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亚2023年回顾与2024年展望
2024-06-09杨晓强朱媛
杨晓强 朱媛
[摘要] 政治方面,备战大选是2023年印度尼西亚政党政治的核心主题。三大党派联盟的凝聚力因副总统候选人问题而承受考验。“印度尼西亚团结联盟”瓦解,民族觉醒党加入“变革联盟”,民主党易帜支持“印度尼西亚前进联盟”,民主斗争党则与建设团结党结成新同盟。三组候选人分别发布施政纲领并将年轻选民作为争取重点。经济方面,佐科政府实施促增长、保民生的经济政策,大力推进自然资源下游产业发展,积极帮助中小企业解融资之困,重视挖掘绿色经济潜力,多举措稳定物价和汇率,并加大了极端气候下的基本民生保障。全年经济增长率达5.5%,其中加工制造业对经济增长贡献最大,消费是经济增长的主动力,全年实际投资额增长 17.3%。出口额因主要贸易伙伴需求不振和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回归而萎缩,但外贸出超状态仍然持续。外交方面,印度尼西亚在东盟轮值主席国职位上展现出地区领导力,主导规划东盟发展方向与路径,重点强化区域经济韧性与活力,带领东盟积极深化区域对外经济关系,并试图寻求缅甸困局的突破。展望2024年,大选投票后各党派将围绕选举争议、阵营重组及地方行政首脑选举等事项开展博弈,经济发展形势可能比 2023 年乐观,外交方面将继续坚持“自主而积极”原则下的务实外交。
[关键词] 印度尼西亚;大选竞争;经济复苏;东盟轮值主席
[中图分类号] F134.1;F125;D734.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2479(2024)03-062-13
2023年,印度尼西亚政治与社会形势稳定,国家建设的内部环境良好,大选筹备有序开展,经济、外交取得新的发展成就。
一、政局:选争激烈
印度尼西亚各党派继续围绕备战大选特别是总统选举展开竞合。现任总统佐科按规定不能再竞选连任,各政党联盟内部关系易变,选争因此随着时间推移日益激烈。
(一)竞选阵营经历分化与再组合
占国会议席数超过20%或在上一届大选中得票25%以上的政党及政党联盟才有资格推举总统候选人,跨越选举门槛自然是各政党分组抱团的第一动机。相对弱小的政党还有一个核心关切,即指望通过参与特定联盟,增加本党属意的政客被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的可能性。由于结盟主要基于现实利益而非意识形态或执政理念导向,联盟内部成员往往貌合神离、随势摇摆,凝聚力很难持久。到2023年9月,竞选初期成立的三个联盟经历再重组后终于定型,实力各有消长。
总统候选人阿尼斯搭档人选问题引发了“变革联盟”和“印度尼西亚前进联盟”的结构变动。阿尼斯为了吸引民主党共同组建“变革联盟”,一度承诺将与该党领导人阿古斯搭档竞选。但阿古斯政治资历浅,且民主党无力帮助阿尼斯争取传统穆斯林群体选票,联盟党派在副总统候选人一事上没有共识。8月底,强势的民主国民党主席苏尔雅出人意料地向普拉博沃阵营的民族觉醒党主席穆海敏抛出橄榄枝,促成其与阿尼斯搭档。穆海敏是一位具有伊斯兰教士联合会背景的温和宗教人士,他可帮助提升阿尼斯在民族觉醒党的票仓东爪哇以及中爪哇的支持率。此外,阿尼斯与伊斯兰强硬势力联手操弄“身份政治”的历史负面形象可能得到改善。在这场博弈中民主党成为唯一输家,其弱势地位和表现挫伤了部分支持者的信心,使该党在国会选举中获得预期议席的难度大大增加。自认为遭盟友背叛后,民主党选择投向普拉博沃一边,毕竟该党与民主斗争党的关系向来算不上融洽。
“印度尼西亚团结联盟”瓦解,普拉博沃阵营扩大。该联盟由待价而沽的专业集团党、国民使命党和建设团结党拼凑而成,2023年4月,民主斗争党正式推举甘贾尔为总统候选人,建设团结党随即站队支持,充分暴露了联盟的临时性组合实质。专业集团党在印度尼西亚社会根基深,只是党主席艾尔朗卡在多次民调中支持率均不理想,竞争副总统候选人并无优势。基于利益最大化考量,该党与国民使命党一起宣布加入普拉博沃阵营。普拉博沃一方易名“印度尼西亚前进联盟”,成员含多个国会派系,占国会议席数最多(表1),还吸引了数个国会外小政党加入。
民主斗争党陷入相对孤立。甘贾尔有较高民意基础且民主斗争党是本届国会中的最大党派,有观察家曾推测将出现以该党为核心的竞选“大聯盟”1。然而,民主斗争党最终的追随者仅有国会中的最小党派建设团结党及国会外小党民心党、印度尼西亚团结党,与2019年大选时多达9个党派盟友的盛况不可同日而语。民主斗争党吸引力下降的原因首先在于甘贾尔的民望仍低于普拉博沃,而该党无法再依靠佐科吸引支持者。再者,民主斗争党自恃有单独推举总统、副总统候选人资格,拉拢盟友动作迟缓,策略失当。这些都令潜在盟友产生疑虑,并影响中间选民的投票方向。民主斗争党表面上雄心勃勃、志在必得,其高层纷纷表示“习惯以少敌多”,但该党面临十年来的最大挑战是不争的事实。
(二)三组总统候选人争夺选票
