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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发展模式下共同富裕进程比较

2024-10-23马轶群崔伦刚

江苏社会科学 2024年5期

内容提要 通过构建共同富裕指数,从不同发展模式视角探讨江浙两省在“苏南模式”和“温州模式”下共同富裕进程的差异。主要结论为:在“苏南模式”下,江苏的苏南地区共同富裕受集体经济发展的影响,乡镇企业明晰产权后,共同富裕得到快速提升。浙江的“温州模式”以民营经济为主,提高其竞争力对共同富裕影响显著。经济的发展具有路径依赖性,推动共同富裕应充分考虑发展模式的差异,从“共同”和“富裕”两个层面,增强各地发展模式的优势,弥补其不足,因地制宜夯实共同富裕实现的基础。

关键词 共同富裕 发展模式 差异

马轶群,博士,南京审计大学政府审计学院副教授

崔伦刚,江苏省审计科研所所长、高级审计师

本文为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不同发展模式下江浙沪推进共同富裕的比较研究”(2022SJZD058)的阶段性成果。

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人民群众的共同期盼。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出坚定不移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道路。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指出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也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推进共同富裕已成为我国一项长期的战略目标,关系到中国式现代化的成效、全体人民的福祉。然而,在各地积极推进共同富裕过程中,由于区域发展不平衡,共同富裕进程呈现区域性差异[1]。现有研究对各地共同富裕的差异性进行了深入探讨,对差异来源却鲜有从不同发展模式视角的解释。受历史传统和文化意识的影响,各地在长期发展中逐步形成各自的发展模式。长三角地区的江浙两省颇具代表性:江苏省形成以苏南地区为主的,发展乡镇企业的“苏南模式”,浙江省则是民营经济主导的“温州模式”,两种模式各具特色。那么,不同发展模式下的共同富裕进程呈现何种差异?针对不同发展模式,应采取何种对策推进共同富裕?对以上问题的回答,不仅有助于理解共同富裕的区域差异,更能够助力各地根据自身发展模式,因地制宜制定推进共同富裕的对策。

一、文献综述

1.共同富裕内涵、测度与路径

当前对共同富裕的研究成果非常丰富,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一是共同富裕的内涵。一般认为,共同富裕不等于同步富裕,也不是绝对平均的富裕,而是允许有差距的富裕[1]。李实认为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的富裕,但不是经济上的平均主义,推进共同富裕不能采取激进的分配方式[2]。二是共同富裕的测度与差异。陈正伟等较早对共同富裕做了测算,在统计学意义上将共同富裕分解为富裕度和共同度两个维度[3]。陈宗胜等构建了评价共同富裕进展的指标体系,并测度了中国2000—2019年的共同富裕程度及其与2035年目标的差距[4]。范方志等从总体富裕和共享发展两个维度构建共同富裕评价体系,进而测度共同富裕水平[5]。三是共同富裕的实现路径。在实现共同富裕的进程中有诸多问题和困难需要解决。邓海林等指出,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要重视从根本保障、价值取向、行动指引等方面协同推进共同富裕[6]。周文等提出,立足新发展阶段,我国要在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数字经济的基础上,稳步推进数字财富创造与积累,科学规范数字财富分配,以此扎实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7]。

2.发展模式及其对共同富裕的影响

改革开放之后,各地根据自身地理、人文等条件,走出不同的发展之路。于光远较早提出区域发展的“一制多式”格局,指出在相同制度下,区域发展形成了多种不同模式[8],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苏南模式”和“温州模式”。张月友等指出,“苏南模式”是在不断创新、发展、演进的,在这一过程中的所有制结构变迁对产业结构高度化有显著影响[9]。王志凯等强调“苏南模式”是中国现代化经济发展中最有影响力、最为成功的道路之一[10]。对于“温州模式”,费孝通在1986年指出,如果把“温州模式”说成是“家庭工业+专业市场”的话,那么,这就是这个地区经济特点的表述[11]。张战仁等认为,在新时代背景下,“温州模式”应坚持敢为天下先的改革创新精神,在总结实践合理性启示的基础上推进制度创新[12]。

