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视角下电影《芭比》的字幕翻译策略研究

【摘要】本文从女性主义视角出发，通过探讨女性主义与电影字幕翻译的关联性，针对《芭比》电影原版字幕翻译和女性译者组成的字幕组的翻译进行了对比分析，探讨了女性主义视角在该电影字幕翻译中的体现。

【关键词】女性主义；《芭比》；字幕翻译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4）15-0068-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15.019

一、引言

《芭比》是一部由格蕾塔·葛韦格导演的女性主义题材的电影，通过先后构建出近乎母系社会的“芭比乐园”和父系社会的“肯王国”引发了人们对于性别议题的激烈讨论，对于打破性别的刻板印象，展现性别困境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作为一部在中国和北美同步上映的电影，该影片的字幕翻译也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度。就该影片而言，字幕翻译对于如何准确传达女性力量，打破性别刻板印象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二、女性主义与电影字幕翻译

（一）女性主义理论及其发展

在18世纪后期，女性主义思潮开始崭露头角并逐渐壮大。当时，男女在社会地位上的不平等现象十分普遍，这种状况引发了越来越多的女性追求“人权”和“民主”的呼声，这种呼声不仅彰显了女性的力量，而且推动了女性主义思潮的诞生和成长。西方女性主义的思想体系并非完整严密，但女性主义在不断自我完善和修正中得以发展。它从最初争取男女平等的妇女解放运动，逐渐转向女性的主体意识，并由此审视整个社会、文化和历史传统（刘军平，2004）。女性主义的第二次浪潮开始于20世纪60年代，自那以后，性别概念一直是女性主义的核心。性别的建构性而非本质性让西方女性认识到：女性受到的不公正对待及较男人低下的社会地位不是由其生理性别决定的，而是由后天教育、培养而成的（李红玉，2007）。到了20世纪80年代后，现代女性主义开始摒弃传统女性主义“男女平等”的概念强调和肯定“两性差异”（廖七一，2002）。也正是在这一阶段，西方女性主义者对语言中大量存在显性或隐形的歧视女性的成分如“history”“chairman”等再也不能容忍（蒋骁华，2004）。因此，她们不遗余力地致力于消除语言中的性别歧视，很快将影响力扩展到了翻译领域。

20世纪初，中国知识分子引进英文“feminism”时，并不译为“女性主义”，“女性主义”这一翻译在中文语境中的使用迟至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陈燕，2013），此时的研究者们认为，中国的男女在法律上已经实现了平等，再加上西方的“feminism”也开始更加强调女性的自然之美，因而沿用了女性主义的翻译。中国女性主义的研究最早开始于李银河博士，1997年，她的译著《妇女：最漫长的革命——当代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精选》出版发行，译著中阐述了西方女性主义著名理论家的经典论点，为我国对女性主义研究奠定了基础（生静，2015）。此后，她还先后出版了《女性权利的崛起》《女性主义》等书，对中国女性主义理论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电影字幕翻译特点

字幕翻译是一种特殊的语言转换类型，它需要将原生语言的口语表达转化为书面形式，以适应电影画面的展示和声音的同步播放。字幕翻译具有许多特点：第一，字幕的出现基本未改变原片的图像、声音（包括语言、音乐及其他声音效果）信息（李运兴，2001）。观众在观看电影时，通常是通过语言和非语言形式来理解和欣赏影视作品的。因此，当字幕这种语言形式的出现不能完整表达原声信息时，观众可以通过非语言形式得到补偿，这是字幕翻译的优越之处。第二，字幕翻译会受到时间的制约，影视字幕翻译的时间制约通常指声像同步以及观众浏览字幕所需时间的限制（季庭辉，2022）。由于字幕的显示时间是与电影中人物的讲话速度和情境转换速度同步的，因此字幕翻译不能像书本或是文章那样前后翻阅，也不容许加注说明，这就决定了字幕翻译在符合原语意的同时还应简明扼要、简单明了。

