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生_参考网

毕业生

2024-01-20铁匠

海外文摘·文学版 2024年1期

关键词：文海花田书画院

唐文绍想，马娟肯定懊恼不已，后悔带自己回老家，可他们是男女朋友，父母又催得紧，怎么能不见面呢？除非只谈恋爱不结婚。问题是，马娟对唐文绍非常满意，认为可以托付终身。

是的，几乎可以确定，马娟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他俩的相识，还是非常浪漫的。

那是一个周末的黄昏，天空中飘着细细的小雨，唐文绍在假山旁作画，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一个人，忙不迭地连声道歉。待看清对方是个女孩，不由得愣住了。那女孩说不上有多漂亮，但非常清纯，刹那间，唐文绍仿佛被电击中一般。

换句话说，唐文绍有种触电的感觉。

“没关系的，”女孩说，“我认识你，你叫唐文绍，是我们美术学院的。”

“您是……”唐文绍有点紧张，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我叫马娟，也是美术学院的。”女孩的声音中充满热情，还有一丝丝甜意。

正在这时候，唐文绍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是花田中学打来的。这个电话不能不接。唐文绍说：“不好意思啊。”

“娟娟，看到帅哥不走了？那我们走了啊！”与马娟同行的两个女生调侃道。

“讨厌死了，等等我。”马娟不好意思，向唐文绍招招手，追了上去。这个女孩，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吗？唐文绍想，如果她能做自己女朋友，此生夫复何求？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就好了.自己加把劲把她追到手。马娟离开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至少对他印象不错，可惜没留她电话，不过，知道她是美术学院的，总归找得到。

唐文绍是美术学院的才子，院里许多人都认识他。

此时正是毕业前夕，大家都在找工作，唐文绍虽然是研究生，但想找个合适的岗位也不容易。他来自县城，希望能留在市区。同门张文晨的父亲在花田中学当校长，听说学校准备招美术老师，唐文绍实力强劲，又有张文晨推荐，估计可能性比较大。

花田中学打电话，就是通知他过去面试的。

唐文绍与教务处的吴主任约了时间见面。本来以为面试的会有好几个，结果就他一个人。对于唐文绍的情况，吴主任非常清楚，他导师是师大美术学院院长，又是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影响力很大，而他本人水平相当不错，得过不少奖项，做中学老师肯定能胜任。吴主任说：“唐老师，你考虑清楚了，愿意到花田中学来？”对于做中学老师，唐文绍本来就有些犹豫，他这一问，让自己心里更拿不定主意了。

“我再考虑一下吧。”唐文绍说。

“好啊，不过，请尽快给我答復啊。”吴主任说。

唐文绍这个态度，让张文晨有些生气，她不是生气唐文绍出尔反尔，让自己没面子，而是觉得遗憾，可能会错失一次好机会。张文晨说：“我知道你能力强，但现在工作不好找，你有把握，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唐文绍老实地说：“没有，可我对做中学老师比较恐惧，想到要跟那么多孩子打交道，就觉得害怕。”

“那你去考公务员或事业编制啊。”张文晨建议道。她自己就是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市文联的，即将到联络部上班，同时兼任《文艺百家》美术编辑。

“我对考公务员也没兴趣。”唐文绍的意思是，再等一等，看高校或报社有没有机会，导师在帮他争取。另外，市里正在举办书画大赛，他想参加完比赛再说。唐文绍准备的是一幅山水图，磅礴大气，如果能获奖的话，对他留校或进报社会有很大的帮助。

“走，去看看我的画。”唐文绍拉着张文晨说。

“你不画画可惜了。”张文晨由衷赞叹道。

“文晨，你帮我推荐花田中学，真的非常感谢。”唐文绍说。

“我们还客气什么？”张文晨说，“你先答应学校那边，有合适机会再走……”

“这样不太好，会让张校长为难的。”唐文绍说。

“没事，学校那边说过了吗？”张文晨问道。

“当天晚上就给吴主任回复了，没敢告诉你。”唐文绍小心翼翼地说。

张文晨只能微微叹口气。

两个人来到花田中学，刚走进父亲办公室，张文晨突然接到个电话，有事要出去。唐文绍与张校长既然认识了，张文晨在不在都不要紧。两人聊得挺投机。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吴主任，让唐文绍感到惊奇的是，马娟居然也在。马娟看到唐文绍，也愣了一下。她冲唐文绍点点头，与吴主任握手告别，吴主任说了一句，下周再联系。待马娟走远，唐文绍说：“马娟来干什么？不是投简历的吧？”吴主任说：“你们认识啊？是啊，你们都是师大的，这个女孩子不错，准备下周跟她签约。”

