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肖江虹小说《百鸟朝凤》中的成长书写

2024-01-11刘家鑫

长江小说鉴赏 2023年23期
关键词:百鸟朝凤

[摘  要] 肖江虹在中篇小说《百鸟朝凤》中,以游天鸣的视角展现了吹唢呐这一技艺在当地的兴衰,游天鸣在与唢呐结缘的过程中完成了从被动成长到主动成长的转变,其成长书写叙事模式可归纳为“幼稚-受挫-释怀-长大成人”。作为民族乐器的唢呐与游天鸣个人经历结合后,他的成长历程具有了深刻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 肖江虹  《百鸟朝凤》  成长书写  成长历程

[中图分类号] I207.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3)23-0036-05

《百鸟朝凤》是肖江虹创作生涯中较为重要的一篇小说,被导演吴天明改编成电影并于2016年在中国大陆上映。在肖江虹看来,“这部小说改变我命运的同时,也让我真正踏上了文学之路”[1]。肖江虹在《百鸟朝凤》中抓住了民俗消逝的问题,以游天鸣的人生际遇展现乡村民俗技艺衰落的痕迹,学界一般认为这是一篇民俗小说,目前尚未见学者关注并研究小说中较为突出的成长书写。因此本文将以《百鸟朝凤》中游天鸣的成长历程为例,分析小说的成长书写内涵和文化隐喻。

一、从被动成长到主动成长:游天鸣的成长之路

《百鸟朝凤》中,肖江虹刻画了游天鸣的成长经历和命运起伏过程。游天鸣的成长特点可以概括为从被动成长到主动成长。游天鸣的被动成长是指他将实现父辈愿望和传承师艺使命作为自己的成长任务,而这并不是其个人的主观意愿。主动成长是指他的自我意识被吹唢呐这一技艺衰落的现状激发后,开始正视自己的选择并付诸实践。

1.实现父辈愿望和传承师艺使命驱动下的被动成长

肖江虹在《〈百鸟朝凤〉的前世今生》中谈到他的发小是一位唢呐匠:“攀谈中我问他:镇上的年轻人几乎都出门打工了,你为什么还在吹唢呐呢?他无限感伤给我说,他父亲死的时候他答应过守住这门手艺的。”[2]这段谈话成了肖江虹创作游天鳴这个角色的契机。正如肖江虹的发小一样,游天鸣最初的成长属于被动成长,他承载了父亲的愿望,被迫成为父亲实现愿望和理想的工具。在学习唢呐期间,游天鸣的人生目标逐渐从实现父亲的愿望转向传承师傅的唢呐技艺。游天鸣学习唢呐态度的转变过程可归纳为:厌恶学习唢呐-产生学习唢呐的兴趣-加深学习唢呐的兴趣。

游天鸣在拜师前表现出了对学习唢呐的厌恶以及对父亲主观愿望的抵抗。游天鸣面对父亲想让他当唢呐匠的愿望时说:“我不喜欢念书,可我也不喜欢做唢呐匠,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不喜欢做唢呐匠,可能是从小到大总听见父亲在耳边灌输唢呐匠的种种好,听得多了,也腻了,就厌恶了。”[3]游天鸣走在拜师的路上,盼望焦师傅不在家,期待焦师傅选不上自己,甚至走路都没有正形。尽管游天鸣在这一时期并未喜欢上唢呐,但父亲在焦师傅家表现出的卑躬屈膝以及对游天鸣采取的暴力行为促使他不得不将实现父亲的愿望作为当时的人生目标。

游天鸣在学艺后逐渐对唢呐产生了兴趣。焦师傅对游天鸣较为严厉,会在游天鸣失败时严厉训斥并惩罚他,游天鸣进步了,就对他提出更高的要求。这样的训练让游天鸣失败多次,但偶尔成功,勾起了游天鸣对成功的渴望。师弟蓝玉进入师门后,两个孩子之间相互竞争、相互比较。师娘对游天鸣和蓝玉说过,唢呐的最高标准是能独奏《百鸟朝凤》。游天鸣的父亲曾说:“这个曲子是唢呐人的看家本领,一代弟子只传授一个人,这个人必须是天赋高、德行好的,学会了这个曲子,那是十分荣耀的事情。”[3]两个孩子为了学习《百鸟朝凤》而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在这一过程中,师傅的教导以及与师弟之间的竞争让游天鸣逐渐对学习唢呐产生了兴趣。

