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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姆社会性格理论中对异化问题的反思

2024-11-05李欣黛

理论观察 2024年10期

摘 要:在两次世界大战与工业革命技术革命的背景下,社会生产力迅速发展,资本主义社会的建立使社会产生了异化问题。弗洛姆通过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引入到社会问题的探讨中,进而创立了其社会性格理论,对当时社会产生的异化问题做出了反思。弗洛姆提出要建立一种“健全社会”,以一种生产性性格来代替具有异化倾向的非生产性性格。通过爱,理性与创造力等途径,从生产性性格方面,将社会成员“逃避自由”与“重占有”的生存方式进行转变,使其在社会发展中表现出对积极自由的追求,和对“重生存”的生存方式的建立。尽管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有其自身的理论缺陷,但在异化问题的反思中提供了一种心理学视角,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了借鉴。

关键词:社会性格理论;异化;弗洛姆;逃避自由;重占有

中图分类号:B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4)10 — 0089 — 05

在弗洛姆所经历的时代,两次世界大战与工业革命和技术革命为社会带来的变化,使弗洛姆开始对人自身与资本主义社会产生了思考。在战争中以及战争结束后,出现了各种社会问题,弗洛姆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病态使得人们深陷痛苦之中;而后来的工业革命与技术革命的发展,使得西方工业社会迅速发展,但随之而来的是在这种社会下人们产生了一种精神上的不健全的问题。因此,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弗洛姆结合马克思的人本主义思想,弗洛伊德的性格学说,以及霍克海默的社会批判理论,提出了他的社会性格理论。在该理论中,弗洛姆通过对异化现象的分析与反思,来探究现代人的心理发展危机,从而为反对资本主义社会,建立一种“健全社会”而努力。

一、社会性格理论

(一)社会性格理论的形成过程

弗洛姆在其著作中指出:“社会性格的内容是由社会结构以及个人在社会结构中的作用所决定的。”[1]81其所提到的社会结构则包含着经济结构、政治结构和文化结构三方面。社会结构以其自身的发展需要,会对其社会成员提出要求,并进一步影响其性格的生成。

首先,在经济结构方面,人们的生产与生活都依赖于物质条件的满足,因此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过程中,社会需要的就是在生产中能与他人共同生产,以及在消费中拥有巨大需求的个体。通过这些个体的行为,进一步促进资本主义的商品生产,维持着社会经济的稳步运行。在这种资本主义主导的社会中,经济结构就引导着社会成员形成一种崇尚劳动的社会性格。其次,在政治结构层面,社会会向其成员表达一些有利于社会稳定发展的需求,如对于“劳动”行为进行一定的法律维护,而对于一些如“盗窃”等行为进行法律上的惩罚,通过一定的制度来引导社会成员的行为,从而形成一种符合社会发展的社会性格。最后,在文化结构层面,在弗洛姆那里主要就是指意识形态,即语言、社会禁忌等对社会成员观念的作用。在现代社会,主要利用大众传媒对统治阶级的思想观念进行传递,将其思想深入到社会成员中,从而形成一定的社会观念,进而形成社会性格。

但是,我们可以从社会结构产生社会性格的手段中看出,在社会性格形成的过程中,实际上隐含着对社会成员的一种异化。经济结构对于生产的迫切需要,以及社会结构对于社会成员的劳动进行的维护,都会使社会成员产生一种尊重劳动,愿意劳动的社会性格。但这种社会性格的确立,反而是为资本家进一步剥削工TnjorHSh++lGz1YhV/zZxw==人提供了便利,有利于维护资本主义社会的继续运行。而这种社会结构下形成的社会性格,也会进一步使社会成员陷入一种异化中。

(二)社会性格理论的基本内容

弗洛姆根据社会成员与世界及他人间的关系中,将社会性格分为两种类型,即生产性性格与非生产性性格。生产性性格是弗洛姆所期望的,社会成员能够获得的社会性格。而对于非生产性性格,弗洛姆进行了进一步的划分,即接受型、剥削性、囤积型以及市场型。他深刻剖析了在不同的社会历史阶段,人们形成的社会性格对于自身产生的异化影响。

