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学海外翻译出版与接受

曹文刚

[摘 要] 政府与媒体鼎力相助，举办各种活动，以多种方式，通过不同渠道，促进中国当代文学走向世界。中国当代文学在海外的翻译出版步伐不断加快，成绩喜人，被海外的接受程度日益广泛深入，作品得到海外主流媒体的高度评价，许多作家、作品在海外获奖。但中国当代文学还远远没有融入外国的主流文学系统，需要我们不断分析、反思中国文学海外接受存在的问题，对它们进行总体把握和理解。

[关键词] 中国当代文学 翻译出版 接受 海外

[中图分类号] G23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16） 05-0103-03

The Translation，Publication and Acceptance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in Abroad

Cao Weng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aibei Normal University， Huaibei， 235000）

[Abstract] Professionals， government and media promote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Going-out” through different channels. Although great rapid has been made in the translation， publication and acceptance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in abroad，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has not been involved in overseas mainstream literature system. It is essential to analyze， rethink and understand problems about overseas acceptance of Chinese literature.

[Key words]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 Translation and publication Acceptance Overseas

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把中国介绍给世界”的诉求显得格外迫切。中国文化“走出去”已经成为一项国家战略。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要推动中华文化走向世界，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增强中华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和感召力，并明确要组织对外翻译出版文化精品。作为中国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中国当代文学的对外翻译出版对增强我国文化软实力有重大意义。因此很有必要对中国当代文学海外翻译出版与接受的一些主要现象进行描述、梳理、总结和反思。

1 促进中国当代文学海外翻译出版与接受的方式、渠道和活动

第一，中国政府推出一系列对外翻译出版计划和工程，并提供相应的国家资助。外文出版社以英、德、法、西、阿等主要语种翻译出版了大量优秀的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在中国作家协会指导下，每年翻译出版一本《新中国短篇小说选》，以英、法、西等语种出版了7集，每两年从全国优秀短篇小说评选的获奖作品中翻译一本对外发行。近年来，中国作协推出中国当代文学精品译介工程，国务院新闻办启动了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王安忆的《长恨歌》在法国的翻译出版得到法国文化部和国务院新闻办的赞助。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与国家汉办、美国俄克拉荷马大学、《今日中国文学》杂志社、《当代世界文学》杂志社联合主办中国文学海外传播国际学术研讨会，产生了较大影响。

第二，开办写作营，举办会议，参加书展，互办文化年。中国作协在庐山、天津等地开办“国际写作营”，举办国际汉学家研讨会，有关部门例行主办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德国文化部门举办“中德诗歌翻译大赛”，德国汉学家顾彬曾主持召开王蒙作品国际研讨会。1988年，中国作家代表团受法国文化部邀请赴法访问。2004年，法国举办“中国文化年”及“第24届法国图书沙龙”。2006年，莫言和王安忆一起，应邀参加在法国举行的国际文学书展。中国成为2009年法兰克福书展、2012年伦敦书展的主宾国。

第三，积极发挥主流媒体的作用，为中国当代文学海外传播提供有效的发展空间。国内主要有外文版《中国文学》《世界文学》《中国日报》《熊猫丛书》《人民文学，“路灯”英文版》等。国外主要有法国的《世界报》、《阅读》、“中国新时期文学特刊”、“中国文学特刊”，德国的《南德意志报》，英国的《泰晤士报》《独立报》《卫报》《观察家》，意大利的《意大利邮报》，美国的《中国文学》《纽约时报》《太平洋事务》《中国季刊》《中国现代文学》《新共和》《亚洲研究月刊》《纽约客》《出版者周刊》《翻译评论》《曼哈顿评论》《芝加哥评论》《洛杉矶时报》等，这些报刊经常发表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及评论。国外的一些主流出版机构出版过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如美国霍特出版社、美国西北大学出版社、英国企鹅集团、德国鲁尔大学出版社、德国兰登书屋出版集团、法国伽利玛出版社、法国中国蓝出版社、意大利理论出版社、日本恒文社、日本河出书房新社、日本春秋文艺出版社等。

2 中国当代文学海外翻译出版与接受的状况

在各方面的共同努力下，中国当代文学海外翻译出版与接受硕果累累。根据中国作协的统计，翻译出版到海外的中国当代文学作品已超过1000种，被翻译的作家有200余人[1]。据统计， 870余部中国当代文学译作涉及25种语言，其中日文262种，法文244种，英文166种，德文56种，荷兰文30种，占据翻译语种的大部分份额[2]。

