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九一八”事变后美国对日态度的转变
2024-11-05潘宣霖
摘 要:九一八事变后,南京国民政府希望国联能够解决这一问题。然而,非国联成员的美国却影响着国联如何应对。经过一系列交涉,美国最终同意支持国联行动并加入国联调查团。通过对美国态度转变的分析,可以深入了解美国及国联最初采取绥靖政策的原因,有助于深入理解当时中国外交情况,以及当时世界局势的变化特征。
关键词:九一八事变;美日关系;国联;江桥抗战
中图分类号:K2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4)10 — 0139 — 06
一、美国对九一八事变的态度
1931年9月18日,日本发动了震惊世界的九一八事变。九一八事变次日,时任美国驻日大使福布斯向国务卿史汀生发送电文,内容如下:“据外务省的说辞,九一八事变事实上是中国军队和日本南满铁路守军之间的小摩擦……外务省声称日本政府一定会和平解决该摩擦问题……所以说针对现状,我认为现在暂缓回国是不理智的决定,并会被日本政府误解。”①此时美驻日大使正有回国汇报工作之安排,他根据日本国内报道认为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冲突,于是他便返回了美国。同日,史汀生也在日记中写道:“满洲地区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这显然是因为日本军方引起的”,“从报纸来看,这是日本士兵为了报复中国所采取的行动”②。史汀生此时的看法和福布斯相同,认为九一八事变是日本军人和中国士兵之间的小规模冲突,并相信日本政府会处理好这次中日两国之间的矛盾。
然而美国政府内部对于九一八事变的态度存在着明显的分歧。时任美国远东司负责人霍恩贝克指出,“日本的军事举措违背了《巴黎公约》的原则”,但他提议“应待更多信息明朗时再采取行动”,强调美国的对策应维持高度的灵活性与回旋余地,旨在“确保美国行动不受远东政策影响的直接体现”,同时“又能防止外界误解为美国对此事持漠视或采取消极反应③”。他同时寄望于国际联盟能妥善处理此危机,提出“一旦中国不满日本提出的解决方案,应诉诸国际法庭途径。④”1931年9月21日,中国驻国际联盟代表施肇基正式提起申诉,“国联行政院应维护中国东北地区的和平,阻止日本的恶意行动,并力求恢复原状……”⑤。同日,美国驻华大使约翰逊向美国国务卿发去电报,内容概述为:“日本目前已经牢牢控制了满洲地区南部的所有重要地点,例如银行等市政机构和公共设施,此系一项有预谋且经过周密规划的侵袭行径,其执行显示出高度的系统性与决策层的深思熟虑,绝非偶然事件或下级官员擅自作为的结果”,“日本在满洲的举动实质上构成战争行为,断不可视作与中国争端的和平解决途径”。①由此可见,美国远东司司长,以及美国驻华大使已明确意识到九一八事变实为日本蓄意策划的侵略战事,以和平手段化解此冲突的前景极为渺茫。
针对中国向国际联盟提出的申诉事宜,日本外交部长币原喜重郎向国联的日本代表芳泽谦吉强调:“目前将此事件升级为国联议题,恐怕只会加剧两国公众情绪的对立,并可能导致形势愈发纷繁复杂。”②国际联盟为了谋求美国的支援,于9月22日,将其审议程序及进展详情正式知会美国方面,意在表明:“目前,向美方提交涵盖行政院所有讨论流程及内容的声明显得尤为必要,以便美国政府全方位掌握我们的行动脉络,并据此采取其认为适宜的举措。”③同日,史汀生接到暂代大使职责、留守日本大使馆的代办内维尔的汇报,其中指出:“针对如此广阔区域的占领行为,似乎与所宣称的初衷颇不相称。显而易见,在发动军事行动之前已有周密规划,针对各部队可能遭遇的各种情境均做了预案。”④内维尔的汇报也认定了九一八事变是日本军方引起的行为,但并没有表面日本政府对九一八事变的态度。