马娟要来花田中学？那自己也得来啊。唐文绍想，前几天刚推掉，现在又要来，人家怎么看呢？算了，只能厚着脸皮了。这件事还得麻烦张文晨。听说唐文绍又要来花田中学，张文晨疑惑地问道：“怎么改变主意了？”唐文任说：“高校和报社都不能确定，还是教师比较保险。”张文晨吸了一口气。唐文绍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张文晨说：“我再试试吧。”唐文绍这么优秀的人才，虽说之前有些犹豫不决，但愿意到花田来，学校还是欢迎的。

之后的故事颇有戏剧性。唐文绍找到马娟，祝贺她去了花田中学，同时告诉她，自己也去了这所学校。马娟淡淡地说：“祝贺你呀。”唐文绍说：“我也要祝贺你。”马娟说：“祝贺我什么？他们名额满了，看明年有没有机会。”唐文绍一愣，很快明白了，可能就一个名额，因为自己挤掉了马娟。

这件事怨唐文绍，他有责任处理好。

“明天我找吴主任，说不过去了，可以空出一个名额，他们就会签你了。”唐文绍说。

“这样不好吧？”马娟黯然道，“算了，其他学校，我也投了简历，说不定会有消息呢。”

“其他学校不一定呢，再说没有花田好。这个可是美术特色学校。”唐文绍说，“你先别着急，等一等，我再考虑考虑，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去，又说要去，现在再反悔说不去，唐文绍即便跟张文晨关系铁，这话也说不出口，而且唐文绍不去，马娟未必一定能进去。最理想的，就是两个人同时去花田中学。尽管唐文绍不好意思，还得去找她。

这的确给张文晨出了个难题。

“无论学历还是实力，你都在她之上，二选一，谁都会选你的。”张文晨说，“所以你根本不用内疚。”唐文绍说：“话是没有错，终究因为我她才落选的，文晨，跟你爸说说，能不能增加个名额？马娟的材料和作品我看了，还是很有潜力的。”张文晨说：“学校有自己的计划，这件事我真不一定帮得上忙，请你谅解。”唐文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找找你爸，我相信他会有办法的。再说了，先前说过要人家的，现在又这样……有点……不守诚信吧？”

“你很有诚信？”张文晨怼了他一句。

“学校哪能跟我比？”唐文绍嘻嘻一笑说，“花田中学是美术特色学校，多贮存些骨干力量，不是什么坏事。文晨，你再辛苦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你这种朋友？”张文晨说，“只能试试看了。”

张文晨真够朋友，在她的帮助下，唐文绍和马娟都进了花田中学。

两人的关系进展比较快，但这也正常，一见钟情，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

就在这时候，马娟提出，请唐文绍陪她回一趟老家，唐文绍求之不得。

“我家里很穷，路也不好走，你要有心理准备啊。”马娟说。这对唐文绍来说无所谓，他喜欢的是马娟这个人，家庭经济状况根本不在乎，而在城里住久了，去农村感受一下乡土气息，呼吸新鲜的空气，挺好的。他们先是乘火车，当时基本上都是乘高铁，绿皮火车逐渐减少，他们乘的绿皮车，感觉特别有意思，过了个把小时，转汽车，又走一段山路，终于来到马娟家村里。最后這段山道坎坷不平，一边是大山，一边是河流，非常的美。对于画画的唐文绍来说，这趟旅程是非常愉快的。

几个妇女在河边洗衣服，欢快地跟马娟打招呼，马娟满面笑容，“婶子”“嫂子”喊得亲热。刚走过去，听到她们议论说，娟子有出息，书读得好，上了大学，留在市里教书，还带回一个城里的男人，那小伙子长得真不错，就是苦了文海了。

