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城市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适应性问题研究

摘 要：随着我国全面中国式现代化国家的推进，城市化覆盖规模扩大、建设提速，许多农村地区的青壮人员涌入城市，这一方面补充了城市的劳动力，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城市的流动人口数量。流动人口的增加对城市发展有利有弊，所以如何安置流动人员，以及解决流动人口带来的相关问题是城市化研究中的重点话题和热点领域。尤其是在交通体系建设完善的当下，外来务工人员的流动特征已经从早年的单身外出转向自己和亲人共同外出的举家迁移模式。在当下，流动人员的增多意味着外来儿童数量的增加，受限于父母身份和家庭环境，这些孩子的受教育问题成为城市管理者必须重视和认真解决的行政任务。本文将针对山西省城市流动儿童义务教育现状进行探讨，借鉴国内外关于流动人口研究的相关理论，对于流动人口的子女在接受教育过程中存在哪些问题加以分析和探讨，并针对所分析的问题提出相关建议，希望有助于管理者妥善解决流动人口子女的受教育问题，实现良好的城市治理局面。

关键词：新型城镇化；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适应

中图分类号：C913.4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23）10 — ００97 — ０4

根据《2021年中国流动人口调查报告》的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流动人口规模达2.47亿，占总人口18%，相当于每6个人口就有1个人在流动。人口流动的增加会对城市带来多方面的影响，从市场发展角度看，人口流入能够补充地区的市场人力资源，充实产业发展所需的基础劳动力，而从治理角度看，人口流入会改变地方的社会结构和人文形态，对城市建设、资源利用带来深远的影响。学界已经对外来人员流入城市后的生活、工作、教育、权益保障等方面情况进行了深入研究。其中，流动人口子女受教育问题，国家从政策层面也给予相应的关怀，但他们实际受教育的情况，以及受教育过程中遇到的困难、问题仍需进一步关注。

一、国内外研究现状

唐纳德·丁·博格的“推拉理论”，着眼于迁移原因的分析；针对推拉理论的分析缺陷，刘易斯提出“二元经济结构理论”；西奥多·W·舒尔茨则针对乡村地区的人口迁移提出了“投资-收益理论”，这些理论的重点都是在探索和揭示经济体系对人员流动的影响，比如“投资-收益理论”就认为，个体或者家庭进行迁移，是因为生存环境和就业形势的变化，为了适应变化的就业环境，因此出现了人员流动和迁移现象。但这些理论并不能充分解释流动人口的流动原因，从我国的人口迁移现象来看，即使城市中存在诸多失业人员，依然会有大量来自其他地区的人口涌入城市，这不符合上述理论中提到的为适应就业环境才进行迁移的情况。

另一种观点认为，流动人员的迁移不是为了适应就业形势或者追求最大预期收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获得大城市相比农村地区更完善、更先进的公共服务体系，比如流动人员期望通过暂时或者长期滞留在城市，获取教育、医疗、文化等方面的服务。我国早在90年代便已经关注这个问题，《天津市教科院学报》发表的《天津市外来流动人口子女的义务教育问题调查研究》是国内最早关注和探讨大城市公共服务对流动人员迁移影响的文章，其中调查了大城市的义务教育普及与开展情况，以及流动人口的子女在大城市中接受义务教育的情况。到了2000年之后，该问题进一步锐化，教育服务对人员流动的影响，流动人员是否在流动之后获得或者帮助自己子女获得了公平的受教育机会，这些成为社会关注的主要问题。

从蒋薇等学者的研究来看，由于流动人员的身份特殊，其子女在进入城市后，要获得与常住人口子女同等的教育机会，难度较大。这些学者的观点都认为造成流动人口子女受教育障碍的原因：一方面由于城乡二元结构、户籍制度与日俱增的流动人口子女受教育需求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则是流动人口对当地社会和环境的融入性不足，也有学者认为，流动人口导致了其子女难以在迁移之后享受到城市的教育服务。

二、山西流动人口子女教育现状

山西省2018年初常住人口规模为3702.35万人，比2016年底2017年初增加了20.71万人，城镇化率为57.34%，自然增长率5.61‰。到2020年，根据山西省的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可知，省外的流入人口有一百六十万余人，省内流动人口有八百万余人。与2010年的数据比较，山西地区的流动人口增长了四百万人，涨幅达75.25%。山西省城镇人口规模不断扩大，尤其省外流入的人口逐年增多。

