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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马克思的思路对当代异化问题的深入讨论

2023-12-29李海艳

理论观察 2023年10期

摘 要:异化问题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最核心的问题之一,历来受到学者的关注。马克思本人则是通过对国民经济学的批判,从一般意义上讨论异化问题,特别是劳动异化问题,揭示了异化劳动的四重性质,而作为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卢卡奇,则沿着马克思的思路,从现代生产方式入手,对异化问题进行进一步讨论。他通过“可计算性来加以调节的合理化的原则”来论述了物化与无产阶级意识,揭示其所处时代下异化问题的新形势。

关键词:卢卡奇;合理性;可计算性;物化;现代生产

中图分类号:B5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3)10 — 0015 — 05

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确立及资本逻辑在全球范围内的拓展,马克思觉察到人以与人相关的宗教、国家、市民社会、劳动等存在的异样——马克思称其为异化,并提出了异化劳动理论。他通过劳动产品异化(物的异化)——劳动者异化(自我异化)——人的类本质异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异化的理论逻辑来分析这一现象。卢卡奇则沿着马克思的思路,针对异化在社会统治范围扩大与程度加深的现实,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将异化问题纳入现代生产领域与文化领域(物化意识)进行探讨(马克思的探讨主要集中在政治与经济领域),从而揭示异化问题对人类生存与发展所造成的困境。

一、马克思异化劳动学说对卢卡奇的启示

对于异化问题的讨论可以追溯到黑格尔时期,马克思在黑格尔研究的基础上,明确区分了异化与对象化,并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简称为手稿)中提出“异化劳动”。因《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当时并未出版,卢卡奇则是从《资本论》的“商品拜物教”思想的基础上提出“物化理论”,并将物化与异化等同。

(一)马克思异化劳动的提出

“资本主义社会化生产的内在逻辑,使劳动力沦为可以被交换的商品,成为资本家攫取剩余价值的必要元素,劳动者与劳动本身的价值关系成为偏离自我价值的异化关系,私有资本改变了劳动本身应有的关系,劳动的异化由此产生”[1]换言之,劳动的本真状态——肯定人自身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与生命活动——被遮蔽,沦为异化的存在。对资本家而言,通过资本对劳动及其产品的支配从而获取剩余价值。对工人而言,劳动是外在的异己的存在——被迫的、痛苦的、强制行为,是工人非人的身份的确证,是谋生手段。

马克思通过揭示国民经济学存在的问题——将应当阐明的东西当做论证的前提,从当前历史事实出发,揭示异化劳动的四重性。首先是劳动产品的异化,劳动产品不属于劳动者甚至成为异己的力量同人相对立,造成了物的世界增值与人的世界贬值的局面;其次是劳动本质的异化,劳动丧失自由自觉性,沦为带有强制性与剥削性的能动的外化,使得工人成为牺牲、被压迫与被折磨的存在,造成生存与自由活动、动物机能与人的机能、动物的东西与人的东西的严重错位,因而只要这种强制一消失,人像逃避瘟疫一样逃避劳动。再次,人的类本质的异化——自然界与精神的类能力沦为生存手段。最后在前三者影响下导致的人同人相互异化。异化劳动下人按照工人的狭隘尺度而非自由感性的人的尺度观察自身与他人,人自身的关系确证需要一个中介(他人),才能是对象性的现实的关系。总之,劳动作为人的第一需要,作为人自由自觉的生命活动,作为人自我确证的重要方式,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其本真性被遮蔽,丧失自主自由性,沦为维持人肉体生存需要的工具,甚至沦为压迫人的手段。

随着资本主义进一步发展与机械化的推进,异化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以更隐蔽、更具欺骗性以及更深入的方式存于社会。因此,自马克思之后,人的异化问题依旧是时代的关键问题。卢卡奇作为自马克思以来第一次将其作为对资本主义革命批判的中心问题的哲学家,将异化问题放到文化领域进行探讨,只是相比于马克思从一般劳动意义上的论述,他是在新形势下更有针对性地从现代生产角度来阐释异化问题。

(二)新形势下异化问题的“再现”