（三）女性主义翻译理论及翻译策略

女性主义翻译理论是一种以性别身份为核心的翻译理论，其重点在于将女性主义意识形态纳入翻译。女性主义翻译家戈达尔和哈伍德认为语言和翻译不是中立、“无辜”的行为（Simon，1996），而是使现状合法化或颠覆现状的重要工具（Castro，2013）。国内学者对西方学者的观点进行了总结，廖七一（2002）指出女性主义翻译观主张翻译是一种文化介入与文化协调的过程，并强调原文与译文之间的共生关系。女性主义翻译注重译者的主体性（Lotbiniere-Harwood.S，1989），认为译者应当以积极的态度干预文本，通过劫持、补充、前言和加注等女性主义翻译策略（Flotow，1991），对文本进行“女性处理”（Godard，1989），让女性被看到，让女性不再隐形。“劫持”是指女性主义译者对原作的挪用，赋予不具女性主义色彩的文本以强烈的女性主义意识；“补充”是指译者对两种语言的差异之处以平衡的做法，是译者的创造性行为；前言和加注指女性译者对翻译过程的描述，以突出女性译者的差异性翻译。女性译者通常会在前言中阐述其对原作意图的理解及其翻译的策略。

三、女性主义视角下电影《芭比》字幕翻译策略分析

本文主要通过女性主义视角，对比分析官方版和秃炮怪字幕组对于电影《芭比》的字幕翻译。官方版即院线版字幕翻译，由一名男性译者完成；秃炮怪字幕组是2022年刚刚成立的由女性译者组成的字幕组，主要从事各大女性作品的翻译，如《力量》《我爱迪克》《戴洛赫小镇》等。

（一）劫持策略

女性主义的劫持策略旨在打破性别刻板印象，促进性别平等和尊重，本文将从两个方面分析电影《芭比》字幕翻译中包含的劫持策略。

第一，避免使用含有女性刻板印象的词汇。女性主义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会尽量避免使用带有明显性别色彩的词汇，来避免强化性别刻板印象。

例1：Welcome back，Madam President.

秃炮怪译：欢迎归来，总统女士。

官方译：欢迎回来，总统夫人。

剑桥词典认为Madam是对女性的一种比较正式、礼貌的称呼方式，可以译为“夫人”“女士”等，原文中“Madam President”是对女性总统的一种尊称。官方翻译将“Madam”译为了“夫人”。在中文中，“夫人”一词虽是尊称，但是其实是对男性配偶的尊称，本质上还是一个附属于男性的词汇。而“女士”则是对所有妇女的尊称，将之译为“女士”更能体现电影中想要强调的女性力量是独立的、不依附于他人的存在。

例2：Take you and your tween daughter to an imaginary land？

秃炮怪译：跟芭比一起去一块幻想之地吗？

官方译：带你和你家小女儿去别人幻想出来的地方？

例3：My Executive Words Lady.

秃炮怪译：我的行政传话女助理。

官方译：我的传话大姐。

例4：...as my bride wife...

秃炮怪译：当我的新娘。

官方译：你可以留下做我的娇妻。

例5：Barbie！Take your lady fashions with you.

秃炮怪译：芭比！拿走你的女装。

官方译：芭比！把你这些娘娘腔的衣服拿走。

在以上的例子中“小女儿”“大姐”“娇妻”“娘娘腔”都是一些极具男性主义色彩的表达，含有一定的性别刻板印象。例2原文中的“tween”是指其年龄在10-12岁，翻译为“小女儿”虽忠实原文，但在某些情况下，这个词可能会被用作贬低或歧视女性的用语。因此女性译者采取“劫持”策略，化被动为主动，在避免使用带有性别歧视用语的同时，突出了女性的主体性。例3中的“lady”既可以是一种礼貌性的称谓，也可以用作一种不礼貌的称呼。在电影中这是美泰的总经理说的话，虽然他是一个父权主义者，但作为一个利用女性主义换取财富的人，他并不会把极具父权主义色彩的词汇挂在嘴边，而是对女性主义的观点表示附和，这在后续电影中他同意设计发售“普通芭比”的情节也可以看出。例4和例5中的“bride wife”和“lady fashions”本质上也都是中性的词汇，但在官方的翻译中被赋予了男性主义意味，无论是从女性主义的角度还是原台词的角度出发，这种翻译都不算妥当，原台词就是希望通过中性词汇表达出“我们没有放弃父权制，只是隐藏得更好”。

例6：And then you're gonna start getting sad and mushy and complicated.

