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赋能、可持续探索实践与制造业企业绿色创新
2024-07-07赵春雨赵亚楠武亚茹
赵春雨 赵亚楠 武亚茹
摘 要:数字经济背景下,企业绿色创新是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可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本文分析了数字赋能对提高制造业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内在机理,并进一步论证了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和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对于数字赋能、可持续探索和绿色创新绩效关系间的调节作用。通过对我国制造业356份企业调查数据的实证检验发现:数字赋能对制造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可持续探索实践在数字赋能和绿色创新绩效关系中起中介作用;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正向调节数字赋能对可持续探索实践的正向关系;而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在可持续探索实践和绿色创新绩效的关系中调节作用不显著。
关键词:数字赋能;绿色创新绩效;可持续探索实践;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
中图分类号:F49;F27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148X(2024)03-0134-08
收稿日期:2024-01-30
作者简介:赵春雨(1970—),女,黑龙江伊春人,教授,研究方向:循环经济与技术创新;赵亚楠(1988—),女,黑龙江哈尔滨人,讲师,研究方向:技术创新与合作创新;武亚茹(1999—),女,河南驻马店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企业管理理论与方法。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数字化转型对黑龙江农业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机理与优化路径研究”,项目编号:22GLB112;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黑龙江省营商环境法治指标体系构建与应用”,项目编号:21FXE284。
一、引 言
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是我国经济跨过中等收入陷阱的产业支撑,也是践行新发展格局的内在要求。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近年来,产业链脆弱性上升和“过早去工业化”的压力促使我国大力发展制造业[1]。然而,制造企业传统的发展模式引发了过度的能源消耗、资源短缺和一系列环境恶化等问题。尽管我国在高质量发展上取得了显著成效,但与此同时,也陷入了高污染和高能源消耗的双重困境,仍面临着绿色转型动力和能力不足的突出问题。在确保“双碳”目标与“稳增长”策略协同推进的基础上,推动制造业企业实现绿色发展,已成为当前我国可持续发展实践和管理学研究领域最前沿和最具挑战性的课题。因此,立足我国制造企业现实困境,探究“双碳”背景下数字赋能制造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内在机理及外部作用机制,对全面建设数字化、绿色化制造强国具有重要意义。
当前,学术界对绿色创新驱动因素的研究主要从外部制度和内部资源的视角出发。一方面,制度环境是影响企业创新绩效,提高企业竞争力的关键因素。Peng等(2021)[2]认为严格的环境规制会激发企业绿色创新的意愿和热情,进而提高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相反,Gray等(2003)[3]认为环境规制阻碍了绿色技术创新,如果政府提高对环境的要求,企业不进行技术创新将承担较大的污染治理成本,从而占用企业的研发投入。此外,李平和方健(2023)[4]认为环境规制对企业绿色创新的影响存在显著的倒“U”型趋势,随着环境规制力度的不断提高,其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将由抑制作用转变为促进作用。而杨永杰等(2023)[5]认为环境规制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难以界定,不同的环境规制对绿色创新的影响表现出异质性。另一方面,数字技术资源的利用对企业绿色创新有正向作用。例如,陈文和常琦(2022)[6]认为数字技术的发展能够打破信息壁垒、加速信息渗透,提升资源整合进而推动企业绿色研发、制造、生产能力的提升以应对外部竞争。Li等(2023)[7]认为数字化使企业能够快速响应不断变化的环境条件并获得有关外部生态治理的动态知识来支持绿色创新。综上可见,企业绿色创新驱动因素的研究仍存在不一致的结论[8],并且较少有研究将环境规制和数字赋能的交互作用与企业绿色创新整合在同一框架下深入剖析二者对绿色创新的驱动。
