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船山思想 “ 贞 ”的伦理意义
2024-02-02石朝辉
【摘要】王船山思想极其丰富,“贞”作为中国古代重要范畴之一,王船山对其进行了重新阐释。王船山从仁义礼智信中的信、天理和人欲、生死问题三个角度分别论述了“贞”的伦理意义。“贞”伦理意义的解读,既是特定时代背景的产物,也是王船山坚定个人信念选择的结果,对于当下的人生仍然具有重要指導价值。
【关键词】贞;王船山;伦理
【中图分类号】B2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02-0060-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02.019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9BZW005)“船山易学与诗学研究”;广东省普通高校重点科研平台和科研项目(2020WTSC093)。
“贞”是中国古代重要范畴之一,含义丰富,王船山从哲学、伦理、诗学等方面全面阐释了贞的内涵和意义,本文主要从伦理思想的角度分析王船山思想中“贞”的含义。
一、贞代表仁义礼信中的信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仁义礼智信是人格修养的主要表现,是中国伦理道德观念中的核心组成部分,是中国价值体系中的重要因素,因此王船山用贞匹配信,自然也就凸显了贞的重要作用,体现了贞在伦理道德中的意义。
贞者,事之干也,信也。于时为冬,于化为藏,于行为土,于德为实,皆信也……是故夫智,仁资以知爱之深,礼资以知敬之节,义资以知制之宜,信资以知诚之实。故行乎四德之中,而彻乎六位之终始。终非智则不知终,始非智则不知始。故曰“智譬则巧也”,巧者圣之终也;曰“择不处仁,焉得智”,择者仁之始也。是智统四德,而遍历其位,故曰“时成”。各因其时而借以成,智亦尊矣。虽然,尊者非用,用者非尊。其位则寄于四德,而非有专位也……是故夫智,不丽乎仁则察而刻,不丽乎礼则慧而轻,不丽乎义则巧而术,不丽乎信则变而谲,俱无所丽则浮荡而炫其孤明。幻妄行则君子荒唐,机巧行则细人捭阖。故四德可德,而智不可德;依于四德,效大明之功,而无专位。[1]
这段话对元亨利贞与社会基本伦理规范仁义礼智信之关系进行阐释。前人很多以元亨利贞配仁义礼智,比如,朱熹就直接提出“仁义礼智,便是元亨利贞”。
王船山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元亨利贞,提出贞应是“信”而不是“智”,用信配贞,把“智”置于四德之中。他认为“智”必须寓于“仁义礼信”,表现于“四德”之中,才可能成为“智”。虽然“智统四德”,但“智”若脱离了“四德”,则“游荡”“孤明”,变得“荒唐”了。也就是说,智必须在仁义礼信的指引下,才能发挥正面的价值、正确的作用。仁凭借智则能知道爱的深沉,礼凭借智则能知道敬的节制,义凭借智则能知道制裁的合乎适宜,信凭借智则知道诚信的切实可行性。“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正说明了四德不能离开智,智存在于四德之中。智地位的重要性表现在四德不能离开智,智十分尊贵,表面上推崇智,实际上是对智的抑制,它没有自己的“专位”,在某种意义上,正说明了智的依附性,缺少独立性,没有自我的主体性。这种依附性正说明了智的地位与仁义礼信的差异,前人用仁义礼智配元亨利贞不恰当,所以,王船山认为贞应该匹配信而非智。“仁礼义信皆德之属,智者乃其才也。仁礼义信皆有智之可言,而其用智之道为正、为邪,则视其修德之情况以为然。”[2]只有经过道德修养的统领,智才能真正获得正确的引导。
在《周易内传》中,王船山再次强调:
元、亨、利、贞者,乾之德,天道也。君子则为仁、义、礼、信,人道也。理通而功用自殊,通其理则人道合天矣……“体仁”者,天之始物,以清刚至和志气,无私而不容已,人以此为生之理而不昧于心,君子克去己私,扩充其恻隐,以体此生理于不容已,故为万民之所讬命,而足以为之君长。“嘉会”者,君子节喜怒哀乐而得其和,以与万物之情相得,而文以美备合体,事皆中节,无过不及也。“利物”者,君子去一己之私利,审事之宜而裁制之以益于物,故虽刚断而非损物以自益,则义行而情自和也。“贞固”者,体天之正而持之固,心有主而事无不成,所谓信以成之也。此以君子之达天德者言也。[3]