秃炮怪译：然后你会开始悲伤，多愁善感，心情复杂。

官方译：你还会变得多愁善感，哭哭啼啼，阴晴不定。

“哭哭啼啼”“阴晴不定”都是贬义词，这些词汇更倾向于强调女性的情绪不稳定和脆弱性，而秃炮怪的翻译更加强调女性的情感状态和内心世界，避免使用一些贬低或歧视女性的词汇。

第二，强调女性的主体性。在翻译过程中，女性主义译者会格外关注强调女性的独立自主性，强调女性的能力和贡献。

例7：She has her own money，her own house，her own car，her own career.

秃炮怪译：她有自己的财产，自己的房子、自己的车、自己的事业。

官方译：她财务自由，坐拥豪宅，驾驶名车，而且事业有成。

例8：Any power you have must be masked under a giggle.

秃炮怪译：傻笑是你拥有权力必要的伪装。

官方译：你的任何闪光点都没有傻笑重要。

例9：I want to be a part of the people that make meaning.

秃炮怪译：我想成为创造意义的群体中的一员。

官方译：我想成为一个活得有意义的人。

在例8的翻译中，官方的翻译版本是在他者视角下对女性的评价口吻，带有贬义色彩，而秃炮怪的翻译体现出了傻笑是女性为了在父权制下拥有权力而做出的选择，即便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可能是受到了父权制的压迫，但这个翻译版本更好地体现了女性的自主性。与此同时，上述例子中“own”“have”“making meaning”这些展示女性自主性的词汇，在官方版的翻译中都被模糊化了。

（二）添加前言和脚注策略

女性主义译者有时会通过添加前言和脚注来提供更加全面准确的信息和背景知识，同时也可以以此来传达自己的观点和意图。这种策略有助于增强译文的性别意识和文化意识，促进文化的理解和交流。

例10：Female agency.

秃炮怪译：女性能动。注：在社会学中，“能动”（agency）指个人能够独立行动、自由选择的能力，与之相对应的是“结构”（structure）。

官方译：女性组织。

秃炮怪字幕组通过添加注释为目的语观众补充了相关的文化知识。因此“能动”这个翻译不仅更加符合“agency”本身的意思，也突出强调了女性独立自主的能力，体现了女性主义意识。

（三）增补策略

增补策略是其他翻译实践中也十分常见的策略。增补在一定程度上属于对原文的补充和深化（季庭辉，2022）。使用增补策略可以使译文更具有女性主义意识和女性主义价值观，弥补性别和文化差异。

例11：I could dance，I could dance，I could dance

秃炮怪译：我肆意舞蹈，我尽情舞动，我舞动全场。

官方译：我会摇曳生姿。

秃炮怪将“I could dance”翻译成了三个不同的词汇，增补了“dance”一词的含义。“肆意”“尽情”“舞动全场”等词汇表现了女性的自由和自信。而官方译文中的“摇曳身姿”这个词包含着凝视的视角，是具有男性主义意味的词汇。

例12：But never forget that the system is rigged，so find a way to acknowledge that.

秃炮怪译：但别忘了，性别制度是受操控的，所以想法子接受吧。

官方译：但是别忘了系统是受操控的，你要想办法接受。

这个例子的背景是葛洛丽亚在诉说女性在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不易，并以此唤醒了被洗脑的芭比们。因此秃炮怪在处理“the system”时，将之处理为“性别制度”，通过增补“性别”一词来强化原文中想要体现的性别意识，表达了女性作为第二性的不易。

四、结语

从两种译文的对比中我们不难发现，官方翻译将《芭比》这一女性作品带上了男性主义元素，影响了这一作品本来的风貌，而秃炮怪字幕组较好地还原了原影片中的女性意识，更符合女性主义翻译策略，能让观众更沉浸地欣赏这一电影。运用女性主义的视角进行女性主义电影的字幕翻译，对女性主义电影的发展尤为重要。如何更好地反映女性现实生活、消除女性不平等现象，是女性主义电影及其字幕翻译需要不断研究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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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吴宇尔（2003.11-），女，汉族，浙江温州人，本科，研究方向：女性主义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