可持续发展创新理论认为,可持续探索强调企业综合考虑经济、社会和环境的因素,通过具有绿色特征的探索式创新模式减少对环境的破坏并获得市场竞争优势[9]。过往研究多关注企业可持续性的内外部驱动因素,包括领导力、组织文化、国际立法及市场动态性对企业可持续的影响。肖红军和阳镇(2020)[10]提出可持续实践具有时代性和情境性,数字化新情境下关注数字化对可持续实践的影响及数字化背景下可持续实践的实现方式尤为必要。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学者和从业者开始考虑如何将这些技术带来的转变纳入竞争战略。正如王海花等(2023)[11]认为数字技术的应用有助于增强企业获取外部信息、技术和知识的能力,能快速地预测市场的供需关系趋势,并以此提高企业对满足消费者需求的绿色产品的探索式创新能力,帮助企业更好实现可持续探索实践。此外,可持续探索实践对企业绿色创新绩效具有积极影响。例如,Maletic等(2016)[12]认为可持续探索实践通过探索成本降低和风险管理,推动内部环境战略结构的根本性变革,进而提高企业的经济、社会和环境效益。邢新朋等(2020)[13]认为可持续探索实践具有绿色发展和创新的属性,通过探索式创新能够增强企业创新行为的绿色化特征,提升绿色创新绩效。基于对上述文献的整理引发了本文的思考,可持续探索实践是否是数字赋能提高制造企业绿色创新绩效中重要的一个环节?它在其中具有何种作用?
针对上述问题,本文以我国制造企业为研究对象,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对数字赋能促进制造企业绿色创新绩效提高的内在机理进行研究,并引入环境规制作为情境变量,进一步探索不同的环境规制如何调节数字赋能、可持续探索实践与制造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关系。现有研究多采用案例分析法分析数字赋能企业创新的方式,而本文采用问卷调查法有利于从宏观的角度定量验证数字赋能和绿色创新间的关系推论。可能的边际贡献如下:一是厘清数字赋能对制造企业绿色创新绩效的驱动机理,构建“数字赋能—可持续探索实践—绿色创新绩效”的理论模型,加深对数字赋能的认识,丰富和发展数字赋能对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在理论上揭示数字赋能对实现制造企业绿色化的重要作用。二是引入环境规制作为情境变量,发现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正向调节制造企业数字赋能对可持续探索实践的正向影响;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在可持续发展对绿色创新绩效影响中的调节作用不显著。该结论对环境规制的政策制定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数字赋能与绿色创新绩效
目前,学术界对数字赋能并未有一个统一的概念界定,现有文献对数字赋能这一概念的使用较为宽泛和模糊。概念是对客观事物本质属性的体现,其外在表现形式为语言,语言是概念物质化的形式,概念的使用应与具体的问题结合起来。在数字经济发展的背景下,数字技术的使用赋能教育、商业和工业等领域,数字赋能被定义为:利用数字技术赋予人们或者组织达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或取得之前不可获得的能力[14]。绿色创新是指企业以减少环境风险,如污染和资源浪费的消极后果为目的进行的新产品和技术的创造。绿色创新能提高企业资源利用率并减少耗能,实现经济绩效和环境绩效的双重目标。
数字赋能是加快企业绿色化、智能化的关键,是提高绿色制造水平实现经济快速增长和平衡环境效益的重要途径。数字赋能和绿色创新为改进决策和确保可持续的组织结构提供了无限的机会,对经济增长、就业和商业竞争力至关重要。数字赋能通过数字技术改善客观的外部条件赋予特定人群或组织采取行动的权力[15],其利用数字化技术改变组织的情境条件,消除阻碍组织获取信息、资源和机会等的结构性障碍。不断加大数字基础建设投入的制造业企业能够建立高效联通的数据网络和良性的互动空间,真正实现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网络协同和价值共创。此外,数据挖掘及大数据预测可以为商业智能化提供技术支持和辅助决策,使组织结构更加扁平化和去中心化[16],加快组织间环保信息交流的沟通效率,为组织间进行环保知识学习提供便利条件。同时,敏捷式的数字技术和资源通过科学协调和控制资源,实现资源的多重交互,构建数字化的商业生态圈实现企业的创新发展[17]。数字技术赋能使企业更易于获取外界绿色信息,信息的集聚有助于企业对采纳绿色创新行为所带来的风险或收益进行有效评估,以增强企业进行绿色创新行为的信心,进而提高绿色创新绩效。而且企业对资源的控制和管理能力愈强,其可以开发的创新资源和能力就愈多。数字信息系统(如云上ERP系统)有效地整合和管理企业各级各类生产活动的数据,高效联通的信息网络与先进的数字技术水平能够将绿色创新要素融入到企业生产和经营过程中。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数字赋能正向影响绿色创新绩效。
(二)可持续探索实践的中介作用
企业可持续性概念已深入组织管理实践,Maletic等(2014)[18]从探索和利用两个视角构建了组织的可持续发展实践,提出可持续探索实践是组织通过过程创新、产品创新和以可持续性为导向的学习等激进式创新行为创造出具有环境友好特征的新产品、服务、技术和知识。可持续性探索注重对新能力的远距离搜索,涉及用创新概念挑战现有的可持续性解决方案,并开发与可持续性相关的创新能力和创造能力,是学习和能力的建设过程。可持续性探索不仅由商业需求、环境保护和管理者的环境态度驱动[19],徐怀宁和董必荣(2023)[20]认为数字化也是推动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活力源泉。数字经济背景下,数字赋能为企业生产经营提供了知识、技术等资源,有助于企业实施环境战略,掌握可持续发展的主动权,促进可持续探索实践行为的开展。此外,数字赋能企业改变了以往多层级的信息传递渠道,利用通讯技术实现及时、高效的信息沟通,为可持续探索实践提供不竭的绿色信息和资源。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研究假设:
H2:数字赋能正向影响可持续探索实践。
绿色创新作为企业的战略需求,为企业提供了在不损害环境的情况下满足客户需求的良好机会。已有研究表明,市场对绿色产品的需求不断增长,采取可持续探索实践的企业更有可能生产绿色产品。可持续探索性实践帮助企业通过产品和工艺创新来减少产品的生命周期过程对环境的影响,获得长期的竞争优势和更高的业务绩效。邢新朋等(2020)[13]的研究表明可持续探索实践能够作用于绿色创新绩效的改善。具体而言,施行可持续探索实践的企业更关注外界环保政策和绿色生产技术,并以此强化绿色知识的深度和广度,激发企业开展绿色创新活动的积极性。据此,本文提出假设:
H3:可持续探索实践正向影响绿色创新绩效。
数字赋能通过可持续探索实践正向影响绿色创新绩效,即可持续探索实践在数字赋能与绿色创新绩效之间发挥中介作用。一方面,企业通过数字技术识别消费者的绿色需求并根据目标用户对绿色产品和服务进行有效开发和利用,通过数据分析制定合理的营销策略满足目标市场对绿色产品和服务的需求。同时,企业在可持续探索实践过程中兼顾环境控制成本和绿色创新活动从而提高绿色创新绩效。另一方面,企业数字化技术赋能高效的生产流程,利用智能制造实现决策的智能化和可控化,为企业实施可持续战略提供精准敏捷的技术解决方案,促进了企业可持续探索实践,与此同时,可持续探索实践行为的开展提高了绿色创新的效率,加速促进绿色技术的研发和应用。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可持续探索实践在数字赋能与绿色创新绩效间发挥中介作用。
(三)环境规制的调节作用
环境规制是指以环境保护为目的,通过有形的制度或者无形的意识对个体、组织采取的约束性力量[21]。我国绿色发展水平的提高需要着眼于可持续发展的实践以及环境创新行为的改善,环境规制从政策视角推动企业绿色创新实践和可持续发展。学术界将环境规制主要划分为命令控制型和市场激励型两个维度[21],其中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是由政府部门制定的,能直接影响排污企业转变环保行为的法律法规和政策制度;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是政府借助市场机制的力量通过激励、补贴等方式促进排污企业降低污染或优化环境的制度。
制度理论认为,企业的可持续探索实践需要一定的条件和制度安排才能发挥作用。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的强约束作用倒逼高数字赋能企业实时监控生产制造环节的能源消耗数据,并通过收集分析发现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企业采取激进的创新方式加大对可持续发展的探索性实践。此外,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往往采用处罚等手段迫使企业进行绿色转型,高数字赋能企业为了应对政府规制的要求,借助数字技术的数据集成和分析优势对企业内外部可持续资源进行优化配置,实现与政策要求的精准匹配以规避处罚,所以严苛的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会强化数字赋能对可持续探索实践的正向影响。因此,提出如下假设:
H5: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正向调节数字赋能与可持续探索实践之间的关系。
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主要通过“市场之手”让企业在排污成本与收益之间进行自主选择,与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相比,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更能调动企业绿色创新的积极性。企业的可持续探索实践行为利用探索式创新改善绿色创新绩效,在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的作用下,进行可持续探索实践的企业更容易享受到创新补偿的激励作用,通过绿色补贴直接减少企业绿色创新成本,加大对绿色产品研发的投入,提高其绿色创新水平。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程度越高,进行可持续探索实践的企业越容易加强与可持续创新相关的学习和能力提升,因此能在兼顾能源控制成本的同时实施绿色创新活动,提高企业绿色创新绩效。因此,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会强化可持续探索实践对绿色创新绩效的正向影响。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H6: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正向调节可持续探索实践和绿色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
综上所述,本文构建了如图1所示的理论模型:
图1 理论模型
三、研究设计
(一)问卷设计与变量测度
为保证问卷信效度,量表中各变量的设计均以发表在国内外主流学术期刊上的成熟量表为基础,并采纳相关专家意见进行适当调整而成。问卷采用李克特(Likert)五级量表进行度量。
