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退休人员回乡定居助力乡村发展振兴的路径研究

关键词：退休人员；回乡定居；乡村振兴；鼓励引导

“从现在开始至未来10年间，我国将迎来史上最大的退休潮”[1]，如何让这日益庞大的退休人群安享幸福晚年，过得更有意义？乡村振兴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基础支撑，如何让“空心化”程度日益严重的乡村走向振兴？不久前，农业农村部等九部门联合印发《“我的家乡我建设”活动实施方案》，“鼓励引导退休干部、退休教师、退休医生、退休技术人员、退役军人等回乡定居，当好产业发展指导员、村级事务监督员、社情民意信息员、村庄建设智囊员”[2]。鼓励退休人员回乡定居政策出台和实施，大批量、规模化城市退休人员返乡定居，对于当下的中国又是一次人口大迁徙，对农村、城市乃至全社会都具有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和意义。

1 退休人员回乡定居巨大的社会政治意义

让退休人员晚年能舒适的养老，而且能老有所乐、老有所为，选择合适的生活地点和方式非常重要。退休人员回乡定居，就是应对即将到来的大规模退休潮、促进乡村振兴和城乡协调发展的有效举措。

1.1 为乡村振兴注入新动能

“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加快，农村人口尤其是年轻人大量流向城市，事实上让乡村渐渐失去了发展活力，虽然有高产的农业却没有了繁荣的农村。”[3]乡村振兴的核心是乡村所需要的人力资源回归，如何求解乡村人才队伍建设？激活和利用好城镇大规模的退休人员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现在已经和即将退休的60后，他们快速成长于改革开放时期，受教育程度、收入和消费水平都比较高，既有开阔的知识视野，又精通政策、经验丰富、有众多的人脉资源，许多退休人员本就出生在农村、成长在农村，有的甚至在农村摸爬滚打若干年后才离开的，因此，他们对农村的情况非常熟悉，对农业非常了解，对农民的感情非常深厚。对于乡村建设而言，这一群体是极其宝贵的人才资源，如果能引导鼓励更多退休人员回归，把技术、信息、知识和资金带下乡，就能强化乡村发展的内生动力，有利于乡村发展和治理主体多元化，让乡村价值重回社会视野，让“空心化”的农村焕发生机活力。

1.2 让广大退休人员能舒心养老且老有所为

与城市相比乡村有着舒适的环境、慢节奏的生活，是最适合康养的大后方，回乡定居能让他们弥补乡愁、落叶归根、颐养天年。而且，当下退休人员大多有乡土情怀和“三农”情结，通过组织化、体系化的制度安排，让他们参与家乡的发展建设，家乡便成为他们展现人生价值的第二个舞台，由“报国无门”变成“老有所为”，使其人生后半场更加有意义。

1.3 缓解城市资源紧张的压力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和农民工涌向城市，有力支援和推动了城市的建设发展，同时也带来了一系列社会问题，例如老人赡养问题、子女教育等问题，也使城市各项资源越来越紧张。如若城市退休人员的返乡生活定居，不仅直接减轻和缓解城市养老资源压力，而且通过促进农村产业发展、养老在村形成新社会服务需求，还能为乡村带来更多的工作岗位，带动更多的人回流到农村工作生活，从而有效缓解城市资源压力和超大、特大城市的“城市病”。

1.4 推动实现城乡协调发展

过去，城市的发展往往是通过资源和人口聚集来实现的。如果城市退休人员组织化回乡定居，“可以为乡村带来源源不断的新思想、物流及资金流等，逐渐集聚乡村人气，医治当前乡村的‘空心化’顽疾，促进乡村经济、政治、文化等各项事业发展”[4]，最终形成城乡各种要素互动、资源互补，实现城市和农村发展的双赢。这种改变不仅是农村人口聚集和经济崛起的问题，更是社会进步和文明发展的问题，这个改变就具有深远的政治和社会意义。

2 退休人员回乡定居的现实可行性

2.1 我国历史上就有“告老还乡”的传统

中国古代社会学子们通过科举入仕为官，但他们的家人家业大多还是在乡下，所以官员在退休之后，都会选择告老还乡。年少苦读登科、平步青云，老时衣锦还乡、造福乡梓。乡愁乡情是中国人的特殊情感，这种情感刻在中国人的骨子里，蕴藏在中华传统文化中，无论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还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都是浓浓思乡之情的真切表达。86岁高龄的贺知章告老还乡，还写下千古传颂“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佳句，回乡后继续为家乡做着贡献。古代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乡贤的背后，是中华民族几千年安土重迁、故土难离、落叶归根的乡土情结，也是对家乡孕育的感恩与反哺家乡沉甸甸的社会责任感。

