及这一过程背后的理化机制[74]。集体叙事则依赖群体共享的记忆,被相对稳定地传承[69,75],因此,个体记忆是社会层面的知识获得承载、调取和改造的基础[76-77]。

2.1 个体记忆的运作

记忆的多重储存模型(the multi-store model of memory)解释了人们记住了什么、遗忘了什么,以及在什么情况下会回忆起什么,较为久远的记忆被储存长时记忆(long-term memory),回忆则是对这些记忆的“提取”[78]。储存和提取首先要删除工作记忆,保留短时记忆(short-term memory)的处理,短时记忆依据当下的情境对少量信息进行临时编码[79],处理听觉、视觉和语义的信息[80]。若记忆片段能够储存进长时记忆,则意味着其在语义编码中被赋予了特定意义,而当编码程序识别出当下情境与长时记忆中某个记忆片段的联系时,这一记忆片段就会被提取进短时记忆进行重新编码[81]。以计算机作比,长时记忆相当于人脑中的储存内存,短时记忆则是负责运行记忆进程的运行内存。

信息若没有在编码中被赋予意义并进入长时记忆,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遗忘。在编码中获得特殊意义的记忆片段则可以在长时记忆中停留较长的时间,其中,如同被摄录下来一样保留细节信息和丰富情绪感受的记忆片段,被称为“闪光灯记忆”(flashbulb memory)[82-83]。这样的记忆往往具有突出的个人意义[84],并参与对自我身份观念的建构[85-87]。

回忆发生在特定的条件下,如遭遇与记忆片段相似或相异的情境、事件,甚至想象。此时这些记忆片段被重新提取至短时记忆进行编码。短时记忆的编码程序包括具象层面对情景和语义的调动[88-89],与无意识地调动着的反应方式、行为惯习和经典条件反射[90-91]。在编码程序中,个体记忆发生过去与当下的联系和比较,使人确证自我的变化、促成认知的发展。编码程序解释了记忆如何随着时间、情境和经验的变化,被再加工并生成新的意义[92],为理解记忆从回忆到重述提供了关键的理论依据。

2.2 集体意识的记忆隐喻

Halbwachs在Durkheim的社群概念基础上,提出集体记忆(collective memory)的概念,意指个体在不同的集体框架中所能够相沟通的记忆[93]。Assmann认为,个体之间能够相互沟通的共同记忆只是集体意识存在的一种静态表象,并不能完全解释集体意识如何产生,集体为什么、怎样选择性地保留或抹去一些历史,又在什么情况下调用集体的历史叙事[94],这背后隐藏着集体对历史叙事的重复与现时化[95],社会话语(社会框架)则运行着集体记忆的编码程序,有选择性地重复或抹去事件,建立因果或类比关系,以及利用纪念物和标志性的符号,塑造历史叙事连续的、必然的意义。具体地,通过族群内的正典书写和具有法律与道德义务的回忆,使族群历史叙事深入日常生活,不断重复,并在每日的仪式中获得现时化,从而在族群内产生具有神圣意味的凝聚型结构(connective structure)和认同(identity),即使族群流散也消除不掉[95]。当个体处于与集体历史叙事相关的境况之时,或集体身份意识遭受攻击之时,社会话语则调取和现时化关于群体在时间上的连续性和必然性的意义,以维系社会凝聚型结构。这一解释即文化记忆理论,在这一理论中,社会话语的运作机制与个体记忆中的编码程序相类似,历史叙事的重复和现时化则与记忆片段的回忆和重述相对应。这意味着研究问题“在文学旅游中集体如何进入个体的记忆,并重塑个体身份意识”的核心,即在于个体记忆的编码程序与社会话语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互动。

2.3 从个体记忆到文化记忆

每个个体所拥有的记忆大不相同,但言语交流可以首先沟通个体之间共享的交往记忆(communicative memory)。交往记忆是一种价值中立的记忆,保证在日常生活中,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沟通,如认识汉字与其涵义等文本的交换沟通,使得编码产生的自我意识存在向集体靠近的锚点。其次,人在纪念仪式中通过身体直接互动形成情绪感染[96],在表现出来的戏剧化效果下[97],调节自我意志,产生与群体相一致的能动力量,集体历史叙事在无意识的编码进程中被赋予切身的感召力和意义[98]。个体记忆、交往记忆、文化记忆分别在微观、中层和宏观的层面上被讨论,在文学旅游的场景下3个层面记忆的共同作用与个人和集体意义的生产显著相关(表1)。

