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枣树

吴人民

我的老家在村前街西边，在我家院西墙外有一棵我最喜欢的枣树。枣树春有花，夏织荫，秋结果，正如宋代文学家王安石的诗赞：“在实为美果，论材又良木。”

阳春三月，百花吐艳，万物复苏。枣树到四月中下旬，它才慢吞吞地吐出嫩叶，小小的嫩芽绿绿的，叶边淡黄的颜色像涂了一层油，十分好看。小麻雀在四周不住地观望，时而飞在枣树上，时而落在地上，时而又在空中飞翔。每逢喜鹊在枣树上喳喳叫的时候，奶奶马上扔掉手中的活儿，立刻到院子里去看看，看后告诉我们说：“喜鹊是吉祥鸟，喜鹊叫喳喳，好事到咱家，今天你大爷准能往家里捎信儿。”又说，“喜鹊在枣树上叫，头朝咱家，尾朝你大爷住的方向，这是喜鹊来报喜信儿。”这是一种精神寄托，能看出奶奶思儿心切。

夏天，茂盛葱郁的枣树就像一把绿色大伞遮住了半个街道。满树都是金黄色的小花，犹如一串串高悬的小金钟，在绿叶间时隐时现，奏出了生机勃勃的颂歌。那些黄色的小花，细密娇小，姿态俏丽，开得热烈又羞涩，低调又隆重；花香也是甜丝丝的，浓郁，宜人。枣花开的时候，甜丝絲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整个村庄都飘散着淡淡的枣花香，令人神清气爽。

唐代诗人李颀在诗中写道：“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阴（一作叶）长。”枣花阵阵浓郁甜蜜的香味，引诱着无数的蜜蜂从远处飞来，在枣花中飞来飞去，忙碌地酿造着营养价值极高的枣花蜜。五颜六色的蝴蝶也争先恐后飞来，翩翩起舞，在枣树绽放的花瓣上，尽情享受着枣花的美味。

秋天，枣树更引人注目，纵横交错的树杈上硕果累累，远远望去，绿叶丛中缀满了一串串大红枣，似红亮亮的玛瑙，又像一串串冰糖葫芦。满枝红枣由绿叶衬托，倒挂在树枝上，绿的像葡萄，红的像樱桃。摘几个放进嘴里，香甜爽脆，细细一嚼，甜蜜多汁，在唇齿间留下沁人心脾的芳香。

红彤彤的大枣压弯了枝头，看上去就馋人。枣树底下常常聚集一群孩子，用石头、棍棒打枣。有的孩子丢不准，石头都扔进我家院里，惹的老奶奶（曾祖母）很生气，说“打枣不怕，不要往家扔石头”，她让母亲去屋外看看。孩子们看到大人来了，撒腿就跑。母亲也从不去追，只是把掉在地上的枣子捡起，分给还没跑的小孩儿。望着远去的孩子，母亲的脸上满是甜甜的笑意……

大枣含有人体必需的十八种氨基酸，内含蛋白质、脂肪、糖类、有机酸和磷、钙、铁及维生素B、维生素C、维生素E等物质，是天然的维生素果实，营养价值极高。枣树的叶、花、果、皮、根、刺皆可入药。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提到：枣味甘，性温，能补中益气，养血生津，用于治疗脾虚弱、食少便溏、气血亏虚等疾病。

常食大枣可治疗身体虚弱、神经衰弱、脾胃不和、消化不良、劳伤咳嗽、贫血消瘦，养肝防癌功能尤为突出。民间自古就有“一日吃三枣，终生不显老”的说法。西晋文学家傅玄在《枣赋》中赞道：“脆若嚼雪，甘如含蜜……全生卷气，服之如神。”东晋诗人陶渊明也有“黄花复朱实，食之寿命长”的诗句。

“秋来红枣压枝繁，堆向君家白玉盘。”秋季，是收获的季节。枣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枣子又大又圆，有青有红，青的如碧玉，红的似玛瑙。秋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好像在招呼我们：“快来打枣啊，快来打枣啊！”唐代大诗人杜甫在《百忧集行》中写道：“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这首诗形容梨和枣成熟的时候，频频上树摘取的情形，摘枣很辛苦。奶奶把摘下来最好的大枣先给老奶奶吃，又把选好的大枣晾干，留着过年用，其余的分给亲戚和邻居们品尝。

我爱枣树，虽然它没有银杏漂亮高贵，没有水杉挺拔优雅，但我爱它“叶不争春、花不争艳、根不争地、冠不争天”的精神，爱它高贵不媚、贫贱不嫌的情操，更爱它那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高大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