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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主流电视剧集体记忆的建构

2024-06-18李开祯祉杨逐原

电影评介 2024年5期
关键词:集体记忆

李开祯祉 杨逐原

一部新主流电视剧往往是一个时代的印记。2020年贵州在脱贫攻坚战中取得根本性胜利,彻底消除了绝对贫困现象,如今又马不停蹄地迈向乡村振兴道路。回望过去,以示将来,贵州也期望通过多部新主流影视作品展现乡村振兴道路中的诸多振奋人心的事迹。多部新主流电视剧立体化地呈现了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本文以贵州乡村振兴系列电视剧——《高山清渠》(楼健,2022)、《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等为研究对象,讨析新主流电视剧中集体记忆建构的独特方式。

一、新主流电视剧及集体记忆概述

(一)新主流电视剧概述

新主流电视剧实际上是主旋律电视剧发展的新阶段,不仅着眼于传达主流价值观,更力求将主流意识形态与主流市场相糅合,是主流价值观走近人民的表现方式之一。主旋律电视剧是以当代新主流话题或事件为题材,反映历史上的现实生活,歌颂伟大人物事迹,弘扬主流文化,塑造社会集体价值观,展现出中国人民不断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景及生动实践、积极健康的物质及精神生活的电视剧。我国主旋律电视剧的发展可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为响应当时电影局提出的主旋律电影发展方向的号召①,电影《开国大典》(李前宽/肖桂云,1989)于1989年问世,成为主旋律影视剧代表。30多年来,主旋律电视剧因其反映社会发展历程、弘扬时代精神和传递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的特点,取得了较好的口碑。但由于某些电视艺术工作者的片面思维和空想成分,我国主旋律电视剧曾陷入刻板说教的泥沼中,主旋律电视剧的叙事角度存在“庙堂式”文化的传播,主要体现为以自我为中心,对大众呈现出教化姿态。这种创作方式以长远的发展眼光来审视,很难跟上社会及艺术的发展脚步,难以生动唱响新主流、凝聚起人民的文化认同。

21世纪以来,“新主流电视剧”逐步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并且大获好评,其旨在输出正确主流意识形态的同时,逐步满足广大观众的人文诉求与情感期许。[1]学者陈旭光认为“新主流电视剧”旨在塑造打动人心、凝聚民族意识的人物形象、中国形象,正面或侧面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凸显中国气派和中国风度的电视剧。[2]诸如《我们的法兰西岁月》(康洪雷,2012)、《跨过鸭绿江》(董亚春,2020)、《觉醒年代》(张永新,2021)等被市场广泛认可的新主流电视剧,以真实历史人物及事件为创作蓝本,而又对题材创作及人物形象的塑造推陈出新,不仅引发了一股收视热潮,更是在青年群体中收获了好口碑,在网络平台中成功打造了各类热点。与传统的主旋律电视剧不同,新主流电视剧会引发观众情感共鸣作为创造的初衷,在契合观众审美需求的同时传播主流价值观,不断融合艺术表达与商业价值,以达到平衡。以《觉醒年代》(张永新,2021)为例,其首次对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进行全面呈现,其中对毛泽东、周恩来、陈独秀、鲁迅、蔡元培等伟人的描写不仅着眼于激动人心的辉煌时刻,更有个人日常生活和性格特点的细致描绘,让历史人物以多元立体的方式“走近”观众,创造出一种述说历史的新方式。新主流电视剧秉持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高度弥合的态度,寻找“走向市场”“拥抱观众”的新路径,以簇新的方式表达与传承主流价值观,在中国文艺作品中独树一帜,更加全面体系化地体现一个时代的集体记忆。