二十世纪20年代,资本主义并没有按照马克思的设想而走向灭亡,反而得到进一步发展,其缘由是资产阶级为维护自身利益进行积极的内部调整——工会组织合法化、普选制的推行、劳动者生产生活环境的改善等等,来调节劳资矛盾,缓解阶级冲突,甚至将这样的一种调节深入到相互对立的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意识与政治行动中,这就意味着双方更多地采取温和而非暴力的方式来维护自身的利益,从而造就资本主义社会“繁华和平”局面。

但在其“繁华和平”的虚幻之下,卢卡奇发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诸多矛盾与问题。他不仅仇恨与蔑视自己生活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而且认为资产阶级对资本主义所产生问题的任何调节——任何希望与出路都带有浪漫的空想性质,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其弊病。直到俄国十月革命胜利,沙皇倒台,资本主义制度在俄国崩溃,建立了一个不同于被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笼罩的国家,他才看到了曙光。十月革命在他看来是扫荡罪恶的资本主义社会的重要力量,这一场革命成为他走向马克思主义道路重要转变的触动因素,他不仅投身于工人运动,而且开始站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上批判资本主义,揭露资本主义社会中商品范畴普遍化,并逐渐构造了一个普遍物化的世界(合理性与可计算性成为其全部原则),人也沦为商品。

商品结构成为社会真正的统治形式,影响着涉及国家政治和法律等在内的现代生产体系,机械化的工艺程序并没有将人从劳动世界的异己状态中解放出来从而投入到自由的领域,与此相反,于社会而言必不可少的重复的机械化劳动过程,桎梏人的个性表达的形成与破坏人的自由发展;抽象合理的分工扼杀人的多重发展的可能性;劳动时间客观化(空间化)导致人的孤立化与劳动质的差别的消失以及人与人间关系物化等等,卢卡奇称资本主义世界是被合理化原则、商品拜物及技术理性所统治的物化世界。

总之,卢卡奇敏锐地觉察到马克思时代的异化问题在当代以更广、更深、更隐蔽的形式存在于现代生产方式中,并借助于现代生产方式的合理性原则,从多重维度施以影响。

二、卢卡奇对当代异化问题的新揭示

商品问题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最核心的问题,因此有关资本主义任何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在商品结构之谜中找到,对于异化问题的探讨亦是如此。因此卢卡奇在商品形式普遍化或者说商品成为整个世界的普遍范畴下,探讨资本主义的本质、对象性形式与主体性形式,阐释资本主义现代化生产下的合理化原则,以此来论述异化问题(卢卡奇在正文中称其为物化)。

(一)劳动过程的合理化

随着社会分工的推进、劳动对象的专门化及机器的广泛使用,特别是基于商品成为整个世界的普遍范畴这一事实,人的劳动成为客观的不依赖于人的、通过异于人的自律性来控制人并同人相对立的存在,特别是在劳动过程中产生了机械化与合理化。

其历史逻辑为:当前资本主义时期的自然关系被资本主义时期的物化关系所取代时——劳动产品间的社会关系取代劳动中的社会关系,换言之,合理性与可计算性原则“遍及生活的全部表现形式”,即整个社会生产生活细分为孤立的部分并按照计算性原则予以保留或剔除。在社会中按照这一原则进行交换与满足需要的商品是抽象的样品与孤立的客体,背负着整个社会的命运特征的“自由”工人产生,劳动过程的合理化产生的前期——“自由”工人售卖自己的劳动力——得以存在。

在卢卡奇看来,在劳动过程中合理化与计算性辩证统一。一方面,合理化原则需要计算性加以调节,不能被其容纳的存在将被剔除,因此卢卡奇通过阐释劳动过程的可计算性来论述劳动过程的合理化。但是这样的计算性往往具有破坏性,导致总体性的丧失,“劳动过程的可计算性要求破坏产品本身的有机的、不合理的、始终由质所决定的统一。”[2]只有将整个劳动过程切割为一系列抽象合理的局部操作,只有破坏产品的有机性与统一性,精确到各个部分,才能够实现合理化。另一方面,产品内在的有机必然性联系也转变为由计算决定的偶然的联系,使得职业越来越专门化与合理化,进而破坏着人的主体性与创造性。

