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中国港口博物馆陈列文物的初步研究

李翔

摘 要：港口史包含了特定时期与港口相关的政治、经济、文化、对外交往、社会生活等历史。从远古时期的原始港点到当今绿色港口的建设，我国的港口发展与中国历史的进程亦步亦趋。文章通过对中国港口博物馆陈列的与古代港口相关的文物进行探究，分析文物的历史背景和艺术价值，回溯中国古代港口的变迁史。

关键词：港口史；文物研究；海关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20.005

0 引言

宁波，秦汉属会稽郡，唐开元二十六年（738）从越州分置明州，以境内有四明山得名。后曾改为余姚郡，宋为庆元府，元为庆元路，明初改明州府，洪武十四年（1381）后称宁波府，今宁波市。这里地处东海之滨，甬江宽阔，河床发育稳定，内河航运四通八达，地方平坦富饶，港市地理条件优越。在两千年的历史中，宁波港完成了从内河港、河口港到深水海港的演变，其本身的历史发展轨迹和当前发展的地位，都堪称中国港口的经典个例，是一个浓缩的“中国港口”。“港通天下—中国港口历史陈列”中展示的文物，年代从远古、古代（夏商周至1840年前）一直到公元2017年，本文主要就几件比较有代表性的文物进行赏析和讨论。

根据考古人员对旧石器地点的考古发现，早期人类的中心居址与临时活动地点均分布在古代河流旁边，原始港点即由早期人类活动形成。夏商周时期出现木板船和帆船，春秋战国之际港口在水陆交通上发挥的军事作用逐渐凸显。公元前506年吴楚两国爆发柏举之战后，吴楚、吴越之间为争夺江淮流域、杭嘉湖平原地区霸权争锋不断。《左传》哀公九年载：“秋，吴城邗，沟通江、淮。”公元前486年，吴王夫差为称霸中原，在邗（今江苏扬州）筑城，开凿邗沟，连通长江与淮水。当时运河的功能主要是运送兵马粮草。邗沟为中国大运河之肇始。

1 战国羽人竞渡纹青铜缶（图1）

战国羽人竞渡纹青铜缶为盛酒水器，分盖和罐两部分。圆盖母口，盖上有一三角形纽。以盖纽为中心，向外饰有四圈弦纹，弦纹内间以圆涡纹。罐为直口，丰肩，鼓腹，腹部弧收，圈足外撇。罐肩部饰两兽面铺耳衔环纹，上设一对圆鼻衔环耳，肩部、上腹部及下腹部饰有数圈弦纹，弦纹间依次点缀圆圈纹、菱形纹和点状纹。器身下腹部的主体纹饰为四组清晰灵动的羽人竞渡纹，以弧形边框线为舟，上坐羽人呈竞技状。学界关于纹饰的解读，一种说法是其表现的是一场海战后凯旋的场景，另一种说法是其表现的是战争胜利后人们以舞蹈、献祭等方式祭祀神灵的场景。《吕氏春秋·贵因篇》载：“如越者，坐而至，有舟也。”无论何种解释，这类头戴夸张羽冠或羽饰的划船竞渡纹样体现出了越人善舟、水事发达的史实。战国青铜器风格轻巧朴素，地域风格特色明显。此缶器型硕大，制作工艺精湛，表面铸件的弧线印痕残留及其规律性装饰纹样的成熟运用，是范铸技术长期实践发展的结果。

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先民已掌握一定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能。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再次向南方大规模进兵，在南越地区设置了三个郡，分别是桂林郡、象郡和南海郡。为了军事上的需要，派监御史禄开凿灵渠。汉光武帝正式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并派出官方团队出使海外。海上丝绸之路贸易促进古代中国与周边海域国家的文化交流，港口数量也相应增加。

2 汉原始瓷冥币

大碶街道吕鉴村出土原始瓷冥币，器型规整，直径6厘米，厚2厘米，为汉代文物。币面呈馒头状微微隆起，胎色灰白，胎厚且细腻。正面满施光亮晶莹的青灰色釉，有较强光泽感，部分因釉层脱落稍显模糊。贴饰盘曲状泥条，似云纹。底面多平直，部分底面有手指压痕。整体保存完好，少数边缘有轻微残缺。

冥币专指给阴间冥府享用的钱币，质地有铜、陶、铅、铁、纸等。冥币最早產生于商周，秦汉时期盛行厚葬之风，随葬冥币也得到了进一步发展，从泥金版、泥半两、泥五铢到实用或减重的“半两”钱、“五铢”钱，丧俗用钱之风渐盛。