(二)集体记忆概述

《社会分工论》不仅是法国学者埃米尔·涂尔干的博士论文,更是其思想体系的集大成之作,涂尔干在文中率先提出了集体意识的概念,集体意识指的是“社会成员平均具有的信仰和情感的总和,并由此构成了他们自身明确的生活体系”[3]。在该著作中,涂尔干指出集体意识的式微会导致个体意识失控,其观点反映出集体意识对个人意识具有凝聚效果,即认为集体意识驾驭着个人意识,表现出社会对个人的强大控制力。在涂尔干看来,集体意识是机械团结的精神基础,突出强调了社会对个人意识的整合作用。其学生法国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继承其关于社会环境与个体之间关系的观点,在1925年首次对“集体记忆”一词进行了完整阐述,他认为“集体记忆可用以重建关于过去的意象,在每一个时代,这个意象都是与社会的主导思想相一致的”[4]。哈布瓦赫认为:“人们通常正是在社会之中才获得了他们的记忆的。也正是在社会中,他们才能进行回忆、识别和对记忆加以定位。”[5]在哈布瓦赫著作《论集体记忆》面世前,对于记忆的研究常驻留在个体层面,由哈布瓦赫《论集体记忆》及其他人的研究成果中可以发现,记忆不仅是个人的,更源自集体;集体记忆定格过去,却由当下所限定,且规约未来。[6]同时,哈布瓦赫还在书中阐述道“即使群体没有在场,他也仍然能够回想起那些与群体利害相关的判断、价值、人物、行动和事实”。[7]由这一研究成果可以看出,集体记忆的建构对形塑国家形象、凝聚民族认同以及提升文化自信具有重要作用。电视剧《高山清渠》(楼健,2022)把握住与当下时代精神相契合的“当代愚公——黄大发”这一真实事件,不仅将共产党员克己奉公、锲而不舍的卓越品质浓缩在黄大发这一角色身上,更是让观众心中产生共情,唤起人们对这段虽艰险但震撼的历史的集体记忆。《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高山清渠》(楼健,2022)可谓是讲述贵州脱贫攻坚故事中振聋发聩的新主流电视剧,它们巧用平实的画面将故事娓娓道来,让观众在周密的剧集中听见那段历史的声音,感受我们国家乡村振兴的不易,凝聚起强大的民族向心力。

二、以微观视角抒写时代鸿篇:贵州乡村振兴系列电视剧集体记忆建构方式

(一)重塑个体以凝聚群体共识

以往站位高、立意深远的主旋律电视剧,时常因为树立崇高无上的主角,使得人物角色愈发扁平化,观众只能透过“滤镜”看这一类电视剧,观众与主角之间的距离鸿沟愈来愈大,因此以往的主旋律电视剧并不被市场看重,也比较难以凝聚观众认同。2021年以来,《理想照耀中国》(傅东育〔总〕,2021)、《山海情》(孔笙/孙墨龙,2021)等电视剧问世,新主流电视剧因其制作精良和人物立体呈现一时间声誉鹊起,口碑和收视率蒸蒸日上。新主流电视剧一改以往角色“高居庙堂”、充满幻想色彩的形象,成功摘下了角色的主角光环“走下神坛”,力求表达真情实感,用最真实的“笔墨”刻画正面人物的性格疵点以及消极情绪。这样“不完美”接地气的立体呈现,使得角色多了几分“真”与“实”。贵州乡村振兴系列电视剧中,通过描写普通个体的形象,展现出他们的人物弧光,在个体与他人的互动与交流中,推动着情节跌宕起伏,而这些画面也将观众对于历史事件的记忆变得立体鲜活。

