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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的突围:寻求与海外“Z世代”对话

2024-06-05韩笑马明冲

理论导刊 2024年5期
关键词:海外Z世代国际形象

韩笑 马明冲

摘 要:对话理论认为,对话建立了人与人之间分享信息和交换意见的关系,进而实现利益协调和关系重塑。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需要重视对话理论的应用,实现与国际受众的对话联结,消解国际形象塑造的对抗性交流畛域。海外“Z世代”具备政治意识全球化、媒介使用网络化、认知心理包容化的代际特征,成为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寻求对话的策略受众人群。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传播要高度聚焦海外“Z世代”受众,面向海外“Z世代”实行重点突破战略。在对话传播理念下,实现与海外“Z世代”的平等对话、共情对话、精准对话、互动对话,必将为增进海外“Z世代”群体的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认同提供有效路径。

关键词:海外“Z世代”;对话理论;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

中图分类号:D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4)05-0023-08

基金项目: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重大课题攻关项目“思政课教学中社会思潮辨析引导研究”(21JDSZKZ06)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韩笑(1989—),女,山东枣庄人,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共党史党建;马明冲(1986—),男,黑龙江齐齐哈尔人,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中共党史党建。

对话理论作为新闻传播学的重要内容,为我们审视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的理念与实践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将对话理论引入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建设,将驱动一个基于平等沟通对话的国际形象塑造新阶段的到来。“Z世代”(Generation Z)的身份界定以出生年份为标准,国内外学者将其界定为出生于1995—2009年间的一代人。在时代发展中海外“Z世代”逐渐成长为影响国际格局变迁的核心群体力量,改写着国际传播的媒介体系和传播规律。同时,海外“Z世代”也成为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传播开展对话的“关键受众”,不但关乎当下国际形象传播的效果,而且深刻影响着国际形象塑造的未来。本文在对话理论视阈下,结合中国共产党国际传播实践,着力探讨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与海外“Z世代”对话关系的建立与维护。

一、对话的价值蕴含:国际形象塑造对抗性交流畛域的消解

20世纪以来,马丁·布伯、米哈伊尔·巴赫金、尤尔根·哈贝马斯等学者关于“对话”的研究,推动了对话理论(dialogism theory)的兴起。这一理论意蕴丰富深刻,为跨文化背景下的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提供了重要启示。

(一)对话理论的要义解读

德国宗教哲学家马丁·布伯开启了对话性关系的研究,进行了一系列哲学论述,为对话理论奠定了坚实基础。1923年,马丁·布伯在其代表性著作《我与你》中,对“自我”与“他者”关系进行审视。他认为,人置身于二重世界之中,人的自我认同是通过和周围的人之间产生关系,将自己与他人区分开来而形成的。换言之,“我”并非一种独立性的存在,而是存在于“我和你”与“我和它”的关系中。马丁·布伯进一步指出,“精神不在‘我之中,它伫立于‘我与‘你之间”。“我—你”之间是彼此应答、互相融合的对等关系,“你”是无法被量化或是测量的;而“我—它”的关系则出于功利视角,“它”是“我”审视、观察、利用的对象,两者之间是主体和客体关系。我们不懈追求的是超越“我—它”关系,最终建构“我—你”关系。

苏联文学理论家巴赫金继承了马丁·布伯的研究,把对话作为一个理论提出来。巴赫金指出,“一切都是手段,对话才是目的。一个声音什么也结束不了,什么也解决不了。两个声音才是最起码的生活,是最起码的存在”。巴赫金的对话思想认为,一切思想的产生都建立在对话的基础之上,对话不仅是传播的方法和手段,也是传播的最终目的。其中,“复调”与“狂欢”这两个彼此关联的概念构成了巴赫金对话理论的核心。“复调”现象表现为主题多元、声音多元的对话过程,不同声音组成了复调对话;“狂欢”理念则打破了现实“秩序”社会的统治,颠覆了等级制度,让人们进入一种自由对话、自我表达的新时空。