流动人口数量的增加说明城市化建设的覆盖面积正在增大，在城乡一体化战略的推动下，城市的行政面积向周边地区扩张，能够吸纳的人员数量增多，但同时也表明，山西各城市正在膨胀化发展，伴随外来人员的增加，交通拥挤、住房困难等问题也一一显现。当前，山西境内的流动人口子女居住在流动人口现居住地的比例是59.43%，家庭化流动已经取代了原本的单人流动，随之而来的医疗、教育、工作、居住等问题也成为流动人口治理中的研究重点，特别是流动人口子女在迁入地的教育适应引发了社会的普遍关注。

2001年，中央提出解决流动儿童义务教育问题“两为主”的政策，该政策便是专门针对流动地区的教育服务问题而制定出台的行政方案。在“两为主”政策中，流入地政府和公办学校是整个义务教育体系的核心组成，以多重方式为农民工子女提供接受义务教育的机会。在政策中，流动儿童的教育责任由公办学校承担，流动家庭下一代的入学问题在一定程度被缓解。陕西省教育厅在2004年下发的文件中也针对流动儿童的入学问题提出了“学费同额”“就近入学”等要求，让流动儿童享受和本地家庭同等的受教育待遇。

三、现状分析

调查与相关数据资料收集发现，山西流动人口随迁子女在教育适应方面面临以下问题：

（一）教育开展现状

由于户籍问题，流动人口随迁子女义务教育入学的学校差别较大。山西流动人口目前可入学的学校分为：公立小学、私立小学和民办未注册农民工子弟小学三种。公立小学入学门槛较高，审批手续较复杂，需要提供临时居住证、社会保险缴纳证明、租房合同等材料，审批流程慢，标准高［1］。流入地教育部门接纳能力有限，首先满足户籍地儿童入学后才接纳流动人口随迁子女，这提高了流动儿童的入学门槛，由于流动儿童本身存在不确定性，其在校就读可能会因为家庭的再次流动发生变化，因此，为了避免流动儿童在就读期间缺位造成班级人员空缺，公立学校往往会为这些入学儿童开设单独班，虽然在政策上要求将流动人口子女和本地住户子女一视同仁，但在实际上，流入地家庭的子女还是会在教育组织形式上和本地住户的子女进行区别对待，这是出于流动人员子女本身的不固定和不稳定而出现的情况。虽然不少学校在名义上为流动人员取消了借读费，以此降低流动人员供学的经济压力，但实际上流动儿童所能获得的教育机会依然难以和本地住户的子女相比，获得的教育质量也呈现出下降趋势；私立小学因学费昂贵，流动人口经济能力限制，只有少数经济条件较好的子女可以入学；民办未注册农民工子弟小学因门槛低，学费便宜，成为随迁子女入学的主要场所。但是，此类学校教学条件简陋、得不到国家资金支持、学生也无法得到政府相应的资助。

即使农民工的随迁子女享受到了相应的受教育机会，获得了比较理想的学习条件，考试制度也会对其升学之路造成制约。根据相关规定，学生不能跨省参加高考，即学生如果是在非户籍所在地接受教育，那么，不能参与本地的高考，必须返回到户籍所在地，这不仅仅意味着流动人口子女需要承担比本地住户子女更多的考试成本，考试环境的变化、考前准备时间的压缩等等问题，也会加大流动人口子女的考试压力，让其承担的考前负荷更为沉重。流动人口子女在面对这些入学藩篱，推迟上学年龄、中途退学、不在学等问题层出不穷。

（二）政策实施现状

自从2001年中央提出流动人口“两为主”政策以来，进入公立学校的学生人数逐年增加。据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可见，山西城镇中流动儿童占当地儿童总数的29.54％，在全国处于中等水平。目前，山西省接受义务教育的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占全省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总数的20%。

从城市生态系统理论分析，个体的成长和发育是经过了多层次环境的共同作用，最终才能成型。当前，针对流动人员子女的教育机构分成两种：一种是公立学院，另一种是农民工子弟学校。学习和成长环境的变化，会深远影响到流动儿童的身份认知和情感认知，对流动儿童来说，长期参与公立学校的学习活动、接受学校提供的教育会导致这些儿童的“农村人”身份认同感更加强烈［2］。这是因为公立学校和农民工子弟学校的教育服务虽然相同，但在教育的对象和主要的学习群体却存在很大差异。农民工子弟学校主要向省外农民工子女开放，在学校就读的学生，不管是其家庭环境还是家庭经济条件，彼此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即学习群体间形成了一个同质性环境，在这种环境中，大家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都趋于等同，不会因为谁的条件更加突出或者优异而产生对立感。而公立学校的就读群体明显复杂得多，在本地城市儿童与外地儿童共同构成的学习群体中，不同学生的家庭条件、家庭成员构成都有明显差异，学生个体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和认同都是在和他人的比较中建立起来的，过大的差距无法形成同质性环境，流动人员子女在和本地城市儿童的相处中会形成明显的异质群体，彼此的生活环境不同、物质体验不同、社交需求不同，更容易刺激个体对自我身份与他人身份进行对比和辨析，并进一步加重对自己“农村人”“外乡人”身份的认同。

