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活与适应，内涵与表达

王今延

摘 要：水彩风景画最初形成于16世纪，直到18世纪英国才有了真正的水彩风景画，自此与油画、版画一样成为独立画种，英国水彩画一直以自然观察法为寻找艺术灵感的重要创作手段。大多数维多利亚时代的艺术家都致力于真实地表现现实世界，在注重整体氛围营造的基础上，增加画面意蕴。这一阶段英国水彩画的发展尤为重要，决定了英国水彩画的基本面貌[1]。

关键词：英国水彩画；维多利亚时代；绘画技巧；艺术实践；风格演变

中图分类号：J21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0905（2023）31-00-03

水彩已经被视为一种独特的英国艺术形式，维多利亚时代的几代艺术家发现，水彩画具有明亮的色彩和丰富的色调，以及材料本身具有透明性带来画面的清晰、灵动性。与此同时，画家对大量技法和主题进行探索，水彩画风格发生了明显变化。自18世纪以来，许多名家留下了无数杰作，奠定了英国水彩画基本地位。19世纪中叶之前，在水彩画艺术上掀起一场革命，并在大约50年里决定了水彩画的基本特征；随着21世纪临近，水彩画家在很大程度上回到了更悠久的传统上。在维多利亚时代，人们被自然界中实物的本质特征吸引，大多数维多利亚时代的艺术家都致力于表现真实世界，因此，在细节和色彩的真实性和准确性中，大部分绘画作品都具有强烈且引人注目的特点。

一、水彩画的总体特征

在照相机发明之前，水彩画被广泛应用到描绘地貌特征上，当时地形水彩画最主要的特点就是“记录性质”，也是水彩风景画的原始形态。由于最初水彩工具、材料简易、便携带，这些材料、工具就成为画家首选，为水彩画的普及奠定了社会基础。由于当时水彩画主要起到记录作用，典型的早期地形图水彩画的构图一般是鸟瞰式和全景式，像照片一样尽量还原真实内容，追求“一模一样的真实”，但是经过画家的努力，画面中逐渐增加了主观审美性[2]。

水彩画最重要的表现工具是水和色，二者相互渲染、渗透、碰撞，形成各种风格的艺术作品。过去的水彩画作中强调颜料本身的透明性，同时水彩纸棉性会赋予颜料极强的扩散作用，使得传统水彩具有极强的透明性、淋漓感、平面性，但在细节方面相对淡薄。

二、英国水彩画的技法演变

水彩画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色彩，早期英国水彩画强调造型的精准刻画，将透明单色反复在素描底层上涂抹；19世纪30年代到40年代，在水彩画领域发生了一场革命，艺术家把不透明色的应用作为一种技法，这时，画家的手法相应更加娴熟，技法也随自然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他们热衷于透明色与不透明色交叉使用、干湿画法结合等。

（一）“中国白”的使用

中国白作为一种人造颜料的引入打破了18世纪以来确立的传统，即水彩画应该在白纸上涂上被稀释的半透明颜色，以提亮作品中浅色区域。维多利亚时代第一代水彩画家发现，通过将白色颜料与其他颜色颜料混合，调和出质地均匀的不透明颜色，类似于水粉画，就可以获得更丰富、更连贯的色调范围；而且这种颜色稠度更高，更适合绘制复杂细节和肌理。更多传统或保守的画家认为，在作品中使用中国白可以表现出明亮区域或反射光、直射光。

（二）关于“非透明色”的争议

从一开始，不透明色的使用就充满争议。尽管许多人仍然不喜欢它，但对于威廉·亨利·亨特和约翰·弗雷德里克·刘易斯两人，以及随后的拉斐尔前派和受约翰·鲁斯金艺术哲学启发的一代人来说，回归所谓的纯水彩画技法难以想象。《艺术杂志》多次提到在支持和反对使用不透明色的辩论中的不同观点，例如，1863年出现了以下叙述：“关于透明和不透明颜色相互矛盾的说法仍然有几个追随者。然而，那些伪装成合理方式的纯粹从业者的数量每年都在减少。对细节的渴望与日俱增、光线中力量和硬度的价值、应在坚固性上突出的部分和当它们隐蔽到液体阴影中时比例更好的部分二者形成的对比优势，所有这些都使不透明介质在技巧、适度和谨慎的情况下得到了重视。”