德国著名哲学家、社会学家哈贝马斯对对话理论展开进一步研究,从交往理性角度展开思考。哈贝马斯指出,“任何对话都是在主体相互承认的基础上展开的;主体在自我性范畴中相互认同,同时又坚持其非同一性”[1]。在他来看,交往的行为是为了增进理解,增进理解的目的是为了达成一致,形成共识。对话是实现交往的合理、有效甚至是唯一的途径。他的交往行动理论认为,通过人与人之间互相尊重、平等对待的理性沟通,能促进双方的认可和理解,从而跳出传播主体向传播客体单向传播的困境,实现“沟通理性”,达到一种“协商的理解”。

综上所述,基于对话理论的对话传播回归到最本真的信息交流方式。不同于二元对立的固化思维,对话作为“一种流淌于人们之间的意义溪流”[2],不是强调自己的立场以说服、同化对方,而是尊重对话参与者的主体性,让对话参与者加入到平等交流、思想沟通、意见交换的动态过程中,通过对话增强理解和反思,实现意义层面的共识与融通,最终形成彼此承认和认同的共同体。

(二)對话理论对国际形象传播裂痕的弥合作用

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传播要实现全球受众的触达。分布在不同国家、隶属于不同群体的海外受众先天带有不同的意识形态、思维观念和文化认知,这使得国际形象塑造中的传播者与受众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间隙和裂痕。

在外源性阻滞方面,西方媒体对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进行正向对话隔离。中国共产党国际话语传播不仅是跨国界或者跨文化的信息传播活动,也是国际政治、国际舆论斗争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中西方舆论对峙加速升级,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将中国视为威胁,不断在国际舆论场上抹黑中国共产党。在“西强东弱”的舆论逆差态势制约下,西方国家把持国际社会了解中国共产党的主流媒介传播渠道和重要媒介信息资源。有些西方媒体在报道中国共产党相关新闻时,常常存在误读与偏见言论,对中国共产党的正面信息和成就亮点视而不见,将客观事实进行拆解、重组、编造,对中国共产党进污名化、污蔑式解读。总体来讲,海外受众通过西方新闻媒体及社交媒体获取信息的方式较为普遍,生存在由西方媒介塑造的“拟态环境”之中。此种“拟态环境”在告知海外受众关于中国共产党最新信息的同时,也在无形中形塑了他们对中国共产党认知的心理框架基础。

在内生性困境方面,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自主传播的有效对话缺失。当下,中国共产党的国际传播理念与实践都游离于对话之外,陷入了争夺软实力与话语权的独白。一是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传播话语形式僵化。“长期以来,中国共产党传播国际话语的方式偏严肃、正式、正面,国际传播的公信力较弱,国际受众在接受信息时难免出现误解甚至排斥心理。”[3]关于中国共产党对外新闻宣传和争论的文章,其话语主题过多集中于重大叙事、严肃话题,缺乏对党的形象生动的故事描绘,难以使国外受众产生共鸣。关于中国共产党形象传播的话语风格多拘泥于传统话语表述,对外宣传的用语格调以及行文风格的时代性和创新性相对不足。二是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传播缺少互动反馈。当下,在国际形象自塑的进程中,缺乏真正的互动意识,倾向于一味强调讲好中国共产党故事,而忽略了与受众建立协同与反馈关系,缺乏与受众的语言、情境和情感的良性互动。三是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受众对象泛化。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话语传播对国外受众的特点和需求缺少準确把握,针对国际受众关注的公共话题缺少针对性内容供给。各类媒体多将国内宣传报道进行直接搬运,不分重点、忽略层次地进行传播。

针对外源性阻滞和内生性困境两方面问题,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中需要重视对话理论的应用。对话贯穿于不同文化和国家的思想和行为中, 寻求通过共同参与来理解差异,有助于弥合国际形象塑造中的认知裂痕,这显然与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的宗旨相契合。因此,中国共产党要以更平等、理性、有效的对话观念和策略去开展相应的国际形象传播,开拓与国外受众对话的空间与可能性。

二、对话的策略受众:作为“新意见阶层”的海外“Z世代”