依据上述信息,史汀生在外交政策上的姿态揭示了美国对此事件的立场。他一方面向国际联盟秘书长德拉蒙德传达了一个微妙的信息,指出“即便解决中日冲突需引用《巴黎公约》,也应避免采取可能激化日本民间情绪、促使他们拥护军部而反对外务省的行动”⑤。另一方面,史汀生向日本当局递交了一份备忘录,其中明确指出,“中国东北的实际状况反映出日本政府已全面掌控了‘南满洲’,这种局面在道德、法理及政治层面上引发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其影响超越了中日双边范畴。因此,美国期望日本政府能采取切实措施,澄清并从根本上解决当前两国间的争议问题。”⑥
9月23日,美国国务院接收到一份提案,内容关乎美利坚合众国与国际联盟协作处理中日间的冲突问题。该提案由德拉蒙德草拟,内含两套方案:其一为派遣特使参与国际联盟行政院的会议;其二则是指派代表加入由行政院组建的小组委员会⑦。然而,史汀生对此二者均持否定态度,将其形容为“颇为激进的提议”⑧。当日上午11时20分,远在日内瓦的大使戴维斯与史汀生进行了越洋电话沟通,戴维斯主张“美国应凭借加入行政院所组建的调查团来发挥其影响力”,而史汀生则坚持认为:“此乃谬误之举。回溯至两年前的中苏的中东路争议期间,我曾提议设立包含双方的中立国调查委员会,彼时情境与今日截然不同……”⑨。随后的下午时段,史汀生向瑞士的公使威尔逊发去了加密电文,其中详述了美国针对‘九·一八’事变解决方案的官方立场:首要之策,在于借助外交渠道及国际联盟的相似机制,敦促中日两国通过直接对话的途径解决分歧;若初步尝试未能见效,则采取进一步措施,即在外围采取必要行动,鼓励中日双方依据其国际条约身份,特别是作为签约国的中国已提出申诉并采取行动的情况,经由国际公约机制处理争端;最后,若前述策略因故无法实施,可考虑援引1922年2月6日华盛顿会议上签署的《九国公约》,或基于1928年《巴黎公约》采取相应行动。?輥?輮?訛
依据史汀生的电信往来及跨海对话记录可知,彼时美国政府并不赞同国际联盟的直接干预及派遣调查团介入,而倾向于中日双方自主展开对话以解决两国间的冲突。美国作出此决策的根由可归纳为两点:“首要因素在于,日本政府屡次向美国申明九·一八事件纯属局部冲突,无侵占领土之图谋,绝无扩张之意,亦无意加剧紧张态势,并坚决反对任何第三方介入境内事务。其次,美国政府秉持一种认知,即‘一个强有力的日本有助于维系远东地区的秩序、规范及和平,间接符合美国在该地区的战略利益’。”?輥?輯?訛国际联盟的草率干涉可能会加剧日本国内民族主义情绪的高涨,这显然有悖于美国的国家利益考量。因此,在九·一八事变初发阶段,美国采取了一种超然其外的姿态,寄望中日两国能通过直接谈判的途径化解彼此间的争端。
二、美国列席国联会议
鉴于美国及国际联盟均面临关于九一八事变确切信息的严重匮乏,双方均表达了获取第一手实况资料的迫切需求。1931年9月28日,史汀生国务卿向日本驻美大使出渊胜次明确指出:“当前的一大难题在于,国务院难以获取关于满洲现状的充分信息……因此,美国亟需获得详实全面的现场情报,以便迅速且准确地应对各种询问。”为此,史汀生倡议派遣驻哈尔滨总领事汉森与驻东京大使馆副秘书索尔兹伯里前往中国东北南部进行实地考察,并声称“并非国际调查”①。出渊大使在向本国外务省汇报时,倾向于赞同该计划,旨在维系史汀生对日本的好感度②。随后,外务省批准了美国政府官员进入中国东北南部区域进行实地观察的请求。③
1931年9月30日,国际联盟行政院无异议地采纳了“9·30决议案”,其中日本承诺遵守撤军条款。施肇基进一步强调:“假使截至10月14日,日本未能达成全面撤离的目标,国际联盟应探讨采取其他举措,涵盖派遣调查团及现场协商等。”④
10月初始,中日关系趋于紧张,美国关于调解中日争端的策略体现出明显的调整迹象。10月7日,美国驻华公使约翰逊提交报告强调:“应对东京方面施加必要的外交压力,促使日本政府认识到,若以现状持续下去,将对所有相关方产生不利影响,并需要采取实际行动,以确保中国对满洲地区的主权得以恢复。倘若各大国及日本任由当前态势发展,势必会引发更为严峻的后果。”⑤次日,即10月8日,日本军队轰炸了锦州,与此同时,史汀生收到了来自汉森与索尔兹伯里的初步汇报,汇报中指出:“撤回日本军事力量…并不会危及日本侨民的人身安全或财产,亦不会使他们面临土匪的威胁。然而,当地驻扎的日军拒绝撤离,这一行为明确表示了无意恢复原状的态度。”⑥