这样的原则导致合理的客体化的出现,而“这种合理的客体化首先掩盖了一切物的——质的和物质的——直接物性。”[3]换言之,劳动过程的合理化致使物的个性与多样性逐渐被忽视,导致“物的个性异化”,这也意味着劳动及劳动产品质的差别在消失。此外,因为劳动生产过程被肢解为单独的部分,人与人之间、人的内部之间的有机的联系也被切断,导致“人的个性异化”。

(二)劳动时间的空间化

在马克思看来,要想在劳动时间上衡量商品的交换价值,就需要将劳动化解为质同量不同的劳动,这样的一种转换伴随着劳动过程合理化与科技的独立化也变得越来越具有必然性。与此同时,现代生产的体系也开始变得自动化与合规律性。作为现代生产体系重要组成部分及衡量价值的必然手段,作为直观态度下的基本范畴,劳动时间不再仅仅是可从经验上把握的时间,而是客观计算的定额,切断了与人之间的联系。

“这样,时间就失去了它的质的、可变的、流动的性质:它凝固成一个精确划分界限的、在量上可测定的、由在量上可测定的一些‘物’(工人的物化的、机械地客体化的、同人的整个人格完全分离开的‘成果’)充满的连续统一体,即凝固成一个空间。”[4]换言之,取消了时间与空间质的差别而注重强调量的差别,将流动的可变的时间下降到凝滞的不变的空间的水平——时间空间化,即时间被下降到可计算的、可被标识的、均匀化与量化的刻度,这样的时间可以被切割,且成为外在于人的存在、规定了人的劳动行为。

因此,时间空间化的结果是时间就是一切,劳动成为形式的抽象劳动,工人间劳动质的差别消融在时间里,被承认的是工人的劳动时间与单位时间及其在这一时间所创造的价值,而非工人劳动的质的差别,正如马克思所论述的人隶属于机器时那样,不仅人c827ad44f871a57c166e445d73f95f71与人之间的一个工时是等值的,甚至是这一工人与那一工人在同一工时也是等值的,换言之,在同一劳动时间中人与人之间的质的差别也在消失,数量成为一切,而且工人——劳动主体沦为时间的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重大变化——原子化与抽象化。

(三)社会关系的孤立化

“每一个合理计算的现实回旋余地不仅服从于严格的规律,而且要假定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有一种严格的规律性作为计算的基础。”[5]即这样的一种合理计算存在着必然性与普适性。因此,不仅政治体系按照机械的计算性与合理性运转,法律成为“形式上的计算体系”,人也逐渐丧失自己的意识(合理原则慢慢地深入到人的肉体与心灵),变成直观态度的存在,这是因为预先或假定的合理性与可计算性,导致工人的个性与创新性不能被计算而不被承认,将其归为错误的源泉,这就意味着工人为了生存主动或被迫顺应并按照计算性与合理性来从事生产。

与此同时,劳动主体被“合理地”分割。这是因为伴随着合理化及劳动时间空间化,这种切割不仅存在于劳动过程当中,也存在于劳动者与产品、劳动力与人格之间。在合理化的影响下,劳动过程被切割为抽象合理的局部操作,工人在这样的局部操作中进行机械重复的劳作,与整个劳动生产及他人的联系相割裂,其联系要依靠“机械过程的抽象规律来中介”[6],同时,劳动力与其人格相对立并客体化,其人格对于劳动力成为孤立的存在被纳入异己的系统的状况而无能为力。在物化推到极点的情况下,即使是资本家也面临着人格的双重化,成为商品运动的旁观者与过程的客体,被商品化及量化。

其产生的结果就是社会关系孤立化,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由自动的合规律的合理化生产过程支配,体现在两方面。首先,劳动成为客观的存在,同人相对立的、不可控的并异于人的自律,劳动者通过劳动产品构成的有机地统一关系被破坏,服从于自动的合理性与计算性,在重复的、机械的劳动中只能够沦为机械化产业的零件与量的数码。其次,劳动力成为孤立的原子而被纳入机械—有规律的生产系统中去,承认自己是自动的合规律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割裂了人与人之间的自然的社会关系。

