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越录》作者徐勉之姓名 、 籍贯及生平考述
2024-08-20窦守鑫
【摘要】经傅以礼、余嘉锡等学者考证,《保越录》作者系元末徐勉之。目前学界对《保越录》一书的研究集中于印证前人观点和展现版本源流,缺乏针对徐勉之其人的深入探究。对比清人茹铉所编撰的《王会新编》和地方志书记载,可以考知徐勉之名为徐勗,元饶州路德兴县人。通过对元人诗文集的爬梳和考辨,可以钩稽出徐勉之家庭成员及其交游情况。结合《青云梯》所收元末科举程文和相关史料文献,不仅能勾勒出徐勉之生平行略,更重要的是厘清其著述的创作时间和历史背景,并对《全元文》收录不全之处进行补充。通过全面考察徐勉之其人,进一步揭示《保越录》的成书过程和文献价值。
【关键词】元末明初;《保越录》;徐勉之;《王会新编》;《青云梯》;成书过程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30-0077-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30.023
基金项目:本文系绍兴市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十四五”规划2023年度指南课题“《保越录》整理与研究”阶段性成果之一(项目编号:145258)。
元顺帝至元末年社会矛盾尖锐,元朝统治出现了极大危机,在政治肌体日益败坏、社会动荡不安的大背景下,顺帝妥欢帖木儿重用丞相脱脱,针对元代中期以来的弊政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史称“至正更化”。在文化方面,元朝统治者转向重视儒治、重用儒臣、鼓励儒化教育的路线,重开科举、开修辽、金、宋三史和程钜夫南下访贤等举措,使得儒士特别是南方文人的地位提高,涌现出一批才高学富的名士。
徐勉之正是在这样的时代和文化背景下参加科举,被元朝廷选拔、任用,历任慈湖书院山长、杭州路海宁州儒学教授、池州学正。《元史》并未记载徐勉之事迹,作品也仅有《保越录》一书和几篇文章传世,但其名号屡见于时人笔下,其中不乏黄溍、刘基、危素这样的元儒大家。笔者在查阅地方志和元人诗集、文集的过程中,将相关记载与史实进行比对,力图在符合历史逻辑的前提下还原人物生平细节,因材料零散琐碎,恐非全貌,但期管中窥豹。
一、姓名、籍贯
自元代以来,无论是官方文件还是文人作品中,对徐勉之的记载都是寥寥几笔。如元末危素《白水观记》云:“余得乡贡进士鄱阳徐勉之《保越录》,越之祸乱极矣。”[1]又如,收录元末科举考试程文的赋集《青云梯》中,有两篇赋作署名徐勉之,《元史·艺文志》仅载:“徐勉之《科名总录》,鄱阳人。”今人所编《元人传记资料索引》也只有简略的介绍:“徐勉之,鄱阳人,两领乡荐,为慈湖书院山长,迁海宁州学教授。”[2]实际上,多年来学界对这位乡贡进士、儒学教授了解甚少,只知其字而不知其名,对其籍贯亦缺乏考证。在对大量文献进行爬梳、整理的过程中,笔者在清代茹铉纂辑的丛书《王会新编》中找到了一段关于徐勉之其人的记载:
(元有)徐勗,字勉之,饶之名宿也。精通五经,淹贯子史,推江西第一人,元儒皆重之。其子徐规,字伯度。徐矩,字叔度,亦擅文名,明洪武初献《大射赋》。各赐官待诏。人以比眉山三苏,三苏虽不可及,然文学出于一门,不可谓非西江之杰。[3]