原始瓷出现在由陶发展到瓷的过渡阶段。南方地区考古发掘的原始瓷见于窑址和墓葬，制作原始瓷的主要原料是瓷石和瓷土。受限于当时的工艺技术水平，瓷胎中仍含有一定量的杂质，呈色不均匀。汉代原始青瓷进入成熟发展阶段，这些冥币从质地到釉色，均为南方地区汉墓出土原始瓷冥币的杰出代表。

隋唐大运河的开凿及海上丝绸之路的兴盛，使港口发展迎来第一个高峰，涌现出洛阳港、泉州港、徐闻港等大港口和因港而兴的港口城市。长江流域港口和沿海港口快速发展，使港口布局呈现出新变化。

3 五代花鸟纹铜镜（图2）

圆形，桥形纽，无纽座，窄素缘。镜色黑偏淡，正面光莹，有些许红斑。背面铸有花纹和纽孔。主题纹饰为成对鸳鸯及成双孔雀同向环纽飞舞。纽左上方是一对鸳鸯，鸳鸯脚踩被莲花花瓣所环绕的莲蓬，回首顾盼。纽下方及右方栖息着一对开屏孔雀。四周饰以缠枝荷花，荷花花叶形态不一，以柔枝细叶缠连。浮雕技法和凸线勾勒整个画面，纹饰清晰流畅，端庄柔美。此面五代镜的“韵舞鸳鸯”“孔雀开屏”“花含莲蓬”等纹饰图案，象征婚姻美满、前程似锦和多子多孙，具有祈福迎瑞之意，疑为新婚者的聘礼或嫁妆。

唐代是我国历史上铜镜制作的高峰期。五代镜纹饰中的鸟纹体态不如唐镜丰满，镜体趋向轻薄，铸制工艺较粗，镜纽变小。镜纽既是区分东方圆板具纽镜和西方圆板具柄镜两大系统的特征部位，又是断代的辅助依据。出土五代时期铜镜不多，此镜极为珍贵，是研究五代铜镜的珍贵资料。一是该铜镜直径达33厘米，属大型镜类，也是目前国内发现的五代时期尺寸最大的一面铜镜，兼之既大且薄，历千余年而保存完整，十分难得。二是此镜笔法自由活泼，独具风采。唐代花鸟纹铜镜的图案通常规整华美，但该镜别开生面采用了非对称构图法。这不仅开启了铜镜图案新的布局模式，还代表了五代时一种新的审美情趣，对宋代铜镜装饰纹样写实风格的形成产生了重大影响。

公元960年，宋太祖赵匡胤定都汴京（今河南开封）。位于河南省开封市鼓楼区中山路与自由路十字路口东南角的州桥与汴河遗址为当时黄河流域、大运河海运兴盛的历史见证。重合元年（1118），宋徽宗“遣武义大夫马政由海道使女真，约夹攻辽”。宋、金两国陆路受辽阻隔，于是选择从山东登（今山东蓬莱）、莱（今山东蓬莱）泛海，经海路抵达辽东半岛苏州（今辽宁金州）。这一政治事件从侧面反映出社会经济发展促进港口布局日益成熟，海上交通运输网开始完善。

4 南宋金叶子（图3）

金叶子之名始见于宋。北宋是中国古钱发展的巅峰时期。南宋，黄金货币化程度不断提高，金叶子也进入流通领域。叶子即书籍中未粘连成册的散叶。六朝以后，古代书籍渐有折页，称作“叶”或“叶子”。此件带有戳印文字的金叶子，形如一张未成册之书页，分10页，每页大小、厚薄、重量大致相同。其制作方法，首先用纯金制作薄金片，其次打制（切割）金箔，然后折造成叶子形，最后采用戳记透打多层金叶法刻上铭文。

金叶子中间凿印阴刻真书铭文“许三郎铺”，说明这是一家直接以姓氏或人名为名号的店铺。带有“郎”的人名在南宋金铤、金牌和银铤铭文中比较常见。一是宋代对金银管理极严，凿印铭文与官府的规定有关；二是人名印在金铤、金牌上，有一种信誉和责任感。在金叶子四角均见有“官巷前街”纵向的地名戳记。《梦粱录·铺席》载：“自五间楼北，至官巷南街，两行多是金银盐钞引交易。”由此可见，“许三郎铺”应在南宋京城临安，“官巷前街”是该金银铺的大致位置。

易于分割、适于“小用”、方便携带是金叶子的主要特点。使用时，按交易所需，用刀、剪裁切即可，单层亦可使用手撕。这件十页型金叶子，重40克，相当于黄金一两。若按隆兴二年（1164）杭州黄金市价计算，黄金1两可折合铜钱35千文。绍兴三十年（1160）始行纸币会子，与会子相比，高价位的金叶子具有货真价实、通行无阻的优势，其辐射力更大，一直影响到明清白银作为货币大量流通之时。这件金叶子应是南宋京城临安的金银铺制作后流散出去的，作为国内仅见少数完整的南宋金叶子货币之一，它不仅折射出南宋经济、商业、城市快速发展的历史，还体现出宋代文化繁荣发展的轨迹。