马娟脸色阴沉沉的。

唐文绍觉得很奇怪，回头瞧了瞧那群妇女。

马娟说得没错，她家很穷，本来村子就穷，马家又是村里的困难户。幸好马娟提前打了预防针，不然，唐文绍肯定会吓一跳。屋里走出一个妇女，面色苍老，唐文绍以为是马娟妈妈，后来才知道是她姐，知道马娟回来才特意赶过来的。马娟向大家介绍，唐文绍是美术专业研究生，著名画家。

唐文绍似乎对得起这个称谓。

人群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死死地盯着唐文绍，见他目光看向自己，很快溜走了。

第二天，马娟陪唐文绍在村里转转，过来几个小伙子，一看就吊儿郎当的。为首的那人阴阳怪气地说：“娟姐不错呀，真正变成城里人了。”

马娟瞪了他一眼，想闪过去，那人身子一晃，又挡在她前面。马娟说：“毛六，你少来捣乱，滚开！”毛六说：“怎么捣乱了？你有这么大的喜事，不分点糖给兄弟吃吃？”马娟说：“信不信我打你？”毛六擤了下鼻子，瞧瞧唐文绍，哼了一声，走了。

“这什么人啊？”唐文绍问道。

“村里的几个小无赖。”马娟说。

又走了半小时，来到一片半山腰。一个小孩突然跑到马娟面前，说：“姑姑，文海叔找你有事。”马娟脸色一沉说：“回去告诉他，说姑姑没空。”小孩说：“文海叔写张字条，让我交给你。”塞给马娟后转身跑了。

唐文绍很好奇字条写的什么，但马娟不给他看，他不好主动要。马娟沉默片刻，说：“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唐文绍关心地说：“没事吧？”马娟勉强一笑说：“没事。”

马娟刚离开，毛六几个人就过来了，唐文绍见来者不善，站起来要走。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了。唐文绍说：“你们想干嘛？”毛六说：“干嘛？兄弟们，告诉这个小白脸，老子想干嘛？”几个人叫道：“给你松松筋骨！”“打死你这个下流坯子。”上来就围攻唐文绍。对方虽然人多，但唐文绍练过功夫，不怕他们，几个回合下来，唐文绍挨了几拳，对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小子，知道厉害了吧？看你还敢勾引娟姐？”毛六嚣张地骂道。

“他妈的，城里人怎么了？城里人就能想干嘛干嘛？”一个小兄弟说，“老子跺死你，给文海哥出气！”毛六踢了唐文绍一脚，唐文绍巧妙地躲开，迅速还出一脚，将毛六踢倒在地，气得他哇哇怪叫。

这时候，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出现了，唐文绍见过他，就是昨天盯着自己的人。见他过来，毛六几个人停住手，有的喊他“陶哥”，有的喊他“文海哥”。

“谁让你过来的？”陶文海说，“滚，没你的事！”

毛六讪讪地，不知道走还是不走。

唐文绍想，这人倒是个汉子，一对一打架，自己也不怕他。陶文海始终不作声。他向毛六瞧了瞧，毛六嬉笑着说：“这就走，我这就走了啊。”后退两步，这时马娟飞奔而来，站在唐文绍身边，向陶文海呵斥道：“陶文海，你太无耻了，叫铁蛋骗我过去，什么意思啊？”陶文海瞧瞧唐文绍，又向马娟瞧瞧，转身下山而去，毛六几个人紧跟着他。

“那个毛六，对我意见不小。”唐文绍说，“还有那个陶文海，怎么回事？”

“毛六是陶文海的小兄弟，没他什么事，主要是陶文海……”马娟说，“以前我们是同学，后来他家里托人做媒，让我跟他好……这事一直拖着，后来我考上大学，家里面觉得不合适，他们来闹过……”

“当时你家什么态度？”唐文绍问道。

“我是不同意，陶文海家条件不错，我爸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再等等看，结果他家揪着不放。”

“原来是这样。”唐文绍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唐文绍刚躺下来，忽然一个纸团从窗口扔进来，捡起来一看，里面写着几个字：“明天早上七点钟屋后见。”署名是陶文海。

唐文绍握着纸团，慢慢地揉碎了。

书画大赛结果出来了，花田中学成果丰硕，不光获得唯一的一等奖，还有一个二等奖。毫无疑问唐文绍是一等奖，马娟得了二等奖。虽说花田中学是美术特色班，但也出乎意料。当然，这次大赛不允许专业书画家参加，否则的话，唐文绍的成绩难说，但马娟肯定得不了二等奖。