“当代愚公”黄大发,三十六载修建十公里的水渠,其中的细节与艰难困苦,除却亲历者,人们难以得知。电视剧《高山清渠》(楼健,2022)以黄大发的个人奋斗史为一条主线,在其中不仅展现出黄大发的个人英雄主义,还以村民的言语行为为辅线来共同叙述,又描绘出为了让家乡脱贫和发展的集体英雄主义,引导观众追溯一段完整历史,凝聚起对于黄大发开渠的群体共识,建构观众的集体记忆。罗伯特·麦基在《故事》中提到:“每一个人物都必须给故事带来适当的素质组合,即让观众相信,这个人物能够做到而且将会去做他所做的事情。”[8]故事的走向也指向人物的改变,与此同时,人物的变化决定了事件的变化,而事件的变化与推进能够填补历史细节,有助于观众沉浸式观看电视剧,增强对于历史的记忆。《高山清渠》(楼健,2022)以真实历史事件为创作蓝本,探寻真切的个体历史伟业,将“大发渠”的由来置于贵州乡村振兴这段历史长河中,勾勒出这一历史事件的共同表述。在《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中,通过对支教老师以及乡村留守儿童的新视角拍摄,创设新主流电视剧的美学内涵。乡村支教老师和农村未成年儿童是本剧的两大主角,更是观众熟悉的两类群体,但是该剧剑走偏锋,不再一味歌颂李老师的伟大,也不大篇幅叹息她的艰辛;同样,未成年儿童瓜瓜的故事也不再是企图激起观众的同情。而是以李老师和瓜瓜之间的“约定”,辐射出贵州乡村振兴的“约定”,展现欣欣向荣的新农村,体现出祖国未来充满希望与光明。在镜头语言中,特写往往会给观众营造一种心理状态,每当瓜瓜与小伙伴真情流露的烂漫笑容出现在画面中,就会给观众一种有希望、美好的感觉。剧中小朋友的笑容特写尤为多,也折射出整个村庄生机勃勃的样貌,体现出新时代农村积极向好的愿景。正是这样对于普通个体的细节刻画,有力打破了以往新主流电视剧中人物脸谱化的乏味,在实现角色祛魅化的同时,拉近了观众与乡村振兴这一伟大事业的距离,凝聚起观众对于贵州乡村振兴的共识,是构建集体记忆的有效途径。

(二)描绘群像以激活群体记忆

群像指的是文学艺术作品中所表现的一群人物的形象。述说贵州花茂村脱贫攻坚故事的电视剧《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将视点聚焦于花茂村的全体村民,在表演者的冲突和交手中,完成故事的全景式呈现。《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以“乡村振兴,决胜全面小康”为时代背景,生动刻画了基层干部忠诚奉献,秉性清廉的人物群像,不仅体现出贵州基层干部矜矜业业乡村振兴的工作态度,更是展现出接地气、干实事的精神风貌,真实鲜活地呈现出每个角色的优缺点,对角色的精准刻画也映射出整个社会背景及大环境。王迅饰演的村支书唐万财,操着一口贵州普通话,以诙谐幽默的形象亮相,这与剧中第一书记欧阳采薇扎根实处,切实走访花茂村,温柔坚定的形象形成对比。唐万财在开篇第一集大胆地说出了不少下乡第一书记靠扶贫“镀金”的情况,带领观众走进设定的历史环境中,而后在带着偏见不愿改变的唐万财与努力打破偏见、渴望建设乡村的欧阳采薇两人的演绎中构造出贵州乡村振兴路上的真实情形,激活观众对于乡村振兴基层干部形象及精神的集体记忆。

《高山清渠》(楼健,2022)虽然是以黄大发为主人公,但配角的塑造也颇为出彩,他们与主人公之间的关系和互动成为剧情发展的关键,鲜活的人物群像从侧面体现出黄大发与草王坝村村民们凿天渠的艰辛。《高山清渠》(楼健,2022)对于女性群像的刻画摆脱了以往单一刻板的描摹,每位女性角色不论是外貌还是年龄都符合当时草王坝村极度缺水,没办法洗脸,皮肤粗糙的状态,女性角色不再囿于干净漂亮,没有主见的范围。同时,剧中隋艳艳、田红红两个角色,演绎出性格特点截然不同的农村女性。隋艳艳虽受旧时代思想的影响,但她最后摆脱枷锁走上正轨;而田红红却因为草王坝村的穷苦环境,最终变得毫无底线、人格扭曲。通过对女性角色命运的细致讲述,从观众的内心代入贵州脱贫的变化,既改变了观众对新时代女性的共识,又增强观众的情感体验。《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一改宏大题材的刻板印象,不再以克服万难脱贫攻坚的英雄为主体,而是将视角聚焦于整个村的村民身上,以贵州都江镇怎雷村为地理背景,乡村支教老师和留守儿童两条故事线各自发展而又相互交融,将故事汇聚到电商经济发展为农村带来的新风貌这一主线上。剧中通过对怎雷村村民从知道到学习使用电商的认真态度、村民服饰干净利落、村落中都是绿色农作物以及繁花、村庄航拍与大全景的整洁等细节呈现,配以大开大合的拍摄手法,唤起观众对新农村样貌的想象,让观众深切感受到我国新农村建设欣欣向荣的态势。