接受型性格的社会成员,体现出人的一种被动性,他们不会主动索取,而是被动地接受来自外部的给予,甚至是思想的灌输。这种社会性格下的社会成员对自身需求有着极大的压抑,放弃了对人类个体化的追求和自我潜能的实现。剥削型性格的社会成员则是通过一种强迫的方式,以一种非正当的手段获取他人的东西,进而来实现自身的需要。与接受型性格一样,是一种外求与外部世界的性格,无法从自身发展出个体自我的个性化发展,在与他人的依赖关系与争夺关系中失去自我。而囤积型性格的社会成员则与上述两种性格相反,他们过于关注自身拥有的事物,通过囤积的方式保持拥有物的完整性。同时他们也吝啬于情感的付出和思想对开放。这种性格的社会成员将自身孤立于社会及其他成员之外,拒绝与外界建立联系,阻碍了个体局限性的突破,不利于自我的实现。最后市场型性格的社会成员,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将自身看作一种商品,以迎合市场需要,从而实现自己的价值。在资本主义发达的社会,当资本渗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就会对社会成员产生一种资本的需求,从而将人与社会,人与人的关系商品化,使人作为商品而存在。这种对人产生物化的社会性格,则进一步使人导向了异化。

通过对弗洛姆提出的四种非生产性性格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出在不同的社会状况下形成的社会性格,都在不同程度上对社会成员的个性产生了压抑。资本主义社会因其自身特征,处于对利益等的物质因素的追求,使社会成员产生了相应的社会性格。这种社会性格不仅加重了外部社会对人的剥削,更进一步使社会成员对自身产生着不同程度的压抑。使社会成员在与社会交往,或与人的交往上,都会产生异化的倾向。因此,在面对社会性格对人造成的异化问题,弗洛姆对现代人的异化做了反思思考,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措施。

二、对异化问题的反思

(一)对“非生产性性格”的反思

弗洛姆在对非生产性性格进行分析,并指出其异化路径后,就提出了他所期望的一种生产性性格,并试图引导社会恢复这种生产性性格。

弗洛姆的生产性性格主要吸收了马克思的生产概念,同时又进行了进一步的发展。弗洛姆指出:“人的生产性能创造出物质财富、艺术作品和思想体系,但生产性所创造的最重要的对象私人自己”,[2]97这也就可以看出,弗洛姆的生产性强调的是对于人自身的关注,与马克思的生产概念相比,多了人的纬度与视角。

弗洛姆的生产性性格并不完全等同于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中的生产概念,而更接近于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关于异化劳动的批判,所产生的劳动概念。在其中,马克思认为真正的劳动应该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是构建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直接关系的一种非异化的活动。而弗洛姆提出的具有生产性性格的社会成员,就是这种能够进行自觉劳动,实现自身本质的非异化的人。因此,弗洛姆将生产性性格看作是一种能够运用自身力量,寻求实现自身潜能的性格。

弗洛姆认为,生产性性格可以通过三种途径来实现自身潜能。首先是理性途径,个体在尊重现实世界的基础上,在意识领域对世界进行还原,并运用自身的情感与思想对还原的现实世界进行进一步的加工。这一理性途径,使个体充分运用自身的创造力,从自身出发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进而避免一种个体的孤立状态。其次,弗洛姆强调了爱的作用,这里的爱与那种以抛弃自身独立性为前提的爱有着本质区别。在弗洛姆看来“爱首先不是一个特殊人的联系,而更多的是一种态度,这种态度决定一个人同整个世界,而不只是同某一个对象的联系。”[3]34可以说,弗洛姆所提及的爱,是一种以尊重个体独立性为前提的情感,在坚持个体完整性的情况下与世界和他人产生联系。最后,是通过一种创造性思维的方式,在尊重客体的前提下,充分发挥个体的主观性,从而创造性地进行相应的活动。弗洛姆认为,社会成员通过运用生产性性格的这几种方式,能够达到自身潜能的实现。进而摆脱非生产性性格的那种孤立,异化的状态。

生产性性格是弗洛姆提出的一种理性状态下的社会性格,在当前的社会结构中还未完全出现。但我们能够通过弗洛姆对生产性性格的分析,看出他对于一种理想的社会形态的期望。弗洛姆希望通过这种生产性性格,创立一个“健全的社会”。在这种社会中,以生产性性格为基础,社会成员在社会关系与人际关系中,不再是一个孤立,被动的存在。在人际交往中,个体不会放弃自身独立性,而是以一种理性,积极的态度与他人接触。展现的是独立个体间的交往联系,而不是一味得迎合其他个体,以寻求精神上的慰藉。在社会关系中,社会成员不会因为利益而放弃自身价值,而是以自身合理需求为基础,积极建立一种良性的社会关系。