从这段材料中可以得知,徐勉之本名徐勗,勉之是他的字。检许慎《说文解字》十三下“力”部:“勖(勗),勉也”,字勉之是对名勗的延伸解释。徐勗二子分别名“规”和“矩”,各自对应校正圆形、方形的工具,伯、叔则是兄弟排行的次序,徐氏父子三人的名字符合古人取名选字的习惯。
至于“饶之名宿”与“江西第一人”的说法,则涉及徐勉之籍贯和元明清三代对饶州的不同区划的问题。先说籍贯,徐勉之实际上为元饶州路德兴县人。检康熙《饶州府志》卷十九《选举志》下“举人”条目有:“(元德兴)徐勉之,池州学正。”同治《德兴县志》卷七《选举志》下“举人”条目有:“(元)徐勉之,三十六都人,己亥科解元,官池州学正。”刘炳《百哀诗·徐叔度》诗前序曰:“徐叔度,讳矩,德兴人。”综合地方志的记载和刘炳所言,可知徐氏父子的籍贯均为元饶州路德兴县人。至于饶州的区划问题,据《元史》和《明史》相关记载,饶州在至元十四年(1277)升为饶州路,辖鄱阳、德兴、安仁三县,除至元十九年(1282)短暂地归属江西行省外,一直属江浙行省。到了明洪武二年(1369),朱元璋改饶州路为饶州府,属江西行省,清沿明制。因此“饶之名宿”与“江西第一人”的说法均符合实际,并且在明代西江是江西的别称,“西江之杰”即江西之杰。
综合以上几点,《王会新编》中的这段记载是比较翔实可靠的。只是上文既言徐勉之籍贯为饶州路德兴县,那么为何危素等人往往以“鄱阳徐勉之”相称呢?这是因为魏晋南北朝以来,古人自叙籍贯只叙郡名而不叙县名,即所谓“郡望”。鄱阳为郡名,也是县名,宋代饶州领鄱阳、余干、浮梁、乐平、德兴、安仁六县,除鄱阳县人外,其余五县亦可自称鄱阳人,因为郡望是官场上通行的,县名则不易为人所知晓。元代饶州路只辖鄱阳、德兴、安仁三县,但称郡望的传统依然保留和使用着。
二、家庭成员
因文献有缺,徐勉之的祖辈基本已不可考,但元人文集中保存了徐勉之几位家庭成员的部分信息,除前文提到的徐规、徐矩二子外,徐勉之至少还有一女。下面通过综合时间、内容等要素,对照地方志记载来逐一辨析:
徐勉之次子徐矩,字叔度。同治《鄱阳县志》载:“(元)徐勉之以文名,两举进士,得山长……勉之子字叔度,见刘彦炳《百哀诗》。”刘彦炳即刘炳,有《百哀诗》六十七首并序,现存于《鄱阳五家集》中。据诗前序:“徐叔度,讳矩,德兴人。潜心篆隶,致力词章,白眼自高,每慎许可,衡门寡接,志尚古人。官知县。”徐矩少时即擅诗文,曾与刘炳、戴良等人交游,洪武初献《大射赋》、赐官待诏,洪武四年任文县知县,为官颇有佳名,后辞官归隐。
相比之下,关于其长子徐规的记载更少。同治《德兴县志》载:“(明)徐规,三十六都人,官海丰县令。”又,乾隆《海丰县志》云:“(明)徐规,洪武三年任。府志姓陈。”元人文集、诗作中未见徐规事迹,俟考。
徐勉之有一女,名不详,后嫁与余姚张员为妻。戴良《张妇传》一文,正是为徐勉之女所作,载张员与徐女事迹甚为详备,文曰:“张妇者,吴越间隐人张员妻也。父故进士番阳徐勉之,以文学名于世……且雅善鼓琴,喜为诗歌,习之昼夜不倦,如学士大夫……姑年老,事之尤尽孝。”[4]从戴良的叙述中可以得知,此女受家学熏陶,擅长弹琴。杨翮在《风篁琴记》中提及“番易(鄱阳)徐勉之所藏琴之号风篁者”“未尝一日不与风篁俱”[5],释大䜣亦有《徐勉之重琴曰风篁为作风篁引》,可见徐勉之确有藏琴、鼓琴的嗜好,这一点与戴良描述徐勉之女“雅善鼓琴”的家学渊源是相符的。至于事亲尽孝一节,刘基有《女儿割股词为徐勉之作》一诗,赵偕亦有《题慈湖书院山长徐勉之女刲股诗卷》,二诗内容相似,均流露出对徐女的赞赏。尽管《张妇传》中并未提及徐女割股之事,但是割股奉亲在元代被奉为至孝的标准,元人文集中所存之碑铭、传文与诗作里,以割股之举来表现孝行的例子俯拾皆是,节妇割股奉养婆婆不仅符合孝道方面的标准,更是对夫家忠贞不贰的象征。