要融入当地社会，学生要在学习中和本地的社会环境、人文氛围进行接触，感知当地社会的习惯、行为模式，而在加强与当地社会以及当地儿童接触的过程中，其身份的对比感就会越强烈，对自己的身份认定和认同就会越突出。这种对自己“农村人”的身份认知和认同感形成，会客观上加重学生对城市的排斥性，造成学生心理的不适应。但是，从另一方面看，如果不让学生和当地的社会以及群体接触，始终将儿童置于同质化环境中，虽然能避免因为身份对比带来的心理不适应，但失去和当地城市以及社会环境深入接触的过程，也会造成儿童内心与城市的隔阂，无法融入到当地的社会环境中。

（三）儿童就学现状

经调查，山西省城市流动人口子女受教育现状无论在人际沟通、课堂教育，还是在行为表现方面都或多或少存在问题。在人际沟通方面，流动人口子女方言较重，与同学老师沟通不畅，融入班级的周期较长；从所观察到的课堂教育情况来看，来自农村或外地的流动人口子女所承担的学习压力和所遭遇的学习烦恼要明显多过当地学生，这是因为农村地区的教育基础体系相比城市地区存在较大的落差，由于早期所接受的教育服务差异，流动人口子女的学习基础天然落后于城市地区，也很难充分适应城市课堂的教学［3］。且因为身份原因，班主任或班干部在管理流动人口子女时，往往会区别对待，比如单独设置座位，把流动人口子女和当地学生分开，这些做法实则是一种隐性歧视，会让流动人口子女的内心感受到被轻视，在学习和心理上有意识、无意识与学校师生形成隔离状态，是被“隔离起来的特殊群体”；在行为表现方面，随迁子女存在说谎、逃课、偷窃等问题，在学校不善与同学交往，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不积极等，由于父母忙于生计，缺乏对孩子的有效监管，其行为偏差得不到及时纠正。

（四）教育环境现状

山西流动人口子女教育现状不仅受国家政策影响，同时与自身的流动特性紧密相关。流动人口进入城市打工，工作多以劳动密集型的产业为主，收入低、流动性大。收入仅仅能够满足基本生活开支，无力承担额外的教育费用，流动人口子女如未能进入公立学校学习，就只能进入农民工子弟学校学习，有的甚至只能辍学打工；流动人口的受教育程度不高，即使重视孩子的教育，也没有正确的教育方法，这一问题使得流动家庭没法如当地家庭一般给子女提供健全的家庭教育，并且因为流动人口的工作流动性大，子女往往需要经历长时间的流动生活，在频繁的转学过程中不断适应新的学习环境、适应新的同学、老师，教育缺乏连贯性与系统性。流动人口的工作稳定，才能让子女拥有稳定的教育环境，学校和社区、社会才有机会共同关注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问题，并解决其受教育过程中遇到的问题［4］。

四、流动儿童就学条件改进建议

要想解决好山西省城市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适应性问题，需要多方努力、共同协作，针对以上问题，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一）就学福利的充分给予

进一步改革户籍制度，将城乡身份的差异性尽可能消除。十八届三中全会中指出中国未来的发展要以消除城乡二元结构、建立城乡一体化为目标。从行政层面和社会发展层面来看，流动人口长期只能为城市发展提供低端劳动力，而无法输出高质量的尖端人才，其原因就在于流动人口的随迁子女并没有享受到相应的教育服务，或者在教育质量上难以和当地儿童齐平。而制约流动人员子女受教育质量的一大因素，便是身份上的限制，为此，政府需要建立一套动态化的学籍管理体系，这套管理体系需要以流动人口子女的数量和受教育情况关联，以助力学生发展为目标，尽量解决流动人口子女在就学中遭遇的问题［5］。如前文提及的学籍限制高考问题，对此可以建立临时学籍，让流动人员子女享受到和当地儿童平等的受教育机会；此外，考虑到流动家庭的经济收入情况，政府应当建立服务流动儿童教育工作的专项资金，根据流入地的平均文化水平和人员规模，制定对应的经费拨付登记。在学生入学上，政府也要尽量将入学手续缩减，通过在借读费和赞助费等方面的减扣，让流动人员的经济负担得以减轻，流动人员子女能享受到平等的入学机会［6］。

