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意向的绵延:无形、无物、无蔽
——胡塞尔“纯粹意识”概念解读

2023-12-29

理论界 2023年10期
关键词:意向性胡塞尔现象学

苗 曼

“纯粹现象学是关于纯粹意识的科学。”〔1〕“纯粹意识”不同于其他宽泛意义上的意识,它具有严格的“纯粹性”。“意向性”乃“纯粹意识”的根本特性——这是胡塞尔几经严格的现象学还原之后所得到的基本发现。意向性概念在胡塞尔的哲学中居于核心地位。“无论是在他1907 年完成的超越论转向之前还是之后,意向性都构成胡塞尔意识分析的核心课题。”〔2〕要想尽其所能地呈现“纯粹意识”的真切面目,就必须对“意向性”问题进行深入考察。另外,对“纯粹意识”探究所达的明晰程度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着现象学其他分支问题的解决程度。因而,探讨纯粹意识的纯粹性和意向性,并试图揭示这两种特性之间的关联与统一,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纯粹性和意向性乃纯粹意识的两大本质特性。没有纯粹性这一维度的严格规限,纯粹意识就无法区别于众多的经验性意识;没有意向性这一本质特性的凸显,纯粹意识便失却了自身存在的基本内核。那么,“纯粹意识之纯粹性”到底蕴藏有几重含义?“纯粹意识之意向性”又意味着什么奇特功能?这两者的统一与“纯粹意识”显现万物、构造万物的不凡作为之间,又是如何建立了必然联系?本文欲探讨这三个主要问题。

一、无形体、无内容、无遮蔽:纯粹意识的至纯性

纯粹意识具有彻底的纯粹性。

首先,它不具有任何广延意义上的形状、形体或形貌,它是彻底的无形迹的。这种无形迹,决定了我们无法对其进行任何形态学意义上的描述。虽然这一点并非为纯粹意识所独有,而是为一切意识“现象”所共有,但这里仍有根本的不同:“现象层面的意识”比如心理表象等不具有形迹,是容易想象和理解的,任何人都体验得到这样的意识现象一刻不停地流淌在我们的“意识流”之中。“纯粹意识”却不同。它是一种实然的绝对意义上的“存在”,它是所有意识现象得以显现的本体。“无任何形迹的存在”这一特点使“纯粹意识”突破了人们关于“存在”的传统认知:具有本体意义的“存在”恰恰不是空间内的“在”,而是不占据任何空间的“在”。

其次,“纯粹意识”不具有任何“内容物”。换言之,它是“空无一物”的。它是彻底的空洞。这也是其纯粹性的最核心内涵。不管这内容物是经验性心理现象,还是先验性自我,都不属于“纯粹意识”的构成成分。“意识仅仅由意向性来定义自身”,〔3〕就连先验的人格的“我”对于纯粹意识来说也是多余的,只有这样,才能将意向性的思想贯彻到底。“在对‘自我’的分析中,萨特并没有拘泥于胡塞尔的成说,他将意向性的思想贯彻到底,并把‘自我’完全清除出意识的先验领域。”〔4〕“胡塞尔认为他的现象学所要研究的对象不是人类的心理现象,而是纯粹的意识……人类意识在胡塞尔看来只是这种纯粹意识的一个实在事例。”〔5〕“心理学是一门事实科学……心理学研究的是人类的心理,人类本身是一个事实性的种族。对心理的研究始终与人类存在的事实相关,并依赖于人类存在的事实。”〔6〕为进一步论述这一思想,胡塞尔特别指出两种相对主义:个体的相对主义和族类的相对主义。前一种观点的实质是主体主义,后一种观点的实质乃是根据某种生物如人类的思维规律才被认之为真,这种观点被胡塞尔称作“人类主义”。另外,胡塞尔特意使用“纯粹现象学”来区分跟其有密切渊源的“描述心理学”——现象学之所以“不是心理学,并且它之所以不能被看作是心理学,其原因不在于偶然的划界和术语,而在于其根本的原则”。〔7〕以上这些论断表明:“纯粹意识”是排除了所有心理学意义上的意识内容物之后的“剩余”。因为这些内容物都只是“事实(facts)”而不是本质。只有“纯粹意识”是绝对本质,是供这些“偶然存在的事实”得以显现的基础平台。