徐勉之的女婿张员是元末明初的书法家、画家,传记最早见于徐象梅《两浙名贤录》,黄宗羲《姚江逸诗》、陶元藻《越画见闻》亦存。以光绪《余姚县志》中的记载最为完备:“张员,字壹民,一字天民,号云航。喜读书,又善为诗,工书画,贵势人乞之,漫不为作一字。常戴笠,着高齿屐。笑歌自傲,穷空无衣食,不为计度。《姚江逸诗》传‘员素以赀雄其乡,轻财好施,有以穷归之者即共其有无,遂至匮乏。’众诮员狂,其妻独叹为抱奇器,伟节濩落而横发。洪武中荐为开化教谕,树师表,士林敬肃,众乃知员不狂。员左目无瞳子,自称左瞽。妻徐在《列女传》,员无子,有二女,尝目长女曰:‘当有显子。’以妻金溪令慈溪王伯壎,生三子,皆贵。语在《员女传》。”张员早年为人仗义慷慨,家财散尽后避世隐居于慈溪,娶徐勉之女为妻,明代开国后曾出仕。
三、行略
以所见文献记载为基础,可以按时间顺序对徐勉之生平事迹作大致勾勒,兹编其行略如下:
1.至元二年(1336)稍后,编成《科名总录》。
《元史·艺文志》载:“徐勉之《科名总录》,鄱阳人。”徐勉之编纂的《科名总录》今虽已不传,但《金华黄先生文集》中存有黄溍为《科名总录》所作序文,序云:
登科有记尚矣,而乡贡之士,未有记之者。昔未始有而今记之……鄱阳徐勉之,当场屋之初废,褎然偕计吏来京师。所谓登科记已不可复续,乃会萃国朝凡预乡荐者之姓名,合若干人,次第成编,号曰《总录》。[6]
元代于延祐元年(1314)举行第一次乡试,次年举行会试、殿试,黄溍正是于延祐二年(1315)进士及第。后因丞相伯颜擅权,本应于至元二年(1336)和至元五年(1339)举行的科考暂停,一直到至正二年(1342)才恢复。“场屋之初废”即指至元二年(1336)第一次停考的这场科举,徐勉之编成《科名总录》当在此之后。
2.至正二年(1342)年左右,编成《科举程文》。
该书今已不传。王沂《伊滨集》中存有《科举程文序》,序云:
徐君勉之集本朝科举程文,自延祐迄至顺,凡若干人;经义、古赋、诏、诰、章、表、策,凡若干卷,何其多也……后之考于斯者,其必低徊俯仰,有不及见之叹。是则勉之编类之意欤。[7]
王沂曾主持元统元年(1333)科举,序中提及徐勉之收集科举程文的时间范围为“延祐至顺”,顺帝自元统元年(1333)登基以来只举行过一次科举考试,一直到至正二年(1342)才恢复科考。罢黜权臣伯颜后,顺帝任用宰相脱脱,于至正三年(1343)重修宋、辽、金三史,而王沂正是修三史的总裁官。基于当时权臣专政、科举兴废的历史背景和王沂的对顺帝颇多溢美之词,徐勉之编成《科举程文》并请王沂作序大概不会早于至正元年(1341),且据今人余来明考证,王沂卒年在至正五年(1345)或六年(1346)[8],因此,此序大约作于至正二年(1342)前后,在朝廷重开科举和编修三史的背景下写成。
3.至正十年(1350)参加乡试,赋题为《角端赋》。
元代的科举分为乡试、会试、廷试三级,规定南人、汉人试三场,第二场试古赋。无名氏编《青云梯》三卷收录了元末江浙乡试的赋题,由阮元辑入《宛委别藏》而得以保存。据罗鹭考证,与徐勉之同作此题的另一位考生吕诚是至正十一年(1351)进士。[9]因此,徐勉之所作《角端赋》则应是至正十年(1350)乡试的赋题。
4.至正十四年(1354)稍后,任慈湖书院山长。
王祎《慈溪县学记》载:
慈溪有学,始于宋庆历间……又六十年,当至正甲午,而陈君麟来尹兹邑,睹其规制褊陋,屋室蠧坏,愀然叹曰:‘学政之废兴,长民者之责也。我其敢不以为己任者。’聘番阳徐勉、会稽钱宰两先生为弟子师,将尽撤栋宇之旧而新是图。[10]