3 案例概况与研究方法

3.1 案例概况

鲁迅(1881—1936)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毛泽东曾在《新民主主义论》中评价道:“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1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鲁迅的作品,包括《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社戏》《故乡》《祝福》《记念刘和珍君》等多篇文章,入选了不同版本的中小学语文教材(表2)。鲁迅的文学,以其跨越时空的文化意象和精神意义参与了一代又一代国人的记忆。回不去的“故乡”、精神胜利法的滥觞、边缘人无解的悲情……鲁迅作品中对乡土温情而克制的表达,和对社会症结的辨识与反叛,一直是国人精神归依之所向。鲁迅文学的读者将当时阅读之体会带至今日的旅游体验,记忆使文学与现实交织。

位于浙江绍兴的鲁迅故里景区,既是鲁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其所在的绍兴城及周边城镇地区也是鲁迅许多文学作品中故事所设定的背景原型。绍兴市的“跟着课本游绍兴”就以此为基础2。鲁迅故里也成为重要的研学旅游目的地,2018年入选第一批“全国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每年有大量相关的研学活动或文艺交流活动在景区举办。鲁迅故里景区内部涵盖了丰富的鲁迅文学要素,包括传统的绍兴地方台门建筑,鲁迅曾经居住的故居,因鲁迅文学作品《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而家喻户晓的三味书屋和百草园,以及土谷祠、咸亨酒店、乌篷船等景观。景区内也修建有展示鲁迅生平和经典作品摘录的鲁迅纪念馆,覆盖了从鲁迅作品原文、手稿、照片,到经过高度符号化以后的名句、图像等多元的体验对象,按照时间的顺序展示鲁迅的生平经历。以绍兴鲁迅故里作为文学旅游的研究案例,具有一定的典型性。

3.2 研究方法与数据处理

本研究采用现象学的质性方法,在开展田野调查前,通过对文学旅游研究的文献综述,整体把握文学旅游所具有的朝圣、想象、怀旧、记忆等体验现象。2021年5月15—18日,进行初次田野调查,观察旅游者的行进路线和在各个陈列点前的停留时间,留意旅游者拍照和交谈的内容,邀请愿意接受访谈以及录音的旅游者进行访谈,受访者概况见表3。在访谈前先发放阶梯式问卷,请受访者勾选自己关注的属性要素,关注这些属性的目的,以及相应想要获得的价值,并在问卷最后获得人口信息和鲁迅文学阅读经历。访谈采用描述现象学与阶梯式访谈融合的策略,以获得关于体验较为宽泛的描述[99-100]。描述现象学的实证操作需要尽量避免研究对象由于感知到被研究,而产生行为和言语上的偏差,因此,访谈一开始从“你在这个现象中体验到了什么”以及“什么影响了体验的过程”[101]等较为宽泛的问题展开,并以“为什么”“怎么样”和“如何”等句式逐级追问。在数据收集的同时进行文献追溯并迭代理论认识,逐渐将研究思路收敛至集体是如何进入个体记忆进而使旅游者产生集体身份的。访谈至第39位受访者时,研究者已经在受访者的描述中直观到了丰富的意义单元(meaning unit),足够支持“现象学的点头”[100]的基本原则,并为研究问题提供丰富的洞见,直观到的意义单元见表3。访谈时间10~50分钟不等,获得共计865分钟的录音资料,并将录音逐字转为文字稿,获得文本资料3.9万余字余字。2021年9月20—24日,研究者第二次进入案例地,实施参与式观察、开放式访谈。此次访谈聚焦文学阅读体验与旅游体验之间的交互、回忆与记忆在体验中的作用,以及想象与现实之间的比较,研究者在后续资料分析的过程中,利用此次调查资料启发现象学的直观。1