游天鸣在竞争中不断受到挫折,但依旧希望获得师傅和别人的认可,在这个过程中,他对学习唢呐的兴趣越来越大。一方面,蓝玉能比他更快地用长芦苇吸起河湾的水,比游天鸣更早地拿到唢呐,这代表蓝玉比他更有天赋和能力。另一方面,游天鸣尽管得到了唢呐,但师傅“每次教给我的东西都少得可怜,一个调子就要我练习十来天”[3]。在外人看来,蓝玉要比他吹得更好,尽管如此,游天鸣并未被挫折击垮,他在这一过程中更坚定了学习唢呐的念头。而获得“传声”资格成为游天鸣和蓝玉竞争过程中最重要的事。所谓“传声”,“不传别的,就传那首无双镇只有少数人有耳福听到过的《百鸟朝凤》。接受传声的弟子从此就可以自立门户,纳徒授艺了,而且,从此就可以有自己的名号”[3]。师傅选择了天赋和能力都不如蓝玉的游天鸣。游天鸣知道师傅并不是因为他吹唢呐的技能有多高超才“传声”给他,“我知道师傅传我《百鸟朝凤》是因为我老实,不传给蓝玉是觉得蓝玉花花肠子多”[3]。游天鸣在这场竞争中胜出,他在“传声”仪式中正式接下了传承民俗技艺的使命,实现了父亲的愿望。

父亲的愿望与师傅的师艺传承使游天鸣得到了被动成长,他无法反抗来自父亲和师傅的权威。在游天鸣被动成长期间,他暂未生成独立的自我意识,但他逐渐产生并加深了对唢呐的兴趣,最终成立了游家班。

2.唢呐衰落和自我意识觉醒后的主动成长

游天鸣刚成立游家班时,并没有感受到自立门户的喜悦,而是陷入迷茫期,“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能干什么?我只知道今后这一屋子人就要在我稚嫩的翅膀下混生活了”[3]。作为唢呐的新一代传承者,游天鸣继承了师傅的使命,尽管唢呐行业衰落的现实情况打断了他继承和发扬师傅技艺的进程,但这也激发了他自我意识的觉醒,促使他从被动成长走向主动成长。

唢呐行业衰落的第一表象是唢呐规矩被破坏和唢呐价值不被认可,游天鸣意识到唢呐行业面临的困境,却无力改变这样的现状。首先,毛长生父亲去世时,毛长生按规矩请游家班出场吹唢呐,因毛长生与游天鸣两人是发小,他便以此为理由拒绝向游天鸣行接师礼。其次,毛长生并未遵守请唢呐班的规矩,在游家班走时送一送,而是直接将钱递给他们,让游家班的人独自离去,“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无双镇的唢呐班子省掉了接师礼,连运送出活工具这些规矩都一并没了”[3]。最后,毛长生否认唢呐行业存在的价值,他认为游家班的人不应该卖力地吹唢呐,“别太当回事了,随便吹吹就结了”[3]。从这个过程中可以看出,唢呐行业逐渐不受到人们的尊重了,游天鸣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只能“捏着一把钱站在水庄的木桥上,木木地看着一庄子正起来的炊烟”[3]。

唢呐行业衰落的第二表象是村民对唢呐的轻视,游天鸣也反抗过,但毫无用处。例如在老马的葬礼上,老马的儿子们请了电子乐队为葬礼增添气氛,村民们从最初对电子乐队的聒噪感到愤怒,到逐渐跟着乐队一起哼唱。村民们对新兴事物的快速接受给游家班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游天鸣带领游家班的人不甘示弱地吹起了唢呐,却并未得到大众的赞赏,反而像“临死之人哀婉的残音”[3],村民甚至愿意出双倍的价格让游家班不要吹唢呐,游家班与村民的混战就此爆发,最后以游家班的落败而告终。