这里提到的慈湖书院位于浙江慈溪。至正甲午为至正十四年(1354),徐勉之任慈湖书院山长,有陈高、陈基、郯韶、彭罙、郑元祐等为其送行,各有诗作。
5.至正十七年(1357)十一月,作《皂湖八咏诗序》。
元末文人莫嗛甫居皂李湖之阴,曾“偕缙绅士友相从宴乐”“游于湖山之间”[11]。因皂李湖附近有八处景致奇绝,同游者各赋诗篇,“大篇短章,装潢成轴”,即为《皂湖八咏诗题》,由徐勉之作序。今存《皂李湖水利事实》一卷,明罗朋撰,清曹云庆辑,内收咏皂李湖之古今歌谣诗文并徐勉之《皂湖八咏诗序》,篇末署为“至正丁酉冬十一月初吉番易(鄱阳)徐勉之序”。
6.至正十九年(1359),任杭州路海宁州儒学教授,四月参加乡试,十月作《保越录》。
十万卷楼丛书本《保越录序》云:
若公之以孤军守孤城,居则属櫜鞬,出则冒矢石。坚忍持久,与城俱存,斯可谓难矣……勉之虽无职于军旅,然萍梗之踪,叨居大厦之隅,幸涉巨川之险,十旬在围,百忧同众,睹公劳绩,不可胜纪。虑日久湮没无传,遂即见闻之实,稍加诠录,著其始末,以示后人,亦不忘患难之意云。元至正十九年岁次己未十月,乡贡进士、杭州路海宁州儒学教授徐勉之序。[12]
依照《保越录序》中所言,胡大海围攻绍兴城时徐勉之本人正在城中,书中所记也是其亲眼所见,“十旬在围,百忧同众”,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按元朝每三年举行一次科举考试的惯例,至正十六年(1356)八月本应在杭州举行江浙行省乡试。但据《元史》记载,这年七月张士诚遣兵攻陷杭州,加之目前并未发现有江浙行省至正十六年的乡贡进士,所以这年的江浙乡试很有可能暂时中废了。[13]更有说服力的记载出自杨维桢《乡闱纪录序》,序云:“军兴,贡举事中废,士皆以弧矢易铅椠之习……于是江浙行省以至正十九年夏四月群试吴越之士……假群堂为贡院所,不一月竣事。”[14]也就是说,本应该于至正十六年(1356)年举行的江浙行省乡试因战乱废停,贡院也遭毁坏,到至正十九年(1359)举行乡试时只能“假群堂为贡院所”,且提前到了四月。
《青云梯》所录元末科举程文中共收徐勉之两篇赋作,除至正十年所作《角端赋》外,还有一篇《彤弓赋》。同作此赋者还有一位名为凌云翰的考生,万历《杭州府志》传曰:“凌云翰,字彦翀,仁和人……至正十九年乡荐,除平江路学正,不赴。”说明《彤弓赋》正是至正十九年(1359)乡试的赋题。另外,同治《德兴县志》记载徐勉之为“己亥科解元,官池州学正”,己亥年即至正十九年(1359)。
以上证据表明,徐勉之参加了至正十九年(1359)四月举行的江浙行省乡试,而胡大海攻打绍兴城事则发生在这年二月至五月,所以吕珍守城时,徐勉之应不在城中。然危素《白水观记》云:“余得乡贡进士鄱阳徐勉之《保越录》,越之祸乱极矣。”此记末尾自叙作于“至正壬寅三月丁未朔”,即至正二十二年(1362)三月初一,与徐勉之撰《保越录序》的至正十九年(1359)十月最为接近,综合研究生吕常见[15]的考证结果,徐勉之为《保越录》作者无疑。至于成书过程,笔者推断徐勉之应于乡试结束后来到绍兴,此时胡大海已经撤兵,徐勉之很有可能将吕珍守城的作战记录和城中百姓口述见闻加以汇编,撰写成《保越录》一书,而非亲身经历。
7.至正二十年(1360)任杭州路海宁州儒学教授,二月作《碑阴图跋》,四月作《山居四要序》。