2.2 现今城乡社会有迫切需求

从城镇输出端来说，随着“退休潮”的来临，60后群体持续进入退休生活，他们正以平均每年2000多万人的速度退休，累计下来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社会群体。一方面，他们养老本身已成为很大的社会问题，城市养老资源日益紧张；另一方面，他们很少有社会兼职，除了照看孙辈以外，绝大多数赋闲在家，这无疑又是人力资源的严重浪费。实际上国人都有浓厚的乡土情结，我们城镇化快速发展仅短短三四十年时间，现在的城里人，往上数三代，大都来自农村，只要有机会，很多人都有回报家乡的愿望，为助力乡村振兴继续“发光发热”，如果社会政策鼓励引导得当，将会形成规模返乡的社会风潮。

从农村输入端看，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推进，乡村人才严重缺失成为重要的制约因素，乡村建设、产业发展、乡村文化繁荣和乡村有效治理，都急需来自城市并有着丰富的资历、资源、资金和资望等多重优势的退休干部、退休教师、退休医生、退休技术人员、退役军人等新乡贤的加入和新能量的注入。同时，伴随着城市化和农民进城务工，农村大量住宅闲置，“城乡差别进一步缩小、乡村宜居指数进一步提升，这都为退休人员回乡居住创造了条件”[5]。当前的农村既有对退休人员返乡需求的巨大拉力，也具备了承接退休人员返乡居住和发挥余热的基础条件。

2.3 实践中有大量成功可复制的先例

退休人员返乡定居并参与乡村建设和治理，有大量成功的先例。“河北邢台马建鑫，2018年从处级干部岗位上退休，回到家乡临西县老官寨镇樊庄村，亲自搞起了杜仲种植，创建‘红满天家庭农场’”[6]，抵押自己房产筹款，共流转土地共1118亩，其中700余亩种植杜仲，另外300余亩养殖“杜仲蛋鸡”，不仅农场取得了很好的效益，也通过土地流转租金和雇佣村民，带领乡亲实现共同致富。

“李文金，原四川省泸州市纳溪区人民医院药房主任，退休后创办了泸州金伟医药公司，公司发展的同时，热心公益、服务乡邻。”[7]先后资助困难学生40人；捐资安装路灯，方便村民夜晚出行；每年出资给全村老人举办“敬老节”；出资买佛手柑苗免费发放给村民，建起一个集采摘、观光旅游为一体的“佛手柑”示范种植基地，2018年被特聘为村民委员会主任。

“刘启高，2016年7月从贵州省黔东南州丹寨县税务局退休后，回到阔别42年的家乡龙坡村担任党支部书记。”[8]他发挥工作经验优势，配齐班子、完善制度，以身作则，消除了干群隔阂，使村“两委”由原来一盘“沙”凝聚成一股“绳”。他通过引资和土地流转，将村集体林地发包给外地客商发展蓝莓和茶叶产业1700亩，集体经济增收10万元；同时，还带动村合作社建成蓝莓、茶叶基地，每年蓝莓采果达10万斤、茶青达2.5万斤，方便村民就近务工，年劳务收入达50多万元。

这些事迹的宣传感染和政策的激励引导，将会促成很多退休人员纷纷踏上了回归乡村的路途。

3 破除“五个障碍”助引退休人员回乡定居

尽管广大退休人员回乡定居非常必要、也很有意义，现在农村经过持续发展，也初步具备了承接退休人员返乡居住和发挥余热的基础条件，实践中也有大量成功的先例，但这项政策能否顺利之实施，关键取决于广大退休人员回乡意愿和回归后能否留得住。这是一项社会系统工程，需要各方面共同努力，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和社会氛围，稳步推进实施。

对于一直世居城市的退休人员来说，农村是个陌生的环境；对于长大后离开乡村到城市工作生活的退休人员来说，一别经年，乡村其实也已物是人非，他们的回乡定居之路肯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实际困难，住在哪里？医疗是否有保障？商业和服务条件如何？文化风俗可适应？还能否再创业就业，老有所为、发挥余热？这些都是摆在回乡定居退休人员面前的巨大障碍。要让这一政策顺利得以实施，需要合力破除这五大现实障碍，不断增强乡村的吸引力、接纳力、承接力。

3.1 精准对接住房供需，提供方便舒适的居住条件

“从需求导向出发，退休回乡定居固然有反哺家乡的考量，但对大部分退休人员来讲，主要还是回乡更好的养老。”[9]只有多途径解决好返乡退休人员居住和生活问题，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才愿意回归家乡，更好发挥带富的作用。“调研发现，绝大多数城市退休人员都是靠读书离开农村的，在老家都没有固定的住房，更没有自留地和承包地。”[8]农村没有固定的住房是退休人员回乡的最大障碍，怎么解决回乡养老的住房问题？对于少数回原籍在乡村有祖屋的，按照目前国家政策允许继承，可以维修自住；对于多数没有固定住房的回乡人员，则要帮助他们租赁村民或村集体房屋居住。伴随着城市化和农民进城务工，眼下农村存有大量闲置住宅，只要精准对接住房供需两端，就能较好的满足退休返乡人员居住需要。浙江义乌有一些村子尝试将闲置的房屋出租给退休返乡人员，出租主体既有村集体也有村民个人。“德清县专门开通了‘宅富通’网络平台，全县闲置的农房和宅基地都可以通过这个平台招租。”[10]