这一段话,从天道转入人道,从天之四德论人之四德,符合《周易》一书的言说方式。“体仁”解“元”,天地万物产生之初,以其清刚至和志气,无偏私狭隘之心。如果人以此无私之心体于己心,又能克己去私,扩充自身的恻隐之心,那么可以为万民托命,具备成为君长的资格。“嘉会”节“亨”,君子喜怒哀乐之情有所节制而彼此中和,己情与外物并存且不相违背,也正是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状况。同时,文质彬彬,文采与内容能互为一体,相互融洽。“利物”解“利”,君子抛弃一己之私利,符合天下之公利,因地制宜,审时度势,这样有利于万事万物的发展,同时也并不损害事物,妨碍自己获利。所以,利由所有事物中共同互助而实现,是整体性和个体性的统一,是一个不断发展延续的过程,如果其中任何环节出现问题,则整体也可能导致破坏。“贞固”解“贞”,效法天理之正而坚贞持守,内心便有主见,事无不成。内心坚持信念,外在持之以恒,则能成事、干事。以“体仁”“嘉会”“和义”“贞固”来表现仁、义、礼、信四行,同时又能效法元、亨、利、贞天之四德。元亨利贞虽各有作用但是却统于一体,君子的四德与天之四德是一致的。从中可以看出,贞从天道的体正持固可以引申为人必须有着自己的信念和主张,坚持信念才能成就一番事业,即“信以成之也”。
仁、义、礼、信,推行于万事万物,无不大亨而利正,然皆德之散见者,《中庸》所谓“小德”也。所以行此四德,仁无不体,礼无不合,义无不和,信无不固,则存乎自强不息之乾,以扩私去利,研精致密,统于清刚太和之心理,《中庸》所谓“大德”也。[4]
王船山继续从君子四德到论述万事万物,希望人道效法天道,天道的大亨利正,即是一种无私之表现,人欲如果也能做到大亨至正,方能达到大德之愿。普利万物是天道的自然表现,无目的、无功利、无理由,人道如果效法元亨利贞四德,从自身出发,行仁义礼信之事,也能够达到仁体、礼合、义和、信固的境界,实现统一和谐状态。这也正是王船山在各种人生经历之后对文本进行深刻、宽厚的阐释。这里的贞与信的阐释更是十分吻合,用固来解释贞也能表明贞的持久、恒常性。《周易外传》《周易内传》是王船山专门阐发《周易》义理的专著,除此之外,王船山在《张子正蒙注》中重申了贞为信的思想。
先儒皆以智配贞,而贞者正而固;循物无违,正也,终始不渝,固也,则贞之为信,明矣……智,知也,四德,行也。匪知之艰,惟行之艰,行焉而后可为德,《易》之言贞,立义精矣。张子之知德,逈出于诸子之上,于此信矣。[5]
这段话表明了“信”的重要性。因为贞是正,即遵循本来的规律,不违背事物的原理,是正道,正确的纲纪,符合万物的天赋和禀性。贞也是固,即始终坚持不改变,即使当凶险来临的时候,也能守持正固以防凶险,因此贞和信之间相互对应。智则在仁礼义信之中游走,仁慈但不愚蠢,知礼而不虚伪,重义而不偏执,诚信而不固执。智既可以游于四德之中,同时也必须为四德所用,有了四德知照下的智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
同时,王船山还阐释了四德与知行之间的关系,智代表知,而四德属于行,这正是对于知行的关系的表述。第一,先行后知。知行的先后问题上,是先有行后有知,王船山提出“行而后知有道,道犹路也”。他认为知行不分离,任何事情的“行”都离不开“知”的指导,但又必须通过“行”才能真正理解“知”。第二,“知行相资”。“知行相资以为用”说明知行处于不断发展、运动之中,知行之间往复循环。这个过程不断深化,“知”会得到不断提到,“行”的功用也会逐渐增强。王船山站在客观认识论的角度来论述知性关系,对前人的思想有所发展、丰富。从知行观出发,王船山通过四德的行动,可以更好地了解智,参悟“贞”之意,明白“立义”的精微之处。把天道人道相对应,“贞”表现人道中的“信”,这是王船山对于元亨利贞的发挥。王船山以信配贞,无论是自己的言论还是个人的行为都表明了仁义礼信配元亨利贞的思想。
二、天理和人欲