已有研究大多围绕发展模式进行分析,而探讨发展模式对共同富裕影响的文献相对较少。范从来等研究了在“苏南模式”下,集体经济的发展以及“强市场”和“强政府”的协作对推进苏南地区共同富裕的作用[13]。叶志鹏等探讨了在浙江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背景下,温州发展模式的演进方向及其在引领共同富裕中的角色定位问题[1]。赵黎分析了更有利于实现共同富裕的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发展模式,其采用归纳式双案例研究方法,提出新型农村集体经济可持续发展对共同富裕的作用机制[2]。

3.简评

现有研究对共同富裕进行了深入挖掘,从内涵、测度以及实现路径等方面开展了充分讨论。对发展模式的研究是一个历久弥新的话题,这是因为我国作为发展中大国,各地在不同的历史传统和文化意识下,必然会形成各自的发展模式。从改革开放之初代表性发展模式的出现,到各种发展模式的成熟与演变,学界始终对发展模式高度关注。然而,将两者相结合,特别是对“苏南模式”和“温州模式”进行比较,探讨多元发展模式对共同富裕的影响有何差异,是现有研究较少涉及的。

二、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构建及测度

1.共同富裕指标体系构建

制定指标体系的前提是对共同富裕的准确界定。《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下文简称《意见》)要求共同富裕达到生活富裕富足、精神自信自强、环境宜居宜业、社会和谐和睦、公共服务普及普惠。本文以此为基础,设置生活富足、精神自信、环境宜居、社会和谐、公共服务五个维度来评价共同富裕。同时,共同富裕被视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有机结合[3],“共同”体现了社会中不同主体的生产关系,“富裕”反映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因此,应从“共同”和“富裕”两个层面制定共同富裕指标。基于以上分析,参考已有研究,本文构建共同富裕的三级指标体系:一级指标包括生活富足等五个维度;在一级指标下,设置16个二级指标;在每个二级指标下,根据指标具体含义和数据可得性设置三级指标,共计20个三级指标(表1)。每个维度的含义如下:

一是生活富足指标。共同富裕首先是在物质生活上的富裕,反映居民的生活富裕程度,是共同富裕的重要构成。本文从收入和消费两个方面考虑,既要体现生活富足上的“共同”,又要反映“富裕”,因此在二级指标中,既考虑整体水平又加入了城乡差异。分解后共得到5个三级指标。

二是精神自信指标。共同富裕指的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可见,精神富裕与物质富裕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两者相辅相成。本文从文化发展、精神享受、国民素养三个方面建立二级指标,并进一步分解为4个三级指标。

三是环境宜居指标。在物质富裕与精神富裕的同时,要积极推进环境宜居,这是因为共同富裕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提升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水平,推进城乡人居环境整治”。本文从生态环境和生态宜居两个层面建立二级指标,分解为3个直观衡量环境宜居的三级指标。

四是社会和谐指标。只有建立在安全和谐友爱社会的基础之上,才能保证共同富裕的稳定性和持续性。本文将社会和谐作为衡量共同富裕的重要指标,从法治保障、社会稳定、生活便利三个方面设置二级指标,进一步分解为万人律师率、城镇失业率和交通运输等三级指标。

五是公共服务指标。公共服务普及普惠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也是实现共同富裕远景目标的核心环节。因为公共服务不仅事关国计民生,更因为公共服务普及普惠可以有效降低社会中的机会不均等,其在促进社会公平的进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1]。公共服务主要包括教育、医疗和社保,本文依此建立3个二级指标,并分解为5个三级指标。

2.共同富裕指数的数据来源与测度方法

(1)数据来源

为了更加精准凸显江浙两省发展模式在共同富裕路径上的特点,“苏南模式”的共同富裕指数使用苏州、无锡和常州的数据进行测度,“温州模式”使用温州数据进行测度。本文所用数据来自《江苏统计年鉴》《浙江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等。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以及横向和纵向的可比较性,本文的考察期为2005—2022年,共计18年。另外,部分缺失数据皆采用线性插补方式获得。