总统候选人分别发布施政纲领。阿尼斯基于“全体国民共享公正繁荣的印度尼西亚”愿景,提出满足国民基本生活用品需求、推动减贫、确保生态可持续等8条“革新之路”。普拉博沃提出“与印度尼西亚前进联盟携手迈向2045年辉煌印度尼西亚”愿景,具体举措有提高人力素质、完善基础设施、推进自然资源下游产业链建设、振兴乡村等。甘贾尔设计了“向卓越的印度尼西亚前进:实现公正、可持续的海洋国家的快速行动”,表示要提升全民族素质、加快科技研发、推动数字经济增长以及发展绿色和蓝色经济。阿尼斯与普拉博沃的施政纲领有方向性差异。前者批判社会、经济资源分配失衡现状,力主以变革实现公平正义,民粹主义色彩最突出;后者主张现行政策的延续和强化,底气来自佐科内阁广受好评的政绩表现。甘贾尔对佐科政策采取相对折衷和模糊的态度,反而不利于其“政治品牌”的确立2。为吸引选票,各阵营均聚焦社会关注热点并作出许多承诺。
年轻选民成为争夺焦点。思想活跃、政治立场不确定性高的年轻人正成长为选民主体。2020年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印度尼西亚15~39岁的年轻人占总人口比例为54%,以此推估,2024年大选时,39岁以下的选民占比可能达到60%1。加上年轻人的参政热情相比中老年选民更高,他们的选票走向对选举结果举足轻重。三个候选人阵营都竭力拉拢该群体,首先是通过社交传媒拉近与年轻人的距离。印度尼西亚Tiktok用户数量居全球第二位,阿尼斯12月底首次在该媒体平台上开直播就吸引了30万人观看,第二次直播时观众人数达42万人。甘贾尔在任中爪哇省省长时就善于通过Tiktok账号作形象宣传。普拉博沃团队相对而言更倚重“X”账号,吉布兰在该平台上的粉丝数量超过120万2。其次,主动回应年轻选民关切。印度尼西亚国际与战略研究中心的研究表明,年轻选民最关心的是民生福利,其次才是就业和反腐败问题3。阿尼斯提出了促进公平的“再造40个雅加达”计划,普拉博沃的“全体学生免费午餐”和甘贾尔的“免费互联网”设想更是与年轻人切身利益直接挂钩。再次,打造易为年轻群体接受的个人形象。2019年大选时,印度尼西亚年轻选民最看重候选人的亲民与简朴特质,而对本次选举候选人的首要要求是正直和廉洁4。三名总统候选人品行上无明显瑕疵,个人形象打造的重点在于领导能力及亲和力方面。阿尼斯2021年时就开始利用其担任雅加达特区省长的便利,在履职行为中塑造其有能力、求变革的政治形象5。普拉博沃则总是面带微笑,常常在集会时与支持者一起跳交际舞,这位军队前高官强硬、冷酷的刻板印象已经得到很大改善。
普拉博沃的民意支持率稳定领先6。自2023年10月以来,普拉博沃与其搭档的民调支持率始终领先于另外两组候选人。随着投票日临近,多个研究机构的数据显示这种差距更加明显(表2)。普拉博沃曾数次参加总统选举,积累了一批忠实的支持者,但其近期支持率的上升主要归因于佐科拥趸的加入。有调查数据显示,2019年大选支持佐科的选民中,有58.6%拟在2024年把票投给普拉博沃7。普拉博沃的副手吉布兰是佐科之子、年仅36岁的现任梭罗市市长。吉布兰本不符合参选年龄要求,佐科妹夫乌斯曼担任院长的印度尼西亚宪法法院经裁决降低了门槛,引起多方激烈反应。普拉博沃选择吉布兰面临一定风险,但结盟收获的“佐科效应”证明了冒险的价值。阿尼斯和甘贾尔阵营的票仓在西苏门答腊、亚齐、雅加达、中爪哇等地,他们的目的是守住基本盘并争取摇摆选民,争取把选举拖入第二轮投票。
(三)佐科与民主斗争党关系趋于紧张
2005年佐科竞选梭罗市市长成功,此后在地方选举及总统选举中连战连捷。如果说佐科顺利踏入政坛要归功于民主斗争党的支持,中后期当选依靠的则主要是其自身出众的个人能力和显眼的政绩,反而是民主斗争党从这位政治明星的高人气中受益良多。但党主席梅加瓦蒂看来漠视这种变化,坚称“没有民主斗争党佐科一事无成”1,要求后者始终服从该党意志。在推选总统与副总统候选人问题上的分歧,使双方的不和在2022年年中时表面化。2023年下半年起,佐科频频缺席党内重要活动,并对本党推举的总统候选人甘贾尔转向中立态度,疏远民主斗争党的迹象明显。
印度尼西亚一些政治观察家认为,吉布兰与普拉博沃搭档是一个指标性事件,宣告了佐科与民主斗争党关系的终结2。几乎在同一时间内,佐科的幼子卡桑加入印度尼西亚团结党并任该党主席。随后其女婿、现任棉兰市市长波比也公开支持普拉博沃,以致被民主斗争党开除党籍。与此相呼应,佐科在各地的志愿助选团队一边倒地站队普拉博沃。虽然没有正式表态,佐科的支持倾向已路人皆知。民主斗争党颇为不满,不过情绪表达仍然有节制。作为总统和执政集团内的最大党派,双方仍存在共同利益,公开翻脸的结局只能是双输。
二、经济:持续复苏
在复杂的国际国内因素影响下,各国的经济表现差异性大,凸显全球经济治理的多元化趋势。经济学家年初曾对印度尼西亚经济衰退风险提出过警示,但这种担忧没有成为现实。印度尼西亚经济复苏脚步仍然稳健,经历了一段时间疲弱以及低基数基础上的较快回升后已重回正常增长轨道。
(一)实施促增长、保民生的经济政策
印度尼西亚政府积极利用财政和金融手段,筑牢发展基础,推动经济的恢复和转型,并保障和提高民众生活水平,较为突出的有以下几个方面举措。