中国当代作家的某一部作品在海外的发行量惊人。2005年，国际上最具影响力的英国企鹅出版集团以10%的版税和10万美元预付款买下《狼图腾》的全球英文版权，这是中国图书按照市场规则第一次成功进入欧美主流图书市场，创下了中国图书单本书版权输出一次性收入和版权贸易版税收入的最高纪录。此后，《狼图腾》版权贸易接连输出法、德、日、意大利、西班牙、荷兰、土耳其、希腊、匈牙利、韩、泰、越南文等26种语种版权，西方主流媒体，如美国《纽约时报》《时代周刊》、英国《泰晤士报》、德国《德意志报》、法国《世界报》、意大利《意大利邮报》等对此相继做了报道，并发表了大量评论。《狼图腾》版权贸易成交总金额已达110万美元，它的总产值（包括电影）据估计将达到5—6亿美元。《狼图腾》的各种不同外文译本在全世界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同步发行。因此，可以说，这部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的市场已基本覆盖全球，《狼图腾》已成功地走向世界。《狼图腾》的版权输出可谓史无前例，是中国图书版权输出的成功典范。在中国文学走出去的进程中，《狼图腾》毫无疑问是一个成功案例。

有的中国当代作家作品被翻译的数量偏多。莫言是中国当代作家中作品被翻译最多的作家。王蒙的作品被翻译到法国、俄国、意大利、韩国、墨西哥、日本等国，其中，《蝴蝶》《活动变人形》《夜的眼》被翻译成俄、意、英、日、德、韩等文字出版，产生了较大影响。残雪有6部作品被翻译成日语，4部作品被翻译成英语，还有的被翻译成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有的中国当代作家作品被翻译的语种很多，发行量很大。比如，冯骥才的作品被翻译成法语、英语、德语、日语、俄语等，他是第一个被译介到苏联的中国当代作家；他的小说《感谢生活》在欧洲有10个版本，《神鞭》在法国有5个版本，在德国有6个版本。冯骥才的作品在海外的外文译本超过30种，发行到十几个国家。有的国家热衷于翻译出版某一位中国作家的作品。比如，法国翻译出版了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红粉》《罂粟之家》《米》《我的帝王生涯》、小说集《纸鬼》。

3 中国当代文学海外评论

从上述内容可以看出，中国当代文学海外翻译出版取得了可喜的成绩，那么国外主流媒体尤其是西方主流媒体是如何评论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的呢？高行健的《灵山》在法国翻译出版后，法国《快报》发表了《让我们去读高行健吧！》，法国广播电台和各大报刊连篇累牍地予以报道、赞扬，促使该书的发行量高达30余万册，为高行健获得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立下了汗马功劳。

法国媒体十分关注苏童的小说，对他的历史小说和女性小说的评论往往带有意识形态色彩。如杜特莱说：“在《红粉》中，苏童写的是1949年后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刚刚确立的时候，在劳改营对妓女进行改造的故事。”[3]

有的海外媒体能够从审美的角度来评价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美国作家卡特在《明星论坛》上发表文章，对《活着》的情节和语言大加赞赏，认为这部小说未加雕饰、简朴优美，在叙述上娓娓道来，小说中命运、生、死的内涵深刻。她说：“应该读一些像《活着》这样永恒的东西、一流的作品。”[4]

法国主流媒体对《长恨歌》的评介立足于“文学本位”，抛弃了政治偏见。《世界报》的评论指出，“王安忆的作品中飘出一种音乐，萦绕、低徊、紧迫。上海是这本书的主角”[5]。 《图书周报》发表的评论还将王安忆与巴尔扎克进行比较，以便于西方读者更容易接受《长恨歌》。该报的评论说，王安忆“用细腻、微妙幽默而流畅的巴尔扎克式笔法开篇，并贯穿始终” [6]。

美国学者英尼斯在残雪的《苍老的浮云》英译本前言中对残雪作品给予高度评价，认为残雪作品具有独特性，是多年以来对于西方读者来说最有趣最富创造性最有意思的，她的小说艺术的创造性不仅表现在描绘了中国，还表现在用新的富有情趣的方式描绘了人类，读者只要能够放任想象，即使一时不能完全理解，也会被残雪作品吸引并产生共鸣。美国作家、评论家库弗将残雪看作是一位新的世界大师，是20世纪以来中国最有创造性的作家。著名学者查培德对残雪与卡夫卡进行了比较研究。他指出，在艺术创造上残雪受到卡夫卡的影响，她像卡夫卡那样创造了一个梦魇般的世界，她对世界的看法是灰暗的。卡夫卡用隐喻的手法揭示了世界的离奇，而残雪却以非叙述的方式来描写世界的离奇和荒谬。