海外“Z世代”身上呈现出时代氛围和社会特征的巨大塑性作用,在优秀传统特质依然保持的基础上,现代特质日益显现。海外“Z世代”在行为表现、心理特征、价值理念等方面具有鲜明的世代特征,成为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寻求对话的策略人群。

(一)“Z世代”政治意识全球化,为国际形象传播搭建对话桥梁

“‘Z世代出生在一个充满挑战和不断变化的全球环境中,这使他们在经济、社会和政治上比前几代人更有意识。”[4]海外“Z世代”政治意识的全球化是与其展开对话的基础性条件。

在数字化和全球化的进程中,国际合作与交流愈加频繁,海外“Z世代”逐渐成长起来。海外“Z世代”的成长一直伴随着全球性的社会风险,他们亲身经历了全球金融危机、新冠疫情全球公共卫生危机,面临着生活压力加大、失业风险增高、经济债务影响、生态环境恶化等社会现状。身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海外“Z世代”有强烈的不安全感,难免陷入对未来的迷惘与担忧,深感国家间、政党间关系的唇齿相依,其社会心态也呈现出与时代同频的复杂性、矛盾性特征。

“‘Z世代的成员在种族和族裔上比之前任何一代都更加多元化,他们有望成为迄今为止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一代。”[5]在此背景下,海外“Z世代”具备国际视野和全球意识,对世界抱有强烈好奇心,对国际事务的关注度较高,具有积极参与公共事务的动力,能够超越国家和意识形态的隔阂,寻求共同的问题解决方案,希望通过自身力量推动社会变革,创造一个对地球环境更负责任、对全球人民更友好平等的未来。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调查发现,在互联网社交平台用户中,有近70%的“Z世代”表示,他们最近一次看到有关应对气候变化的内容时,会对未来感到焦虑[6]。海外“Z世代”的政治关注点集中于和平、公平、正义、文明等价值理念,关注人类发展、生态保护、性别平等、缩小贫富差距等议题。

近年来,在西方现代性遭遇结构性危机以及全球治理体系“半失灵”的状态下,中国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姿态融入世界。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稳步提升,中国共产党故事在国际上拓展了传播空间,国际“Z世代”对中国共产党故事的关心与需求呈现多元化趋向。面对一系列现实问题,海外“Z世代”迫切希望看到一个为世界发展担当责任、关注人类前途命运的政党。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华民族复兴大业、实现共同富裕的举措、共建“一带一路”斐然成就、抗击新冠疫情保护人民生命安全的成功实践,正符合海外“Z世代”的这一期待,为与海外“Z世代”对话提供了充足的国际形象传播资源。

(二)“Z世代”媒介使用网络化,为国际形象传播拓展对话场域

对于海外“Z世代”而言,随着互联网的介入和使用,他们成为沉浸在媒介化生存中的一代人。社交媒体成为海外“Z世代”与中国共产党开展对话的关键场域和重要媒介。

作为互联网原住民,“Z世代”的学习、工作与社交深度“嵌入”互联网,呈现出典型的媒介化生存特征。社交媒体让“Z世代”摆脱了以往世代的“身体—世界”认知模式,让“Z世代”脱离了与传统社会的联结,通过“媒介沉浸”嵌入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实现多重身份的获得。此外,海外“Z世代”青年热衷于新潮事物,更易于接纳和认同体验感更好、吸引力更强的内容信息,社交媒体的媒介特征切中了“Z世代”的这一需求。