一是推进自然资源下游產业发展。2020年,印度尼西亚以立法形式要求停止原矿出口,继镍矿之后,铝矿出口禁令也已于2023年6月生效,禁令中的名单范围未来将进一步扩大至铜、锡,以及油气、海藻等21个自然资源品种。印度尼西亚从率先推进的镍矿下游产业化进程中尝到了甜头,获得相当于原矿出口利润数十倍的产品附加值收益。印度尼西亚经济统筹部认为这是2023年外贸出超,特别是对中国贸易转为顺差之主因。镍矿下游产业链的勃兴催生大量就业岗位,直接造福民生。在印度尼西亚政府看来,发展下游产业符合工业化方向要求,是迈向发达国家的关键。即便外有欧盟制裁威胁,内受基础设施条件、人才和加工技术不足的限制,现政府仍然坚定推进该政策。其自然资源下游产业发展路线图显示,到2040年,需要在矿产与煤炭、油气、海洋、渔业、林业和种植园的下游产业链投资5453亿美元1。下一步,自然资源下游产业的发展重心将逐步转向农林渔业初级产品的加工领域。
二是积极帮助中小企业解融资之困。印度尼西亚中小微企业占比达99.99%,显著高于全球平均值,提供了全国97%的就业岗位,贡献了61%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可谓国民经济的“脊梁”2。自苏西洛时期起,印度尼西亚政府已连续十余年为中小微企业提供专项优惠贷款(KUR)。疫情后,佐科政府下调上述贷款利率,大幅度增加计划贷款额度。该项贷款在2022年达到峰值,2023年,印度尼西亚政府下调了贷款目标。申请贷款的企业以微型企业为主,此类企业最高可贷1亿印尼盾,年利率为6%~9%,政府按照贷款数额分级贴息。但由于利息补贴的审批程序耗时长且不少银行要求中小微企业提供抵押,贷款发放进度较慢,至年底贷款发放数额并未达标。亮点则是受惠企业达到602万家,且70%为初次申请专项贷款3。
三是重视挖掘绿色经济潜力。根据已更新的应对气候变化的国家自主贡献方案,到2030年,印度尼西亚自主减排目标从29%提高到31.89%,国际支持下的减排目标从41%上升至43.2%4。将减排义务与经济的绿色转型结合,是实现上述目标的必由之路。印度尼西亚的绿色经济发展聚焦提高生态环境质量、增加应对灾难与气候变化能力及低碳建设三个方面,政策支持环保和可持续发展的取向日益突出。通过国家主权基金、生态环境资金管理局及“SDG Indonesia One”融资平台,印度尼西亚已吸引相当数量的能源、交通、农业、生态环境领域投资,国家支出预算也向应对气候变化和环保项目倾斜。印度尼西亚碳交易所于2023年9月26日正式启动,为碳排放信用交易和环保类大宗商品买卖提供了新平台。此外,对需求侧的刺激新政陆续出台,促进可再生能源发展并对提升能源使用效率发挥积极作用。例如,印度尼西亚政府免费向居民发放50万个节能电饭锅,鼓励全社会使用清洁能源烹饪。再如,民众购买电动摩托车可获补贴,购买符合条件的电动汽车可免征10%的增值税。结果是电动汽车销量迎来暴涨,全年共售出17062辆,同比增加65.2%(图1)5。印度尼西亚各界对绿色经济的认知逐步深化,政府与民间对绿色转型共识正在增加,绿色经济的潜力还将得到进一步释放。
四是多举措稳定物价和汇率。印度尼西亚政府与央行、中央与地方通货膨胀(以下简称通胀)控制工作组(TPIP-TPID)、全国粮食通胀控制运动(GNPIP)等联动,采取加强稳经济的宏观政策统筹,严控粮食价格波动,力推“粮仓计划”及地方合作以增加供应,完善国家粮食数据统计,强化管理通胀预期的沟通协调等五大措施。2023年,燃油没有出现大幅度的涨价,农业和工业生产在疫情后较快恢复,这些构成政府控制物价的利好因素。全年通胀率为2.61%,是近20年来非疫情年份中最低的。大米、辣椒、卷烟、金饰品是抬高通胀的主要商品类别。汇率方面,印尼盾币值随美元表现而波动,多数时间呈现出承压下行的状态。10月16日,印度尼西亚央行出乎预料地将基准利率提高到6%,此前,央行还推出了印尼盾证券。这些举措助推国外金融资本流入,并使印尼盾汇率至年末升至15395盾兑1美元,与2022年同期相比上升1.09%1。
五是加大极端气候条件下的基本民生保障。厄尔尼诺现象造成的持续干旱使亚洲多国水稻减产,印度尼西亚也面临“粮食危机”的现实威胁。尽管有的国家限制大米出口,但印度尼西亚仍设法增加从泰国、越南、印度和巴基斯坦进口的大米数量,2023年进口总量达303万吨,创近5年新高2。市场米价的攀升使弱势群体的日常支出压力骤增,印度尼西亚政府在原有多个社会救助项目基础上,利用国家粮食局的储备资源推出为期一年的为低收入家庭每月发放10千克大米的计划,2023年年末,又实施厄尔尼诺专项现金补助计划。然而佐科的举动被政治化解读,大米补助政策及提高公务员、军警薪资待遇的举措都被对手质疑是为普拉博沃与吉布兰组合助选。
(二)经济实现较快增长
2023年度经济增长率达5.05%。第一、二季度,印度尼西亚经济增速都超过5%,第三季度受季节性因素影响略走低,第四季度有圣诞节和新年的“节日效应”且政府用于选举筹备的支出增加,经济动力强于第三季度,增长率为5.04%。全年延续2022年年末的平稳趋势,没有出现大的起伏(图2),年度增速达到5.05%,这在二十国集团(G20)成员国和东盟国家中都不多见。按可变价格计算,印度尼西亚GDP总量达20892.4万亿印尼盾,人均7500万印尼盾,约合4919.7美元。所有产业部门都呈现积极增长态势,加工制造业对经济增长贡献最大,农林牧渔业次之;交通运输和仓储业增长最快,达13.9%3。