三、异化问题的扬弃

现代生产中的合理性与可计算性虽然可以使利润最大化,最大程度地促进生产力的发展,然而它同时也扼杀着人的主体性与可能性,破坏着内在的有机联系。此外,社会还存在着很多不被合理性与计算性消融的“非理性”,出现了合理性与非理性的断裂,这也是对合理性所存必然性的现实反驳。因此,卢卡奇十分注重对“非理性”的分析,并期望能够通过唤醒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来扬弃物化。

(一)“非理性”难题的出现

“卢卡奇认为,近代理性想要‘将一种形式塑造为普遍适用的范畴’的企图在实际的社会生活当中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任何一种理性形式体系都要碰到非理性的界限或限制’,这种矛盾一开始表现为理性与经验的矛盾,继而就会随着研究的深入而发展成为主体与客体、内容与形式、自由与必然等一系列深层矛盾。”[7]合理性与计算性似乎成为统治资本主义社会各个领域的先天的必然法则,但在现实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却又充满着有别于合理性与计算性原则的“非理性”,换言之,“非理性”是向理性——合理性与计算性统治下的资本主义社会发出的“难题”。

合理性与计算性从根本上来说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的存在,它的基础是必然的规律的过程,这样的本质将现代生产、国家制度乃至个人都纳入进计算的范畴,其结果是客观上,社会结构表现的规律体现为独立性、合理性与局部性,其内在的联系是形式上的必然,而非内在内容的必然,这就意味着合理性与可计算性只能把握局部规律。主观上是人的机械化、合理化、孤立化,主动性、可能性与更大价值性的丧失并产生直观态度,并服从于自动的合规律性。因此,虽然合理性与计算性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原则,但也正是这一原则,剔除了不被计算的“非理性的内容”。

就概念层面而言,“理性主义”是一种形式体系,按照规定,知性可以把握、创造、控制、预见和计算现象的方面,认为自身发现了全部现象的相互联系的原则,然而理性体系必然会被非理性的界限碰到,无论是将“非理性”问题当作不存在而置之不理,还是像古典哲学家一样把握概念内容的非理性特征,并力求建立适应一切的封闭的体系,都最终会跌入把非理性的概念内容的简单事实视为不存在的幼稚独断的理性主义中,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非理性”问题。就现实的资本主义现代生产而言,不仅存在着商品的性质、合理性与可计算性原则,还存在着诸多情感、意志、道德等“非理性”内容。

因此,在论述物化与无产阶级意识之后,他开始在康德、费希特、黑格尔及马克思等人的思想当中,寻求解决由于合理性与计算性导致的问题,其探讨由抽象的哲学文化领域转向“实践”。

(二)异化问题的扬弃

现代生产领域的合理性与可计算性尽管存在着诸多问题,比如被这一原则切割的机械化操作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减低了工人的劳动负担,却使得工人走向另一个极端——总体性的联系被切断、人的批判性与超越性受到压抑、自由与创造力遭受破

坏——沦为单向度的功能性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因为这一原则的影响,使得科技与经济得到极大的提升,这也是人的社会的或合乎人性的复归的经济与科技基础,因此对于合理性与可计算性原则应当扬弃。

对于合理性与可计算性的扬弃,卢卡奇认为首先是消除蕴含在人与人之间被客观规律中介的关系的直接性,这样才能够发现作为物化关系核心与基础的人,而这种表现形式是资产阶级社会的对象性形式,对其的消除是对“作为社会生活实际形式的实际的消除。”,它需要以认识、思考为基础的实践,换言之实践不仅要深入思考由这些实际形式因内在倾向而造成的运动,而且对这一运动要意识到与被意识到,而这个意识过程有依赖于无产阶级。这不仅是因为无产阶级打开完全透视物化形式的道路,从劳动和资本的直接关系出发的,联系其远离生产过程的形式并将其置于辩证的总体中[8],因为无产阶级作为阶级——将物化的对象性看做一个过程同时也看做自己的命运,为物化和决定论的消除提供了可能性,还因为无产阶级从意识向自我意识(不仅是关于客体的自我意识,同时将客体作为对象进行扬弃)转变,并且认为这样的自我意识只能是阶级意识。