《高山清渠》(楼健,2022)、《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与《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的叙事场域从个体走向群像,从农村走向社会,通过描写村子中的家长里短以及人物往来,将史事的空白处填补上平淡而又真实的“历史”。这些群像共同构成“新农民”形象,激起观众对于创造新农村、共建美丽乡村的想象,观众得以在想象中共享信仰与意义,不仅让观众看到了脱贫攻坚时代的影像,更加深了观众对于这段集体记忆的印象。

(三)唤醒情感以触发群体共振

哈布瓦赫在《论集体记忆》中就指出了个体记忆与集体记忆是相互毗连的,更不能将二者择一而论。[9]因此个人记忆与集体记忆是双向建构的。影视剧集是对历史的记忆,在还原历史的基础上,还要激起观众的情感共振。我国新主流电视剧自出现至今,都是围绕着弘扬爱国主义、唤醒集体主义精神、引发群众民族自豪来展开叙述,目的就是为了让群众牢记历史的齿轮,展望更明朗的未来。但是宏大叙事的新主流电视剧井喷式地播出,造成观众的审美疲劳,同时也让观众没有办法将现实与电视剧相互联系起来。这三部农村类型的剧集,并未落入只能够通过地理环境引发观众同情和唏嘘的圈套中,而是首先注重画面美观度,展现相对干净整洁的村庄,让观众对农村样貌有了新的认识。其次通过人物服装、言语的变化来展现剧情的走向,让观众直观地感受到乡村振兴为农村带来的点滴变化。故事情节能够落地生花,就能感染观众,引发共鸣。《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对人物台词的雕琢颇有深度,通过人物“接地气”的台词表达,带领观众解读政策性语言。村民从最初不配合改变发出的质疑到感受到村庄变化后积极配合欧阳采薇,观众看到了花茂村民风淳朴:欧阳采薇从刚开始信心十足满腔热血的宣言到后来结合实际情况与唐万财的争论:唐万财从最初假意配合奉承欧阳采薇到主动思考建设村庄。因为这些故事部分源于真实事件,所以能够加深观众与故事情节的勾联,为观众打造一个共同的情感场域。《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将科技创新融入乡村振兴故事中,通过未成年儿童想尽办法要去找妈妈这一故事击中观众内心柔软的部分,而后通过全村人不断努力,母子终得以相见,最后全村人齐聚村口的大团圆情景,将观众的情绪推向高潮,聚合观众碎片化的情绪,构建起影响更为深远的集体记忆。

三、新主流电视剧集体记忆建构新路径

(一)影像美学增彩历史场景

历史是国家和民族最厚重的共同回忆[10],新主流电视剧中集体记忆的建构是符合时代需求的。当前我国新主流电视剧大量整合我国重大历史事件,构筑集体记忆,将主流价值观、时代要求与精神需求同动人心弦的电视画面相结合,以一种契合观众心理的方式培育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公民身份归属感[11],因此对于新主流电视剧来说,镜头语言尤为重要。