针对于日本的上述举措,史汀生调整了其原先的策略方向,着手尝试借助国际联盟的平台来应对中日之间的矛盾冲突。1931年10月9日,一场高层会议在白宫内部召开,期间史汀生向美国的国家元首汇报了自九·一八事变以来中日冲突的最新进展。总统胡佛当即表态,认为此事美国不宜直接介入,然而,他也强调必须防止因日本未能履行撤军承诺而导致美国陷入外交上的尴尬境地。⑦基于此,美国方面有必要采取若干措施,以促进国际联盟在处理中日争端中发挥其应有的作JnX8glmTRbvP1YyVnwcwrsJXAu+IGRqhhfv32b1XWG0=用。
1931年10月10日,史汀生与位于日内瓦的美国代表吉尔伯特通过电话交流,期间,史汀生表达了他关于中日情势的深刻关切,指出两国关系的动态正日趋紧张,显现出战而非和的趋势。在此背景下,他提及了“重新审视《非战公约》下双方责任义务的必要性……假定行政院的会议议程触及此类议题,并且你接到列席邀请,明确授权您参与该议题的深入探讨。”⑧此外,他还强调,一旦行政院成员国依据《巴黎条约》采取举措,美国将坚定地支持国际联盟的行动方针,展现出积极的合作态度。⑨
当日,史汀生同样对日本政府发出了电文,强调望其“极力保持克制”?輥?輮?訛。在此之后,他再度接见了日本驻美大使出渊胜次,表达了美国对‘满洲当前局势的持续恶化深感忧虑,并重申了对日本政府此前承诺的关注。史汀生还向出渊透露,“国际联盟预计将于下周重启会议,美国将确定无疑地在该议题上采纳与国联协作的策略。”?輥?輯?訛从史汀生态度的微妙变化中,可以窥见美国政府已意识到九一八事件并非单纯日本军方的单独行动,而是得到了日本政府某种程度的默认。史汀生意在通过这种坚决的表态促使日本撤回军队,以期解决中日间的紧张态势,但实际成效并未能达到其期望。
此外,德拉蒙德与史汀生进行了沟通,表达了希望国际联盟能获取由汉森和索尔兹伯里收集的情报资料的愿望。德拉蒙德持有这样的见解:相较于他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美国所掌握的情况更为全面且深远,缺少美国情报的支持将难以对各项细节进行核验。①“鉴于此时期美国亦倾向于借助国际联盟的平台来调解中日之间的矛盾,故而同意了德拉蒙德的提议。
1931年10月13日,鉴于历史上中日外交互动中存在第三方介入的案例,如一战结束后关于山东问题的外交斡旋,美国国务院针对于当前中日间的矛盾冲突,提出了一个旨在调和的方案:“建议中日双方直接开展对话,并邀请国际联盟派遣观察员到场实施现场监督。”②然而,日本方面对此提案表达了坚定的反对态度,其理由在于“日本担忧,若再次如同先前事件般引入美国的观察员,并不一定能促成与山东问题相似的解决方案。”③
1931年10月15日,鉴于日本未如期履行10月14日的撤军承诺,国际联盟理事会连续召开了三次紧急会议,集中探讨了邀请美国作为观察员参与国联会议以期解决中日冲突的议案。然而,日本国联代表芳泽谦吉对此表达了强烈反对,并倡议成立专门委员会以严谨审议此提案。会议主持者,理事会主席白里安,向日方进行询问:“如遵循日本代表之倡议设立专家委员会,日本政府是否准备接纳委员会的任何建议?如若不然,则此提议无进一步探讨之必要……”④。历经最终的投票程序,日本仍旧持坚决反对立场,但提案却以压倒性的13票赞同、1票反对的结果获得通过。基于此投票结果,吉尔伯特于10月16日正式参与了国联的会议讨论。
在美国出席国联大会的同时,于10月20日采取单独行动,召集中国与日本双方代表举行会谈,重申“美国政府再度诚挚期盼中日两国能克制可能触发战争的行为,尽快通过和平途径解决分歧……”⑤。美国委派代表参与国联会议对日本造成了显著影响,日本国联大使向国内报告指出日本正面临孤立无援的状态,并主张以对抗全球的姿态展现日本坚定的外交路线,殊不知这一立场进一步加剧了日本与国联及美国的隔阂,促使美国一改以往的中立旁观,转而成为坚决抵制日本政策的一方。