1数字赋能。数字赋能主要借鉴Lenka等[22]的研究量表,包括“利用信息技术增强内部沟通和管理”在内的9个题项。
2可持续探索性实践。可持续探索性实践主要借鉴Maletic等(2014)[18]和邢新朋等(2019)[9]的量表,根据研究内容进行适当的修改,得出本次研究使用的具体量表,包括“企业为减少对自然环境的负面影响,已针对产品或服务周期进行了改进”等4个题项。
3绿色创新绩效。绿色创新绩效主要借鉴Chen等(2006)[23]和邢新朋等(2020)[13]的研究量表,包括“贵公司进行产品开发或设计时,选用产生最少污染的产品材料”等7个题项。
4环境规制。环境规制主要借鉴Kammerer(2009)[24]和马富萍等(2011)[25]的研究设计,把环境规制划分为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和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两个维度,其中,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包括“环境规制的法律法规和政策制度比较完善”等3个题项,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包括“采取环境污染治理能得到政府的补贴”等3个题项。
(二)样本选择与数据收集
本研究的调查对象是制造企业,由于长三角地区制造业发展较早,其面临的资源环境约束问题较为突出[26],因此,从天眼查、企查查等企业查询软件以及企业官方网站找到长三角地区(上海、江苏、浙江和安徽)的制造业企业联系方式,并通过致电及发送邮箱等方式邀请相关人员填写问卷。为保证问卷的发放不受地理位置的局限,问卷的发放主要采用线上的方式,以问卷星和电子邮箱为主。由于涉及企业的生产和技术创新,因此在发放问卷时特邀请企业的生产部门或研发部门的相关负责人或者企业中高层管理者填写。为实现不同企业作为样本量,问卷在发放时采取一家企业只填写一张问卷的方式进行数据收集。
在2023年3月—6月期间发放问卷 500份,共回收问卷378份,问卷回收率756%。剔除问卷填写时长不足2分钟、IP属地不符和填写明显不当等原因造成的无效问卷22份,剩余有效问卷356份,有效回收率约712%。其中,从企业成立年数看,5年以下占199%,5—10年占281%,11—20年占309%,20年以上占211%。从企业规模看400人以下占399%,401—800人占247%,801—1200人占222%,1200人以上占132%。从企业所有制类型看国有企业占154%,民营或私企占753%,其他占97%。从行业类型看,通用设备制造业和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的占比均达205%,专用设备制造业的占比最低达9%。
四、实证分析
(一)共同方法偏差及信度和效度检验
首先,本研究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法判断数据是否存在共同方法偏差,结果显示最大的因子方差解释率2333%,小于40%的判别标准,说明样本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其次,本研究采用SPSS260软件确定研究量表的信度和效度。利用SPSS260软件进行可靠性分析得到各个构念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7,说明问卷测量的可靠性达到研究要求。最后,由于所用问卷的各个变量均参考国内外成熟量表,说明问卷具有较好的内容效度。再利用AMOS软件对变量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得出的适配指数为:CMIN/DF值为1119;RMSEA值为0018;GFI值为0936;AGFI值为0922;CFI值为0993;IFI值为0993;TLI值为0992,均达到适配标准,表明数据量表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同时所得AVE值均大于05且CR大于07,说明所提取的因子具有较好的聚合效度。
利用SPSS260对各变量的平均值和标准差进行了描述性统计分析,并对各变量进行相关性检验,得到Pearson相关系数如表2所示,由表可知,各变量之间存在显著相关,为进一步的回归分析提供了初步支持。此外,表2还展示了AVE值的平方根(对角线加粗显示),据Fornell和Larcker的观点,所得AVE值的平方根均大于07,且该值大于此变量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表明变量间具有较好的区分效度。
(二)假设检验
本研究采用层次回归分析法对各假设进行验证,首先是对主效应和中介效应进行检验,得到如表3所示的回归模型,具体分析如下:(1)数字赋能对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模型3是控制变量对绿色创新绩效的回归模型,模型4是在模型3的基础上加入数字赋能,回归结果显示数字赋能(β=0410,P<0001)对绿色创新绩效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1成立。(2)数字赋能对可持续探索实践的影响。模型1考察了控制变量对可持续探索的影响,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数字赋能,回归结果显示,数字赋能(β=0226,P<0001)对动态能力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2成立。(3)可持续探索实践对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模型5在模型3的基础上加入可持续探索实践,模型5的回归结果显示,可持续探索实践(β=0443,P<0001)对绿色创新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H3成立。(4)可持续探索实践的中介作用。模型6是控制变量、自变量和中介变量对绿色创新绩效的回归全模型检验。首先,模型6与模型4相比,添加了中介变量后,数字赋能对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由(β=0410,P<00001)变为(β=0327,P<00001),系数减弱,说明可持续探索实践在数字赋能对绿色创新绩效的影响中发挥中介作用,假设H4成立。