一方面,海外“Z世代”的社交媒体使用时长远超其他世代。2023年,美国生活调查中心的调查数据显示,70%的“Z世代”成年人每天使用社交媒体,其中55%的人表示每天会多次访问社交媒体网站[7]。一项致力于研究“Z世代”如何消费新闻的报告表明,大多数“Z世代”选择在社交媒体上消费新闻。Instagram (60%的“Z世代”选择)、TikTok (38%的“Z世代”选择) 和 Facebook (38%的“Z世代”选择)被认为是了解最新新闻和时事的最受欢迎来源[8]。海外“Z世代”的社交媒体使用呈现出平台迁移趋势,转向TikTok这一新兴平台。一项研究美国年轻人对 TikTok态度的调查发现,TikTok是“Z世代”中颇受欢迎的社交媒体;28%的“Z世代”表示,该平台是“为像我这样的人打造的”;66%的“Z世代”表示,他们对TikTok有好感[9]。另一方面,基于媒介新技术的发展,海外“Z世代”已不再是传统的被动型受众,转而实现了自我赋权。在网络场域中,海外“Z世代”人人持有麦克风,都是独立的“个人媒介系统”,他们热衷于借助互联网表达自己的观点,就某个关注的话题积极互动、提出自己的见解。

海外“Z世代”的信息接收網络化,弱化了时间和地域在国际形象传播中的区隔,客观上拉近了中国共产党与海外“Z世代”的时空和心理距离。在日常的媒介化生存过程中,海外“Z世代”对社会信息的敏感度高,接触的信息日益多元化。“‘Z世代成员是真正的数字原住民。这种背景催生了这代人的超强认知,他们非常擅长收集和交叉引用多种信息源。”[10]在网络社交媒体平台上,他们通过讨论和分享来表达自己的意愿,为改善世界发展和社会治理积极发声。在探讨这些问题的过程中,他们掌握了大量网络媒介、社交媒体的使用技能,对于高质量信息环境和理性真实极为重视,同时也对主流媒体上单项灌输的内容持怀疑态度,对西方权威话语有自己的独立判断。《环球时报》舆情调查中心的一项全球青年民意调查显示,过半受访者认为,欧美涉华报道存在“戴着有色眼镜或刻板印象(37.9%)”甚至“虚假编造(13.5%)”的情况[11]。这表明,海外“Z世代”广泛活跃于各类社交媒体,在高度开放的国际互联网络里,他们普遍具备一定的批判性思维和网络媒介素养。因此,只有将形象塑造活动拓展到网络媒介场域中,才能进一步加强面向“Z世代”的国际形象传播力建设。

(三)“Z世代”认知心理包容化,为国际形象传播提供对话契机

海外“Z世代”处于青年时期,认知和思维呈现变化性和可塑性特点。与其他世代相比,海外“Z世代”认知心理较为包容化,为国际形象传播提供了对话契机。

海外“Z世代”对社会信息的敏感度高,具有开放的思想、包容和平等的社会心理特征。在全球经济高速发展的背景下,海外“Z世代”生长在文化交流较为畅通的环境,与世界联结的紧密度较高,视野和眼界更加开阔,其身份认同逐渐与国家、民族、群体等脱离。他们的想法处于不断调整与更新中,善于探讨新事物、接受新观念,对待外来信息有着更强的包容度,进一步释放了对话协商空间。

海外“Z世代”受冷战思维和意识形态偏见影响较小,较少背负所谓的“历史包袱”,展现出超越传统意识形态和现实社会制度的认知思维。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当代中国发生着巨大变化,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中国人民实现经济社会的迅猛发展和国家影响力的提升,让海外“Z世代”愿意用前瞻性的眼光去发掘中国共产党积极的一面。美国皮尤研究中心分析研究了2020年至2022年间美国人对中国总体认知和态度的转变,结果显示,2020年和2022年相比,50至64岁的人群中,54%的人对中国持相同看法;在30至49岁的人群中,52%的人对中国持相同看法;而在30岁以下的人群中,有48%的人对中国持相同看法[12]。2022年2月至6月,美国皮尤研究中心对19个国家的民众展开调查,结果显示,包括美国在内的12个国家中,30岁以下的人对中国的好感度高于50岁及以上的人;澳大利亚、比利时、加拿大、瑞典和英国等一些国家的年轻人对中国的态度比老年人更积极[13]。还有调查显示,美国“Z世代”中有20%的人对中国领导人在国际事务中发挥的作用持正面看法,较其他年龄段的人数比例高5个百分点[14]。2020年,约翰内斯堡的一家智库经过调查发现,77%的非洲年轻人认为中国是对非洲大陆影响最大的外国势力;76%的非洲青年人表示,中国对非洲的影响是积极、正面的[15]。由此可见,海外“Z世代”对中国共产党的认可程度高于海外中老年人群。比起对中国共产党持有固有偏见的西方社会中老年人群,思维多变、思想活跃的海外“Z世代”在了解中国共产党后,容易扭转“刻板印象”,形成新的认识和理解,这为对话提供了有利契机。