就无产阶级意识而言,“变革和解放只能出自自己的行动”[9]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无产阶级意识就可以理解为实践,合理性与计算性所创造的巨大的经济条件虽然为无产阶级超越合理性原则、改变社会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基础,但是对于商品形式的统治的改变、物化的挣脱以及人可能性与价值性的实现都有赖于无产阶级自由自觉的实践行动。

四、对卢卡奇物化思想的评价

卢卡奇的物化理论研究涉及马克思未涉及的领域——文化领域,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与深化了异化理论的范围,但是卢卡奇的论述也存在着一些不足。

(一)“物化”提出深刻性与局限性

作为思想的先觉者,卢卡奇觉察到了现代生产下人的生存境遇,也觉察到了物化问题(异化问题)以更隐蔽、更具欺骗性、更广泛的形式存在于人们的生产、生活乃至精神与灵魂当中,并在《手稿》还未公开出版的情况下,从“商品拜物教”当中获得理论灵感,提出“物化理论”。换言之,他较准确地把握了马克思思想的精髓——异化问题为当代核心问题,并沿着马克思的思路,从社会生产领域入手对其进行剖析,最终深入到文化领域——物化意识。

在《历史与阶级意识》当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早期卢卡奇错误的将物化等同于异化,尽管在其著作的新版序言当中对于物化的两重性进行修正与说明——物化是人的本质的对象化——“对象化就是一种中性现象;真与假、自由与奴役同样是一种对象化”[10],而异化则不同,常表现为人的本质与存在相矛盾,人的本性受到侵害、扭曲与压抑等等,但依旧无法掩盖物化理论的缺陷,特别是,与马克思将私有财产与分工等作为异化的原因不同,卢卡奇简单的将异化的原因归为现代生产的商品结构,从而遮盖了资本主义生产的剥削本质。

(二)劳动“遗忘”与实践的歪曲

尽管卢卡奇在文本的局部也曾提到过“实践”与“劳动”,但总体来说,劳动遭受忽视的命运,“实践”处于扭曲与被狭隘化的境地。正如卢卡奇所言,“我没有认识到,如果不以真正的实践为基础,不以作为其原始形式和模型的劳动为基础,过度夸张实践概念可以走向反面:重新陷入唯心主义的直观之中。”[11]

就劳动而言,卢卡奇首先从狭隘的层面理解与分析经济,他将商品经济的复杂结构而非劳动作为论述的出发点,劳动——作为社会与物质变化中介及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支柱——被遗忘了。卢卡奇本人也承认他将马克思主义看作是社会的理论与哲学,而忽视了其自然主义理论倾向。

就实践而言,在卢卡奇的眼中,无产阶级意识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实践。而解决物化问题的措施,他寄希望被赋予的无产阶级的意识,似乎无产阶级的意识比实在的实践在扬弃物化的过程中具有决定性作用,这带有明显的乌托邦的性质——摆脱异化、推动历史的阶级意识只能是无产阶级意识与民义测试的单个工人的实际意识并非阶级意识之间的矛盾,换言之,从整体范畴来看,无产阶级作为一个阶级与总体,有总的目标与价值追求——阶级意识存在的可能性,然而现存的无产阶级个体也意味着共性之外存在着个性,可能会成为阶级意识形成的阻碍。从另一方面,但也正因为被赋予阶级意识的未被跨越,才为后来的马克思主义学者提供的思想源泉,无论是先锋队——列宁在《怎么办?》提及的“灌输论”——从外围将阶级意识灌输到工人群众中,还是民粹主义,亦或是二者的杂糅,无论其正确与否,都是对这一问题的积极回应。

〔参 考 文 献〕

[1]杨光强,赵海月.卢卡奇物化理论对马克思异化思想的异域性发展[J].延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50(06):125-130.

[2]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155.

[3]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160.

[4]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157.

[5]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159.

[6]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157.

[7]赵少男.理性与非理性的断裂——卢卡奇对资产阶级思想二律背反的考察[J].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7,30(05):10-12+101.

[8]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283.

[9]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314.

[10]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20.

[11]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M].杜章志,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12-13.

〔责任编辑:侯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