此次比赛，由市委宣传部、市文广局、市文联合办，张文晨从内部得到消息说，大奖获得者可能会调到市书画院工作。如果唐文绍能到书画院就好了，做中学老师有点委屈他。

“听说大赛一等奖获得者，有可能会作为人才，引进到书画院工作，是这样吗？”张文晨向一位领导求证说。

“之前有这个考虑，具体情况，还要跟上级部门汇报，听听他们的意见。”领导说。

张文晨顺便看了看获奖作品，唐文绍的《高山流水》，张文晨已经见过，说实话，超过了市里一般专业画家的水平，马娟虽说得的是二等奖，好像离一等奖不远，其实水平差距很大，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张文晨请唐文绍吃饭，向他祝贺一下。

“恭喜你啊，”张文晨说，“你获得这个大奖，真是实至名归。”

“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唐文绍说。他倒不是在客套，在创作过程中，张文晨提出过意见，对唐文绍很有启发。

“那你也不请我吃饭，反过来让我请你。”张文晨说。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唐文绍说，“要不这顿饭我请？”

“这顿太简单了，我要吃你的大餐。”张文晨说，“另外，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唐文绍说：“什么好消息？”似乎对此不怎么感兴趣。张文晨没觉察出来，继续说道：“我听说，此次比赛，获奖的人员，条件合适的，有可能调到书画院工作。”

“去书画院？”唐文绍似乎并没有张文晨想象的那么高兴。

“是呀，你不想去书画院？”张文晨问道。

“恐怕没这么容易吧？”唐文绍说，“再说学校这边，可是签了约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张文晨说，“你去好地方，学校还能拦着不放？再说你去了书画院，对学校也有好处，提高了学校知名度，以后学校有事你能不帮？万一学校这边有问题，我来处理。”

唐文绍笑了笑。

不久，举行了颁奖仪式，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亲自来颁奖，其他领导，包括宣传部副部长、文广局局长、文联主席，来了不少人。书画院杜院长，以及副院长陈文博做好服务工作。给马娟颁奖的是文广局局长，对她的印象很好。马娟另外一个收获，就是认识了副院长陈文博。

这个陈文博不简单，不到三十岁，已经当上了副院长，以后前途无量。听别人说，他爸以前是副市长。现在年龄大，担任政协主席了。

本来以为，唐文绍很快会调到书画院，但颁奖过去两个月，到春节了，还没有半点消息。春节过后，倒是听说马娟要调到书画院。

这怎么可能呢？马娟可是二等奖。张文晨难以相信，去找唐文绍核实。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唐文绍含糊其辞地说。

“什么叫好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调动，也该是你呀。”张文晨说。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唐文绍解释道，原来书画院确实有两个空编，一个引进了外部的人才，另外一个，说是准备留给比赛获奖者的。书画比赛，书法一个一等奖，但人家是公务员，不肯来，那就只剩下唐文绍了。书画院也跟唐文绍谈过，本来唐文绍是打算去的，马娟羡慕得不得了，有一次她透露说，如果唐文绍不去，她有可能去，唐文绍一听，就打算把名额让给马娟。

“你傻呀，这种机会让给别人？”张文晨有些恼怒了，“你这么爱她？”

“也许她比我更需要这个岗位。”唐文绍说。

“是不是她说，你不帮她就分手？”张文晨说，“你们之间有利益交换吗？”

“你胡说什么？我是自愿让给她的。”唐文绍叫道，“你不要侮辱我们的感情。”

“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张文晨冷冷地看著唐文绍。

“能不能调成，还是个问题呢。”唐文绍说，“书画院内部意见不统一，宣传部、组织部也有分歧，恐怕会暂时搁一段时间。”

马娟满心欢喜，等着去书画院，但很长时间，没任何动静。马娟有点着急了。唐文绍安慰她说，工作调动要走很多流程，哪能那么容易啊。马娟说：“你不知道，那些同事啊，都说我就要走了，我担心……调不成多难看。”唐文绍说：“在花田中学不是很好吗？”