王船山认为天理是存在人欲之中,离开人欲来说天理,天理也是不存在。比如:
是故天地之产皆有所用,饮食男女皆有所贞。君子敬天地之产而秩以其分,重饮食男女之辨而协以其安。[6]
这句话直接表明天理人欲的问题,须全面理解。一方面肯定人欲的同时又不排除天理,认为不能仅仅只是满足于饮食男女的简单欲望,而需要贞来约束它,引导它。天理与人欲的本质都统一于人体之中,就像形色之间的不可分离一样。天理就在人欲之中,但二者之间又有区别,在面对诱惑变化之时会出现不同的反应,要以理制欲,“以义制利、以理制欲者,天理即寓于人情之中。天理流行,而声色货利从之而正”[7]。只有用贞,用正约束欲,才是符合王船山所认可的欲。王船山对于天理和人欲关系的论述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理欲的对立统一。
天理人欲之间既相互对立,又互相依存。“盖天理人欲,同行异情,顺天地之化,而礼之节文自然行乎其中。”[8]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异情者以变化之几,同行者同于形色之实。”[9]王船山继承了朱熹理欲“同行异情”的观点,理欲都源于阴阳,同行是说声色臭味与仁义礼智之体“合一于当然之理”。人的各种欲望,如果顺应需要那么自然不会互相违背,而且互为一体。理欲的存在基础就是形色,在人体中成形,必然同行。但二者层次上有差别,一个为形而上,一个为形而下;二者不同的使用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当“理不行于意欲之中”或者“意欲有时而逾乎理”时,那么就可能产生天人异用的结果。同时,天理、人欲之间对立也非绝对,不是相为对垒,在一定条件下彼此之间可以相互转化。“理至处,则欲无非理。欲尽处,理尚不得流行,如凿池而无水,其不足以畜鱼者与无池同;病已疗而食不给,则不死于病而死于馁。”[10]理达到极致,那么欲也就是理了。但如果欲达到极致,理却无法流行,那么就像凿井没有水与养鱼没有水池相同的道理,生病得到治疗却没有食物与要么死于病要么死于饥饿是一回事。当欲为公时,理也就是欲,理欲之間没有严格的区别。
第二,理在欲中,以理导欲。
理不离欲,无欲则无理。“随处见人欲,即随处见天理”,理欲共生,彼此不能互相脱离。“人欲中择天理,天理中辨人欲。”理在欲中,欲与理共存。“礼虽纯为天理之节文,而必寓于人欲以见……故终不离人而别有天……终不离欲而别有理也。”[11]既没有离开欲的理,也不可能有离开理的欲,“天理即寓于人情之中”。虽然理欲之间的关系如此紧密,但是欲不可纵,还要以理治欲、以理导欲。毕竟“无理则欲滥,无欲则理亦废”,脱离了理那么欲就会泛滥,而抛弃了欲那么理也会荒废。所以王船山又说:“欲虽乘之,而天理自不容昧也”,如果能够达到以理导欲,那么“行天理于人欲之内,而欲皆从理”,从而达到“仁德归焉”的最佳境界。
“理以不妄而存,而非择理以固执;欲以从心而不逾,而非执理以拒欲。”[12]理欲虽然在存在方式上有差别,但这并不能成为二者对立的根本,二者应互相统一,而不是存理灭欲,各行其是。如果一味地遏欲或者存理,偏废其中某个方面,则会导致“两皆非据”。“欲不遏而欲存理,则其于理也,虽得复失。非存理而以遏欲,或强禁之,将如隔日疟之未发;抑空守之,必入于异端之‘三唤主人’,认空空洞洞地作‘无位真人’也。”[13]欲望不能有效的控制,那么即使得到了理,也是虽得复失。同样片面的遏制欲望,强硬的禁止欲望,就像即使得到了理,却不过像疟疾一样,虽然暂时没有发作,但迟早还是会出现问题。完全压抑自我的欲望,也会让人走火入魔,成为“三唤主人”和“无位真人”一样。
通过理欲关系的分析,可以知道王船山本身并不反对情欲,只是需要用理来节制欲。最终实现“贞万事之理,则理尽而万物之欲自得;合万物之欲,则所欲者公而万事之理自正”[14]。贞代表正,在某种情况下贞与理一致,因此,以贞治欲,以贞导欲,则可以达到最佳状态。
三、生死问题
“王船山提出珍生、贵生、相天造命的卓越思想,深刻地揭示了人生的生化之理,表现了哲人出生入死、自强不息、追求理想人格的积极进取精神。”[15]王船山作为儒家学说的继承人,同样也非常重视生死问题。
首先,王船山区分人与草木、禽兽在对待生死问题上的差异。