三、美国对于江桥抗战的看法
南京国民政府始终寄希望于国际联盟能有效调解九一八事件,敦促日本尽早撤回军队。然而,日本并未展现出撤军的意向。自10月29日起,美国政府与日本驻美大使频繁会晤,明确传达其立场。日本大使出渊胜次强调称,“日本不赞同第三方介入中日对话……诸如美国派遣观察团之类的行动或将导致日美关系走向困境”,对此,美国政府回应表示,“当前阶段,美国政府无意愿到满洲地区重燃战火。”⑥直至11月3日,史汀生再度向出渊胜次重申:“若日本坚持此般态度(即拒绝撤军)……该行为势必将自己置于全球舆论的对立面,尤其当日本企图借助军事力量来推动中日交涉目的的实现”,“侵扰中国行政管理体系的行为亦出于相同的目的。”⑦
由于日本拒不撤兵,同时还在不断向北满发起攻势,1931年11月4日,马占山将军率领黑龙江驻军进行了江桥抗战。江桥抗战作为世界反法西斯第一枪,不仅得到了国内民众的大力支持,更是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大力支持。
美国政府对于江桥抗战也是极为支持,11月7日,美国政府向日本政府提出严重警告,要求日本政府即刻撤军,履行《巴黎条约》中的责任。11月9日,美国得到“日军进攻江省在江桥附近三日战事之冲突报告“, 引起华盛顿之不安。⑧同日,史汀生再次会见出渊胜次,表达出了极为强硬的立场。“十一月十九日, 美国国务卿史汀生氏与驻美日使出渊会面时, 口头提出抗议日军占领齐齐哈尔事件, 并请出渊即行转达币原外相。大意如下:日本军队进击齐齐哈尔, 与日本政府对中外所声明不再扩大事态之主旨相反。因此, 美国政府特再唤起日本政府注意, 中日纷争务须和平处理, 力求防止扩大军事行动。”⑨
江桥抗战失败后,日本占领黑龙江省省城齐齐哈尔的消息传到美国。“十一月二十一日, 因中日在满洲之冲突益形严重, 巴黎之国联理事会不能获得解决办法, 故华盛顿方面极为关心。国务卿史汀生氏、副国务卿克斯尔氏, 远东局局长韩巴克氏, 对满洲危机作长时间之会商。……大意如下:各文明国家尤其是签署九国公约之国家, 应抗议日本在满洲之行动, 除非遵守九国公约之各种条款, 则吾人应承认世界和平成为幻想, 吾人不仅为野蛮人且为伪善之野蛮人。日本事件特别严重。因日本为签署九国公约者, 该项公约担保中国行政及领土之完整, 因此日本负有阻止彼近日行动之神圣义务。苟谓东京政府不能统制其军部意见, 则日本系有两个政府, 而各项条约必须经二者之签订。其他各国亦当得同样之允许。”①美国总统胡佛对于日本在中国东北地区扩大战事的所作所为也表示强烈反对。胡佛在报告书中写道:“美国政府之目的, 在援助设法解决满洲事件, 此为美国参加各种条约之精神。此种条约, 皆担保中国领土之完整。中日两国间之困难, 为美国政府所极关心, 因不仅与维持非战公约精神有关, 即与担保中国领土完整之条约亦有关系。”②
美国政府在对日本表明强硬立场的同时,也在积极与国联沟通并采取行动③。11月10日,史汀生与在巴黎代表美国跟国联保持联系的道威斯,讨论了中国东北地区发生战事,中日双方冲突愈演愈烈的现状,希望国联能够尽快采取行动。11月20日,道威斯致电史汀生称,在巴黎的日本驻英大使松平恒雄收到日本政府的指示,向白里安提出了一个建议,由国联基于盟约第11条指派调查团。史汀生对此事极为重视,他询问道威斯该调查是否是仅仅对中国进行调查,并声称仅仅对中国调查而不对中日之间所有事情进行调查无法得到真相。道威斯称应该是对中日之间的所有事情展开调查。史汀生对此表示大力支持。④
11月21日,日本政府迫于美国和国联的压力,日本驻国联代表芳泽谦吉主动在国联行政院会议上表明了希望国联派遣调查团的想法。11月25日,国联发布公报,“国联会派遣调查团前往中国东北地区,并向行政院报告当地的真实情况。”⑤道威斯也立即声明:“这一方案符合美国的提议。”⑥