三、对话的行动图景:面向海外“Z世代”的国际形象再造

寻求与海外“Z世代”有效对话,不能延续既有的国际形象塑造思路和方式,而是需要适当调整,通过平等对话、共情对话、精准对话、互动对话,进一步提升海外“Z世代”的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认知。

(一)平等对话:理解“Z世代”特征,转向主体间交往范式

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形成是主客体之间互相对话的结果,必然涉及“自我”和“他者”如何联系的问题。建立国际形象传播者和海外“Z时代”受众的平等对话关系是实现双方联系的逻辑原点。

在对话理论视域中,二元对立的传受关系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传者与受者平等的主体间性关系。换言之,传受双方都以自己的完整、独立人格与对方产生关系,不仅进行着信息的交换,而且还包含着情感、认知、思想的碰撞与交流。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如果只恪守自我中心,在“编码”过程中进行灌输和说服,进行自说自话的故事讲述和观点阐述,就有可能导致海外“Z世代”受众的“反抗性解码”,产生“传而不通”“通而不受”的不良后果。而只有与海外“Z世代”受众进行基于互相尊重的平等对话,才能实现意见整合和舆论一致。因此,在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过程中,要将内容生产者和海外“Z世代”受众置于一个相对平等的地位。同时,应尽量摆脱试图掌控海外“Z世代”的想法,认识到海外“Z世代”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和需求,需要被理解和尊重,进而构建自愿、均衡的平等关系,以坦诚开放的姿态进入国际形象对话场域。

在国际形象建构的具体实践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应包容海外“Z世代”的群体差异性和独特性,以对其独立人格认可与尊重的态度,观照“Z世代”亚文化的样态、话语和符号,理解“Z世代”群体的圈层文化、时代特性和媒介偏好。唯有对海外“Z世代”进行认真研究、了解他们的兴趣偏好和接受习惯,才能被这一群体认可和接纳。具体说来,应建立覆盖全球各地的专业研究机构,采用大数据技术对海外“Z世代”人群进行受众画像,剖析其心理特征、兴趣爱好、思维习惯等基本特征及对现有中国共产党话语体系的评价。在了解海外“Z世代”个体的独特经验和性格特点的基础上,从源头打造“Z世代”有兴趣阅读、与其有较强利害关系和责任关系的内容。在这样的氛围和背景下,与海外“Z世代”的主体间平等对话才能成为可能。

(二)共情对话:融入“Z世代”圈层,建构年轻态话语体系

在对话传播中,情感交流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共情传播使进一步的深入对话成为可能。想要与海外“Z世代”圈层顺利对话,就要保持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话语的情感共鸣性和精神对话性,建构起与青年世代更具接近性和认同感的年轻态话语体系。

“共情传播就是共同或相似情绪、情感的形成过程和传递、扩散过程。”[16]共情传播有利于实现良性互动与价值协商,有助于构筑传受双方共通的叙事体验和认知理解。海外“Z世代”群体喜欢在媒介化场域、虚拟性空间组建圈层。在网络圈层化趋势下,海外“Z世代”个性化诉求较为强烈,特色鲜明、凝聚力强的“部落化圈子”成为他们追求自我的独特“标签”。“因空间距离的现实壁垒,网络互动更多地基于情感互递、兴趣共享而产生,青年愿意交流和分享则是基于归属感和满足感的获得。”[17]在对话传播过程中,一旦有焦点议题或情感爆点出现,就会引起共同关注和共鸣,进而打破地域和文化区隔,促进海外“Z世代”从对抗到对话的转变。由此可见,共情对话从增进与海外“Z世代”的情感连接出发、以走进海外“Z世代”的精神世界为归旨,建立中国共产党与海外“Z世代”的有效对话通路,可以有效弱化国际形象传播的博弈性。