另外,纯粹意识是完全透明的。也就是说,它对于任何可能成为它的“内容物”的显现都是通体透明全无遮蔽的。“先验的纯粹意识是一个绝对的自发性,它本身是一种没有任何内容的透明性,因此,它是一个非实体的绝对。”〔8〕这种透明性,使纯粹意识与其意向对象之间具有高度融合,很难被剥离,同时也造成了两者的难以区分。“意识永远是对某物的意识。”现象学的这一为人熟知的论断看似稀松平常实则具有深奥的蕴意。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正是纯粹意识的这种透明性,使它的存在极难为人们所直观到,而必须使用特定的严格的现象学还原方法才能完成这种“本质直观”,因为首先进入人们的现象学反思视域的总是各种的意识现象,流转不断的各种意识现象,而不是承载这些意识现象的透明平台。一个透明的平台总是一个太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综上,纯粹意识是一种透明无蔽的、空无一物的、无形无迹的存在。也就是说,就其纯粹性而言,纯粹意识是一种“无”。但是,纯粹意识却不是不具有任何活力的死寂的“无”,而是具有绵延无际的“意向性”——空而不寂,空而有所待,空而有所欲。

二、绵延不绝的意向性:纯粹意识的本性与功能

纯粹意识的“空无”特性,决定了它无法借助其他的任何存在来定义自身,但它却具有一个独特的内在本性——意向性。意向性是“纯粹意识”的灵魂性特点,纯粹意识的无限功能无不与此特性有关。“意识作为对不同于它自身的事物的意识而存在的这种必然性,胡塞尔称之为‘意向性’。”〔9〕意向性“是指意识构造或指向对象的活动或能力”。〔10〕纯粹意识具有绵延不绝的意向性。在一定意义上,它颇有些像某种磁场一样存在,随时把一切具有可磁吸的物质“吸引”至它的“场域”中来。当然,“纯粹意识”不是磁场,而是一种“意向场”。“意向场”比磁场具有复杂得多的维度。磁场只具有磁力这一个维度,“意向场”却具有极其多重的维度。纯粹意识通过其“意向性”把多重维度上的可能“相关项”都捕获进自己的“场域”中来,并关联、呈现为自己的意向对象。“可意向的对象”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暗示了纯粹意识的有界性和限度,也蕴含了“纯粹意识”构造“现象”时可能具有某种内在的规限性和统一性。或许正是这一点才使人类所感知到的整个世界现象具有内在的统一性。换种方式说,“意识流”虽然含有一个一个具体的现象内容,但并非任何在它之外的事物都能成为纯粹意识的意向对象,从而呈现为“现象”并流经“纯粹意识”这一河床。另外,意向的绵延不是任何时空意义上的绵延,它既不指任何广延的空间铺展,也不指任何时间上的延续,而仅仅是一种“意向”的绵延——向任何一种外在于自身的事物建立某种关联并构造某种关系的倾向与态势。仅就此意义而言,这种绵延不仅是一种铺开,而且是一种汇聚——它是一种“意向势能”,就像重力势能一样无影无踪,但对地球上的任何一种物体具有拉向地表、聚于地表的倾向。意向性之势能使在自身势力范围或说视域内的事物,都成为自身的意向对象,并以此对意向对象生成的现象进行符合自身内在向度的构造。“意向的绵延”之本质,在于它不绝如缕地把一切外在于它不同于它自身的事物,生成为“现象”并同步纳入其怀抱中。仅就这一层意思而言,它也像一个具有无穷维度的坐标,它本身空无,但能标识无穷多的任何一个“点”——任何一个参与构成“意识流”的具体的“意识点”。换言之,“意向的绵延”是关联、收纳、生成,但是它并不只内含这一层意思,更重要的是“意向”意味着一种无所不在的对外在于自己的事物发生“主动关联”的态势,这种态势乃是一种具有一定“捕猎”性质的“单向的主动性”。这种主动性也是纯粹意识的“意向性”的最根本的特性。这种特性使“纯粹意识”不同于任何“意识现象”——作为纯粹意识之内容的任何现象。它能与一切外在于自身的事物发生关联;按照自己内在的向度作用于业已与自己发生关联的事物,形成各种意识现象;对各种现象进行构造,使其成为某种意义团。总之,意向性乃纯粹意识的本质特性。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纯粹意识就是意向性。或者说,纯粹意识,就是一种意向性意义上的“存在”。

