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理想照进现实

黄萍

我很早就摘录过毛姆的名句：“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起头看见了月亮。”等到真正阅读《月亮和六便士》这本书时，我的心灵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并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该书据说是以法国后印象派画家保罗·高更的生平为素材，经过艺术加工、提炼而成的一个传奇故事。它描述了一个原本平凡的伦敦证券经纪人斯特里克兰德，无情地抛弃了物质文明和现代家庭生活，选择了追求内心深处的梦想，尽管过着病魔缠身的贫穷生活，但他从未放弃对艺术的热爱和追求，用画笔勾画出自己光辉灿烂的人生的故事。

《月亮和六便士》揭示了长久以来困扰人类的一个两难的选择：生活中有柴米油盐，还有星辰大海。你愿意做一个饱经苦难、与梦同行的理想主义者，还是愿意做一个烟火俗世、平凡幸福的人呢？

毛姆说：“人往往不是自己渴望成为的人，而是不得不成为的人。”真正痛苦的是不去追求，或者求而不得，守着错误的选择煎熬一生。

是呀，当理想照进现实，有多少人屈服于现实，干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却又在强颜欢笑，或者午夜梦回时为梦想的破灭而痛哭流涕；有多少人怀揣着美好的理想，一阵高歌猛进后，转身埋没于人间烟火气中，逐渐忘记了最初的梦想。斯特里克兰德虽然历经坎坷，但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的努力与付出都获得了回报。比起那些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踽踽独行，始终找不到光亮，或者在奔赴理想的道路上奋勇前行，最终却迷失了方向，倒在了终点前一站的人，斯特里克兰德无疑是幸运的。

人类不同于普通动物的地方正是来源于对宇宙、社会等一切未知领域的不断探索，来源于对真、善、美等崇高理想的孜孜以求。

因为探索星辰大海的步履从未停歇，人类才有了踏上月球的第一步，才有了中国空间站“天宫”、火星车“祝融号”、太阳探测科学技术试验卫星“羲和号”、深海潜水器“蛟龙号”……正因为有理想、有信仰，才有那么多的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人类的和平和人民的福祉贡献自己的生命；才有无数思想家、艺术家不停地在探索生命的本质，寻求美的各种表现形式，从而为人类留下无数文化瑰宝……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自然规律，也是《月亮和六便士》告诉我们的道理。你的人生，全在你的选择，你的追求。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物质财富，那他可能就吃饱喝足住在高楼大厦里，却不懂琴棋书画之雅，花鸟虫鱼之乐；有的人淡泊名利择一事终一生，孜孜不倦，久久为功，那他的生命可能就既有深度又有广度，精神永远处于富足之中。“人生海海，山山而川。”“见天地，見众生”的人，最终也将抵达初心，遇见最好的自己。

在阅读《月亮和六便士》的过程中，我多次想起北岛在《波兰来客》中说的话：“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谁都有过青春飞扬的岁月，谁都有过宏图大志与美好梦想，但走着走着路就断了，追着追着心就丢了。《月亮和六便士》向我们传达了一种生活的态度：“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无论是抬头看见月亮，还是低头看到满地的六便士，只要我们用心创造，矢志不渝，就是有意义和价值的人生。

《月亮和六便士》不仅是一部极具思想性的作品，它还展现了现实与理想、艺术与生活、个人与文明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同时也是一部文笔辛辣、逻辑分明的书。它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严谨的结构，结合洒脱调侃的手法表现深刻的道理，读来发人深省，又令人茅塞顿开。同时，书中的其他人物也个性鲜明，非常具有辨识度。

毛姆讲述故事的方式及节奏上也与众不同，他没有平铺直叙、按部就班地讲述斯特里克兰德的一生，而是采用跳跃的方式，先从斯特里克兰德死后声名远播讲起，串联起几个重要的地点和时期：伦敦证券经纪人时的平凡，巴黎追求理想时的穷困潦倒，塔希提岛这个异域家园的潜心创作……浸润其中，读者仿佛经历了多种人生，能使心灵获得多种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