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振民气：近代国术与民族复兴思潮

摘要：中华民族曾经具有尚武的民族精神，后来在重文轻武思想造成的国人不武和西方列强的殖民主义及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造成的失败阴影的影响下，近代中华民族民气消沉了。但只要重拾中国国粹——国术，中华民族民气一定能重新激昂。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国术是提振民气之最有效途径，国术不仅强体，还提振民气，通过练习国术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国民，以实现民族复兴的思想和主张，对于建设体育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提振民气；国术；民族复兴思潮；张之江

近代外部侵略的刺激，激发了民族复兴思潮的蓬勃兴起。在这场汹涌澎湃的民族复兴思潮中，近代各派别、各界别对于如何实现民族复兴有着不同的设计方案，国术民族复兴就是其中之一。近代知识界开始关注民气与民族复兴问题，作为中央国术馆的馆长，张之江通过发表文章和发表演讲，阐述了国术提振民气的观点。本文试图在近代民族复兴思潮的背景下，以张之江为考察中心，系统梳理国术提振民气的思想脉络，详细解读张之江国术提振民气的观点。

1 重文轻武：削弱民气

研究对象：古代封建统治阶级的弱民政策是造成近代中国民气衰弱的一个重要原因。从宋朝以来，中国历朝历代采取弱民的统治政策，“……历代枭雄皆思所以弱其民之政策，积弱既久，遂成痼疾，老大病夫，（誉）为定评，以致堂堂神胄，迭为倭寇所欺侮，真可谓痛哭流涕者也。”^[1]封建帝王的弱民之术消磨了民气，“历代帝王，视天下为私有物，防民或有暴动，使日习偷惰，减少其抵抗力。间有一二豪侠，为酷虐无辜，但鸣不平。亦必百方摧残，灭绝其类。民气消磨，日甚一日而东亚病夫之根，即酿成于此。因循苟安，谈虎色变，处此强邻恫吓之秋，其将何以图存，近虽革命军兴，颇洗昔日懦怯旧习，然以吾人体质与他种族相较，终不免稍有逊色。”^[2]弱民政策的长期实施，使“重文轻武”的思想在宋朝以后历朝大行其道，“吾国自秦汉以降，重文轻武之风，日甚一日，将我国固有之国术，（摒弃之），敝履之，置之于无足轻重之地，（俾）国家成偏枯病症，以致养成偏枯病症，以致演成今日衰弱之现象，蒙以东亚病夫之恶名，可耻孰甚！”^[3]重文轻武思想使国民体质衰弱，更以弱为美，“历考我国积弱的缺点，就误在重文轻武这四个字上，把堂堂的国民，几乎全变成了病汉。因为一般志士，每以学万人敌互相标榜，却把冲锋陷阵的事，看作了匹夫小勇，其实运筹帷幄，与效命疆场这两种人，都是缺一不可的，而其武力，尤是机谋的先锋。”^[4]

近代西方列强的殖民统治和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进一步削弱了近代中国民气。1840年中英鸦片战争后，受西方列强的入侵，从开始的割地赔款，到失去主权，中国逐渐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系统被打破，经济落后，政治腐败，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近代中国人民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致使民不聊生，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原本不武的国人更加虚弱，张之江在《中华体育会征求特刊序》中指出“……我国处于此竞争激烈时代，民气消沉达于极点，人民体魄衰废颓唐，苟且偷安，不思振奋，加以强邻逼侮，国耻日增。”^[5]