在议题设置方面,打造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的“情感积蓄池”。我们要依据海外“Z世代”情感心理和情感诉求制定把关标准,利用中国共产党百年经验与实践这一丰富语料库,进行中国共产党重要议题的挖掘,从关乎人类前途命运的“大议题”中寻找属于中国共产党的“小切口”,巧妙设计触及海外“Z世代”普遍需求和基本感情的议题。具体说来,要着重展示中国共产党“为人民谋幸福”“以人为本”的政治品格;深入挖掘中国共产党不怕牺牲、英勇斗争的感人故事;大力凸显中国共产党在环境保护领域付诸的实际行动;生动讲述中国共产党在摆脱贫困中的贡献担当;全面阐释中国共产党应对全球治理问题的“中国方案”,将中国共产党心怀天下的情怀与海外“Z世代”的利益诉求联结。

在议题呈现方面,营造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的“情感共振场”。在文本处理层面,为海外“Z世代”提供共鸣式话语。与海外“Z世代”的对话内容,要剝离政治化、意识形态化的语言风格,避免宏大叙事,以一种对话、协商的平视视角去讲述故事;注重文本的情感特征,挖掘文本的情感内涵,用高情绪唤起性的故事、情节、细节来吸引海外“Z世代”,将具有思想深度的政治话语大众化、生活化,将具有情感交集的生活话语真情化、朴实化,唤起共通的情感、相似的经历和共同的现实处境,激发和满足海外“Z世代”的情感体验。在视觉表达层面,为海外“Z世代”提供沉浸式体验。“‘Z世代作为多任务处理者,关注信息传播效率,重视视觉效果体验,认为视频化内容比图文内容具有更强的吸引力。”[18]多数“Z世代”青年更加乐意接受形式生动、感染力强、趣味娱乐的数字媒介产品。中国共产党的相关信息要借由图片、音频、视频等多模态媒介内容进行表征,以AR互动、VR体验、动画、短视频、直播、卫星数据新闻等多种形态进行呈现,为海外“Z世代”提供“在场感”的对话体验。

(三)精准对话:细分“Z世代”受众,疏通个性化触达渠道

面向不同国别、不同层次的海外“Z世代”受众传播中国共产党形象,需要采用一种全新的信息分配范式。实现中国共产党故事传播由粗放型传播策略向精细型对话战略策略的转变,是与海外“Z世代”进行针对性、高效率对话的关键维度。

不同国家、地区的阶层、民族、宗教、文化存在差异,海外“Z世代”所处对中国共产党的舆论氛围有所不同,对媒介信息的选择、接触和使用偏好也相差甚远,使得海外“Z世代”受众内部进一步分化。面对亲疏有别、利益相异的海外“Z世代”受众群体,与其实现有效对话需进行精准传播。因此,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应当提高针对海外“Z世代”细分群体的话语生产和供给能力。近年来,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逐渐走向成熟,使人们迈入了一个变革性的算法社会,也为面向“Z世代”的精准传播提供了技术助力。“在智能国际传播实践中,传统媒介权力已逐步让位于数据算法权力。”[19]推荐算法之于海外“Z世代”的最大吸引力在于其信息定制功能。推荐算法能够最大限度满足他们的个性化信息需求,缔造了一种个性化的点对点信息传播生态。面向海外“Z世代”的国际形象精准传播,前提是要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进行深入分析,了解其行为模式和信息接收偏好。这些数据可以帮助传播者更准确地把握目标受众,形成各类“Z世代”的精准画像,为传播策略的制定提供科学依据。面向海外“Z世代”的国际形象精准传播,还要通过精准的、差异化的匹配和分发,对海外“Z世代”进行精准投放和靶向推送。