马娟叹了口气。

不久后，居然峰回踣转，马娟真的调到了书画院，令大家刮目相看。

唐文绍专门为马娟庆贺了一下。

以前在学校，唐文绍与马娟天天见面，自从她去了书画院，一周难得见一次。按说书画院并不忙，怎么就没空呢？再说单位离得也不远。

这天唐文绍准备去书画院看看马娟，来到门口，保安不让进，唐文绍只能等着。快到中午时，马娟出来了。旁边还有一个男的，看着他有点面熟，马上想到他是副院长陈文博。唐文绍跟陈文博不熟，喊了声“马娟”，陈文博望着马娟问道：“他是谁？”

对于美术比赛的一等奖，看来这个陈院长也没什么印象。

“是我中学的同事。”马娟也没详细介绍，说，“文绍，我跟陈院长有点事，晚点我打电话给你吧。”

唐文绍看看马娟，又看看陈文博，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马娟一直没打电话，九点多钟，唐文绍打过去了，马娟还是忙，接过很快就挂断了。过了半个小时才打过来。唐文绍说：“有空见面吗？”马娟说：“电话里不能聊吗？”唐文绍是想见她，电话怎么见？就算视频感觉也不一样。唐文绍听传言说，马娟到书画院后，与副院长陈文博走得很近，今天见到了，心里也有数了。

“我们俩是不是就这么散了？”唐文绍问道。

“这个以后再说吧。”马娟说，“文绍，对不起，你对我的帮助，我不会忘记的。”

唐文绍很想喝杯酒，可是实在找不到人，如果说有一个人的话，那就是张文晨。可能是心有灵犀，唐文绍刚想到张文晨，她的电话就来了。

“有没有空，找个地方喝酒啊？”唐文绍说。

“现在还有空，以后就难说了。”张文晨说，“你到我这儿来吧。”

酒和音乐都准备好了。

“怎么想喝酒了？”张文晨说，“你没这个爱好啊。”

“失恋了。”唐文绍干脆地说道。张文晨也不多问，只是陪着他喝。举杯消愁愁更愁，唐文绍很快就醉了，话反而多了。他说自己多喜欢马娟，但他也知道，他们可能要分手。他还说了去马娟家的事，见到了马娟老家以前的男朋友陶文海。当然，在高中时，马娟就与陶文海好了，陶文海没考上大学，马娟考上了，没有学费，陶家经济好，帮她出了学费，马娟上大学后找了个男朋友，叫林浩，就跟陶文海分手了。“那个林浩我见过，马娟毕业时他还帮忙搬东西，就是她的普通同学。”唐文绍傻笑道。

“她说是同学，因为已经跟你好了吧？”张文晨冷笑道。

唐文绍傻傻地笑着，继续讲跟陶文海交流的事。陶文海说，自己知道他们并不合适，可是，一想到她，就觉得很难受。马娟家境不好，但她特别努力，想通过自己来改变这种状况，还让唐文绍娶了她，一定要对她好。唐文绍当时问陶文海恨她吗，陶文海摇了摇头说只希望她过得好。陶文海很动情地说，自己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马娟有缺点，但要答应他，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伤害她。

唐文绍喝醉了，否则不会说这些的。

“这个马娟，真是太过分了，你帮她调进书画院，反而立刻就翻脸了。”张文晨愤愤不平地说。

“她进书画院，不完全因为获奖，那个陈文博帮了大忙。”唐文绍说。让唐文绍让出名额，就是陈文博的主意，然后在他的操作下，马娟进了书画院。

“她的二等奖，也有你的功劳吧？”张文晨问道。

“文晨，这件事上，别再为难她好吗？”唐文绍说。

“你呀……”张文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唐文绍说，“我们来喝酒。”张文晨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唐文绍趴在了桌子上。张文晨说：“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下个月我要结婚了。其实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唐文绍盯着张文晨，嘿嘿地笑着。

张文晨的话，他可能一句也没听进去。

“如果没有马娟，我们会在一起吗？”张文晨叹息道，“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唐文绍没想到，书画院杜院长会找他，想了解些情况。来学校当然不方便，去书画院唐文绍也难为情，杜院长说他有个工作室，可以过去谈谈。

“唐老师，向你了解些情况。”杜院长开门见山，“你放弃来书画院，是马娟逼迫的吗？”

不出所料，果然是问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