综上所述,江桥抗战对美国政府对日态度进一步强硬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江桥抗战表明了中国人民保家卫国的决心,让美国和国联看到了中国不甘忍受侵略,不愿做亡国奴的一面,也使得美国和国际社会进一步的看穿日本的本质。自江桥抗战后,美国和国际社会对日本的态度愈发强硬,国际社会舆论也开始变得反对日本。最终在美国和国联的压力下,日本驻国联代表不得不主动提出同意派遣调查团来试图挽回国际名誉。然而最终国联调查团的派遣不仅没有对日本产生有利的影响,反而成为了日后日本退出国联的伏笔。
四、美国对于“伪满洲国”的看法
1932年3月,溥仪在长春“登基”宣告了“伪满洲国”成立。4月,国联调查团抵达中国东北。在抵达东北后,国联调查团中的美国成员麦考益将军称“伪满洲国的日本顾问精心策划了一场演出,其目的便是为了应付国联调查团。”,“其精妙之处在于,传达给我们的印象与他们想传递的信息完全相反”⑦。由此FE0jqydr/6GLlhae4mb4NU1o2C27jEGo8B8y8kM2ySg=可见,日本本想通过国联调查团的实地调查来使得国际社会支持日本,然而实际上中国东北地区的现状与日本所言完全不同,使得日本在被国际社会所孤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伪满洲国成立后,美国对于此事密切关注。此时的美日关系也变得十分紧张,日本国内充斥着反美的舆论。为了得知日本是否会承认伪满洲国的真实信息,同时也为了避免加剧美日之间紧张的局势,美国驻日大使格鲁派遣大使馆官员内维尔以闲谈的名义前往外务省⑧。外务省次官有田八郎表示:“日本政府暂时不会承认‘满洲国’……内田外相认为现在承认是有必要的,但更需要和国联调查团进行协商。”⑨同时,日本外相也要去驻美日本大使出渊胜次劝导史汀生,出渊对史汀生说明日本不会立刻承认伪满洲国,并甚至说“日本政府会采纳美国的建议”?輥?輮?訛。
日本这种表面声称会采纳美国的建议的做法为美国对其置身事外的态度提供了理由。6月17日,中国驻美使馆代办严鹤龄向美国提出希望美国阻止日本承认伪满洲国,并谴责日本。美国对此并未做出反应,并声称暂时不会有所行动。7月17日,史汀生向中国表达了美国对承认伪满问题的官方态度:“美国政府对于伪满洲国事件已经有了官方意见,目前美国再采取其他举措都是无用的。”①这一态度首先表明了美国绝不承认伪满洲国的立场,但对于日本是否承认伪满洲国,美国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加以制止的理由。
美国之所以认为自己对日本是否承认伪满洲国一事并无干预的理由主要是因为美国认为这件事应有国联来进行主导。史汀生认为美国处在一个及其微妙的位置上,维护国际法的权威是美国作为一个大国应尽的义务,如果美国对此事不管,很可能会让南京国民政府失望。然而在此时国联已经派出观察团对中国东北进行实地调查,所以此时应以国联调查团为权威,如果美国此时对该事件进行干涉,会极大的削弱国联的权威性。
9月8日,美国国务院发表对外声明:“美国尊重国联报告书所给出的建议,在报告书正式形成之前,美国不会采取任何措施,这样会使国联失去威信。”②由此可见,美国单方面并未对日本承认伪满洲国一事做出任何实质性措施进行应对,单单进行了单方面的劝解和警告。
然而美国在伪满洲国建立一事上也坚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即坚决不承认伪满洲国这一傀儡政权,这也表明美国政府坚定支持中国东北地区是中国的一部分这一观点。然而美国为了自身在远东的利益,同时为了维护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所形成的国际秩序,尊重并维护国联的权威,美国坚持要等到国联调查团正式给出报告书之后才会商讨是否对日本进行一些反制措施。然而美国这种做法却愈发加速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野心。
〔责任编辑:包 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