弗洛姆对于社会性格类型的分类,在现实生活中,并不会作为一种单一的社会性格存在。社会成员会同时具备多种社会性格,以其中占主导的社会性格支配其行为。因此,在弗洛姆提出其生产性性格的实现途径后,我们应该努力将生产性性格作为一种主导性格,以支配社会成员的行为。通过生产性性格的引导,将非生产性性格引向一种积极的发展方向,从而将社会成员从异化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二)对“逃避自由”的反思

弗洛姆认为,人的发展就是对个体化的追求。人类在与自然分离之前,是作为一种自然人存在,与自然通过一种“始发纽带”产生联系。虽然人类在自然中使自身生存得到了保存,但随着人类个体的不断发展,自我意识不断觉醒,人们逐渐有了一种个体化的意识。人类开始试图从自然中脱离出来,寻求自由,进而割裂与自然的“始发纽带”,彻底实现与自然的脱离。然而,人类从自然脱离,产生社会,在社会中人们却发展出一种孤立的社会性格,他们失去了与外部事物产生联系的需求,进而产生孤独。当个体无法解决这种精神孤独时,便会逃避甚至放弃自由,放弃自身独立性,强行与外部建立一种不健康的关系。甚至还会有些人试图重建“始发纽带”,重新与自然建立联系,但弗洛姆认为:“始发纽带一旦切断,便无法重续。乐园一旦失去,便无法返回。”[4]20

这种逃避自由的心理会使人们在社会中产生一种不安全感,“始发纽带”无法重建,人们就开始建立一种新的“继发纽带”,以试图与世界和他人建立一种联系,从而获得安全感。但这种“继发纽带”,实际上在社会性格中会体现为弗洛姆所提及的非生产性性格。由于人们难以忍受孤独,因此在世界和他人之间建立联系,但这种联系是一种不健康的关系。人们通过抛弃自身性格,或者通过强迫与占有手段,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在这种方式下,虽然能够缓解人类追求自由带来的孤独感,但也会使个体自身失去自我,进而使得现代人类产生异化。这种异化不仅阻碍了人的全面发展和个体化进程,对社会稳定也造成了严重的影响,甚至促进了法西斯主义的产生。因此,面对这种“逃避自由”的现象,弗洛姆在其社会性格理论中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

弗洛姆在其社会性格理论中认为,人应该是一种积极自由的存在状态。在这种状态下的人类应该有爱与创造性的能力。一方面,正如弗洛姆提出的其生产性性格实现途径,其中爱的作用对于消解现代社会中人的异化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这就要求现代社会中的人首先要承认自身的独立性与完整性,并以此为前提产生一种自发的爱。这种爱的情感是个体在不抛弃自我的基础上展开的,以一种自发自愿的态度与社会及他人建立联系,进而形成健全的社会性格。弗洛姆提出的这种爱的途径,使人们认识到个体自我的重要性,与外部世界建立的联系不应是以放弃自身或强迫他人为手段建立的。我们应该尊重自身的独立性,在一种健全的社会性格下与他人建立一种健康的社会关系。这不仅可以消除社会成员的异化状态,还够使个体摆脱孤独,重新追寻个体化发展,寻求自由。另一方面,弗洛姆认为,将创造力加入到现代社会性格中,能够对现代人自身的异化产生一定的消解作用。在社会发展中,弗洛姆认为存在着追求自由与逃避自由的矛盾,认为社会成员应该认识到自身存在的局限,并理性对待这种局限,以一种积极的心态去追寻个体自由。弗洛姆认为,只有这种寻求积极的自由以及努力实现自我的社会性格,才是具有创造力的社会性格。社会性格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社会成员的生存方式,生存方式又能够决定着人与社会是否能够达到一种健康的状态。我们可以看到,不具有创造力的社会性格的社会,其社会成员总会封闭自身,拒绝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产生联系,进而导致人的异化心理的形成;而当我们在社会性格中加入了创造力的要求,社会成员就会正视自身需要,从而以一种积极的方式与社会和他人建立联系。