唢呐行业衰落的第三表象是新旧两代唢呐技艺传承人向现状低头。首先,游天鸣作为新一代唢呐技艺的接班人,他在窦老支书的葬礼上无法吹出《百鸟朝凤》这首曲子,“我的行为让无双镇这个古老的职业以一种异常丑陋的形式完结掉了,连在湮没于时代变化中的最后一刻也未能保持它曾经拥有的尊严”[3]。其次是游天鸣的师傅和师兄弟们相继放弃唢呐,去城市谋求生路。尽管游天鸣试图重组游家班,试图恢复以往唢呐行业的风光,但师兄弟们在城市文明的侵袭下不再具备吹唢呐的身体条件和勇气。最后,当游天鸣拒绝师兄弟们的好意,准备乘车回到农村时,那火车站外广告牌下的老乞丐吹着纯正的《百鸟朝凤》,“唢呐声在闪烁的夜色里凄凉高远”[3],这一描写暗示着唢呐声成了城市文明的陪衬。至此,新旧两代唢呐技艺传承者在时代的洪流前不得不低头,看着唢呐声湮没在城市的喧嚣之中。

唢呐行业衰落的三个表象与游天鸣的成长之路密切相关。唢呐行业衰落的现状激发了他自我意识的觉醒,他从迷茫到清醒,从被动成长到主动成长。

唢呐行业衰落的过程也是游天鸣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唢呐行业的衰落现状给游天鸣的主动成长提供了契机。其主动成长标志之一是游天鸣再次组建游家班。政府部门提供资金让游天鸣重组游家班,他便下定决心去城里找回游家班人,“我要把我的游家班重新捏拢来,我要无双镇有最纯正的唢呐”[3]。这次他没有因为人们对唢呐的轻视而退缩。师傅从游天鸣那里听说这一消息后,眼里重新燃起希望,但二师兄的手指被锯木机切断,四师兄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这些无法回避的现实情况成了游天鸣重组游家班的阻力,给游天鸣较大的冲击,但他拒绝了蓝玉让他留在城市里的邀请,执意要回到无双镇。尽管游家班并未再次组建成功,但游天鸣完成了从服从父亲与师傅愿望的被动成长到自我主动成长的过程。

二、《百鸟朝凤》中的成长书写策略

《百鸟朝凤》中的成长书写策略主要体现在“幼稚-受挫-释怀-长大成人”[4]的叙事结构和对唢呐意象的运用上。

1.“幼稚-受挫-释怀-长大成人”的叙事结构

《百鸟朝凤》的成长书写叙事结构可概括为“幼稚-受挫-释怀-长大成人”[4],游天鸣的“幼稚”体现在他11岁时对太阳的描述上。他在拜师时,父亲和师傅之间气氛胶着,他却只关注天上的太阳,觉得太阳像一个刚煎好的鸡蛋;在焦师傅让他用芦苇秆吸完一瓢水时,他因为缺氧倒在地上,此时他觉得太阳是个被煎煳了的鸡蛋;在父亲觉得他没用,当着焦师傅的面打他时,他发现太阳不见了,只有一些蛋黄到处流淌。游天鸣拜师时注意力不在父亲和师傅身上,而在太阳身上,这体现了他的童真和幼稚。

游天鸣在成长中所受的挫折可分为三个阶段:学艺时期、游家班解散时期和重组时期。在学艺时,师傅严厉教导他,师弟蓝玉比他有天赋,比他更早拿到唢呐和学习唢呐,这让他十分受挫,所以他选择从焦师傅家出走。在游家班成立之后,他无法改变唢呐行业衰败的现状,游家班悄然解散,他辜负了师傅和父母对他的期待。当他想靠自己重组游家班时,师傅和师兄弟们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不行了,师傅甚至放弃了吹唢呐。游家班的人心中即使对唢呐行业还抱有希望,现实的情况不允许他们再次组建游家班了,游天鸣彻底对吹唢呐失去信心。

游天鸣在成长过程中的释怀体现在他放下了对唢呐的执念,“我知道,唢呐已经彻底离我而去了,这个在我生命里曾经如此崇高和诗意的东西,如同伤口里奔涌而出的热血,现在,它终于流完了,淌干了”[3],他的释怀带着剧烈的成长之痛。

游天鸣成长成功的标志是他形成了独立的自我意识,完成了从被动成长到主动成长的过程。游天鸣因父亲临终前最后的愿望而第一次尝试重组游家班,但第二次尝试重组游家班则是源于他内心的渴望。尽管重组游家班失败了,但在这一过程中,他“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心理模式和行为模式,人生观和世界观完备,克服了同一性危机,完成了自我社会化”[4]。