其次,对环境规制的调节作用进行检验。本文利用层次回归分析法验证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在数字赋能与可持续探索实践之间的正向调节作用以及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在可持续探索实践与绿色创新绩效之间的正向调节作用,自变量采用各维度的平均值代表该变量整体,并进行中心化处理。一是将数字赋能和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标准化处理,然后分别将因变量、控制变量、自变量和调节变量以及自变量和调节变量的交互项纳入层次回归模型中,得到的结果如表4的模型7、模型8和模型9所示:模型7是控制变量及自变量数字赋能对可持续探索实践的影响,模型8是在模型7的基础上加入调节变量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模型9是在模型8的基础上加入调节变量和自变量的交互项的回归,数据结果显示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在数字赋能正向影响可持续探索实践的关系中起正向调节作用(β=0169,P<001),H5假设成立。二是将可持续探索实践和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标准化处理,并按上述步骤进行层次回归分析,得到的结果如表4中的模型10、模型11和模型12所示: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在可持续探索实践正向影响绿色创新绩效的关系中的调节作用不显著,H6假设不成立。原因可能在于:绿色创新活动的风险大、周期长,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提供的环保补助使企业迎合政府意愿进行环保投资,“挤出”了企业用于绿色创新的资源减弱了企业的绿色创新能力。
为了进一步验证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对数字赋能和可持续探索实践之间的正向调节作用,研究再次用Process进行分析,并分别以高于和低于一个标准差的临界值为标准,画出调节效应图如图2所示。可以明显看到:当面临高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时,数字赋能对可持续探索实践的促进作用更明显,随着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的增强,数字赋能对可持续探索实践的正向促进作用会增强。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通过对来自我国制造业企业的调查数据实证检验发现,数字赋能对绿色创新绩效有着积极作用,可持续探索实践在其中起中介作用,且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在数字赋能与可持续探索实践的关系中存在正向调节作用。具体结论如下:(1)数字赋能正向影响绿色创新绩效。(2)数字赋能正向影响可持续探索实践,可持续探索实践对绿色创新绩效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可持续探索实践在数字赋能与绿色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中存在中介效应,呈现出“数字赋能—可持续探索实践—绿色创新绩效”的路径机制。(3)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对数字赋能和可持续探索实践的关系有正向调节效应,随着环境规制力度增强,数字赋能对可持续探索实践的促进作用明显得到增强。(4)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在可持续探索实践和绿色创新绩效关系中的调节效应不显著,可能原因在于环保补助对绿色创新产生“挤出”效应。