天地之生也,则以人为贵。草木任生而不恤死,禽兽患死而不知哀死,人知哀死而不必患死。[16]
天地之中的生命,人最为尊贵。草木、禽兽虽然对待生死也有着自己的特点,但是与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人会主动思考生死问题,人珍生而不患生,哀死而不患死,人会为死亡感到悲哀但不会忧患,这是人与禽兽的重要差别。在面对死亡时候的不同态度,决定了人生活着之意义。
其次,贞生问题。
由其同生,知其同死;由其同死,知其同生。同死者退,同生者进,进退相禅,无不生之日月。[17]
王船山强调人生的现实性,人类生命延续的实在性,不同于佛道“颠倒生死”的观点,生命运动的永恒性不可阻止。他认为既然已经作为了人的存在,就应该明白,生死就像昼夜一样,古今都一样,有生有死,生死同进退,不会因为任何外在的原因有所改变,一切都是顺应自然地变化。“死此生彼者,一往一来之谓也。”生死观决定王船山的一生,无论道路如何坎坷,无论在生死边缘怎样徘徊,他都会以顽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念继续活着。因为在明末清初,死亡的到来难以控制,那个时代随处可见,勇敢坚强地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也正是王船山“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追求的体现,是生命自身更高的境界。既然生命的存在是自然之道,但必须好好珍惜,即王船山所说的贞生。贞生的表现形式有多种多样:
第一,贞生要有信念、理想。
贞生死以尽人道,乃张子之绝学,发前圣之蕴,以辟佛老而正人心者也。[18]
张子言无非《易》,立天,立地,立人,反经研几,精义存神,以纲维三才,贞生而安死,则往圣之传,非张子其孰与归![19]
王船山认为应该将张载的精神传承下去,“立天,立地,立人”,用无穷的信念谱写出自己的人生。王船山对于佛家轮回之类的言论持反对态度,认为当下的人生才最有意义,最应该珍惜。面对死亡,也不需要过多的恐惧,这不可避免,也无法逃避。正因为死亡到来的必然,决定了生命的更加可贵。无论面对顺境,还是遭遇坎坷的时候,每个人应该依然不放弃自己对理想人生的追求,保持一颗豁达、释怀的心。人哀死而不患死,不回避现实的人生,正确的认识生死,才能活得更有价值,更有意义。
第二,贞生要有责任。真正的君子存身保命的根本目的是报效国家,君子应当以“贞天地之生”为己任,人活着需要有责任。
仁人只是尽生理,却不计较到死上去。即当杀身之时,一刻未死,则此一刻固生也,生须便有生理在。于此有求生之心,便害此刻之生理。故圣人原只言生,不言死;但不惜死以枉生,非以处置夫死也。[20]
王船山认为生死均是天理的表现,生有生之理,死有死之理,要重视生,但是又不能为求生而违理,应舍身存理。王船山并非一味地求生,而要贞生安死。人活着就必须处理好生死、仁义之间的关系,更不能放弃务义的责任。人如果一日未死,那么就会有“一日必应之物理”和“一日必酬之变化”,这是无法逃脱和回避的责任。人如果活着之时不能做有意义之事,而是每天浑浑噩噩,“拖沓委顺当世之然而然,不然而不然,终日劳而不能度越于禄位田宅妻子之中,数米计薪,日以挫其志气,仰视天而不知其高,俯视地而不知其厚,虽觉如梦,虽视如盲,虽勤动其四体而心不灵”[21]。虽然这个人活着,但其实他醒着就像做梦一样,虽然看得见但却像盲人一样,虽然四体勤动但心灵却已没有动力了,那么生与死之间没有什么差别。
第三,贞生要有爱。人活着除了要有责任之外,还要有爱。
人之所以不能常其爱者,境遇不齐而心为之变;心为境迁,则虽欲敦爱,而利于物者恐伤于己,仁不容不薄矣。……君子自存其仁,不为境迁,则物不能累己,而己亦不致为物之累,则因物之利而利之而已。[22]
人要想有爱,必须安遇自处,敦仁及物,但大部分人却很难做到常爱,因为境遇的变迁,心境也随之变化,即使想敦爱,却又害怕伤害自己,所以仁义无法实施。只有提高自身仁义修养,做到不为境迁,不为物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利物利己,才能达到“常爱”的高尚境界。