内需是经济增长的主动力。印度尼西亚经济持续恢复,就业形势向好,居民收入增长,通胀率维持在低位,对消费能力形成了支撑。消费者信心指数始终维持在120左右的高位,2013年12月为123.8,受访者大都对当前和未来6个月的经济状况表示有信心,20~30岁的人群最为乐观1。宗教节庆和假日期间各地再现人流涌动情景,国内游景气度已经超过了疫情暴发前,交通运输业、酒店和餐饮业焕发勃勃生机。住房销售及相关服务消费持续增加,部分可归因于购房免增值税政策的刺激。机动车、服装和电子电器类消费品的销售额也逐步攀升。以机动车为例,燃油车奢侈品消费税优惠的取消使汽车销售量受到了压制,相对低端的摩托车销量增长却创下2011年以来的最高纪录。民间消费对GDP的贡献率达到了53.18%,然而从增长率看,低于2022年及疫情暴发前的年份(图3),主要原因是中上阶层的消费支出不如人意,这反映在奢侈品增值税和飞机乘客数量增长缓慢等方面。政府消费支出增长2.94%,与2022年的-4.77%相比增速反差明显2。
大选前的政治气氛并未影响投资者的热情。全年实际投资额为1418.9万亿印尼盾(约合947亿美元),同比增长17.3%,提前实现国家中期建设规划目标1。可见多数投资者对选举背景下的政局和投资环境抱有信心,没有像往届大选前那样习惯性地采取观望态度。外资占总投资的比例为52.4%,新加坡仍然是印度尼西亚最大的外资来源地。中国和中国香港分列第二、三位,对印度尼西亚年度投资总额为139亿美元,日本排名第四。外资来源地排序发生变化的是马来西亚超越美国位列第五,印度尼西亚投资部认为其原因在于马来西亚作为“投资枢纽”的地位,即一些资金进入该国后才转向印度尼西亚2。内资比例虽略低于外资,但增长的势头迅猛。基本金属及制品业、交通运输与仓储业、通讯业、矿业获资本注入最多。印度尼西亚政府落实《促进就业综合法案》,明确优先投资领域及成立专门的投资管理机构等措施,努力改善投资环境。2023年,外岛获投资总量已超过爪哇岛,但雅加达、西爪哇和东爪哇等仍然是资本进入最多的省份。
出口数量增长而价值萎缩。全年出口货物数量同比增加了8.55%,但2588.2亿美元的出口总额要低于2022年(表3),这与一些贸易伙伴的经济复苏缓慢、需求不振有关系,更是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回归常态的结果。矿物燃料、棕榈油占了印度尼西亚出口总额的近四分之一,这些商品出口量变化不显著,而受累于市场价格的大幅度回落,另一拳头产品镍矿及其制品出口额则遭遇量价齐降。对不同国别和区域,印度尼西亚的出口额变动差异很大,对欧盟、东盟及日本的出口暴跌超过20%,对韩国、印度和澳大利亚出口则迅速增长。占出口总额72%的加工制造业产品出口额虽然也下滑,程度却比预想的轻,这是政府扶持出口导向型产业、推动提升产品竞争力及开拓非传统出口市场的成果。印度尼西亚因此得以跻身全球加工制造业产品出口国10强,而在4年前仅列第16位。货物进口的态势与出口相同,总量上升而总值下降,机器和电子设备及其组件的进口额下降幅度最大。截至2023年12月,外贸已连续44个月出超。
三、外交:以东盟轮值主席国身份展现地区领导力
2022年11月,佐科从柬埔寨首相洪森手中接过象征东盟轮值主席的木槌。由于刚刚成功举办G20系列会议并获各方盛赞,印度尼西亚政府和社会民众对本国担任东盟轮值主席的作为充满自信,各国也对印度尼西亚即将扮演的角色给予高度关注。
(一)规劃东盟中长期发展方向与路径
历史上,印度尼西亚每次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均提出涉及该组织长远发展的重大倡议并形成东盟共识,这彰显出印度尼西亚在东盟的特殊地位和作用。近年大国博弈态势升级、地区冲突接连爆发,后疫情时代经济复苏的前景尚不乐观,东盟成为多方角力的重点地区、矛盾交织的敏感区,同时又是经济增长的活跃区。面对地缘政治和经济新形势,印度尼西亚试图确保东盟在快速变动的世界格局中对本区域、“印太”地区及全球的强“相关性”和重要性1。其倡议经第43届东盟峰会讨论,以主题为“东盟要旨:增长的中心”的“雅加达宣言”形式公之于众。这份宣言又称“东盟第四次协约”(ASEAN Concord IV),内容包含东盟面向2045年愿景的政治、安全、经济和社会领域的行动计划。
印度尼西亚主导提出的东盟发展路径有三:其一,保持地区和平与稳定,发挥世界稳定支柱的作用。在印度尼西亚看来,这必须以不断强化东盟的“中心性”为前提,坚持国际法至上和“不当代理人”立场,维护东盟及“印太”区域和平并通过尊崇人道主义和民主价值观提升国际声誉。其二,聚力经济合作,建设发展快速、包容性高、可持续性强的经济共同体。作为当务之急,强大的区域卫生架构、粮食和能源安全及金融稳定受到特别强调。其三,从因应未来20年挑战的高度,改善东盟内部建设,提升能力和效率,向实现东盟远景目标迈出坚实步伐。印度尼西亚指出,坚持“东盟方式”、弘扬合作精神及贯彻《东盟宪章》是其中的关键2。