本研究对高质量和绿色化协同发展背景下的制造企业数字化转型和绿色创新具有一定的启发和实践指导意义。首先,制造业企业应充分把握数字赋能的重要作用,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赋能绿色创新实践。数字化为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重要驱动力,制造企业要合理利用大数据分析技术和信息技术赋能生产制造、运营管理流程的绿色化,积极构建契合双碳目标的数字化、智能化制造企业。其次,制造业企业应树立可持续发展理念,培育可持续探索实践导向。制造企业应注重对组织成员进行可持续探索创新的引导,鼓励员工积极探索并尝试前瞻性的绿色创新实践。此外,积极营造可持续发展的文化氛围,鼓励员工利用信息技术传播组织可持续探索的重要性,加大企业在绿色创新方面的资源投入,提高企业进行可持续探索实践的积极性。最后,采取更加有效的环境规制措施,协调命令控制型和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的差异,充分发挥二者促进制造企业绿色转型的作用。在命令控制型环境规制方面,政府部门需要建立健全环保法律法规,加大对制造企业的排污监管强度,为制造企业进行可持续探索实践提供强有力的政策支持;在市场激励型环境规制方面,政府部门应细化征收类别和征收范围,克服企业绿色创新动力不足的惰性,在给予企业环保补贴的同时强化其环保专用投资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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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ital Empowerment, Sustainable Exploitation Practice and Green Innovation in
Manufacturing Firms——A Micro-investigation of Firms under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ZHAO Chunyua, ZHAO Yananb,WU Yarua
(Harbin University of Commerce, a.Management School; b.Business School,Harbin 150028,China)
Abstract: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digital economy, enterprise green innovation is an important way to achieve high-qualit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y.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internal mechanism of digital empowerment to improve the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and further demonstrates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command-and-control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and market-incentive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empowerment, sustainable exploitation practice and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rough the empirical test of the survey data of 356 enterprises in Chinas manufacturing industry, it is found that digital empowerment has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of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 sustainable exploration practice plays an intermediary rol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empowerment and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Command-controlle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positively regulates the posi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empowerment and sustainable exploration practice. Market-motivate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has no significant moderating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ustainable exploration practice and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Key words:digital empowerment; green innovation performance; sustainable exploitation practice; command-controlle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market-motivated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
(责任编辑:邹学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