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共享·共举:中国故事的国际传播
2024-04-19裘佳慧孔雨芹
裘佳慧 孔雨芹
摘要:由于地缘政治环境、经济发展水平和政治文化传统存在差异,各国在全球化浪潮的裹挟下表现出不一样的发展走向,国际格局也产生深刻的变化,不断呈现国际传播的新特点。我国对外传播工作面临话语失效、传播壁垒、文化差异等诸多挑战,而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文化是突破这一瓶颈的关键。本文从传播内容的民间化与联结化、传播技术的体验感与科技感以及传播受众的走出去与引进来三个维度分析如何为中国故事的国际传播赋能,创造共存、共享、共举的传播新格局。
关键词:国际传播;科技运用;高低文化语境;空间理论
世界多极化格局正在逐步演进,新兴技术的发展与全球民众的广泛参与,推动国际传播的总体格局朝多元的层次发展。面对这样的国际形势,中国国际传播实践中面临 “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传开叫不响”的话语困境。由于叙事主体单一、叙事视角陈旧、叙事思维滞后,中国陷入 “有口难言”的话语失声困境;由于国际通用平台的使用受限、国内聚集性平台国际化不足,中国故事面临 “说了传不开”的尴尬局面;中国的对外话语体系难以在西方立足,中国的价值观念和实践理念难以与他国达成一致,中国国际传播的 “传开叫不响”问题更是亟待解决。[1]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深入发展各种形式的人文交流活动,通过多种途径推动我国同各国人民交流和民心相通。要采用贴近不同区域,不同国家,不同群体受众的精准传播方式,推进中国故事和中国声音的全球化表达,区域化表达,分众化表达,增强国际传播的亲和力和实效性。”[2]随着世界多极化深入发展以及国际舆论环境日趋复杂,中国故事在内容上该怎样通过创新赢得国际话语体系中的一席之地?该如何运用科技要素为讲好中国故事赋能?各国人民之间存在文化隔阂,该如何向他们传达中国文化?又该如何引导他们来主动探索中国故事?本文对此进行探讨。
一、传播内容定位:民间化与联结化共存
传播内容是指所有通过大众传播媒介或者技术传递给受众的文本或符号信息。由于受众的个体经历不同,对于同样的信息会产生不同的解读,但不同的解读中也存在共通性。葛兰西在其霸权理论中曾提出 “文化领导权”,即统治阶级在与被统治阶级达成统一的过程中,其以自愿性的同意为基础而形成的对被统治阶级的意识形态的控制,这一过程是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在道德、文化等领域相互谈判、协商,通过把控文化传播的内容与建立重要的风俗习惯以统一意见来达到支配目的。因此,文化的传递,尤其是国际文化传播,必定存在冲突与矛盾,找到文化的共通点可以避免这种冲突激烈化。传播内容的乡土化、草根化以及民间化可以让受众在接受这一类文化时对类似生活态度产生熟悉感;追寻传播交流的平等化,让文化内蕴可以超越国别,编织 “共通”的体验网。
(一)民间化:乡土文化传播
语言的 “能指”与 “所指”是由瑞士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提出的,他认为 “能指”与 “所指”两部分构成了一个整体,即 “符号”。能指与所指之间是任意的,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而文化传播正是体现了文化与其背后含义的任意性联结。例如,在外网广泛传播的李子柒短视频,其通过取皮、浸泡等一系列工序,展现了纸张的最原始的制造过程。这种制作过程,就是符号的语音形象—能指。其背后所蕴含的秩序井然的生命艺术或生活方式便是符号的所指。费孝通用 “乡土中国”来描述中国基层传统社会,一个在熟人结构的乡民社会中靠血缘和亲情所维系的日常秩序,其背后更是一种与小农经济相适应的知足常乐的人生态度。李子柒在YouTUbe上的粉丝数约790万,美国的粉丝占23%,视频总播放量超10亿。这一系列数据都展示了乡土化、草根化、民间化的文化以及知足常乐的人生态度在对外传播中不可忽视的作用。
(二)联结化: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范式