一是开展基于“一国一策”的精准对话。不同国家的制度文化具有明显差异,对华态度亦有亲疏之别,需要制定适应不同国家特点的分层国际形象传播目标。面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等发展中国家“Z世代”,重点讲好共商共建共享的共同发展故事、进行治国理政经验交流。对于欧美等西方国家的“Z世代”群体,要旗帜鲜明地反对敌对势力的不实言论和抹黑攻击,在斗争中澄清国际社会的错误认知,减少西方国家“Z世代”对中国共产党的误解和误读,同时要向海外“Z世代”积极宣传中国共产党关于世界当代问题的主张和策略。二是开展基于“一群一策”的精准对话。境外“Z世代”既有大量支持、合作力量,也不乏各种反对、敌视声音,我们要不断巩固顺意受众、争取中性受众。此外,不同“Z世代”受众又可分为“普通大众”“关注大众”和“精英大众”,因为身份、观念、爱好的不同,对信息接受偏好呈现很大差异。要针对不同“Z世代”特点设计不同的对外话语策略,针对性推送逻辑性强的理论文章或者寓理于事的故事案例。

(四)互动对话:激发“Z世代”活力,形成参与式传播格局

发挥海外“Z世代”的主观能动性,在对话中尽情地表达自己、展现自己,可以有效提升国际形象的对话效果。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要在参与式传播中,实现与海外“Z世代”的融合互动与同向发力。

“互动是传播得以高效进行的重要保障,在进行传播效果考察时往往是首要关注对象。”[20]对话中的信息传递并不仅仅是传播主体的自我表达,并非由传播者向受众的单向信息流程。如果在对话传播中受众只是一味的被动接受,那么这种传播活动只能沦为传播者的独白。在真正的对话关系中,受众在传播过程中不是充当一个被动角色,而是可以深度、全程参与到对话之中,亦即传播者和受众都有“说话”的权利。在对话理论视域下,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需要实现由单向生成模式向双向对接模式的转变,形成与受众互动的对话机制,在互动中激发海外“Z世代”活力、汇集海外“Z世代”智慧。

一方面,倾听海外“Z世代”的反馈意见。互动对话通过外部环境进行信息交互反馈,分析反馈信息和传播目标之间的差距,是对话传播形成闭环的必要条件。海外“Z世代”受众根据信息内容而产生的多元性意见与态度就是反馈信息。在国际形象塑造的过程中,要与海外“Z世代”直接沟通,增加互动内容,就特定议题展开交流、讨论,让海外“Z世代”能够自由、理性地表达自己的态度,促进网络空间中观点的交流与碰撞。同时,要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有利工具,及时掌握海外“Z世代”关涉中国共产党的关注焦点、国际舆情、价值评判,搜集海外“Z世代”对中国共产党议题的后续反馈,包括阅读、点赞、转发与评价等相关参与情况。要以此反馈信息为依据不断查找国际形象塑造系统的短板和弱项,调整国际形象建设策略和重点,并在此基础上,对国际形象传播做出及时调整,再次将优化的信息二次传输出去,不断推进与海外“Z世代”的持续、长期、良性对话。另一方面,调动海外“Z世代”的主体参与。人作为社会关系的总和,当看到其他群体中的人发布的信息,就会产生一种亲近、认同之感。对于海外“Z世代”来说,同龄人之间有共同的兴趣点和关注点,更易于建立对话和寻找共识,在改变“Z世代”认知、态度、行为上发挥重要作用。因此,中国共产党国际形象塑造要充分认识到“Z世代”群体的参与价值,激发“Z世代”自我呈现、自我表达的需求,唤起“Z世代”的主体意识和参与意识。要发挥海内外“Z世代”青年意见领袖在中国共产党故事对外传播中的积極性和创造性,利用他们的私域流量和话语权优势,在互联网平台上为中国共产党发声。同时,广大“Z世代”青年,特别是对华友好青年、青年华人华侨、海外留学生等群体,他们从自身视角出发,经由朴素的日常生活,呈现作为共同圈层观察到的生动、真切的感受,衔接起原本陌生的文化区域,能够传递更具亲切感和鲜活感的中国共产党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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