影像叙事是叙事学领域的一个重要支流,影像叙事就是用视觉的表达方式去讲述故事,即用画面去阐述故事。[12]《高山清渠》(楼健,2022)获得强烈反响,除了内容质量较好,角色深入人心以外,还在于镜头展现的场景能够唤起观众认同感,能够让观众感受到在喀斯特地貌崎岖的山路开凿沟渠的困难,这正是依托导演对于真实场景的还原。导演楼健带领团队实地勘查,力图还原时代背景下真实的山区环境,为人们回顾黔北农村50多年的发展历程增添了更多细节,使历史场景更细节且更具象化。而在水渠修建成功后,黄大发与村民一同站在渠中,喝着清澈的水,肆意地在水渠中狂欢的场景,搭建出以黄大发为主人公,带领全村人通过修建水渠改变草王坝村民命运的叙事框架。该剧圆满收官后,更是善用灵活高效的融媒体手段将余音扩大,力求壮大新主流声音,反复深化群众的集体记忆。《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以唐万财和欧阳采薇的冲突为叙事开端,而后以欧阳采薇为代表的农村脱贫新思想与以唐万财为代表的保守不敢改变村庄的旧思想之间相互碰撞、交融为乡村改变的线索,通过乡村样貌、人物精神面貌的改变,向观众展现出“打赢脱贫攻坚战”这句口号背后的决心与付出。在《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中,则是以帮助未成年儿童瓜瓜寻找在外务工的母亲为线索,从而道出支教老师帮助孩子们在家乡发展电商的缘由为叙事框架,以村民们学习互联网知识闹出的笑话为基点,折射出农村学习互联网知识的困难,让观众在啼笑皆非而又让人深思的故事中唤起观众对乡村振兴过程中,农村互联网知识学习与普及的深思,最后映射出整个社会的发展前景。

影像是集体记忆的重要载体,以时代发展为背景的新主流电视剧,应当将重心放在叙事美学中,要用集众家之所长的思想,通过多元的叙事结构以及叙事内容,创新新主流电视剧的演绎形态,将历史场景多维立体地呈现在观众的脑海中,以期激起观众的怀旧情绪,形成对特定的时代背景的集体记忆。

(二)平民表达讲述宏大叙事

在传统的新主流电视剧中拥有“主角光环”的主人公的符号通常是“高大正直、完美无瑕”的,而《高山清渠》(楼健,2022)开篇一改往日的固定思维,正值青壮年的黄大发以血气方刚的形象登场,此时年轻有血性、有“棱角”的黄大发,对于修渠这件事斗志昂扬,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性格激进、毛躁冲动,与村民和怀春发生多次争吵,打破了观众对电视剧中主人公的刻板形象。《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中欧阳采薇与唐万财的激烈碰撞正是多个贫穷村庄的缩影,剧中人物之间的冲突多以诙谐幽默的喜剧方式呈现,唐万财常因自身的“小聪明”和鲁莽闹出啼笑皆非的事情,这种方式使得电视剧多了一份生动真实与新鲜感,观众更加喜闻乐见。剧中欧阳采薇与村民的对手戏运用了大量幽默的反讽语言,其中戏剧性反讽尤为巧妙,剧中唐万财打小算盘时,他根本没想到欧阳采薇就站在身后,这种角色的未知与观众的已知形成的对比,让观众产生一种观看的刺激感,引发观众兴趣。最后唐万财在一次次与欧阳采薇的摩擦和争执中与欧阳采薇合流,义无反顾地支持乡村建设。观众看见了唐万财身上的缺点和弱点,但是却没有一点恨他,而是觉得这种轻喜剧的表现格外亲切,就是因为他为改变家乡付出的努力不言而喻。电视剧并没有让这些喜剧型小人物“差”一点的品质持续到结尾,而是在由“差”而生、见“差”而喜的喜剧感中埋下正剧型品质的伏笔。[13]最终,随着剧情的发展,小人物的转型也让人动容,小人物最终以一个饱满积极的正面形象完成转变,由此完成以喜剧人物这个“小”出发点展现历史发展“大”变化的美学转换,成功演绎小人物的坚守与蜕变。农村题材的新主流电视剧是将小人物置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之中,通过小人物的视角展现中国的发展历程。《高山清渠》(楼健,2022)、《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这三部农村题材的新主流电视剧,并没有落入刻画高大完美的主人公形象的俗套,而是仍然保留着与他们成长时期、生活环境、历史背景相关的不可分割和丢弃的缺点。不同的人物角色或许会拥有不同的立场、思想、眼界、受教育水平等,在剧中就会呈现出不同特点,可能还会与主人公产生激烈冲突。这类电视剧的创作重点在于通过电视剧展现出越是困难的事业、越是险峻的环境、越是复杂的人心,就越需要敢为人先,凝聚起强大的群众力量,用精神和行动支撑大家完成事业。主人公不仅仅是促进社会发展的模范,更是一步一步靠着坚定不移的决心和始终不渝的初心走向成功的普通人。