（三）新技法“点画”的起源与应用

不透明色彩的创新促使画家研究出一种新技法——“点画”，作画时，“点画”在画面中呈现出纯色点点绘的方式，微小的色块以密集图案被组合在一起，点形成线、再扩散至面，进而形成作品，同时笔触不同，画面效果也因此不同。表面肌理和调色由改变这种图案的强弱来实现，在需要亮色的地方，将色调组合在一起，以产生闪烁或虹色效果。

（四）绘画中具体的“刮、擦、洗”

随着拉斐尔前派鲜艳的地方色彩让位于色调和氛围感的影响，艺术家采取了极端措施去统一和表达他们的作品。Violet Hunt描述了她的父亲A.W.Hunt是如何巧妙处理Whatman画作残片的，甚至到了最残忍的“过程”，他把“它们”擦得很平，并把“它们”刮得很粗糙，由此产生新感受。海绵被用来软化或模糊精确绘制形状的轮廓，并模拟薄雾的效果，偶爾会使用反向刷末端来激活潮湿颜色区域；同时，刀被用来划开纹理或刮到下面纸张的原始白色。有时水彩画家会采用油画的技巧，不透明颜色在透明洗涤液上剥落，并涂上清漆和阿拉伯树胶釉，使表面既有深度又有光泽。

赫科默在1879年为罗斯金绘制水彩画肖像时介绍了自己的工作方法（见图1）：“那些天，我经常画大幅水彩画，总是先在纸上涂上一些赭石或灰色，然后用炭笔画出主题形象。然后，我会用一支猪鬃画笔，将一些清新色调成底色，再在一片混乱中画出大致形态。罗斯金甚至质疑这种可能性，几乎不敢相信最后的轮廓和深入刻画段会被放在最后。他的主张像娴熟的画家一样精确地刻画轮廓，然后再用颜色填充（J.Saxon Mills：Hubert Herkomer爵士的生平和书信，1923年）。”

到了维多利亚时代末期，艺术家不再试图将水彩画提高到可以在完成度和规模上与油画竞争的水平，而是转向关注水彩画本身与众不同的品质：灵活性和适应性；速度和自发性；精神内涵和表现力。

三、浪漫主义的传承

维多利亚时期画家的创造精神很丰富，且层出不穷。在水彩画领域，井喷式创作前所未有，这一时代在水彩画领域里产生了有史以来最美丽且非凡的作品。

早期维多利亚时代水彩画融合了各式艺术传统，同时，“审美提升”前所未有。许多水彩画家满足于根据早期的绘画实践来提取并构想主题。然而，其他人开始对材料基本质量进行客观调查，并发现了新的技术、技法，借此他们可以记录客观世界。

两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艺术家，特纳和考克斯，在19世纪40年代正处于各自职业生涯的黄金期。二人都对许多水彩画家的职业生涯产生了影响，他们有意或无意试图模仿二者的绘画风格。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他们的作品中都没有推测出维多利亚时代水彩画的总体模式。

四、田园诗作家和其他插画家

19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印刷插图出版商的业务低迷，大量插画家开始画水彩画，并对这种媒介的风格产生了影响[3]。

为书籍、杂志设计插图的经历直接影响到年轻一代艺术家的审美观念。他们的作品被转换成黑白木版版画，以直接清晰的形式创作，通常占据了整个画面空间。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因素影响了插图画家的水彩画主题，任何情况下，这些主题最初往往被视为黑白插图的主题的拼凑版本。绘画不再被认为与被仔细观察的主题精确对应，现实主义也不再是绝对标准。

“田园诗人（Idyllists）”在家庭或风景环境中绘制具象主题。他们偶尔会画油画，但他们常创作最具特色的作品是水彩画，这些作品代表了维多利亚传统色彩技法最后一项伟大成就。田园诗人一直关注人物与周围环境的结合，而不是像拉斐尔前派那样试图对物质世界进行解析。

“田园诗人”代表了一种客观世界，它以亲和力感吸引观众，但仍然只可远观。对构成世界物质的了解不再是为了展示世界本身，因此现实主义在不断变化，事物特征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田园诗人”的水彩画，无论是叙事性的还是主题性的，都取决于艺术家对绘画对象的共情。

五、维多利亚晚期水彩画

在维多利亚时代，水彩画被视为一个独立于油画的活动领域，但在19世纪最后二十年里，它逐渐融入了这一时期的艺术生活。水彩不再是专家的专利，艺术家开始倾向于使用各种媒介。在19世纪90年代彩色印刷技术使水彩画得以复制后，水彩画和插画的独立传统融合在一起。