描述现象学的数据分析是一个通过范畴直观提取意义单元,之后利用本质直观在众多单元中寻找一定程度的不变性,从而析出结构性的特征的过程。在文本资料的分析过程中,研究者保持整体感地阅读所有文本,围绕记忆现象,根据意义集中和转折的位置直观意义单元并撰写意义摘要[102],形成意义摘要1.8万余字。数据分析的过程中,研究者不只专注于先前划定的意义单元和摘要,还在反复听语音材料和阅读转录文字时直观没有得到明确陈述的隐含意义。这一过程伴随着研究者自身对相关现象的体验和反思,将自身体验、后续实地调查与研究析出的结构进行反复对话与迭代,研究者从自身经验转向对他者体验描述的直观,在直观中获得明见性。最终归纳出文学旅游者微观体验中的记忆作用,分析记忆如何在文学场所中碰撞激发,生产与集体相融合的个人意义与身份。

4 在记忆中重述集体身份

在鲁迅文学旅游的过程中,特定环境勾起的回忆涉及对记忆片段的重新编码,问题是编码如何进行,社会话语如何影响文学场所的历史叙事,历史叙事又怎样诱导回忆。明确集体的社会话语运作与个体记忆的编码进程之间的接触和协商过程,能够回答个人如何在文学旅游中形成集体身份这一研究问题。根据分析结果,研究得出文学旅游中旅游者的集体身份形成路径(图1),下文将对衔接路径的关键过程和节点进行识别,提出系列命题。

4.1 回忆与自我意识形成

首先,当旅游者识别与当下场景展现出来的元素相关的记忆片段时,记忆编码进程触发,旅游者在回忆中达成时空的“穿梭”,如“书本上看到的那幅画,还有那个刻‘早’字的桌子,我就会说,啊这个地方我知道。”(P23)回忆往往附加相似或相异的比较,“看了以后和读书感受很不一样,像以前读闰土的故事,现在看到他们人物的塑造,就的确感觉到当时他对那种船工的痛苦的生活也是很有感触的。”(M35)“他(鲁迅)说的(是)可寂静了,这里(景区)却这么喧闹。”(P22)旅游者识别到与记忆片段相异的场景,把握自身与外界环境的关系以及自身变化的方向,进行情境和语义的重新编码。除了比较变化外,对相似场景的联想则有助于旅游者在时间流逝中把握自我的一致性。“我自己在树人小学(上学),(学校)以鲁迅命名,我们小学大门口,进去的时候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民族魂的塑像,看到就很激动,就我自己来说,有一种回归的感觉,可能因为从小在这边长大,小学读了课文什么的,就会想自己在上小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M26)回忆的重新编码由于加入了新的经验与知识,能够丰富对自我的认识。“很久没有看文学作品了,看书和来旅游会有不同的,因为成长的时光本身会加深这个历史的互动。”(M12)从当下回望记忆片段,对变与不变的追溯帮助产生“我从哪里来”的自我意识。

具有突出个人意义的记忆片段会格外容易被编码进程提取,并进行语义的重新组织。“人大多数想象的是自己熟悉的场景,虽然作家描绘的是他的场景,但是我还是会往自己身上去想……”(M01)与读者有更多共同点、容易为读者理解的片段最为深入人心,在旅游的过程中屡屡浮现在脑海中。典型的是鲁迅对童年生活的文学化描绘,如在三味书屋的学习、在百草园的玩耍、与童年伙伴章运水(闰土原型)的互动等。相较于高中接触的鲁迅文学文本和杂文、评论,大众读者与这些描绘的接触虽然来自更为遥远的过去,但由于储存了清晰的场景和丰富的情感要素,更容易在处于相似情况时被提取并重新建构意义。“初中的时候学习的状态也好,和朋友相处的状态也好,会和以前的自己有个对话。”(M12)“小学课本里学的印象深刻的,就要来……但是课本上讲的,和很多年之后到那里看到的已经不一样了……很喜欢对比之前看到的和实际看到的这种感觉。”(M10)旅游者对充满个人意义的记忆片段的调取不是对记忆的原版复制,而是伴随着情境的重新加工和意义的重新组织,这一过程回望了自身走过的道路,丰富了与个人意识相关的意义。因此,研究提出命题一:

命题一:文学旅游者在记忆编码进程中,对与情景相似或者相异的记忆片段进行回忆,回忆伴随着情境和语义的重构,有助于旅游者形成并丰富自我意识

4.2 回忆与认知开放

旅游者的回忆重构了情境和语义,助推了在关于鲁迅更为鲜活、广阔的生活经历和思想动态里,打破一贯的身份成见和意义灌输,从而在记忆与现实的比较中克服惯性认知。例如旅游者对鲁迅在矿业、地理、版画、插画、时尚、饮食、戏剧上的研究与造诣颇感讶异,对鲁迅家道中落后生活和心理的落差之大感慨万千,产生认知的颠覆。“鲁迅的叛逆思想就是因为他们家道没落了,从丰衣足食到突然去奔波,和这个社会去抗争……(现在的)学生白纸一样进入社会,跨入什么就是什么,灌输什么思想就是什么思想,就很容易接受。”(M25)回忆不限于自我意识的丰富,还在记忆编码的进程中无意识地焕发活生生的体验,打破认知的桎梏,向着经验以外的当下开放。“小时候读的时候就想象的场景比较大一点,这个可能跟年龄有关,因为小时候看什么东西都很大,但是长大以后感觉所有东西都比书里描述的小一点。”(M37)旅游者迈进现实文学场所时提取的记忆与当下的冲突,无意识地打破了原有认知的禁锢,促成更为开放的认知方式。至此,研究提出命题二:

命题二:个体记忆的编码进程协调环境与自我意识之间的偏差,带来向着自我意识以外开放的认知

4.3 文学场景中历史叙事的重复和现时化

文学旅游展示出来的叙事建立在对过去文学文本、历史的再创作上,赋予了当代的价值观和规范,“对于国民性的文学性的刻画,包括他本身的爱国,俯首甘为孺子牛嘛,这个纪念馆已经把他展现地比较充分了。”(M32)讲述者的价值导向、讲述策略和拥有的资源反映了社会主流话语如何选择“记住”什么。在文学旅游的场景中,文化记忆突出个体记忆中集体共享的成分,以群体能够相互理解和共享的交往记忆形式传达对集体过去和未来的认识,“当时20世纪我们中华民族被外国列强欺负,现在的话,我们国力增强,外国人也随便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展望未来的话,也是希望能实际地突破一些卡脖子技术,为国家实现一些技术独立还有科技独立。”(M34)这一过程将集体意识嵌入个人的认识,形成对集体未来的想象。

在共同性的基础之上,身体和情绪驱动个人对集体叙事的接受,身体的趋同引领着情绪的流动,“这里从下往上走上来,可以看到鲁迅走过的这一生,就像一部活动的电影,可以随着你的节奏欣赏的电影。”(M03)同时,这些展示的内容对旅游者来说并不完全陌生,情绪刺激了与之相关的个体记忆的提取。“我一圈看下来一直就特别想哭,因为文字和照片展示得比较多,沉浸体验感比较强。”(M29)鲁迅文学旅游所提供的叙事,带有作家本人鲜活的体验、视角和情绪,能够使旅游者设身处地地体会和感受。“走在同一条路上,看着同样的那种情景,就给我很大的冲击。”(M38)通过情绪渲染和身份代入,在旅游当下,沟通个体的记忆片段与集体的历史叙事,文化记忆中关于这一文学场所的叙事,得以嵌入个体记忆。因此,研究提出命题三:

命题三:社会话语塑造集体在群体内的共同性和在时间上的连续性,在文学旅游中,重复的历史叙事,以身体共在和情绪流动的方式,实现在旅游者处的现时化

4.4 记忆重述与情绪共振

人所处的环境普遍包含集体的要素,也不乏在身体和情绪中触发记忆的机会,尤其是在纪念馆、纪念标志物和纪念仪式中尤为明显。“知道这个人有多么伟大……它是按照时间段来的,可能会给你一种沉浸的感觉,我去过其他一些博物馆,故宫之类的,我觉得是不一样的。”(M29)这种差异说明,在文学旅游中,个人的记忆与集体记忆的接触和交融首先经过了交往记忆的中介,文学旅游中关于“鲁迅”和“鲁迅笔下”的元素鲜活地嵌入旅游者的个体记忆,烘托投射至具体他人而非宏观集体的情绪,这种情绪更为直接、微妙地推动记忆的重述,“纪念馆每个阶段会给一些信息,之前在脑袋里有一些印象,有一些能关联上的就印象还挺深刻的……这样看起来还是发人深省的,对(鲁迅)青少年时期的生平更了解了,然后买了他的全集,打算回去看。”(M28)在文学旅游中,文化记忆以微观叙事而非宏大的历史叙事进入个体记忆,以故事线或人物生平等个人生活史的时间线串联叙事线索,具体而微地打动旅游者,带来能够改变旅游者后续行动意愿的深刻体验。文学旅游呈现的文化记忆与样板戏空洞无力的陈述不同,并非由上至下、机械式的文本填鸭灌输[117],却带有人与人之间普遍的情绪共振。至此,研究提出命题四:

命题四:在记忆重述之中,生动的文学情境能够激发旅游者情绪共振,丰富自我意识

4.5 记忆重述与身份互渗

文学的描绘就如同个人的记忆,带有个人的、生动的场景细节和丰沛情绪,这与旅游者对当初阅读时的心境相沟通。当文化记忆以文学式的描绘得以被旅游者感知之时,旅游者回忆起与鲁迅童年相关的作品,这些作品描绘的主人公和场景与读者阅读时的身份和经历更为贴近,回忆不仅调动了对鲁迅生平、自己记忆中的课文、这些年的经历的记忆片段,还在认知打开的基础上,推动了鲁迅或鲁迅笔下的鲜活的人物与旅游者在情绪共振下,身份的相互渗透。“我的思想方面就像他(鲁迅)……他写的事情放在现在也合适,我看到他心里会很有共鸣。”(M31)“印象深刻的就是三味书屋的房间最还原,就是保留在那里,很真实,很有感觉,‘工作工作!’,符合当代年轻人的slogan。”(M27)记忆中读到的三味书屋、工作的场景、鲁迅笔下回忆的童年场景,使旅游者在带入身份的情况下看到鲁迅的思想与行动。“他其实有很多面,他小时候的生活、从小到大的心路历程……到他生长的地方会更有代入感。”(M19)记忆重述中的身份互渗使旅游者暂时脱离自身日常生活的禁锢,“这个荒芜的花园是他小时候的一个乐园,会有一刻的恍惚”(M32),短暂抹除原有身份的恍惚状态,是重新定向自我与集体关系的前提。至此,研究提出命题五:

命题五:在记忆重述之中,个人化的书写能够调动旅游者与作家或文学作品内的人物发生身份互渗,打开惯常认知

4.6 集体身份的形成

如果没有经过情绪共振和身份互渗的完整记忆重述过程,记忆编码只能在认知层面改变旅游者调动记忆的关注点,集体意义以庞大的历史叙事说教式地进入旅游者的认知,记忆中经验的冲突甚至可能阻碍意义发生,直接进入最后一个展厅的旅游者会对关于鲁迅影响的人物评价以及对鲁迅作品各个译本的展示感到莫名奇妙。“和国外交流那部分的有点扯,上世纪民国时期可能不会和国外有这些交流,这些跟他不相干的内容就没必要放了。”(M5)当缺少在记忆的参与下达到的情绪和身份的互渗,旅游者更多从认知出发,其体验相对不够深刻,“你已经知道他的生活是那样的……也就不会有更直观的冲击。”(M38)这种情况凸显了个体记忆的回忆和重述对集体身份形成的重要性,缺少这一过程的集体意识是建立在对主客关系的理性认知上的暂时性知识,而非切身感受。

基于情绪共振和身份互渗的记忆重述过程是文化记忆有机地嵌入个体记忆的必要环节。“换位想一下,你是一个医科的学生,你看到周围的人,包括你在国外,别的国家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下,说你们中国人怎么怎么样,顶多理论几句,鲁迅在我们这个年纪想要去改变国人,这个做法是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的。”(M32)主体间能够立场互通地相互理解,“没有经历过这种战火、民族压迫、朝不保夕的状态,可能更深层次地没有办法去感同身受。”(M39)当情绪上升至稳定的、对象化了的情感,将自我身份放置在对他人的重新理解之上,站在作家和主人公的视角上迸发情感与意志,具身的情感以及身份均与不囿于文学场所的更大群体相连。在这种“文学仪式”之中,旅游者主动依靠关于集体连续性和必然性的历史叙事,形成集体行动的力量,实现感性与理性统合的集体身份。至此,研究提出命题六和命题七:

命题六:未经过记忆重述时,旅游者无法激活与情境相一致的情绪共振与身份互渗,只是在回忆中形成短暂的、机械的集体意识。集体意识是主体对自我与集体之间关系的认定,依据主客关系的认知接受集体历史叙事

命题七:在记忆重述的前提下,文学仪式将旅游者记忆重述时的情绪共振与身份互渗上升至情感的升华与自我的重新定位,形成感性与理性统合的集体身份。集体身份是主体主动接受历史叙事并形成集体行动力量的身份框架

5 结论与展望

5.1 研究结论

本研究从记忆的角度解释文学旅游中集体身份的形成,通过7个命题回答了个人如何接受集体历史叙事这一研究问题。将记忆编码理解为集体记忆进入个体记忆,促使个体记忆重塑和集体身份形成的关键机制,在这一关键机制中衔接个体记忆的回忆和重述、集体记忆的重复和现时化,以系统解释在文学旅游中,记忆如何跨越过去阅读经验和当下旅游体验,弥合个体与集体在经验内容、认知方式和情感方向上的差异。首先,文化记忆在社会话语的运作下将历史叙事以文学文本的形式注入个体记忆,传达集体在时间上的连续性和群体内部的一致性。在个体发生回忆的记忆编码过程中,实现情境、语义和认知的再造,达到自我意识的丰富和认知的敞开。在此条件下,文学旅游场景中提供的细腻的文学描绘和以个人为单位的时间线索,使旅游者产生情绪共振和身份的互渗,记忆得以重述。在文学场所这一共同场域之中,文学仪式发挥作用,情绪升华为有对象的稳定情感,身份重整为与他人的联结,从而使旅游者抱有真情实感地接纳历史叙事,设身处地地发挥行动力量。研究指出,旅游者不仅在文学旅游中获得记忆的唤醒,更是在情绪共振和身份互渗中重述记忆,在文学仪式中实现集体历史叙事对个体记忆的有机嵌入。

在这一过程中,个体记忆的编码机制为实现回忆和重述的关键。文学旅游中呈现的文本信息会提供有关集体必要性和连续性的要素和内容,旅游者在记忆的编码进程中调动了与这些信息相近的记忆片段,并在记忆的重新编码中实现语义的重整和认知反应方式的转变[34,68]。这一结论强调个体记忆不仅作为经验的储存器,参与旅游对个体经验视野的开放转换[102],还在回忆和记忆重述的过程中创造自我意识、影响认知能力和认知的开放性[62,68]。旅游记忆研究中,对红色旅游、黑色旅游的关注常常将集体记忆或集体叙事与集体认同进行直接关联[54-58],而集中体现个人化的书写和时间线索的文学旅游,存在显著的宏观叙事以外的个体记忆运作机制,如情绪共振和身份互渗能够为旅游者个体提供一个仪式化的条件,旅游者暂时脱离日常身份,在记忆的时空往复[103-104]中与作家、作家笔下鲜活的人物、过去的自己之间相互映照,并在记忆的重述之中,实现充满切身情感的身份定位[105-106]和情感升华[107-108]。此时,外部叙事更容易在个体记忆中产生关于群体的意义和相对稳定的情感[37],从而使旅游者在记忆编码的过程中主动、深刻且稳定地接受历史叙事,并产生向着集体的能动力量。此时人的认知从“能够做什么”和“应该做什么”的理性动力[109-110]转向了“将要做什么”的一种际遇和情动[111]。这在现代个体意识非理性和感性化的特征之下[112],给人的自我意识和情绪诉求提供群体依托。

5.2 理论贡献

首先,在文学旅游的情境中扩展了对个体记忆机制和功能的认识。强调对记忆现象的洞见,指出记忆的复杂和重要性,其不仅储存知识和经验,还影响认知、情绪、自我意识。这在个体记忆的研究中得到支持,并在本研究中从集体意识和集体身份生成的角度扩展了经验证据,解释其如何改变个体对自我与他人联系的认识,和相应的情感方向与行动动力。