(2)指标标准化处理

三、不同发展模式下共同富裕的变动趋势及比较

1.江浙两省发展模式之比较

江苏省历来重视工业发展,苏南地区逐步形成了“工业为主+集体经济”的“苏南模式”。“苏南模式”是不断演进的,在20世纪90年代之前,苏南地区的乡镇企业抓住短缺经济的市场机遇,获得了快速发展,同时也为苏南地区工业化积累了资金、技术和经验。90年代中后期开始,“苏南模式”转变为“工业为主+集体经济+国外投资”的“新苏南模式”,苏南地区利用乡镇企业积累的优势,成功吸引了大量国外投资,有力推动了当地经济发展和城市化步伐[1]。在“新苏南模式”之后,宋林飞提出了“苏南现代化模式”的概念,是指在《苏南现代化建设示范区规划》引领下,苏南地区着力打造自主创新先导区、现代产业集聚区、城乡发展一体化先行区、开放合作引领区、富裕文明宜居区的现代化模式[2]。

“温州模式”是以个体私营企业为基础,充分发展商业的模式。温州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先行区,“温州模式”代表了最早的民营资本创业之路,可以说是最纯粹的民营经济发展模式[3]。“温州模式”是政府放手发展民营经济、释放民众创业精神的经济发展范式。在“温州模式”的引领之下,民营经济得到快速发展,并向全省辐射,在浙江大部分市县,民营经济已成为县域经济的主要支柱。与此同时,当地吸引外资的步伐大大加快,全面促进经济快速发展。

2.不同发展模式推进共同富裕的作用路径

共同富裕来自生活富足、精神自信、环境宜居、社会和谐和公共服务等五大维度,不同发展模式对五大维度产生的影响不同,导致共同富裕实现路径的差异。

一是不同发展模式对生活富足的影响。“苏南模式”中的乡镇企业源自小作坊式生产,与“温州模式”的民营经济相似,以家庭企业为主,两者的差异更多体现在产权上,因此,两种模式对于提升居民收入等方面的效果相似。苏南地区乡镇企业的产权得到清晰化,叠加受到上海在资金、技术和市场等方面的辐射效应,“苏南模式”快速提高了当地居民生活富足程度,进而优于“温州模式”。因而,“苏南模式”在增加居民收入、推动居民消费、提升消费层次等方面效果更为明显。

二是不同发展模式对精神自信的影响。通常而言,“苏南模式”与“温州模式”是民间自发的精神牵引,反映了较强的精神自信。王志凯等强调苏南崇商重工的文化基因包括厚重的企业家精神、浓郁的集体情怀。张家港是“苏南模式”的典型代表,“张家港精神”被认为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互相促进、相得益彰,成就了苏南模式的文明高地”[4]。对于“温州模式”,张战仁等指出,新时代“温州模式”更加“重视文化,激发文化内生动力”[5]。“四千四万”精神被认为是“苏南模式”和“温州模式”的精神符号[6]。因而,在精神自信维度“苏南模式”和“温州模式”较为接近。

三是不同发展模式对环境宜居的影响。在“苏南模式”下,苏南地区的乡镇企业在市场经济初期虽能够充分发挥经营灵活、适应性强的特点,但工业为主的模式存在能耗高、污染重等弊端。在全国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大背景下,“苏南模式”经营灵活与适应性强的特点得到充分体现,通过推行“居住向社区集中、企业向园区集中、土地向规模经营集中”的方式,环境宜居程度得到快速提升。相对而言,“温州模式”是发展商业的典型代表。温州等地区从发展之初就借助自身市场化水平高的特点,重点发展第三产业,相较于重点发展工业的“苏南模式”,环境更加宜居。

四是不同发展模式对社会和谐的影响。本文的社会和谐主要考虑就业问题。“温州模式”源自以家庭企业为主的民营经济,侧重于发展商业,该模式更加适应市场,经营也更加灵活,在解决就业等方面具有其他模式无法比拟的优势。在“苏南模式”下,乡镇企业经过20世纪初的产权改革后,进入私营企业大发展阶段。2023年底,江苏省全年非公有制经济增加值96551.3亿元,占GDP比重为75.3%,民营经济增加值占GDP比重为57.9%。在市场监管部门登记的私营企业397.6万户,个体经营户998.9万户[1],解决就业的经济基础雄厚。在社会和谐方面,“苏南模式”尽管弱于“温州模式”,但经过产权改革后,创造就业能力也获得较大提升。