中国故事是中国在全球语境中与西方对话的一种方式。既然是在对话中讲述故事,必不可少的是平等的文明对话和交流互鉴模式。在 “故事”领域,以西方为中心的历史观一直是国际文化传播的内容,是文化霸权的基础,使西方自然而然掌握了讲故事的主动权。亨廷顿 “文明冲突论”的风靡,也体现了在多文明因素对世界的不断影响下,西方国家对于文化传播的一种警惕性。因此,要讲好中国故事,就必须突破以西方文明为中心的历史观,建立一种国际传播的新范式,不断传递中华文明 “兼善天下”“天下大同”“天人合一”等文化主旋律。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强调的是人类在漫长历史演进过程中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相关性,应该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努力把我们生存的这个星球建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3]展现了一种人类社会向更高文明形态演进的新范式。中国率先把这种文明传播的新范式落实在具体的行动上,形成 “一带一路”倡议的中国经验,进而为全世界提供成功而有效的示范。在2023年10月18日舉行的第三届 “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地方合作专题论坛上,我国与共建 “一带一路”国家建立友好城市的数量已达到1 577对,在人文交流、经贸合作等领域取得丰硕成果,新华社所报道的 “一带一路”100个故事是丝绸之路文化交流、传播互动的鲜活例证。“一带一路”的传播,是一个从规范到经验的价值下沉演绎过程,需要中国率先示范然后扩展至相关国家乃至
全世界。[4]
二、技术延伸:体验感与科技感共享
麦克卢汉提出:“媒介具有有机体的性质,媒介是人的延伸,凡是曾延伸人体的东西,都属于媒介。”媒介的出现实现了人类跨时空的活动参与,扩展了每一个人的知觉和体验,也改变了人的感觉的使用比例。科学技术的发展更是拓展了媒介的延伸功能,信息的生产与传播不再只局限于传播者,用户也可以参与其中,并成为新场域的建构者。同时,科技的升级,也为人们提供了超空间的体验,塑造了真实与虚拟的双重空间。
(一)体验感:塑造共同场域
在布迪厄看来,社会就是由多种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的不同场域组成,每一个场域都是相对独立的社会空间。游戏作为一种场域,凝聚了众多游戏爱好者,他们在技术赋予的虚拟空间里构建属于这个世界的新规则,吸引更多的行动者加入这个场域并进行意义赋能。而游戏文化的国际化让各国的游戏爱好者都有机会成为某个共同空间的建构者,通过注册账户即可进入游戏,体验塑造共同场域的快感。例如,米哈游推出的 《原神》游戏将多种文化和类型叙事有机融合,在国内迅速推广后,又赢得了日韩以及欧美玩家的喜爱,有效地输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粹。通过游戏技术搭建国内与国外共同的场域,让不同国别的参与者体验其中。
(二)科技感:搭建虚拟空间
詹姆逊曾在其 《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一书中总结了 “超空间”理论,他认为在后现代语境下,现代空间的概念无法帮助我们进行空间区域定位,而 “超空间”则颠覆了传统时空观,摒弃了方位、距离、界限、时间等约束。随着北京冬奥会以及杭州亚运会的举办,媒介技术的科技发展实现了从 “现实”到 “虚拟”的超空间转变。杭州亚运会一改 “实体烟花”的欢庆方式,采用了史无前例的 “电子烟花”,将实体烟花通过数字技术等手段转化为虚拟 “数字烟花”。这一技术的应用使 “烟花”穿越时空,不同地区的人们可以在同一时刻观赏 “烟花”盛况。北京冬奥会的实时转播更是体现了科学技术为 “不在场”的群体搭建的虚拟空间,体育竞技作为全球关注度较高的媒介事件,比赛涉及的相关体育符号更是会成为大众追捧的对象。如吉祥物冰墩墩因北京冬奥会被世界知晓,并通过一些简单的动图让世界各地的网友对其产生喜爱,助力中国文化进一步融入世界。
三、受众分析:差异性与空间性齐举
“积极的受众”是赫佐格在其使用与满足理论中所提出的观点。他认为信息传播应该立足于受众需要的产生与满足,这是信息传播活动的出发点与意义所在,而受众主动接触媒介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特定需求。[5]互联网的发展更是验证了受众不是 “被动的靶子”,而是具备智慧和主动。因此,中国故事的传播,既需要分析他国受众的需求,便于中国文化走出去,又需要为外国友人搭建平台,便于其主动了解中国文化。
(一)走出去:把握精准画像