2.唢呐意象的运用

唢呐是乡村民俗的载体,具有一定的文化意义和民俗色彩。在游天鸣被动成长过程中,唢呐是他生存下去并获得他人认同感的工具。在他的主动成长过程中,唢呐渐渐转化为他的精神信仰,成为他成长之痛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游天鸣被动成长的过程里,唢呐是实现父亲愿望、传承师命的工具。一方面,游天鸣将唢呐当作满足父亲、满足自我生存的工具。游天鳴的父亲将未实现的理想寄托在孩子身上,如果游天鸣没有满足父亲的期待,父亲则将自己的失望以暴力的形式发泄在他身上,例如游天鸣在承受父亲打骂时,他说:“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样。我做不成唢呐匠怎么会令他如此气急败坏。”[3]游天鸣此时并未形成清晰的自我认知,他无法反抗父亲的暴力行为,只能被动地学习唢呐,并将其当作生存工具。另一方面,进入师门的游天鸣将唢呐当作与师弟竞争的工具。当师傅整理铁皮箱子里的唢呐时,游天鸣并未像蓝玉一样得到属于自己的唢呐,此时唢呐成为衡量师兄弟成功与否的标准,“我说我不想学吹唢呐了。我现在才知道,师傅其实是看不上我的”[3]。这时的唢呐对游天鸣而言代表着师傅对他唢呐技艺的认可,在师弟的衬托下,他的自尊受到冲击。这一时期,他对唢呐的认识和情感主要来自父亲和师傅,唢呐是他在师傅家生存下去的工具,在游天鸣被动成长时期,唢呐的工具性大于文化内涵。

在游天鸣主动成长的过程中,他从父亲对唢呐的执着与师傅对唢呐规矩的坚持中了解到学习唢呐的意义,唢呐逐渐成为他的精神信仰。游天鸣作为见证者,见证了父亲对唢呐的热烈情感,“母亲说父亲年轻时也想做一名唢呐匠,可拜了好多个师傅,人家就不收,把方圆百里的唢呐匠师傅都拜遍了,父亲还是没有吹上一天的唢呐”[3]。游天鸣知道父亲让他去学唢呐的目的是让他学会《百鸟朝凤》这首曲子,这是父亲年少时未完成的理想。当游天鸣刚成为游家班班主时,父亲除了自豪以外,“更有一个伟大的预言家在自己预言降临时的自负”[3]。在游家班解散后,父亲患上癌症需要用钱,但他坚持将钱给游天鸣,让游天鸣重建游家班,“在游家班解散后,父亲那种看似寡毒的蔑视、打击、嘲讽,其实是伤心欲绝,是理想被终结后的破罐子破摔”[3],当游天鸣同意重组游家班后,游天鸣的话“像一根划燃的火柴,腾地点亮了父亲这盏即将油尽的枯灯”[3]。父亲临死之际,坚持葬礼不要用火庄的唢呐,“他说过,火庄那不是真正的唢呐”[3]。父亲终生都将吹唢呐作为自己的理想,肖江虹说:“我真正要写的,既不是德高望重的焦师傅,也不是一力传承的游天鸣,而是一辈子没能吹上唢呐的父亲游本盛。”[5]父亲对唢呐的执着深深影响了游天鸣的成长之路,为他将唢呐当作精神信仰做了榜样和铺垫。

师傅对唢呐规矩的坚守在游天鸣的心里扎根,与此同时,游天鸣受到父亲的影响,他心中的唢呐规矩与师傅的有所差别。在师傅看来,《百鸟朝凤》这首曲子是要吹给真正的德高望重之人,而游天鸣认为这首曲子是要吹给把唢呐当作精神信仰的人,他的父亲是热爱唢呐的人,因此当父亲去世时,他为父亲吹奏了这一首曲子。尽管游天鸣无法挽救唢呐行业衰落的趋势,体会到了成长之痛,但唢呐所蕴含的精神内涵已渐渐融入他的血液里。当他有可以留在城市的机会时,虽然已经意识到唢呐行业的衰落无可挽回,但他依然选择离开城市回到乡村,唢呐逐渐成了游天鸣的精神信仰。

肖江虹在这部小说中采用的成长叙事结构模式较为全面和完整地展现了游天鸣的成长之路。唢呐对游天鸣的每一次成长都起到了重要作用,其所附带的文化意蕴在潜移默化中也影响了游天鸣的成长。