(二)强调增加区域经济韧性与活力
东盟是世界第五大经济体,进入21世纪以来成长迅速,在全球遭遇衰退时表现亮眼。其GDP在2000—2021年间年均增速达4.6%,高于全球平均值,2022年提升至 5.6%,2023年预计为4.7%。后疫情时代,东盟整体经济机遇与风险并存,印度尼西亚着眼于增强区域经济韧性和抵御外部不确定性冲击,突出复苏和重建、数字经济和可持续发展,协调东盟成员国在相关议题上达成多项共识。
一是推动东盟成员国市场间彼此更高程度开放,协同增强抗风险能力,以利复苏和重建。作为对《东盟投资便利化框架》的补充,《东盟服务便利化框架》谈判于2023年8月完成。各方同意减少壁垒,促进跨境服务贸易与投资,合力开发地区新的竞争力来源。2023年5月,东盟领导人发表《关于推进支付互联互通和促进本币交易的宣言》,旨在促进在跨境交易中使用当地货币,维护金融稳定和增强对外部波动的抗御力。粮食安全方面,东盟通过《加强粮食安全和营养宣言》表明了对农业系统的重视和在发生粮食危机时联手行动的决心。二是把数字经济作为新的增长点。印度尼西亚带领东盟在无纸化贸易、普惠金融、跨境数据流动、数字经济协定等数字化转型关键领域取得显著进展。《东盟数字经济框架协议》(DEFA)谈判的启动是2023年9月东盟峰会的亮点,该谈判预计将比原计划提前两年,即在2025年前完成。这个重要的区域性数字经济协议意味着东盟数字经济一体化迈出重要一步,有望到2030年使东盟数字经济规模提升至2万亿美元。东盟秘书长高金宏把上述协议谈判的启动视为印度尼西亚担任轮值主席国期间最引人注目的成就之一。三是关注发展的可持续性。印度尼西亚积极将可持续发展纳入东盟系列会议议程。在绿色能源领域,各成员国通过《东盟领导人关于发展区域电动汽车生态系统宣言》,承诺增加电动汽车的使用,减少陆地运输部门的碳排放量。蓝色经济方面,各国对海洋经济的认识和共识在2021年《东盟领导人蓝色经济宣言》的基础上继续深化,在印度尼西亚倡议下形成了《东盟蓝色经济框架》。东盟以包容和可持续的方式创造海洋水资源的增值,构建价值链,使蓝色经济成为未来经济增长新引擎。
(三)积极深化区域对外经济关系
作为高度外向型经济体,东盟与周边国家及全球性大国的经济互动越发频密。部分原因是后疫情时代,东盟期望经由多边合作,构建更牢固、安全的经贸网络,而地缘政治的变化也使各国对该区域的关注度和投入增加。印度尼西亚带领东盟以第42届和43届东盟峰会,以及“10+1”“10+3”会议为平台,谋划区域经济发展和全球性问题的出路,推动经济合作迈出新步伐,与伙伴国达成90份合作文件和多项具体协议。其中,与中国通过了《关于印太展望互利合作联合声明》《中国—东盟加强电子商务合作倡议》《关于推进中国—东盟科技创新促进计划联合倡议》等重要文件。双方还依据《中国—东盟战略伙伴关系2030年愿景》探讨建立中国—东盟蓝色经济伙伴关系,促进海洋可持续发展,打造中国—东盟合作新亮点。与美国达成《东盟—美国贸易和投资框架协议》《美国—东盟扩大经济合作倡议》等,内容涵盖数字经济、中小微企业发展、贸易便利化、知识产权、可持续发展、劳动力及农业等方面。对日本关系正式提升到全面战略伙伴级别,日本承诺通过东盟—日本一体化基金(JAIF)出资1亿美元支持“东盟印太展望”的落实,并在发展基础设施及数字化、加强海洋安全及训练海岸警卫队等多领域向东盟提供帮助。东盟与加拿大关系亦有突破,双方正式建立了战略伙伴关系。
值得一提的是,《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进入全面实施阶段,相关国家投资贸易便利化程度再上新台阶。印度尼西亚称之为“推动东盟经济一体化的至关重要举措”,指出东盟将因此走在全球经济复苏的前沿1。印度尼西亚积极游说各国同意把RCEP秘书处设在雅加达,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其对RCEP落地的高度热情。不仅如此,印度尼西亚还在东盟商务与投资峰会期间举办RCEP圆桌会研讨实现愿景的战略措施,圆桌会催生了RCEP联合工作组。
(四)试图寻求缅甸困局的突破
印度尼西亚是东盟最有“威望”和“能力”使陷入僵局的缅甸问题出现转机,从而避免东盟内部裂隙扩延的国家2。一年来,印度尼西亚坚持要求缅甸遵守“五点共识”的立场,派出特使与缅甸各派别开展频繁的、不见诸媒体的“静默外交”。仅2023年前9个月,便与缅甸国内70个利益相关方进行多达145次接触3。通过东盟外交部部长会议、东盟峰会等多边会议场合,印度尼西亚还协同其他成员国重申态度,传导压力。第43届东盟峰会决定设立由前任、现任和即将上任的东盟轮值主席国组成的“三驾马车”非正式磋商机制,以助力缅甸乱局降温。只是这些措施的实质性作用并没有显现出来,“五点共识”的落实依然举步维艰。考虑到缅甸问题的复杂性,以及东盟的不干涉成员国内政传统,显然短期内解决危机的期望并不现实,但印度尼西亚的努力并非毫无成效。斡旋在某種程度上增强了缅甸冲突各方的彼此信任4,有利于防止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另一方面,东盟内部关于缅甸问题的分歧得到较好的管控,危机的外溢影响没有演化成冲击东盟这艘“大船”的巨浪,这对东盟一体化进程意义重大。