4 中国当代文学海外获奖

中国当代文学的海外传播与接受日益深入，有些已经在海外产生了较大影响，进入到海外的主流文学系统，而不再处于边缘地位。中国当代作家、作品在海外获奖，集中体现了中国文学在海外获得了广泛而深入的接受，表明这些作家、作品不仅已经“走出去”，而且已经“走进去”，得到国外专业人士的认可与赞誉。

1982年，巴金获得意大利“国际但丁文学奖”，1983年获法国荣誉军团奖章。1998年，余华的《活着》获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2002年他获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2004年他的《许三观卖血记》获美国巴恩斯—诺贝尔新发现图书奖，这一年他还获“法兰西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同时获此殊荣的还有李锐和莫言。2008年余华的《兄弟》获法国第一届“国际信使外国文学奖”。1988年，贾平凹的《浮躁》获美国美孚石油公司“飞马文学奖”，1997年他的《废都》获法国“菲米娜外国文学奖”。2003年贾平凹获“法兰西共和国文学艺术荣誉奖”，法国驻华大使在给贾平凹的贺信中写道：“您的作品在法国影响很大，这项荣誉是授予您作品内容的丰富多彩性与题材的广泛性” [7]。王蒙获日本创作学会和平与文化奖、意大利蒙德罗文学奖、俄罗斯科学院远东研究所荣誉博士学位。由葛浩文翻译的姜戎的《狼图腾》、苏童的《河岸》、毕飞宇的《玉米》，均获得英仕曼亚洲文学奖，又称曼布克奖。

中国当代文学在海外获奖最重要的是莫言获得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100多年来，有百余名中国作家成为诺奖候选人，而最终只有高行健和莫言获此殊荣。但是，高行健获奖时已加入法国国籍，因此，莫言成为摘取这顶桂冠的第一位中国本土作家，圆了中国人期盼已久的跨世纪的诺奖梦。毫无疑问，莫言获诺奖必将大大推动中国当代文学走向世界，必然会使西方更加关注中国文学。

新时期以来，随着中外文学交流日益频繁，中国当代文学在海外获奖逐渐增多。这必然会增加中国当代作家、作品在国外的知名度，增强中国当代文学在国外的影响力，有利于中国当代文学在海外的传播与接受。但是，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中国当代文学海外获奖，只能说明海外对中国当代文学某种程度的认可，并不能因此说明中国当代文学已经完全融入外国的文学系统了。我们应该以平常心来看待各种文学奖，它们只是评价某个作家或某部作品的标准，而并不代表文学史的尺度，更多的是彰显获奖作家的声誉资本，对此，我们要持理性的态度。

5 结 语

虽然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经济上的成就有目共睹，但文化大国地位还有待增强，文化上的自信、自觉尚有待建立。国际社会越来越关注中国，让海外通过中国当代文学作品感受中国魅力，是历史赋予当代文学的使命。近年来，中国当代文学走出去成为文学界、文化界和学术界的热门话题。在中国当代文学的海外传播过程中，翻译出版是文学走出去的必由之路。分析中国当代文学海外翻译出版与接受丰富多彩的样态，有助于我们规划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战略方案，进一步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中国当代文学在国际上的地位还不尽如人意，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与感召力还十分有限。因此，我们要有紧迫感，采取切实可行的措施，各方面密切合作，使中国当代文学海外翻译出版与接受再上一个新台阶。

注 释

[1]高方，许钧.现状、问题与建议：关于中国文学走出去的思考[J].中国翻译， 2010（6）：7

[2]包相玲. 中国当代文学海外传播困境及策略[J].中国出版，2015（16）：40-41

[3]杭零，许钧. 对于苏童的小说，历史只是一件外衣：苏童小说在法国的翻译与接受[N].文汇报，2007-03-06

[4]兰亭亭. 《活着》是一部永恒的家庭史诗[N]. 中华读书报，2003-12-10

[5][6]陈熙涵. 《长恨歌》在法引起巨大反响[N]. 文汇报，2006-06-02

[7]著名作家贾平凹获法文学艺术荣誉奖[OL].[2003-07-01].http：//book.sina.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