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药”骗了7600余名老人

夏雨

一个诈骗团伙将并无疗效的保健品吹嘘成“神药”加价推销，骗取全国各地7600余名受害人合计1040.5万余元。该团伙主犯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

八旬翁多次上当

家住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礼嘉镇头河村的刘奎年过八旬，患有心脏病。由于心率过快，他深受失眠困扰，四处求医但收效不佳。

2021年9月，刘奎接到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对方自称 “小王”，是南京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称“某公司”）业务员。他说，某公司在全国范围内抽奖，刘奎被抽中为“幸运用户”。小王表示会给刘奎寄送礼包，并特别强调里面有白桦茸。“我们公司的白桦茸堪称‘神药，对心脏病有很好的疗效。原价298元一盒，现赠送4盒，您支付99元厂家检测费即可。”刘奎觉得不贵，就付款买下。不久，刘奎收到快递：4盒白桦茸、1盒筋骨油、1袋燕麦片，还有某公司的宣传册和1张刮奖卡。刘奎刮出“一等奖”和“验证码1688”的字样。不久，小王将“一等奖”——2000元抵用券寄给刘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奎服用了1盒白桦茸，感觉没什么效果。

过了一阵子，刘奎接到小王打来的电话，称刘奎又被某公司抽中，可以获得价值1680元的睡眠仪。小王还表示，这次刘奎可以升级为某公司的金卡会员，可终身享受会员福利，逢年过节可获赠礼品，还能免费领取保健品。

小王询问刘奎患有哪些疾病，刘奎如实相告。小王当即向其推荐“帝王圣宝”，称这款“神药”主治他的病，如果购买，某公司会赠送白藜芦醇、蚕丝被之类的配套产品。小王称，要成为某公司的金卡会员，须交数万元“个人终身服务费”。现在搞活动，只要支付5000元即可成为金卡会员。再加上刘奎是老客户，只要支付2500元就够了。

小王的话让刘奎心动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王同意刘奎以2000元的价格获得某公司的金卡会员资格。几天后，刘奎收到快递：1部睡眠仪、1盒白藜芦醇、6盒“帝王圣宝”、1床蚕丝被，还有一张会员卡。

2022年12月，刘奎又接到某公司自称“小宋”的员工打来的电话，说小王家里有事，业务暂时由她代理。小宋向刘奎推荐“溶栓一号”和“一芯一瑙”两款“神药”，还说“心脏病是严重疾病，不治疗会危及生命。服用某公司的药，能有效缓解心率过快和高血压”。

刘奎在之前购买某公司产品的过程中，陆续收到几张面额2000元的抵用券。小宋推荐的产品原价为3500元，使用1张抵用券后只要支付1500元。刘奎觉得划算，就答应购买。

此后，刘奎服用从某公司购买的“帝王圣宝”和“溶栓一号”等产品，但心率过快和睡眠质量差的情况没有任何缓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循序渐进”诱导

其实，某公司是一个针对老年人的诈骗团伙，刘奎是众多受害人之一。案件卷宗显示，与刘奎一样被某公司以上述手段诈骗钱财的，在全国各地竟多达7623人，被骗总金额达1040.5万余元。策划这场骗局的，是只有小学文化的张进步。

2017年，张进步先后到江苏南京的“万某购”“百某堂”等公司打工。他见这类公司把一些保健品吹嘘成“神药”销售，很赚钱，于是萌生了“自己开公司单干”的想法。

2019年，张进步与“百某堂”主管孙振飞（另案处理）从公司离职，合伙开办了某公司。其经营模式是海量收集或购买老年人的个人信息，由业务员打电话给老年人，通过话术夸大一些疾病的严重性，并吹嘘某公司“神药”的療效，诱导老年人以高价购买某公司低价进货的保健品和其他产品，从中赚取巨额差价。

某公司的经营模式与“万某购”“百某堂”类似。由于张进步和孙振飞有在这些公司工作的经历，所以他们在经营某公司的过程中，不仅借鉴了“万某购”“百某堂”的经营方式和话术，还充分利用了这两家公司的货源和客户资源。