存者,不为物欲所迁,而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守之,使与太和絪缊之本体相合无间,则生以尽人道而无歉,死以返太虚而无累,全而生之,全而归之,斯圣人之至德矣。[23]
不为物欲所迁,追求精神意义的人生,能够自如地应对生活中的各种问题,与自然的太和絪缊相结合。生则可以尽人道,死也可以返太虚,生死都能够周全,这为王船山所提倡、肯定。“不废其事,不劳其民,仁以涵物以智以见功,然后为君子之道。知君子之道者,可与尊生而不贪,可与应世而不诡。”[24]行君子之道的人,是难能可贵之人,是有着正确生死观之人。
再次,王船山还反对“轻生”“贪生”。
生死之际,君子不言。非不言也,死者天之事,生者人之事;人所必尽者,人而已矣,人尽而归之天,所以赞天而善其化也……故众人贪生,而生无可贪。最可畏者,此身也。[25]
面对生死之际,君子不会过多地谈论和议论。因为死亡是天之事,每个人都面对死亡,这是人生的结束,一切都又归之于天。有生则有死,生不能贪;但死也不能轻,珍惜活着的时候。人既要心存畏惧,又要倍加爱惜,才能真正使个体的生命价值得以实现。如果把对死亡的敬畏和对生命的热爱结合在一起,那么敬重自身的思想会得到发扬。
此外,王船山还把“贞”作为自己衡量理想人格的重要標准,肯定忠贞、贞士、贞人这一类人物。因为“贞生”的人必然能够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寻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不会一味求生而抛弃自己的人生理想、责任、信念,这些人物正是贞生人生选择的最好代表。
在顺境中,人应该自得其乐;在逆境中,也不要担忧、痛苦,因为不利的条件可以使人更加聪明、睿智。退让谦抑、坚强容忍,都会让自己变得日益强健。“贞”就具有这样的魅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王船山思想中“贞”的伦理思考来源于自身怀“贞”的一生,贞与信,贞与欲,贞与生死,这些问题的思考也是特定历史背景和个人经历共同作用的结果。王船山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的信仰,不会轻易动摇,最终目的也是为了维护儒家思想,王船山所有的“贞”最终都要回归儒家思想,虽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仍需全面、具体地看待和思考。
参考文献:
[1][9][16][17]周易外传.王船山全书(第一册)[M].长沙:岳麓书社,1996:824,837,889,887.
[2](清)王夫之撰,陈玉森,陈宪猷注释.周易外传镜铨(上)[M].北京:中华书局,2000:34.
[3][4][7]周易内传.王船山全书(第一册)[M].长沙:岳麓书社,1996:59,59,355.
[5][18][19][20][22][23]张子正蒙注.王船山全书(第十二册)[M].长沙:岳麓书社,1996:287,21,12,205,205,20.
[6][24]诗广传.王船山全书(第三册)[M].长沙:岳麓书社,1996:374,427.
[8]礼记章句.王船山全书(第四册)[M].长沙:岳麓书社,1996:1256.
[10][11][12][13][20]读四书大全说.王船山全书(第六册)[M].长沙:岳麓书社,1996:799,911,537,1108,828.
[14][25]四书训义(上).王船山全书(第七册)[M].长沙:岳麓书社,1996:380,529.
[15]吴立民,徐荪铭.王船山佛道思想研究[M].长沙:湖南出版社,1992:157-158.
[21]俟解.王船山全书(第十二册)[M].长沙:岳麓书社, 1996:479.
作者简介:
石朝辉,女,汉族,湖南人,嘉应学院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国文化与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