纯粹意识的绵延不绝的意向性使其具有强大的指向、捕获与“立义”功能。(1)意向具有捕获“对象”并使其成为“意向相关项”的指向功能。意向把那些作为意识流的组成部分的材料归于“意向的对象”。在一定程度上说,这也是意向性的对象化能力,即纯粹意识自身虽空无但能把无限潜在的现象材料,纳入自己的对象视域,使它们成为自己的“对象”,而不是逃逸于其外。(2)意向性使纯粹意识具有赋予其所捕获的现象以内在统一意义的功能,即把各种连续的材料归结到意义的同一相关物上。也就是说,纯粹意识能够提供一种综合的功能,如果没有这种功能,那就只有序列意义上的知觉流,它们是相似的,但绝不是统一的。这一功能体现了意向性存在并不是被动地接受对象,而是对对象具有一定的统摄与构造能力。纯粹意识通过其意向性为自己构造了不绝的意向对象。“于是意向对象便成了意向活动的‘成就’(Leistung)。”〔11〕这一看法具有无比重大的意义,这意味着:“意向对象就不再被看作是预先存在的……而被看作是发源于活动的某种东西。意向活动的这种构成作用只有借助于胡塞尔称作意向分析的方法才能揭示出来。”〔12〕(3)意向性具有对其“意向相关项”进行“立义”的功能。“‘立义’(Auffassen)是在现象学的奠基之作《逻辑研究》中常常出现的一个概念,胡塞尔用它来标志意识的意向性特征,它意味着一种将某些东西理解为某物的能力(etwas als etwas auffassen)……通过立义,一堆死的材料被激活,成为面对意识而立(Gegenstand)的一个对象、一个客体。”〔13〕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纯粹意识”通过其“立义”赋予了其“意向相关项”以某种活性。总之,意向性使纯粹意识具有无比的潜在活性,万千世界正是以这活性为基础而得以呈现,并被人们识别,谓之“意识”。

三、于空无中立万有:纯粹意识的必然作为

“纯粹意识”因其内在本性——意向性,而产生了一种必然作为——于空无中立万有。胡塞尔“成功地描述了意识的意向性本质,描述了一个客体如何在意向活动中被构造出来;构造的过程也就是一个自我超越出本己的(原本的)领域而达到陌生(意向)领域的过程。‘意识总是关于某物的意识’这个命题因而可以被改写为‘意识总是在构造着它的对象(客体)’。”〔14〕“‘构成’这个词在胡塞尔现象学中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同时,它的意义也在发展……胡塞尔越来越多地把‘构成’当作一种及物动词来使用,表明是我们的意向性意识主动地‘完成’这种构成。”〔15〕“纯粹意识”具有“神秘的成就”,这种神秘的令人惊叹的成就就是:在意向性的作用下,原本绝对空无的“纯粹意识”最终容纳了、呈现了、树立了万象之世界于其内,从而形成了“于空无中立万有”之格局。

“于空无中生万有”其实也是佛教哲学中一个极具深奥智慧的命题。“纯粹意识”的“意向性”原理为这一命题的阐释提供了一条清晰理路。佛教《心经》中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这里,“空”是实相,实然之相,实然本体。“色”即形色,亦即一切有形有相的物质的东西。空是绝对的相待性。离却了“空”,事物就会堕入虚无,堕入真正的无根无据无着落。空与色是不可以分析为二的。显然,这里的“空”与现象学的“纯粹意识”,“色”与“现象”“相待性”与“意向性”均具有高度的相合与对应性。需要指出的是,佛教哲学获得这一结论的路径,大多遵从的是个人体悟的路径,这种路径具有一定的神秘性与玄学色彩,而现象学则是通过一种严格严谨的方法获得了这一认识。跨文化哲学的殊途而同归,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其实,即使在更为宽泛的文化坐标意义上看,“无中生有”这一命题也是中国文化中极具生命力的日常命题。只不过在日常生活的层面,这一命题的答案是否定的:“无”中不可能生出“有”。但这也正反映了“于空无中生万有”是一个当之无愧的艰深的哲学命题,它尚无法在日常生活的传统视域内被人们所认识。在日常生活层面,“无中生有”是一个含有贬义的说法,它暗含一种基本的质疑:一可以生二,二生三……这种数量上的扩张和拓展,是符合人们的生活经验的,但何以能从“无”中生出“有”?这就非常令人费解了。但细思量一下,便可发现这里可理解的原因在于:一与二与三具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处,起码它们都具有可描述的数量或形迹,但“无”却没有任何可名状的性质。这正像“纯粹意识”虽然与其他经验性意识一衣带水片刻不可分离,却具有根本之不同。纯粹意识是使各种意识显现的基座,它本身却不具有任何内容。当然,无如果仅仅是无,没有任何其他性能,它其实也是不能生出任何“有”的。但如果这种“无”仅指内容物上的“空无”,而不是说它在倾向性方面也是“无”,比如像“纯粹意识”所具有的“意向性”本质一样,具有潜在的倾向和态势——虽然倾向和态势不是任何内容物,但倾向和态势却是使一切内容物成为可能的动因。在这层意思上,“于空无中生万有”就不是难理解的了。

四、无特定主体的“意向性存在”:“现象”之源起

具有绝对存在性然而又绝对空无的“纯粹意识”,竟然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万千生活世界的源始。这不是一个容易被理解的常理。