“逆城市化”将是未来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要逐步考虑安排行政村具体建设用地指标，同时按照“三权分置”原则，深化农村宅基地制度改革，鼓励在不突破现有土地法律政策的前提下，由村集体统一管理村民闲置的房屋，再加上清理“一户多宅”的宅基地，集中新建乡村公寓或统一改造维修村民住房，统一面向返乡退休人员招租居住，确保其住有所居。

3.2 支持回乡创业就业，助力乡村发展振兴

现在已经和即将退休人员，尽管大多出身农村，关心家乡发展，但是他们毕竟离开了熟悉的领域，无论是再创业再就业，都面临很多困难。因此，乡村基层组织一方面要积极创造条件，加大对农村创业项目和农村企业的扶持力度，让退休人员与当地村民享受同样的政策待遇，为他们创业就业提供更多的机会。另一方面，鼓励引导退休人员发挥智力优势，为家乡的发展当参谋、出点子、支高招，帮助做好乡村规划，参与公共事务决策咨询，成为乡村发展振兴的“智囊团”；发挥资源、人脉优势，助力乡村招商引资，带动乡亲创业就业，夯实乡村发展的产业基础；发挥资金优势，助推乡村基础设施建设，在奖教助学、扶贫帮困、挖掘保护乡村文化遗产等公益助善方面积极作为；发挥熟悉政策和工作经验优势，积极参与乡村治理，助推农村矛盾纠纷通过非诉方式得到及时化解；还可以支持他们通过一定方式进入村三委班子或者村级社会组织，发挥他们的领导才能、组织才能和协调能力，进一步建强农村基层组织。

3.3 发展农村医疗卫生事业，提高医疗保障水平

调研发现，目前农村地区基本医疗条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总体医疗资源仍然不足，医疗服务水平较低，存在就医难、看病贵的问题。对退休时间不长、身体健康的退休人员来说，返乡养老的医疗问题，应该不算是很大的挑战，但随着居住时间增加，渐渐年老体衰、孱弱多病，农村医疗保障跟不上，这个问题就会日益突出。医疗条件滞后对退休返乡人员构成了健康风险，要解决这个现实问题，政府要加大对农村医疗卫生事业的投入，建设更多的乡村医疗机构，鼓励优秀的医生到农村地区执业，促进优质医疗资源的下沉，并加强农村医生的培训，提升乡村医疗服务水平。鼓励退休的医疗专家、卫生健康部门的公职人员回乡发挥余热，在乡村健康发展规划、医疗技术传帮带、健康教育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大力推进“互联网+医疗健康”，构建乡村远程医疗服务体系，提升乡村医疗卫生服务数字化、智能化水平。退休人员也可以选择回城医治和居住，或是生病返城医疗、愈后回乡康养，两地居住、颐养天年。

3.4 改善商业和服务条件，方便退休人员工作生活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进入新时代以来，农村经济社会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现在的自然村庄，一般都有商业网点，有条件的村还开办了老年食堂，建有公共文化活动场地，能满足村民基本生活需求，但相较于城市，农村基础设施欠缺，物流配送成本高，商业渠道和服务覆盖少，消费选择有限。要承接大量退休人员回乡居住生活，必须完善县乡村商业网络体系和农村物流配送，加快补齐农村商业设施短板，实现县连锁商超和快递物流配送中心、乡镇商贸中心和物流配送站、村连锁便利店并通快递，使工业品下乡和农产品进城双向流通渠道更加畅通。支持各类农村经营主体数字化、连锁化转型，鼓励具备条件的农村地区探索发展智慧物流、即时零售等新模式。加强邮政、供销、电商、快递等商业资源协作，提升村级商业便民服务水平。

3.5 破除陈规陋习，减轻人情负担

城乡文化风俗差异很大，能不能适应回乡生活是对退休人员一大考验。城市人情风俗相对要简单得多，而农村几千年的陈规陋习至今仍然大量存在，有些地区甚至变本加厉，不少农民感叹“搬家酒、满月酒、升学酒、生日酒……几乎每月都要吃酒席，挣的钱还不够送礼”。退休人员返乡养老必然要融入当地生活、与村民乡亲交流交往，适当的人情往来是正常的，但不可让“人情风”成为一种麻烦和负担。解决的办法：一是，加强农村思想道德建设，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传统美德，不断移风易俗、化风成俗，破除陈规陋习，重塑文明乡风；二是，持续进行乡风民俗治理，干部红白喜事禁止大操大办，普通群众红白喜事也要进入乡规民约，人情标准、酒席规模都进行限制规范，切实减轻人情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