五是不同发展模式对公共服务的影响。公共服务普及的关键在于公共产品的供给,在市场经济下,公共产品的供给更加依赖政府部门。“苏南模式”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政府作用更强且更直接。不少地区修建道路、公园、学校等公共产品的费用,没有分摊到农户,而由乡镇企业支付,较大程度增加了公共产品的供给来源,提高了公共服务普及程度[2]。高强提出,“苏南模式”是以乡镇企业为载体、以基层政府为主导的集体经济,该模式是农民共同富裕的伟大创举[3]。这样的特色是“温州模式”所不具备的。

本文认为两种模式在推进共同富裕的作用路径上各具特色,共同富裕与当地的发展模式密不可分,既要充分发挥发展模式推进共同富裕的优势,又要注意避免发展模式给共同富裕带来的弊端。

3.不同发展模式下共同富裕进程差异的解析

图1为2005—2022年两种模式下的共同富裕指数对比图。在2005年,两种模式下共同富裕指数总体较低,在0.2左右,说明在该阶段,“苏南模式”和“温州模式”都没有形成快速推进共同富裕的态势。尽管如此,该阶段共同富裕水平的差异也体现了发展模式的不同。相比而言,温州的共同富裕程度最低,这是因为“温州模式”是以家庭企业为主发展商业的模式,家庭企业不存在预算软约束,为在市场竞争中生存发展,其会更加强调个体的收益性,且家庭企业的生产技术水平较低,不及以工业为主的乡镇企业,所以,无论是“共同”层面还是“富裕”层面,“温州模式”都要弱于“苏南模式”。2009年,常州共同富裕指数率先突破0.3;2010年,苏州和无锡相继超过0.3;2011年,温州共同富裕指数也超过0.3。2008—2012年,苏南地区的共同富裕水平始终走在温州前面。共同富裕的表现与“苏南模式”特点密切相关,该模式以工业为主的乡镇企业为代表,乡镇企业为集体所有,在市场经济下具有国有企业没有的灵活性,且随着市场化改革的深入、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集体企业的模糊产权逐步得到清晰化,采用经营者持股的方式奠定公司制的基础后,个体收益权更加明确。以工业为主的模式也让苏南地区经济表现突出,由此,“苏南模式”下共同富裕进入快速发展的阶段。2013年之前,温州的共同富裕程度弱于苏南地区,受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叠加自身产业结构老化、产业结构调整缓慢等原因,“温州模式”没有适应全球产业结构调整的“弯道”,丧失了多年积累的机制体制优势。2013年后“温州模式”开始发力,一直到本文考察期结束,其共同富裕指数始终处于领跑态势。这是因为“温州模式”在充分发挥民营经济优势的基础上,加快布局人工智能和先进制造业,大幅降低制造业成本,抢滩以智能化生产为底层技术的新兴产业高地,生产力的富裕层面得到较大提升;民营经济的快速发展,带动上下游及周边产业发展的溢出效应也非常明显,在生产关系中形成“共同”局面。《意见》在肯定浙江推进共同富裕成绩的同时,也希望浙江的成功经验在全国起到示范引领作用。总体而言,江浙在各自发展模式下共同富裕水平持续上升,尤其是近几年,共同富裕进程的加速反映了党和国家以及社会各界对推进共同富裕的关注。