《碑阴图跋》全名为《横塘庙左种善堂碑阴图跋》,光绪《上虞县志》卷三十七《金石志》载:“(元)《碑阴图跋》,至正二十年,水利本末,番易(鄱阳)徐勉之跋并书,东鲁申屠駉题额。石佚,跋载水利。”[16]卷二十有全文,纵览可知,此碑阴图为“徐君季章、魏君仲远谋为永久计,请记于尚书宣城贡公而刻诸石”,图刻上虞境内“夏盖、上妃、白马三湖”之形,因学者陈恬以图示徐勉之,故有此跋题于后。跋文篇末署“至正二十年二月戊午朔,乡贡进士、杭州路海宁州儒学教授番易(鄱阳)徐勉之跋并书”,说明此时徐勉之仍担任杭州路海宁州儒学教授,同治《德兴县志》云:“(元)徐勉之,三十六都人,己亥科解元,官池州学正。”至正十九年(1359)即己亥年,徐勉之参加乡试中解元,官池州学正至少在至正二十年(1360)之后。
《山居四要》为元代汪汝懋作,已知最早的版本为元至正二十年(1360)徐仁文写刊本,现藏台北的图书馆,内有徐勉之序,篇末署为“至正庚子孟夏之月番易(鄱阳)徐勉之序”,至正庚子即至正二十年(1360),孟夏之月为农历四月。《全元文》“徐勉之”条目下未收此序。
8.至正二十一年(1361)九月,大证禅师示寂,作《无印大证禅师寿塔铭》。
《四明山志》载:“大证,字无印,鄱阳史氏,依云外岫于天童。其后主雪窦,四年退居慈之定水,至正二十一年九月示寂,徐勉之铭其塔。”检今人编纂《雪窦寺志》可知,无印大证禅师于至正二十一年(1361)九月二十七日示寂,建塔在圆明庵后,遗骨归葬雪窦普同塔,塔已不存,塔铭仍在,即《无印大证禅师寿塔铭》,确为徐勉之所作,铭曰:“无印证禅师……于是弟子景云卜地于双峰之麓,创师寿塔。既成,俾勉之铭其石。”《全元文》亦未收录。
四、结语
据前人统计,元代录取的进士规模和人数均远远不及唐宋。而汉人,特别是南方文人更是备受歧视。尽管元末战乱频仍,科举凋零,严酷黑暗的环境使得原本就地位低下的儒生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更加步履维艰,但身为文人,徐勉之仍抱有对科考的执着和著书立言的热情,所编《科名总录》会萃乡贡进士名氏,《科举程文》集合科考范例文章。尽管几度遭停考之厄,亦凭借出众的文采两领乡荐。既播文名于世,又兼家风崇文尚儒,不免受到时人推重。
遗憾的是,徐勉之的作品流传下来的不多,《保越录》是其中影响最大的一部。书中记载的这场绍兴城保卫战发生在至正十九年(1359),此时张士诚已经降元,元朝廷封张士诚为太尉,其手下文武官员也按级别封官。即使元朝廷有诸多弊病,作为当时的正统政权,在地方仍具有一定的统摄力。换言之,吕珍保卫越城既是同朱元璋军割据争胜的延续,也是依附元朝政权后同民间反元势力的对峙。而徐勉之是元朝廷选拔任用的儒学教授,在叙述战争经过时表现出对吕珍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地方官员的认可和拥趸,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元遗民的身份加之如此直率的赞张贬朱之作,即便徐家两子在明代开国之初得以赐官待诏,徐勉之入明后的事迹也再未曾见于明人笔下,这也是其生平难以详考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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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窦守鑫,女,汉族,山东滨州人,绍兴文理学院鲁迅人文学院中国古典文献学2022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越地文学与文献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