在社会发展过程中,人类受到诸多方面的影响,诸如逃避自由等心理现象,进而产生了异化的心理。因此我们要健全社会性格,发挥社会性格中的创造性。人类作为脱离了自然界的生物,具有一种超越性,而社会性格中创造性的发挥,能够使人类更好地发挥其超越性。从人类自我的角度去探寻个体发展的进程,寻求一种积极的自由,与社会和他人建立一种良性的社会联系。只有充分发挥创造性,才能使人类以一种超越的视角看待自身,坚持自身主体性,克服心理的异化状态,进而形成一种健全的社会性格。

(三)对“重占有”的反思

在弗洛姆对社会性格理论中,他将人类的生存方式分为“占有”与“存在”两种不同的方式。从“占有”中,弗洛姆又将其分为功能性方面的占有与纯粹的重占有两种。而其中的“重占有”,则是社会成员产生异化的原因之一。

马克思在其理论中提出:“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5]60因此,弗洛姆从马克思关于人的存在的相关论述中,做出了对人的生存方式的探讨。他认为,人为了获得生存,需要对其生活资料进行占有,以保持人类自身的基础性生活。这种占有在弗vViT3x2j4O5YQEW0rWZH+w==洛姆看来,就是一种功能性方面的占有。但随着私有制的不断发展,社会大工业的兴起,人们开始产生一种对资本利益追逐的欲望。人们对于资本、权力以及地位的欲望不断增强,人们不再关系自身生存的内在需求,而是通过无止境的占有来满足自身的欲望。

我们通常来说,以自身生存需求为主要目的的对物质资料的占有,是为了获取商品的使用价值。这种占有是以满足人类自身最基础的生存需求为前提的,当自身占有的使用价值满足了生存要求,就不会对产生对其他事物占有的欲望。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由于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生产水平的提高使社会成员的个人需求得到极大的满足。这就会使人们认为,当前的生产力水平能够满足社会成员的全部欲求,这就会使社会成员产生无止境的要求。再加上由于资本家对资本积累的需要,会不断引导大众的消费需求,使人们忽略自身对于该物品的使用价值的需要,而转向一种对大众文化的趋从。而这种消费行为的产生,便会导向人的“重占有”的生存方式,进而会进一步产生对社会成员的消费上的异化。

弗洛姆认为,这种“重占有”方式的消费行为,最终会导致社会成员个体的丧失,最终导向一种异化。社会成员获得个体自我感受的来源,主要有内部和外部两种途径。当社会成员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劳动中不断失去自我,对于个体自我感受满足就只能寻求外部刺激,进而来证明自身的存在。因此,当社会成员想要不断证明其存在时,就会不断向外部占有更多东西,以获得自身的安全感和相应的社会地位。因此,弗洛姆在其社会性格理论中分析了相关性格所造成的社会成员个体化的丧失,而为了弥补这种自我感受的缺失,社会成员便不断向外部寻求一种安全感,进而产生了“重占有”的生存方式,最终导致社会成员的异化的进一步形成。

面对这种异化现象,弗洛姆认为社会成员应该达到从“重占有”向“重存在”的转变。弗洛姆认为人的本性始终是带有“占有”和“生存”两种模式,但由于以“占有”为主导的生存方式能够被社会成员直接感受到,而“存在”的生存方式,因其具有抽象性而容易被人们忽视。因此,弗洛姆认为,应该引导社会成员在进行消费时更多关注自身关于存在的感受,而不是一味地追随大众进行消费。弗洛姆认为:“消费行为应当是一种具体的人的行为,其中包括了我们的感觉、身体需要、审美感。”[6]108因此,人们应该以自身的感受为前提对消费进行合适的选择,恢复社会成员的个体自我感受,恢复其个体化的发展。