其次,从个体记忆出发解释了文学旅游个体如何理解集体。从主/客、个人/集体在记忆中的接触出发,重点围绕集体记忆怎样被个体逐渐接受,并在个体记忆机制中产生集体身份展开作用过程。结合“集体身份的形成路径”(图1),研究提出,记忆主导了文学旅游中集体身份的形成,而不是人们常默认的认知-学习的思路。文学场所提供的历史叙事并非简单地以知识的形式灌输进旅游者的认知中,它在社会话语的运作下,有选择地重复展现特定文学文本,这些文本能够传达集体所具有的正当性和延续性。当文学文本调动旅游者的记忆片段时,在回忆当中,旅游者由于记忆的编码功能对语义、情境进行重新组织,丰富关于“我从哪里来”“我经历了什么”的自我意识,以及在记忆与现实的冲突和重建中开放惯性认知。当回忆进一步接触到文学生动鲜活、从个人出发的细腻书写时,旅游者能够焕发出与作者或作品中的人物之间的身份互渗和情绪的共振,记忆发生重述。此时,记忆在个人意义之外,与他人、外部密切相关,在文学场所提供的身体互动和情感渲染场域之中,文学仪式使旅游者的情感和身份依据集体重新定向,产生集体身份并主动接受历史叙事。

最后,研究更加清晰明确地揭示文学旅游独特的记忆互动机制和路径。文学旅游与一般文化旅游目的地对历史叙事的传达存在不同:前者以个人细腻而生动的书写为凭据、以鲜活而感发情状的人物生活史为脉络,后者的叙事多放置在宏大的时空之上。旅游者面对宏大的历史叙事,更多从认知的路径产生集体意识。而作家细腻的个人化书写使旅游者能够调动回忆和记忆的重述,在个体记忆的参与下产生情感共振和身份互渗,从而自发地在集体中定位自身,并形成集体行动力量。在此基础上,研究区分了旅游者接受集体叙事的不同路径,以及产生集体意识与集体身份两种不同的效果。集体意识是对自我与集体之间关系的认知,没有经历从情绪到对象化的情感的升华,也没有在自发的身份互渗中与他人产生联结,因此集体意识并不持久稳定,不能很好地推动对集体历史叙事的主动接受和自觉的集体行动力量。研究为文学旅游景区如何有效引导旅游者形成集体身份提供理论根据。

5.3 实践启示

在全球化和数字化的文化传播新形势下,如何树立文化自信,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弘扬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成为当前文旅融合工作的关键议题。宏大的历史叙事也可以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生动活泼地塑造集体身份,凝聚文化向心力。根据研究结论,文化旅游的开发管理可以在以下方面有所发展:关注历史沿革中的必然性和连续性,探索以文学文本呈递历史叙事并将文化记忆现时化的新技术与新方式,抓住情绪和身体互动的关键作用,有效促使旅游者在回忆中丰富自我意识、打破惯常认知,为实现情绪共振和身份互渗创造情境条件,充分利用文学描绘的优势放大文化旅游场所打动人心的力量,在浓厚的文化氛围中形成自觉的集体认同和持久稳定的集体行动动力。

5.4 研究局限与研究展望

出于现象学研究在充分发展意义范畴上的需要,研究采取了理论抽样的方式,在选取受访者时考虑邀请观看时间较长的游客。另外,实际进入分析文本的受访者也比较有限,不可能以样本代表总体,考虑到研究在外部效度上的限制,未来可以发展实验和更为广泛的经验研究,也可以利用无研究者干涉的客观材料,如日记、旅行叙事、文学作品等跨越目的地空间限制的流动性文本进行叙事分析。在理论的边界上,文学旅游地的旅游者并不一定具有明显的文学阅读经历和比较充分的相关记忆,可能只是出于休闲或观光的目的来到旅游地。但由于鲁迅文学作品的知名度以及进入中小学教材的普及度,可以认为旅游者对鲁迅文学作品具有比较丰富的相关记忆,其记忆现象是突出而典型的,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其历史叙事的成分也比较突出。对此,未来的经验研究可以扩展并比较不同类型旅游地的旅游者如何接受历史叙事以及个体记忆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致谢: 感谢华南理工大学旅游管理系张海洲助理教授在本文撰写和修改过程中提供的宝贵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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