4.不同发展模式下共同富裕的差异分解

本文共同富裕指数由生活富足等5个一级指标得到,这里使用每个一级指标占比,得到共同富裕的结构差异,见表2。本文将苏南地区的所有指标加总,再次测算后得到一个反映“苏南模式”共同富裕的指数。生活富足对共同富裕程度的贡献较大,“苏南模式”最高达到0.4702,“温州模式”最高为0.4534,因此,从五大维度来讲,无论何种发展模式,提升生活富足的贡献是重中之重。进一步比较发现,“苏南模式”和“温州模式”的生活富足贡献总体呈下降趋势,由最初接近50%降至30%左右。这说明两种模式下,共同富裕其他维度的增速要大于生活富足。精神自信虽对共同富裕的贡献普遍不高,但两种模式下都有显著增加。“苏南模式”下精神自信对共同富裕的贡献由2005年的0.0415上升至2022年的0.1819,“温州模式”由2005年的0.1297升至0.3423。这反映了物质需求不断得到满足后,人们开始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其逐步成为共同富裕的重要构成,也进一步印证了前文所指出的精神牵引模式更有利于精神自信的提升。环境宜居的贡献较为稳定,两种模式的贡献总体处于10%~20%。贡献的稳定并非环境宜居指数没有增长,而是该指数的增加幅度与其他四个指数增加幅度相当,说明环境宜居在推进共同富裕的贡献中还有提升空间。两种模式下社会和谐对共同富裕的贡献均呈上升趋势,但“温州模式”社会和谐的贡献总体弱于“苏南模式”。通常而言,以发展中小企业甚至家庭企业为主的“温州模式”,在解决就业等方面优于“苏南模式”,社会和谐度较为稳定,但产权改革后,“苏南模式”社会和谐的贡献快速上升,可以看到,由2005年的0.1092快速升至2022年的0.31。不同模式下公共服务的贡献均有所下降,事实上,两种模式的公共服务指数是上升的,但对共同富裕的贡献却在下降,说明公共服务指数上升幅度要低于其他四个维度。

四、结论与启示

当前,推进共同富裕已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江浙两省不同的发展模式在我国较具代表性,在实现共同富裕的进程中,应清楚地认识到不同发展模式对共同富裕影响的差异,寻求一条因地制宜的共同富裕实现之路。本文通过构建共同富裕指数,从不同发展模式视角探讨了共同富裕进程的差异,得到以下主要结论和启示:

一是不同模式下共同富裕程度均呈现快速增长趋势,但区域性差异明显。在“苏南模式”下,苏南地区共同富裕的演变受到集体经济发展的影响,乡镇企业明晰产权后,共同富裕得到快速提升。在“温州模式”下,温州民营经济竞争力的提高对共同富裕影响显著。由此可见,经济的发展具有路径依赖性,推动共同富裕应充分考虑发展模式的差异,从“共同”和“富裕”两个层面增强各地发展模式优势的同时,也要弥补其不足,因地制宜夯实共同富裕的基础,这是本文的重要启示。

二是不同发展模式推进共同富裕的作用路径不同。“苏南模式”根植于江苏人民崇学崇商的文化基因,不仅增强了江苏人民的精神自信,更以集体经济为载体,采用“三集中”“三置换”策略,创建生态镇、生态村,推进公共产品的城乡一体化配置。因此,对“苏南模式”而言,应进一步完善集体经济的产权制度,重视发挥集体经济作用,推进富民优先战略,增加城乡居民收入。“温州模式”依赖的民营经济是解决就业的重要力量。就业是衡量社会和谐的重要指标,因此,不仅要保护好民营经济,更要发展壮大民营经济,同时,要注意采取措施规避民营经济带来的不利影响,如在市场竞争中产生的污染问题、过度逐利性问题等。

三是生活富足等五大维度对不同模式下共同富裕的贡献不同。具体而言,生活富足的贡献最大,无论何种发展模式,在推进共同富裕的进程中,提升生活富足的贡献都是重中之重。精神自信的贡献虽普遍不高,但不同模式下都有显著增加的趋势,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已成为共同富裕的重要构成。环境宜居的贡献较为稳定,但环境宜居对推进共同富裕的贡献还有提升空间。社会和谐对共同富裕的贡献呈上升趋势,“苏南模式”可以通过产权改革等方式增加就业机会,进而使社会和谐得到较大提升。不同模式下公共服务的贡献均有下降,这是因为公共服务指数上升幅度要低于其他四个维度,因此,进一步提升教育、医疗、社保服务水平,推动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是实现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

〔责任编辑: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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