明清时期，隨着国内商品经济的发展、港口设施的进步，航运业主体由官转民，以河街为表现形式的港口形态和储运结合的港口体系走向成熟。然而，政府消极的对外交往政策抑制了中外贸易的发展，海港、河港逐渐走向凋敝。

5 明郑和木雕立像

明郑和木雕立像，站姿，头戴官帽，双目微下视，炯炯有神，身着官服，中系腰带，脚蹬朝靴，左手右揖，帽残，基本保存完好。隋唐木雕已趋于写实，宋元木雕在写实的基础上体现民族特色，发展至明清时期，刀法洗练、工艺精湛。这件人物木雕造型纯朴，比例协调，通体采用了圆雕、平雕和阴线刻的手法，作者匠心独运，抓住郑和有毅力、谨慎的性格特征，详细刻画人物面部表情，故而形神兼备、栩栩如生。木雕随着时间的推移局部蜕变成深黄的桂圆色，有一种浑厚古朴之美。

郑和（1371—1433）是我国明代著名的航海家，1405年到1433年的29年间，他的足迹遍布亚非30余国，活跃在东南亚、印度洋、波斯湾、红海直至非洲东岸的广阔舞台。他所率船队所到之处，促进了中国与亚非各国的跨文化交流，展现了我国古代航海文明的巅峰实力。郑和去世后，他的航海事迹广为流传并增添了不少天马行空的想象，这件郑和木雕像应运而生。

6 清象牙提篮（图4）

清象牙提篮由盖、筐及提手组成。盖呈弧形，纽为圆雕寿桃。提手环筐一周，圆雕和镂雕雕刻缠枝花卉，花叶细密写实。雕刻师注重使用明暗对比，因而花团锦簇且具有立体感，红绿色彩运用自如，为器物本身增加了不少异域色彩。篮筐与盖子整体运用象牙劈丝编织工艺，层层交叉，整饬分明。篮筐底部边缘镂空雕点缀一圈梅花及西番莲缠枝纹饰。篮筐主体收边处饰翡色点状纹。象牙色泽柔润光滑，质地坚实细密。此件清象牙提篮历来备受雕刻家喜爱。清代是牙雕工艺的鼎盛时代，形成了北派与南派两大艺术流派。北派牙雕雍容大气，颇有宫廷华贵之风；广式牙雕又称南派牙雕，精细工整，玲珑剔透。广式艺术具有中西合璧、博采众长的风格特点。此器精巧美观，代表了清代象牙雕刻的杰出成就，实为广式牙雕之杰作。

7 清宁波港铜版画（Estuary of the Tahea， or Ning-po river）

这幅铜版画由英国人托马斯·阿罗姆于1845年绘制，记录了早期宁波港的航运景象。

近景右边是一艘乌篷船，船中端坐着一位着清朝官服的官员，官员前后是两位随从，随从双臂向前平举，正在指挥海上交通。正襟危坐的官员有着欧洲人高鼻梁、浓胡须的特征，给画面增加了一种漫画般的趣味。近景左边是一艘已经张开帆的大船，大船后面跟着小舟。小舟上也坐着一位官员，似乎正在指挥行进路线。大船上的士兵威严地站立着，正在履行监督和维持江面秩序的职责。远景中央处有一艘冒着灰烟的蒸汽轮船、一艘快蟹船和一艘体型较大的双桅船。招宝山、金鸡山两侧不断有其他船只出入往来，十分繁忙。

阿罗姆是英国艺术家、插画师和杰出的建筑家，他设计了很多伦敦的建筑，其中包括圣彼得大教堂。他于19世纪20年代开始在英国、欧洲、中东和中国等国家和地区旅行，其间不断进行版画创作。该时期其最受关注的作品是于1845年出版的中国系列插画。1842年签订的《南京条约》将香港割让给英国，允许更多的英国人进入中国港口，这意味着英国人能够进一步了解以前未知的东方国度的神秘，而宁波港就是被迫开放的通商口岸之一。虽然当时清朝已走向没落，但这幅具有中国美学的版画作品仍然很受欢迎。因为在这个系列之前，许多关于中国地文景观的记录是不完整的。阿罗姆的中国版画题材十分广泛，不仅包括风景，还包括社会习俗、历史、法律和政治，为欧洲人认识古代中国提供了更清晰的形象，有着一定的文化传播的积极意义。同时，其独特的视角为我们展示了当时西方人对中国的认知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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