四、2024年印度尼西亚发展展望
临近选举时,印度尼西亚曾有传闻称一些部长出于对佐科政治立场的不满而欲辞职,但“雷声大雨点小”。佐科任期所剩不多,也没有主动重组内阁的迫切需要。总体而言,印度尼西亚政治、经济和外交在政权交接之年将呈现特有面貌,但国家建设稳步前行的趋势不变。
(一)各政治派别选后博弈
失利党派可能对选举结果提出异议。包括总统、国会、地方代表理事会及省市(县)议会代表的印度尼西亚大选投票于2024年2月14日进行,这称得上是世界上最为复杂的选举之一。多次组织大选的经验、不断完善的选举规定及军警的严密防范可保投票及选后局势不出现大的波动。选举后约一个月,大选委员会将宣布大选计票结果,这通常并不意味着选争结束。出于安慰支持者或寻找“台阶”的目的,失败方将寻找抓手、制造议题,博取同情。2019年大选时,普拉博沃就曾以发现系统性、大规模的选举舞弊行为为由拒绝接受结果并上诉至宪法法院。争议的举证、裁决等程序往往持续数月之久,伴随分歧的升级还会有或大或小的街头抗议活动,不同支持者群体甚至会爆发冲突。但无论如何,印度尼西亚历史上还没有因为选举争议而导致选举结果改变的先例。
各党派将在加入执政联盟与在野之间作身份选择。按照印度尼西亚的政治传统,总统选举中的获胜者会迅速启动和解,以内阁部长职位为条件游说对手易帜加入执政联盟,从而减少未来执政阻碍。普拉博沃与吉布兰组合将大概率胜选,扮演起主导和解的角色,民族觉醒党、民主国民党、公正繁荣党、建设团结党和民主斗争党等则面临选择。尽管竞选期间彼此激烈攻击,实际上少有政党会断然拒绝候选总统的示好,最终执政联盟将占据国会大部分议席。当然,决定在朝在野立场的除了现实利益,领导人的好恶也是因素之一。梅加瓦蒂对佐科的“背叛”耿耿于怀,曾公开讽刺当权者的“极权倾向”,以及吉布兰成为候选人背后可能存在的权力运作问题。所以,民主斗争党很罕见地在选前表达了选举失利即坚持在野的决心,该党应该很难接受一个延续佐科政策且可能給予他继续发挥影响力空间的新政府。即便如此,变数始终存在,各方的利益博弈和妥协要持续到新一届内阁成员全部确定时才会告一段落。
各政党继续争夺地方行政权力。印度尼西亚地方行政首脑的任期为5年一届,经多次改革,现已实现全国地方选举统一在同一时间举行。日惹特区是特例,其省长非经选举产生,而是由日惹苏丹出任。其他37个省及数百个市、县将于2024年11月27日进行选民直接投票,选出新的地方行政首脑。由于涉及地区众多,且地方分权制度赋予了地方首脑较大的自治权力,相关选举成为2024年印度尼西亚多党政治的又一个重大事件。各政党博弈重心是经济发达、人口众多、资源丰富的省区,包括爪哇岛上的雅加达、中爪哇、西爪哇、东爪哇和苏拉威西岛各地。首都雅加达地位特殊,其行政首脑之职被视为通向总统宝座的台阶,因此成为各党派和政治明星争夺的重中之重。2024年年初的大选将实现地方议会议席的重新分配,大选结果及新一届政府成立前三大联盟的重新洗牌情况,会影响各党的地方行政首脑选举所得。总的来看,民主斗争党在大选中的被动情势将在地方行政首脑选举中得到反映,当前印度尼西亚全国的地方行政首脑中有54%来自该党1,这一盛况恐难再现。相应地,大印度尼西亚运动党和公正繁荣党料将实现地盘扩张。
(二)经济发展进入“乐观之年”
印度尼西亚经济较有把握依托内需、消费和制造业的增长,保持强劲的企稳回升势头。印度尼西亚政府和经济学家都对经济增长信心十足,佐科在2023年年末的“印度尼西亚2024经济展望”论坛上表示经济前景“非常乐观”,并称这既源自过去一年喜人的就业、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贸易顺差、消费者信心指数等宏观经济数据,也是因为看到了大选前政治社会局势的稳定2。印度尼西亚政府希望2024年实现5.2%的经济增速,这高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银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等的预测数字(4.9%~5.1%)。通胀率预期为2.8%,印尼盾汇率为15000盾兑1美元,10年期国债利率为6.7%,财政赤字不超过GDP的2.29%1。