（二）身份认同的良好建立

政府、社区、学校全方位建立流动人口子女身份认同机制。从政府角度看，通过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保障流动人口子女的权利，给与其合法的身份和地位，并保证农民工子女能够和城市儿童接受真正平等的教育；从社区角度看，通过组织多种活动，增加社区居民之间交流的机会，增进儿童之间的交流，帮助流动儿童子女逐步融入城市社会生活。西方城市社区理论研究中提到，学校要鼓励流动人员子女与其他孩子共同参与学习活动。学校也可以搭建与流动人员子女父母的联系渠道，向他们分享孩子参与班会活动的视频，并让家长对自己孩子的在校表现进行出评价，让流动人员子女的学习行为能得到来自家人的肯定［7］。学校可指导家长陪同孩子定期在学校见面，满足孩子与父母的交往互动需求，并且关注流动人员子女所生活的环境，重视引导流动人员子女的成长。学校可以引导和协助流动人员子女中的父母，为孩子营造有序、整洁的家庭环境，以及平等、轻松、充满爱的家庭氛围，同时，可以采用家访形式对流动人员子女进行生活指导，对其父母进行教育指导，改善流动人员子女的家庭教育环境，让子女享受与当地儿童平等的家庭教育机会。

（二）家庭教育的全面增强

流动儿童在校凸显的问题大部分与家庭教育缺失有关，因此，必须建立学校与家庭的联系，让家长参与到子女的教育过程中。首先，学校方面要加强对家庭、社会的沟通和协调，引导学生一同参与到对学生的校园文化协同教育中来，如在家庭中，作为学生的父母和其他家庭成员，应当首先表现出良好的身份认知和为人观念，积极参与流动地的公共事务、关心邻里、关注并支持民生政策，为学生树立榜样，引导学生形成同样良好的生活观；其次，帮助流动人口子女与学校同学结对子，引导同学间互相帮助，逐步帮助其融入班级群体［8］。

建立健全流动人口监管机制，完善流动人口数据，适当提高其社会保障水平，提高职业的稳定性、减少流动性，为其子女提供相对稳定的受教育环境。流动人员欠缺良好的文化素质，且城市针对流动人口的基层组织工作存在的问题，流动地的基层欠缺高度重视，流动人员子女的教育扶持资金投入缺乏，流动人员本身的素质不高，这些问题对流动人员子女的教育造成了严重制约。政府应当发挥作用，打造属于流动人员的教育知识学习平台，并引入当地教育人员，帮助流动人员及时掌握家庭教育相关的前沿理念、知识和技能，并在指导过程中不断改进指导方案，确保流动人员正确认识家庭教育的必要性；同时，政府应当建立属于流动地的家校合作平台，将流动人员和教师之间的互动行为常态化、系统化，使每一位流动家庭子女健康快乐成长；在绩效考核之中，督促教育机构能够高度重视家长家庭教育指导以及相关培训，从而提升流动人员的家庭教育能力和育人能力。

五、结语

综上所述，流动人口是支持城市发展的重要人力资源，但受限于多方面条件限制，其并不能享受到与其他城市居民同等的生活待遇，这一点在教育上表现得尤为明显。解决流动人口子女的受教育问题是一个关系到国家未来发展的长期的战略任务，政府应把流动人口子女教育纳入本地教育的总体规划中，逐步解决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问题，通过改善流动家庭子女的就学环境，提升其就读体验，让流动人员子女享受和本地家庭子女同等的教育待遇，实现流动人员子女的身心健康发展。

〔参 考 文 献〕

［1］刘晓齐.教育政策与城市发展水平对流动人口父母与子女家庭分离的影响研究［D］.上海财经大学，2020.

［2］王洛忠，徐敬杰，闫倩倩.流动人口随迁子女义务教育阶段就学政策研究——基于18个城市政策文本的分析［J］.学习与探索，2020（03）：23-31.

［3］郁琴芳.城市流动人口子女文明习惯培养中存在的问题及对策——基于家庭教育的视角［J］.少年儿童研究，2019（08）：19-25.

［4］顾晓琴.城市流动人口子女家庭教育问题反思及对策探索［J］.新课程（上），2019（03）：115.

［5］唐联开.城市流动人口子女教育问题初探［J］.记者观察，2018（02）：137-137.

［6］赵晓玉，黄毅.城市流动人口子女家庭教育问题研究——以乌鲁木齐市水磨沟区为例［J］.新疆社科论坛，2016（01）：106-108.

［7］陈兴宇.城市流动人口子女的教育问题研究［J］.中华少年，2016（01）：293.

［8］赵仁.城市流动人口子女教育探析［J］.中学教学参考，2015（09）：106.

〔责任编辑：孙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