张之江认为，我国民气衰弱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惰佚”，二是“衰弱”，三是“自私”。他在《敬劝男女同胞速练国术共舒国难》一文中对此作了详细阐述：“余尝谓中国受病之原厥有三端：其一，曰‘惰佚︐，惟惰佚，故苟安，故倚赖，故萎靡，故畏怯，因而甘居人后，敷衍因循，贻误大局；其二，曰‘衰弱︐，惟衰弱，故腐败，故贫困，故涣散，故消极，因而暮气沉沉，如病痨疗，弥无生趣。其三，曰‘自私︐，惟自私，故利己，故无辜，故（吼乱），故自伐，因而上下交恶，出于轨物，致频于危。由是愈惰佚，则愈衰弱，愈衰弱则愈自私，愈自私则愈惰佚，循环往复，愈演愈烈，逐成今日之中国，蒿目社会，只见此三病菌。此病不去，将何以弥内忧，御外辱，挽救当前之国难哉。曷以（祛兹）三病，曰速从事于国术普及，惟练习国术，能药惰佚，惰佚去，则可以起衰振弱。发扬志气，从而扫除成见，不分门户，共以强种救国御辱雪耻之目的为依归，趋向既一，则自私之恶习，内争之纠纷，自是渐去矣。”^[6]这三个弊端不是单独存在的，他们之间是互为联系、互为因果，因“惰佚”而“衰弱”，“衰弱”而“无能”，为苟延残喘的生存而“自私”，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最终导致中华民族民气的消沉。

2 充分国术化：激活民气

张之江相信，中华民族必然能够振奋起来。首先中国有悠久灿烂的文化，中国古代先民本来就具有好侠尚武的良好品质，“我们原始民族，在历史上，常常遗留着坚韧耐苦的性质，好侠尚武的风气，所以历次为外族所征服，终能打倒强权，依然崛起。”^[7]其次，中国人聪明、勇敢。中华民族民气消沉不是因为中国人民不如欧美人，中华民族的落后是暂时的，“其实我们四万万同胞，无论体力智慧，都不逊于欧美，衰弱的唯一原因，便是忽略了讲求自卫的国术。”^[8]

既然民气消沉是重文轻武思想造成的，那么，如何才能激昂民气？张之江认为，要振奋民族精神，关键是要培养 “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现代国民。现代人不但要有文化，还要有非凡的智力，更需要有坚强的意志、百折不挠的品质，“无论失之于粗野或偏重于文弱——所得到的结果，就是落后，不及格，失败，不自由，不平等，譬如粗野不文的人，他的思想要落后，知识不及格，当然免不了失败。至于文弱的呢？因为他的体魄衰弱，精神萎靡一定要影响他的事工，以至于落后不及格，结果也是同样的失败！两种毛病，都是以造成不自由，不平等。所以我们中国现时这样贫弱，在国际间受尽种种的压迫，束缚，得不到自由，平等，这样都是因着我们粗野和文弱造成的！”^[9]提高身体素质和人的意志品质的提高是相辅相成的，因为人的道德低降，是意志薄弱的象征，意志薄弱又是体魄衰颓的结果。天下没有体力充沛发育，而意志不健强的^[10]。张之江认为练习国术可以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国民，我们在以国术求体（？）健进而外，更应注重 “德”与 “智”，这是关乎人格的一个重要条件，只讲体育而不注意德育智育，那他决不是一个健全的完人，因此，我们力求“德”“智”“体”三育并进^[11]。

张之江指出“国术者，强国之宝”，国术不仅强体，还提振民气。只要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国术，全民参与练习国术，必然能使国民成为“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现代人，“惟有政府与人民，共同努力，推行国术，全体动员，整齐步骤，加紧锻炼，一洗萎靡之颓风，增我雄强之民气，保我国粹，还我国魂，果能举国同风，家喻户晓，自必顽廉懦立，弱者能强，强者日众，怯者能勇，勇者日增，奋斗抵抗，自卫图存民族之地位，指日可复，当前之国难，迎刃而解，化险为夷，转危为安，突然而跻与最强之列，岂不懿哉。”^[12]只要勤练国术就能提振民风，变“老大中国”为“少年中国”。他指出“然而如何始可以达到健身自卫的目的，如何始可以使我民族，日趋于强大，如何始可以使我国家永存于世界，正是眼前人人所需要解决的问题，而其解决唯一的方法，就是全国人民，家喻户晓的效法古人知方有勇，充分国术化。”^[13]