胡塞尔通过严格的现象学还原方法,最终发现了一切现象所得以生成、栖居、存留的家园——纯粹意识。这似乎终于为目前为止的一切科学——涵括自然现象和心理现象等所有现象的科学研究——奠定了一个足够可靠的根基与原点。只有这个原点足够清晰可靠,人类才有可能从“这里”出发,去建立任何真正坚实无忧的科学大厦,而不是反过来,像以往所做的那样,只能从根本上来说不具有可靠性的“现象”入手,去研究其“现象背后的本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找到一切现象的源起,这既是胡塞尔现象学的分内目的,同时也是他的附属性收获——一个内容空无却富含无穷意向的“纯粹意识”——它何尝不是目前人类依靠自身的心智在保障路径可靠的基础上所能触及的唯一可以确认的“存在”?是的,只有它是“存在”,不是现象。

但是,我们能否“想象一个既无机体(而且似乎荒谬的是)也无精神的意识”?〔16〕也就是说,“一个体验流,在其中没有作为诸意向经验统一体的机体、精神和经验的自我主体在其中被构成”〔17〕;换言之,纯粹意识——一种具有不绝的意向性却是绝对虚无的存在,这样一种呈现一定的主体性却不蕴含任何“体”之样态的空无透明的“存在”,它能否被人类的心智所想象所认可?又或者,确认这样一种“存在”其意义在哪里?这其实是笔者,相信也是很多人在理解胡塞尔“纯粹意识”时遇到的困惑。这样一种存在,于人类的想象力来说,确实有些困难。这一问题其实关系到我们对“存在”之形式的想象力的严重局限。具有广延的物质形态的“存在”已在人们的头脑中牢牢树立绝对支配性的地位,而“非广延的现象”比如存在于人脑中的各种心理现象,虽然它自身不具有广延性,但因为它所寄居的“人脑”是一种物质性存在,因而这种现象的“存在”,也是尚可被人们所体认的。但是,再进一步,自身既无广延,也无任何广延的栖居之所可供人们辨认,这样一种“纯意向的存在”,就从根本上超出了人类“以对象为基本模式”的认知方式的限度,除非这样一种“存在”是一种玄虚性的、仅仅是信仰意义上的“存在”(比如上帝的存在),但现象学所探察到的这样一种“纯粹意识”之“存在”,却绝非玄学意义上的,而是通过严格可靠的专门方法而一步步使之逐步显露的。

另外,结合汉语中“意向”一词的内涵,我们也无法避免地遇上这同一个问题。“意向”一词的简单释义为“心之所向”。这里的“心”显然是“人心”,因而在汉语中,意向一词多是有主体的意向,这和纯粹意识的意向性,显然不是一回事。但我们其实不妨反过来问一句:没有人心,是否也能有所“向”?在英语中“intention”一词所表明的“内在的倾向性”,其实也是暗含“主体”的——内在于“谁”的倾向性?在这里,作为主体的人也是很难不在场的。

于是,对于“纯粹意识”是如何作为一种纯“意向”而存在的,我们尚需去寻找另外一维的理解可能。“在意识和现实之间存在着真正的意义沟壑。对一方来说是一个侧显的、非绝对所与的、仅只是偶然的和相对的存在;对另一方来说是一个必然的和绝对的存在,本质上不可能由于侧显和显现而被给与。”〔18〕“意识(体验)和实在存在绝不是那种相互协调的存在,二者睦邻而处,彼此偶尔‘发生关系’或‘相互联系’。”〔19〕这段话在一定程度上表明,虽然“纯粹意识”因其意向性本质的存在会必然地构造万物于一体,但它构造出了怎样的万物世界,则具有偶然性。因而,我们用一个因偶然性而存在的现实世界的“存在”概念,去理解一个比它宽广得多的可能性领域——纯粹意识领域——的存在样态时(它其实不具有任何样态),就遇到了根本的困难。因为它从根本上不同于这个偶然存在的世界,也具有与这个世界根本不同的特性。换言之,我们生活在、沉浸在一个全是“现象”的世界里,我们所到之处,所见之物,所想之事,全是“现象”,而不是“存在”。我们只极偶尔、极吃力地在自己的心智视域内直观到“存在”——非现象的绝对的存在——我们尚不适应它,这应该是暂时的,随着现象学思想的更深广地沉淀于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终将能够更自然地理解“纯粹意识”这样一种“存在”。■

猜你喜欢

意向性胡塞尔现象学
语境中的胡塞尔*
——专栏导语
对胡塞尔《逻辑研究》再版的解析
对“如是我闻”的现象学诠释
浅析胡塞尔现象学的意向性结构
(简论诗创作的意向性)
胡塞尔现象学的认识论雏形——读《现象学的观念》
学习共同体的现象学阐释与应用
“选择中国共产党”何以成为群众集体意向性——读《井冈山的斗争》
话“径”说“园”——来自现象学语境中的解读
关于言语行为的现象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