19世纪80年代，詹姆斯·麦克尼尔·惠斯勒（James McNeill Whistler）更多转向水彩画，惠斯勒以其艺术上的大胆和完美主义而闻名，他被视为英国艺术现代运动的代表，将水彩画带入了美学进步前沿。

惠斯勒是重新发现水彩画在自发性和书法效果方面潜力的艺术家之一。在《切尔西商店》中，建筑物和人物是通过合并和重叠颜色块体现的；纸张某些区域已经被润湿，以使颜料能够扩散到表面，并确保颜色和细节体现出画面感情基调。技法看似随意，实际上需要高超技巧和精度，并利用了介质和材料本身，惠斯勒是想促使人们在不参考传统现实主义的情况下想象场景。

直到19世纪80年代间，英国的艺术生活才开始认识到进步派，他們试图创造一种自觉现代的绘画形式。事实上，大多数水彩画家都抵制欧洲关于现代艺术构成的观念，许多人继续创作源自本土独特的传统作品，风景画仍是主要类型，并特别关注地方个性特征。19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最有趣的风景水彩画家试图描绘乡村隐蔽角落的颜色和自然形态，而不是依照笼统印象去描绘场景[4]。

威尔莫特·皮尔斯伯里（Wilmot Pilsbury）住在莱斯特郡，他画的风景和农场主题令人钦佩。他的《莱斯特郡风景》让观众呼吸到了英格兰中部地区农耕村庄的空气；树木和树篱的随意分布以及积水前景图案证明了艺术家对乡村的仔细观察和直接生活体验。

约翰·威廉·诺斯（John William North）的纯粹风景画是所有维多利亚晚期水彩画中最引人注目的。赫伯特·亚历山大（Herbert Alexander）讲述了诺斯如何在后来的作品中调整绘画技法：“诺斯不善言辞，动作缓慢，心思细腻，仿佛在创造宇宙，他正在逐渐完善一种水色技法，这种技法消除了不透明颜色的使用，同时赋予纯色更大的深度和色调范围”[5]。

许多水彩画家专门画花园，这是维多利亚时代对编目和记录外部世界的热爱的晚期表现。长期以来，水彩一直被用来展示景观中房屋的外观，但直到19世纪最后二十年，风景画家对特定而隐蔽的主题越来越喜爱，而纯水彩技术的细腻和轻盈才在园林主题绘画中被结合起来。

19世纪后期，法国印象派的教训被英国艺术家以各种方式改编或忽视。水彩画作为一种可以尝试技术实验和绘画安排的媒介，其优点与以往一样重要。

19世纪最优秀的水彩画之一是约瑟夫·克拉沃尔（Joseph Crawhall）的作品。《马车（The Governess Cart）》（见图2）绘制于19世纪最后几年，由闪烁的不透明色彩组成，集中在某些点上产生强烈亮度，与透明颜色相互穿插，整体构图统一和谐。这是细致描绘和灵巧色彩的出色结合，在纹理强烈的亚麻布画布上有一种近乎抽象的书法式处理。

六、结束语

水彩被视为一种媒介，用于以图画的形式表达想象力，而且还可以作为记录客观世界的一种手段。18世纪欧洲水彩画在英国兴起，19世纪就已经进入英国绘画史的黄金时期，这一时期，英国水彩画坛名家辈出，各种水彩技法应运而生，大大地丰富了水彩风景画的表现力。水彩画从实用地形图发展成艺术品，从此，水彩画渐渐达到顶峰。

在艺术发展漫长的进程中，每取得一定进步都与艺术家的不懈努力和不断探索紧密相连，他们对艺术的执着对于历史发展来说也不可或缺。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审美是有“距离”的，因为每一位艺术家都成长于独特的生活环境，各自不同的生活促成了之后的创作和职业生涯。如今，审美正在朝多元化方向发展，它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应用包容、自由的眼光去看待[6]。

参考文献：

[1]徐梁佳.水彩人体创作的艺术语言探索[D].广东工业大学，2023.

[2]赵梓灿.点彩艺术语言在水彩创作中的运用研究[D].云南艺术学院，2022.

[3]汤澜.《水彩指南》与19世纪英国水彩艺术中的基本认识和观念[D].湖南师范大学，2019.

[4]芮雪莹.谈19世纪英国水彩风景画的艺术欣赏[J].戏剧之家，2020（32）：150-151.

[5]韩欣童.十九世纪英国水彩画的艺术表现探究[D].沈阳师范大学，2022.

[6]文素梅，许卫朕.水彩插画在当代绘画语言中的艺术表现[J].美与时代（中），2022（10）：2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