弗洛姆提出:“惟有在工业与政治组织上、在精神与哲学方向上、在个性结构上、在文化活动上,同时有所改变,才能到达健全与精神健康之境。”[7]182就是说,对于这种消费异化现象的消除,除了需要个体转变消费观念外,更重要的是使社会形成一种关注消费中的个人感受的氛围,也就是弗洛姆所说的形成一种社会性格,进而完成对“重占有”所导致的消费异化的消解。在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中,社会性格的形成与社会结构的发展及需要有关,因此对于消费观念转变的社会性格,也应该从社会结构方面做出改变。首先,在经济结构方面,资本主义社会应该调整其社会经济制度,将社会成员从劳动异化的过程中解放出来,使人不再作为一种工具进行生产与消费,使社会成员从经济利益的束缚中摆脱出来。使社会成员关注自身需求,实现个体的解放与发展。其次,在政治结构方面,弗洛姆认为应该尽可能让各个地区及组织的每一位公民都参与到政治活动中,鼓励社会成员对相关的政治活动表达自身的看法,进而使社会成员在政治参与过程中发展出个体的独立意志。长期以往,社会成员便会更加关注自身感受,而不是毫无意识地盲目跟随大众的意见,进一步发展了社会成员的个体独立性。最后,在文化结构层面,弗洛姆认为社会应该创造一种集体的艺术与仪式。他认为人们那种“主动的”生存意识是来源于人自身的愿望与感受。通过艺术与教育的培养,让人们提高自身的感受力,在艺术学习与欣赏中不断提高自己,学会爱、独立等情绪,进而使社会成员向着个体化的方向发展。只有通过上述所说的社会结构的转变,才能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影响社会成员对于自身观念的转变。在社会结构上主张个体的感受与发展,进而产生自由解放的社会性格,人们才能在“重占有”的消费异化中解放出来,进而转向“重生存”的存在方式。在“重存在”生存方式下,社会成员能够从自身感受出发,在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前提下积极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充分发挥自身的能力来满足个体的生存需要。

三、结语

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是对弗洛伊德的相关理论进行社会化的过程,在心理学和社会学方面都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该理论通过从社会性格方面展开的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一方面开展了社会批判的心理学方向,另一方面也扩展了马克思主义社会性格方面的内容。并且弗洛姆通过社会性格理论,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现代人的异化现象做出的相关分析,则进一步发展了社会批判理论,并提出其健全社会的构想,为解决社会及其成员的异化问题,提出了心理学方面的解决措施。

虽然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对异化问题的解决开辟了一种新的思路,但其理论仍然存在一定的理论局限。首先,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虽然是对马克思主义社会性格理论的一种补充,但其在讨论人的异化问题上,过于关注心理方面的需求。他认为建立一种能够消解异化问题的社会性格,是社会结构与人的自身需求的双向互动的结果,这也进一步反映出弗洛姆认为人的需求能够对社会结构及社会性格的形成产生决定作用。从这一方面来看,社会性格理论却背离了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而转向一种历史唯心主义。其次,弗洛姆的理论中缺少一种彻底的变革性。弗洛姆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使社会成员产生了异化,但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更偏向于从心理学方面建立一种健全社会,而对于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并未从社会制度等最基本的方面加以考察,而仅仅是从心理革命上来解决异化问题。最后,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体现了一种乌托邦的色彩。由于上述所说,弗洛姆的理论缺少一种唯物史观以及变革性,因此在面对现代人的异化问题的解决,缺少对社会实践的紧密联系。虽然其理论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及问题,但这仅仅是在理论上的一种讨论,并未真正探讨在实践中的实用性及使用价值。因此,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在面对人的异化问题上,虽然为其解决提供了一种心理学视角,但缺少与社会实践的紧密结合,因而展现出了一种乌托邦色彩。

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以其创新的视角,对异化问题做出了新的研究方向,尽管在其论述中仍存在着一定的局限,但我们应该对其理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以我们当前的社会实践来合理看待其理论,进而使弗洛姆的社会性格理论产生新的生机,进而更好地指导实践。

〔参 考 文 献〕

[1][美]埃里希·弗洛姆.在幻想锁链的彼岸——我所理解的马克思和弗洛伊德[M]. 张燕,译.长沙: 湖南人民出版社, 1986.

[2][美]埃里希·弗洛姆.为自己的人[M]. 孙依依, 译. 北京: 生活·读书·新知出版社, 1988.

[3][美]埃里希·弗洛姆.爱的艺术[M]. 李健鸣,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8.

[4][美]埃里希·弗洛姆.逃避自由[M]. 刘林海,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5.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 人民出版社, 1995.

[6][美]埃里希·弗洛姆.占有还是生存[M]. 关山,译. 北京: 三联书店, 1989.

[7][美]埃里希·弗洛姆.理性与挣扎[M]. 陈琍华,译. 台北: 志文出版社, 1975.

〔责任编辑:侯庆海,周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