三、成长书写的意义

肖江虹小说《百鸟朝凤》的文学意义主要包括三个层面。从作者层面看,《百鸟朝凤》被许多学者当作民俗小说,但肖江虹也着力刻画了游天鸣成长历程,这无疑丰富了肖江虹的小说类型,深化了这篇小说的主题内涵;从作品层面上看,这部小说并未以成长小说常用的儿童或少年视角来刻画游天鸣的成长过程,而是采用成年游天鸣的视角来回顾其成长轨迹,并在其中将少年的成长与民俗技艺的衰落结合起来,这无疑丰富了成长小说的叙事方法和类型,深化了成长小说的内涵;从读者层面上看,这部小说的主要受众是成年读者,成年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能够从肖江虹的文字中回味一代人的成长记忆,促使读者去思考成长与时代变化之间的关系,与此同时引导读者关注人的成长之痛与时代的变化。

肖江虹《百鸟朝凤》成长书写的现实意义主要有两方面。一方面,肖江虹刻画了游天鸣与以游天鸣的父亲和师傅为代表的“权威力量”之间的关系,展现了少年成长过程中的问题:少年由于自身力量不足,其主观意愿被他人意愿所影响。在游天鸣被动成长过程中,父亲和师傅忽视了游天鸣的主观意愿,试图利用自身权威地位促使游天鸣服从他们的安排。根据马斯诺需求理论来看,少年之所以服从外部环境里的“权威力量”,是为了能在当下环境中满足自我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但“权威力量”带给少年们的影响却是潜移默化的。在成长的过程中,这些少年要么服从“权威力量”的安排,将“权威力量”的意愿强加在自己身上,要么生发出自我主观意愿,但其主观意愿或多或少会受“权威力量”影响。正如游天鸣在主动成长的过程中,当他经历了父亲去世和师傅放弃吹唢呐这两件事后,便陷入了失落与迷茫,父亲和师傅强加在他身上的愿望成了游天鸣无法摆脱的枷锁,尽管他已经有了自我的主观意愿,但他却选择回到乡村,守住他少年时期父亲和师傅给他编造的梦。另一方面,肖江虹在小说中展现了城市化浪潮下农村少年成长过程中的两难抉择,他们在守乡和离乡中徘徊,缺少归属感。城市的发展需要更多的劳动力,这种现状促使农村少年们走向城市去寻求更好的物质生活条件。他们进入城市后,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融入城市,在城市中找不到归属感。选擇留在农村里的少年也承受着一事无成的压力以及来自家人的不理解,家再也不是避风的港湾。一些农村少年无法在城市立足、无法回到乡村,因此他们在这两种选择中都无法找到身份归属感。

四、结语

总而言之,肖江虹在这部小说中突出了游天鸣的被动成长和主动成长的特点,利用“幼稚-受挫-释怀-长大成人”[4]的叙事结构策略,较为全面地展现了游天鸣的成长之路。其中,唢呐意象串联了游天鸣的成长经历,让游天鸣的成长具有深厚的民俗文化色彩。这部小说丰富了肖江虹小说的创作主题,有深厚的文学意义和现实意义,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参考文献

[1] 王远柏.肖江虹:《百鸟朝凤》的贵州故事[J].当代贵州,2016(43).

[2] 肖江虹.《百鸟朝凤》的前世今生[J].当代,2016(6).

[3] 肖江虹.百鸟朝凤[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

[4] 张国龙.成长小说概论[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13.

[5] 舒炜.乡间早没人能吹百鸟朝凤了——对话作家肖江虹[J].廉政瞭望(上半月),2016(6).

(特约编辑 刘梦瑶)

作者简介:刘家鑫,长春理工大学文学院,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猜你喜欢

百鸟朝凤
从《百鸟朝凤》看中国传统文化的复兴
电影《百鸟朝凤》的儒道品格与审美溯源
媒介生态视角下电影《百鸟朝凤》的文化解读
《百鸟朝凤》“ 跪 ”出8000万票房
看淡形式传统创新
《百鸟朝凤》:吴天明拿到了文化的账号,却没找到密码
《百鸟朝凤》的前世今生
蹒跚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对“西部电影”风格的坚守
《百鸟朝凤》:多层叙事的文本建构与传统文化的发展困境和救赎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