新主流电视剧以平民化的表达和饱满的英雄形象来拉近与观众的距离。正如一度刷屏的乡村振兴电视剧《山海情》(孔笙/孙墨龙,2021)就是以国家广电总局对其的要求——“平民视角、国家叙事、国际表达”为创作核心①,做到扎根实际、贴近人民,以人民为中心,将观众熟知的历史故事转变为喜剧化、戏剧化的影视作品,使电视剧同时兼顾艺术性与可看性,既能获得较好口碑,又能引起观众情感共鸣,如此一来,才能将集体记忆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巧妙地向观众讲述。

(三)凝聚认同共享民族诗篇

近年来,我国文化软实力不断增强,为我国影视行业的迅猛发展提供了动力。电视剧中图像、声音、色彩等视觉文化元素的对比与碰撞为观众带来更有冲击力和沉浸式的观看体验。基于现实发展的新主流电视剧以内容通俗易懂、话语感染力强、传播覆盖面广泛、反映国家现实变化等优势,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走出去”提供了新的路径。因此,集体记忆在传播主流价值观,凝聚起民族认同感的同时,更要与世界共享民族奋斗诗篇,让世界认识中国、理解中国、认同中国。

电视剧《高山清渠》(楼健,2022)、《花繁叶茂》(尚大庆,2020)、《约定之向往》(王为,2021)无论是叙事角度还是创作中心,都属于典型的农村现实题材的新主流电视剧,通过描写贵州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故事,让观众得以领略到贵州山村的发展现状及潜力,构筑了贵州山村的地方形象,也打破了人们对于贵州贫穷偏僻的偏见,较好地展现了新时代贵州风貌。地方形象是一个地区整体的形象,地方形象的构筑与宣传可以以文学影视作品为依托进行对外传播,而文学影视作品的美学思维同样也反作用于地方形象的塑造。自“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我国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不断加深合作,同样“一带一路”也是各国之间文化交流的平台。学者周海燕指出:“由于互联网的兴起,原本局限于某一特定地域或某一群体的事件,可能因其具备受众欢迎的某个传播特质,而打破原有的文化、政治或地域区隔而在全球传播,成为全球民众共享的集体记忆。”[14]由此可见,我国可以通过新主流电视剧的对外传播,向世界共享中国的集体记忆,致力于引发世界共鸣。新主流电视剧往往带有浓厚的中国色彩、中国社会的思想及价值观,由于各国之间的意识形态、文化差异等因素,在我国电视剧“出海”几十年的历程中,时常面临多元化“解码”的局面。因此,在我国新主流电视剧走出国门,共享中国集体记忆的同时,特别要注重各国文化之间的“存异”,要在立足于中国事实的基础上,以“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开放包容姿态,找到中外之间的话语共同点,规避因双方文化差异而造成的文化折扣现象,在我国的集体记忆中找到人类的共同情感诉求点。

结语

近年来,我国新主流电视剧在发展历程中不断探索新道路,实现了历史与作品的“双向奔赴”。本文通过贵州乡村题材系列电视剧来叙述我国新主流电视剧的革新,同时也反映出集体记忆建构方式的不断变革。这些作品都以微观视角出发,通过对特定人物及群像的饱满刻画、历史的真实展现,构建起观众对于贵州脱贫攻坚这一特定历史事件的集体记忆,也呈现出中华民族波澜壮阔的民族史诗。我国新时代新主流电视剧一改往日沉闷宏大、接受门槛高的特点,转而以人民的视角出发,以平实的笔触书写,以青春的话语表达,优化叙事技巧及视听呈现,贴近观众的喜好,将群众的个体记忆与民族历史相联结,唤起群众对中华民族的归属感以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认同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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