促进内需,保持和提高社会大众的消费能力对实现上述目标意义重大。2024年1月底,虽然被指称为有助选的政治目的,佐科仍宣布一次性向1880万低收入家庭发放三个月的每户总计60万印尼盾的现金补助。这预示着印度尼西亚政府将继续着力提升中下层民众的购买力,与之相应的是中央财政面向弱势群体的基本民生保障资金预算同比有较大幅度增加。本年度印度尼西亚促进消费面临不少有利条件,例如,大选之年财政投入筹备大选的巨额支出肯定会刺激消费;再者,含补贴燃油的涨价阶段已经结束,厄尔尼诺现象引发的大米短缺、米价高涨问题预计会在2024年3月前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而印度尼西亚央行与中央、地方政府联动,有充足的抑制通货膨胀的工具和成功经验,可防止高物价挫伤消费信心。投资方面,政府将继续简化投资审批程序,落实激励措施,吸引外资进入并流向自然资源下游产业及欠发达的广大外岛地区。2024年实际投资额目标是1650万亿印尼盾,这比《2020—2024年国家中期建设规划》中的年度目标高出三分之一2。近年国际资本对自然资源禀赋好、劳动力充足的印度尼西亚青睐有加,如果有大选后的政局稳定保证,外资特别是中长期性质的资本会加速流入。应该说,印度尼西亚投资部设定的目标现实依据充分,并不激进。出口面临较大压力,预计外部需求不会明显提升,而大宗商品价格仍将下行。印度尼西亚需要在现有主要贸易伙伴之外,为其产品寻找更多通往欧洲、南美和南亚等非传统市场的渠道。
相对于印度尼西亚国内形势的乐观,全球经济内生动力仍严重不足,景气度整体持续低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联合国预测,2024年世界经济增长将放缓至2.9%或2.4%。在欠友好外围环境下,印度尼西亚需要应对各种外源性风险挑战,其中之一是乌克兰危机引发的粮食安全问题。印度尼西亚2022年的粮食安全指数在全球113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69位,得分低于全球及亚太国家均值3。乌克兰危机影响的持续发酵将使印度尼西亚获取粮食的渠道继续受限,进口农业化肥支出也会因天然气价格上涨而增加。另外,如美元走强,汇率“剪刀差”使原材料和设备进口费用上扬,其结果是企业成本水涨船高,不利于扩大再生产,政府管控物价的难度也会增加。
(三)坚持“自主而积极”原则下的务实外交
近几年,印度尼西亚先后担任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人权委员会成员,G20和东盟轮值主席国等重要职位,在国际舞台上经历了一段“高光时期”。2024年,印度尼西亚没有承担重要的非常任的国际组织成员角色,计划主办的多边活动也有限,印度尼西亚—非洲论坛和第十届世界水论坛是其中规模最大的多边活动。这种相对“平静”的外交气氛与佐科内阁任期进入最后一年不无关系。
外交部部长蕾特诺的2024年新年致辞其主要篇幅总结了内阁两个任期以来的外交成就,继而表示将坚持促进国民经济发展、保护侨民权益、守护国家主权、维护地区与世界和平稳定这四大方向,为印度尼西亚向2045年目标迈进及为世界和平发展作出贡献4。这份致辞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详列即将开展的年度外交重要活动和举措,可见印度尼西亚的外交风格将非常平实。佐科政府将贯彻“自主而积极”的外交传统,立足本国利益及对国际事务的既有立场开展对外交往,包括以东盟为外交基石,坚持不结盟,努力推动南南合作,在巴以冲突中坚定支持巴勒斯坦等。最有可能当选新总统的普拉博沃多次表示将开展“广交友,不树敌”外交,继续在中美之间采取“不选边”态度,与各国友好往来。
五、結语
2023年,印度尼西亚主要政党的彼此关系因备战大选而多变,在大部分时间里充满不确定性。三组总统、副总统候选人搭档的竞争激烈,形势向有利于普拉博沃与吉布兰组合的方向发展。佐科日渐明朗的支持倾向是引导选票走向的重要变量,这同时打破了他与民主斗争党的合作格局,并将影响该党选举后的立场选择。值得注意的是,选争没有冲击社会形势的平静和谐,鲜见竞争者对敏感元素、极端情绪的挑拨、炒作,可见,政党和民众对选举“游戏规则”的共识度都在提高。这可以视为印度尼西亚多党政治制度和参与型政治文化日趋成熟的一面,但家族政治的走向值得关注。有序的竞选形势对经济增长产生了正面效应。印度尼西亚消费者和投资者信心强,经济复苏举措多样,结果是宏观经济指标大都达到或超出预期。在区域和国际事务中,印度尼西亚广受关注,东盟轮值主席国任上的作为可圈可点。多领域稳中向好的表现显著增加了印度尼西亚政府与社会各界的自信及对未来的乐观情绪。大选过后,印度尼西亚可望实现政权平顺交接,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更加牢固,外交独立、积极、务实,国家实力和国际影响力将进一步提升。
A Retrospect of 2023 and Looking Ahead to 2024 in Indonesia