孙振飞利用之前工作中积累的资源，很快就找到了货源。向某公司提供产品的供货商分布在安徽、河南、山东和江西等地。张进步案发后供述，供货商提供的保健品，单价都在10元左右，某公司会加价卖到99元，甚至两三百元；对于进价几十元到100余元的产品，某公司会卖到一两千元。

这些供货商在向某公司提供货源的同时，还顺带提供产品宣传资料。某公司人员对这些资料进行编辑，制作产品宣传册以强化宣传效果，为公司招揽了更多客户。

联系好货源后，张进步和孙振飞开通了专用电话线路，并通过招聘网站招募了一批员工，其中骨干有孙文斌、徐冰、杨国荣、陈兰和苗应龙（均另案处理）。他们来到某公司后，分别担任管理人员或业务员。张进步的女友刘玉芹（另案处理）也入职某公司，成为管理人员。

为了吸引更多客户，某公司一边在媒体上开展促销宣传，在报刊上打出“免费赠送老花镜”等广告，或者通过电视购物渠道寻找客源、收集客户信息，一边花钱购买大量老年人的个人信息，为下一步“精准对接客户”做准备。

张进步和孙振飞还参考之前在“万某购”“百某堂”打电话给老年人的话术模本，整理改编了话术，其中包括“99元话术单”“198元话术单”“298元话术单”“598元话术单”“处理反对意见话术单”“跟单方式方法话术单”“首单转二单话术单”“各种病症危机话术单”等等，让公司业务员针对不同的客户，照着话术单打电话实施诈骗。

某公司的诈骗流程是：通过“A3系统”把老年人个人信息导入，由徐冰把客户信息分给业务员。业务员拿到这些信息后，通过“A3系统”打电话给客户，自称“健康顾问”“经理”或者“老师”，并按照“99元话术单”操作：首先介绍某公司的情况，然后对客户说，现在公司搞活动，免费送几种产品和一些大枣之类的礼品，客户只须支付99元人工费或运费，就可以获赠礼品。如果客户同意，徐冰就再打电话给这个客户，确认收货人的信息和付款金额。接下来，张进步安排把产品、公司宣传册和刮奖卡快递给客户。其实刮奖卡上面都是“一等奖”，奖品是某公司的产品或抵用券。

客户签收上述礼品后，张进步就会把客户信息整理、分配给陈兰、苗应龙等业务员，让他们按照话术打“复购”电话，大致内容是：先跟客户说明刮奖卡的中奖情况，再向他们推销某公司的其他产品，然后针对不同客户的不同病症，对照话术进行夸大宣传，对某公司的“神药”大加吹嘘，诱骗客户购买。

“首单转二单”成功之后，张进步会针对老客户送一些礼品，然后再让陈兰、苗应龙等业务员打电话给这些客户，实施“三单”“四单”诈骗。他们先打电话给客户说明礼品的情况，然后问客户对宣传册上的产品有没有兴趣，再针对客户的不同病症，对照话术进行夸大宣传，诱骗客户继续购买某公司的“神药”。

主犯获刑13年

被告人张进步因本案，于2022年8月26日被拘留，9月27日被逮捕。江苏省常州市天宁区人民法院于2023年4月3日受理该案，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

法院经审理查明：2019年4月23日，被告人张进步在南京市江宁区注册成立某公司，先低价购买“细胞密码”“帝王圣宝”“溶栓一号”等产品（均系压片糖果类食品或保健品），采用虚假宣传产品具有防治疾病功效等手段，欺骗被害人高价购买。2019年4月至2022年8月，该公司共骗得刘奎等7623名被害人钱款共计1040.51万余元。

2023年6月28日，天宁区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张进步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00万元。

一审宣判后，张进步不服，提起上诉。江苏省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于2023年11月18日对外公布本案二审裁定结果：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本文谢绝转载）

编辑：姚志刚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