3 民族复兴：提振民气

近代以来，学界认为复兴民族首先要恢复民气。关于民气问题的讨论从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后一直延续到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讨论的范围涉及到政治、外交、教育等方面，这期间各方人士发表了大量文章论述提振民气的重要性。民风与强国有着紧密的联系，振奋的民气使国家能够团结奋进、意志坚强、拥有豪迈的气概，面对困难能够百折不挠、斗志昂扬、万众一心、勇往直前，民气是民族复兴的必备条件。民族复兴思想的早期提出者梁启超对民气的内涵作了限定，他在1905年发表的《论民气》一文中指出“一国中大多数人，对于国家之尊荣及公众之权利，为严重之保障，常凛然有介胄不可犯之色，若是者谓之民气。”^[14]民气是民力、民智和民德在民众精气神上的集中表现。

国术在古代主要用于军事领域，冷兵器时代武术是一种军事技术，也被僧侣和道士作为健身健体的实用技术。练习国术既能自卫幼嫩强盛，在提振民气中必然自带气场，张之江作为中央国术馆的馆长也非常关注民气这一问题。张之江认为没有战胜困难的勇气，没有勇武的精神，何以谈民族复兴，要使中华民族复兴，必须挽颓风，振民气。近代以来，有识之士开始开眼看世界，国术界人士也是一样，张之江通过考查各国民风，认识到民风对于强国的重要作用。张之江在《浙江国术游艺大会（量）刊序》指出“一国之存亡，恒视民族精神之良（穷）以为断，是故必有强毅独立之人民，始有强毅独立之国家，昔者华士马克，以铁血主义，唤起德意志，而德强，斯宾塞耳，以坚韧主义唤起英吉利而英强，智耶尔，以恢复主义，唤起法兰西而法强，所谓太和魂武士道充塞三岛而日强，反视则朝鲜，安南，印度，文酣武嬉，萎靡不振，强邻乘其弊而侵略之，抑压之，奴蓄之，卒墟其土，无复有极救之余地，呜呼殷（监）不远，其不恫乎，吾国祸（变）方（及），外潮澎湃，汹涌而来，咸具弱肉强食之野心，吮牙伸爪，环而视之，（犹）言虚憍相尚，鼾睡不醒，不将如老病瘫痪，不可救药耶。”^[15]强盛民族（德国、法兰西、英国、日本）之所以强盛的一个主要原因是这些国家具有与本民族个性相符的，拥有能激励自己民族的伟大精神，而弱小的民族（朝鲜、安南、印度）则沉浸于声色犬马之中，麻木不仁，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失去民族个性，得过且过，毫无斗志。在不争就不能生存的时代，近代中华民族民气消沉，衰废颓唐，必然被外族欺辱。

4 结语

张之江国术提振民气的民族复兴思想论述了中国近代民气消沉的原因和如何利用国术提振民气的理论问题，尤其是坚信利用国术这一优秀传统文化必然能使中华民族民气激昂。通过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国术，培养“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现代国民为提振民气的途径的思想，对于我们今天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的体育强国建设具有重要的启迪意义。

参考文献

[1]张之江.国术与国难[M].1932：58.

[2]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3）：2.

[3] 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3）：105.

[4] 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3）：9.

[5]张之江.中华体育会征求特刊序[J].国术周刊，1935 （138/139）：11.

[6]张之江.国术与国难[M].1932：6-7.

[7]张之江.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3）：25.

[8] 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3）：7.

[9] 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3）：49.

[10]张之江.十年来国民与国术[J].信行特刊，1935（2）：53.

[11]张之江.中央国术馆张之江馆长在本馆训话[J].信行特刊，1934（5）：2.

[12]张之江.中华体育会征求特刊序[J].南京：国术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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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张之江.国术与国难[M].1932：21.

[14]梁启超.论民气[J].东方杂志，1906（3）4：75.

[15] 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 中央国术馆，1931（3）：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