Abstract: Competing for the general election is the core of Indonesian party politics in 2023. The solidity of the party alliances was tested over the vice-presidency. The United Indonesia Coalition (KIB) collapsed, the National Awakening Party (PKB) joined the Coalition for Change, the Democratic Party (PD) changed its support to the Onward Indonesia Coalition (KIM), and the Democratic Struggle Party (PDIP) formed a new alliance with the United Development Party (PPP). The three pairs of candidates released policy guidelines respectively, aiming at gaining the support of young voters. In the field of economy, the Jokowi government implemented policies that promoted growth and improve people's livelihood, including vigorously promoting the downstream industries of natural resources, helping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to alleviate financing problems, tapping the potential of the green economy, stabilizing prices and Rupiah exchange rate, and increasing efforts to ensure the basic livelihood for people in hardship under extreme climate conditions.Indonesia's economic growth rate reached 5.5% last year, with the processing and manufacturing industry contributing the most to the growth and consumption being the driving force. The actual investment amount increased by 17.3% throughout the year. Export volume shrunk due to sluggish demand from major trading partners and the return of international commodity prices, but the balance of trade surplus still continued. In terms of diplomacy, Indonesia demonstrated regional leadership as the rotating chairman of ASEAN, taking the lead in planning the direction and path of ASEAN's development, focusing on strengthening regional economic resilience and vitality, guiding ASEAN to deepen international economic relations, and trying to seek breakthrough to resolve the Myanmar crisis. Looking ahead to 2024, the political parties in Indonesia will engage in competition over election disputes, alliance restructuring and local elections after the general election;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may be more optimistic than in 2023; and the Jokowi government will adhere to pragmatic diplomacy based on the Free and Active principle.
Keywords: Indonesia; election competition; economic recovery; ASEAN rotating Cha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