美国人类学家爱德华·霍尔把文化比作一个横在人与世界之间的滤镜,人们对于世界的关注是透过文化这一 “筛选器”。同时,就我们所关注的那部分世界而言,文化决定了我们以何种方式去看待和解释它。各国的文化因地理、政治、经济不同而呈现不同的价值观念,但在全球化浪潮下,文化间的交流、借鉴与融合,正在成为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高低文化语境理念的存在便是让我们对不同国家的文化有一个较为明显的区分与了解。高语境文化国家如中国、日本、韩国的民众习惯通过传播环境以及把握传播参与者的关系传达信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 《红楼梦》便是高语境文化的典型体现。而低语境文化国家则是将想表达的意义通过言语直接表达,强调信息的准确性,美国、英国是典型的低语境文化区。美剧中的 “英雄主义”“个人主义”大多传达的是一种低语境文化观。因此,在对不同国家进行中国故事的传播之际,需根据不同地域的文化信仰、地理环境等因素,分析不同国家、不同受众的特征、喜好和需求,在对外传播时将内容进行精准化传播。《甄嬛传》的国际传播就呈现丰富多彩的样式。《甄嬛传》在美国上映时,经过了重新剪辑,最后呈现的10集电视电影版使故事情节变得更加紧张和刺激;2016年日本购买了 《后宫甄嬛传》的播放版权,将其更名为 《宫廷の诤い女 (后宫争权女)》后上映播放;《甄嬛传》在韩国播出时被译为 《雍正皇帝的女人们》,韩国的受众可以借助剧名清晰地定位该剧的历史蓝本。影视的文化传播是国际传播的一条重要链条,因此,从影视作品出发,让不同国家的民众在观看视频片段时能产生熟悉感并潜移默化地接受这类作品,中国才能在国际文化交流中掌握主动权。
(二)引进来:建构空间诗学
加斯东·巴什拉在其 《空间的诗学》一书中提出:“空间并非仅仅是物质意义上的载物容器,更是人类意义的幸福和栖居之所在。”[6]“诗意的空间”不再是钢筋水泥所搭建的冰冷无情的空间,而是被想象力所掌握的空间,给予人们无限的体验。[7]传播中国故事时,应搭建诗意空间,即在与大众文化审美不冲突的前提下,通过一系列新颖的表达方式以及独特的表现力,为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人们提供想象的实体,让真正具有中国味的故事被拥有不同喜好的民众所了解,使其呈现文化上的多元性,[8]吸引国际友人怀揣对中国文化的想象来了解中国。如 《我和我的家乡》的主题单元电影,每个主题电影都展现了一个地方的风俗特色和人物,有振兴东北山村的马亮,有在陕西的毛乌素沙漠种植 “沙地苹果”的乔树林,有在贵州黔南的阿福村探究UFO的调查队伍……江南水乡、中原瓦窑、东北麦田,中国的地域特色在这部影片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为他国了解中国不同地域的文化提供了平台与路径。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在不同的国际平台展现中华文化,是为不同国家的民众了解中华文化提供的 “诗意空间”,让 “无言之言”可以被不同的人所聆听和解码。
四、结束语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不断提升以及新的传播技术的不断发展,“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好声音”成为构建全新的对外传播话语体系、提升中国国际影响力的重要途径。以内容为开端,不断挖掘带有相同的生活理念的文化类型,不论是乡土文学还是范式联结,找到不同国别的共通之处是打破文化壁垒和价值隔阂的钥匙;以技术为脉络,不断升级科技应用,为不同的国家塑造共同场域或是搭建虚拟空间,都是体现科技强盛、展现我国科技文化的有力手段;以受众为目标,需要走出去,也需要引进来,搭建相互沟通的平台是我国与他国进行深入交流不可或缺的基础。在大变局中,在共同体模式下,从传播模式的三维度为讲好中国故事赋能,为新时代下中国国际话语提升助力。
参考文献:
[1] 徐敬宏,袁宇航,鞏见坤.中国国际传播实践的话语困境与路径创新:基于文化语境的思考[J].中国编辑,2022(07):10-16.
[2] 房少强,宋向华.跨国春晚:携手打造国际舞台:《春天的旋律》跨国春晚的创新和担当[J].新闻战线,2022(04):59-61.
[3] 习近平.携手建设更加美好的世界[N].人民日报,2017-12-02(002).
[4] 荆学民.国际政治传播中政治文明的共振机制及中国战略[J].国际新闻界,2015(08):6-19.
[5] 葛自发.新媒体对 “积极受众” 的建构与解构[J].当代传播,2014(01):71-73.
[6] 战玉冰.王家卫电影的 “空间诗学” :基于加斯东·巴什拉空间理论的考察[J].电影新作,2020(02):13-18.
[7] 加斯东·巴什拉.空间诗学[M].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7:11,29.
[8] 廖梦帆.浅析 “中国故事” 的影像美学:以诗意纪录片 《四个春天》为例[J].新闻研究导刊,2020,11(15):11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