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转型对零售行业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

甘志霞　雷嫦玉　吕文岱

摘 要：选取2012—2021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中零售业企业作为研究样本，对数字化转型对财务绩效的影响进行实证研究。结果表明，数字化转型可以显著提升零售行业企业的财务绩效；零售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供应链集成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增加供应链集成来提升企业财务绩效，即供应链集成在两者之间发挥中介效应；在考虑内生性问题后，这一结果依然显著，并在进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结论仍然成立。通过异质性检验，发现相比于国有企业，零售行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非国有企业财务绩效的作用更加明显；与大型企业相比，零售行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中小型企业财务绩效的作用更加明显；最后，对未来零售行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发展提出合理化建议。

关键词：零售业；数字化转型；财务绩效；供应链集成；中介效应

中图分类号：F 27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7312（2023）06-0723-12

The Impa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Financial Performanc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GAN Zhixia，LEI Changyu，LV Wendai

Abstract：This paper selects retail enterprises in China’s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12 to 2021 as the research sample，and conducts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impa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financial performance.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can significantly improve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retail enterprises；tha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retail enterprises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And tha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can improve enterprise financial performance by increasing supply chain integration，that is，supply chain integration plays a mesomeric effect between the two.After considering the endogenous problems，this result is still significant，and the conclusion is still valid after a series of robustness tests.This paper also conducts a heterogeneity test.The results show that compared with state-owned enterprises，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retail enterprises plays a more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Compared with large enterprises，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retail enterprises plays a more significant role in the financial performance of SMEs.Finally，this paper puts forward reasonable suggestion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retail enterprises in the future.

Key words：retail；digital transformation；financial performance；supply chain integration；intermediary effect

0 引言

近年來，我国不断推出并鼓励实施与数字经济相关的政策。2021年11月，工信部门发布关于支持大数据发展的新文件，其中的主要目标是在“十四五”期间，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大数据发展的主题，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以释放数据要素的价值为导向，坚持夯实产业发展的基础，着力推进优质的数据资源建设，持续涌现出高水平科技创新成果，进一步打造以数字技术为核心的发展新优势。2022年1月，国务院继续推动数字经济的发展，在《“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中提出，到2025年，数字产业的附加值有望达到GDP的10%；以数据为单元的市场框架将逐步建立，数字转型的产业战略将进入新阶段，数字化技术会实现更大突破，数字经济的治理体系会更加合理完善。

第6期甘志霞，等：数字化转型对零售行业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自2020年初以来，零售行业整体的发展受到巨大冲击。便利店、超市、无人售货机都在更换模式，尝试从线下模式变为线上模式，以便于消费者下单，同时也减少近距离接触[1]。2021年，全国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长14%，达到13亿元，实物商品网上零售规模继续扩大，达到10.8万亿。零售行业的数字化转型不仅给顾客带来了不同的体验，也对企业财务绩效也产生了影响。未来的零售行业会更多地进行数字化转型。基于数字化技术发展愈发成熟，政府政策的大力支持以及零售行业数字化转型的发展趋势，选取零售行业的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从供应链集成视角实证分析探究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根据所得结论提出相关建议，进而更好地促进零售行业企业的发展。

学者们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多集中于以下方面。首先是关于企业数字化转型，学者更多的关注集中于数字化转型的概念、数字化转型所需要的技术支撑、数字化战略的实施，还有企业对数字化转型路径优化的探究；其次，学者将数字化转型关注点聚焦于某一具体行业，比如制造业、金融业等，制造业的企业数字化转型较早，制造业的研究比较多，零售行业数字化转型起步较晚，所以关于零售行业数字化转型的研究较少；最后，关于零售行业的些许文献研究集中于数字化转型的具体路径，主要表现为商业模式变更、渠道拓展等。也有部分学者探究零售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带来的影响，比如数字化转型有利于提升企业经营绩效或者创新绩效等，而对企业财务绩效影响的实证研究较少。

因此，选取零售业企业为样本，通过实证研究零售业企业数字化转型对财务绩效的影响。此外，零售业企业数字化转型与财务绩效间存在某种联系，即可能存在某种中介变量在两者间发挥作用。目前许多学者研究供应链集成与企业财务绩效的关系，有人认为供应链集成的加强利于财务绩效的提升；也有人认为供应链集成的加强阻碍财务绩效的提升或者对财务绩效不产生影响。但没有学者提出供应链集成在两者之间是否起中介作用。鉴于此，本文的研究贡献之一是以供应链集成为切入点，研究零售行业数字化转型是否通过供应链集成这个中介变量影响财务绩效，并探讨在不同企业规模以及不同企业性质下零售行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程度差异。另一个贡献是集中于零售行业，疫情之下零售行业受冲击较大，然而数字技术的发展极大改变了零售行业面临的危机，更换了零售行业销售模式，促使零售行业重焕活力，因此研究零售行业的数字化转型对财务绩效的影响具有现实意义。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数字化转型与财务绩效

数字化转型是采用云技术、区块链、人工智能、大数据以及科技应用等先进的数字技术，对企业从上到下进行变革而产生影响。陈剑[2]等提出数字技术使人类进入数字化时代，改变了企业活动的环境、产品、产品创造等各个方面。数字化还有助于克服地理和时间上的限制，促进货物的有效采购和贸易过程中的资源协调，这可以进一步降低交易成本。易露霞[3]等认为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可以增加信息的可用性，数字化转型也会对国家政策作出积极响应，向市场发出积极信号，吸引投资者的关注，促进专业机构对信息的监督，提高公司向外界提供更多积极信息的动力，使得市场看好企业未来与数字化融合的发展，提升企业价值。陈岳峰[4]认为零售行业整体发展模式深深受到数字化转型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进行数字化转型是零售行业企业长远发展的必经之路。

在数字化转型相关的研究当中，对数字化转型与财务绩效之间关系的观点并不统一。零售业的数字化转型可以提高内部管理效率，降低运营成本；企业与上下游商家联系密切，依据大数据对产品需求的精准把控，使得对产品的选取更加快捷，这些都有利于企业财务绩效的提升。因此，可以认为数字化转型对零售企业财务业绩具有正向影响，据此提出假设1。

假设1：零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财务绩效有积极影响。

1.2 供应链集成的中介作用

供应链集成是指在产品生产以及流通期间，所涉及到的主体通过战略合作的形式组成的供应链，以此优化资源结构，提升运营效率。供应链集成包含多个环节，具體为信息收集、信息获取、渠道协调、仓储和配送等。上述所有环节都可以通过数字技术进行优化升级。

NYAGA[5]等认为企业与供应商通过共享信息数据，以及建立合作伙伴间的专用投资基金可以加大双方的信任程度，同时供应商更倾向于双方共享信息的维护程度，进一步加强双方关系。数字化转型为供应商以及客户带来价值链的系统性改革，赋能供应链网络进而实现价值共创。余东华[6]认为加快产业数字化转型的速度，便于构建良好的产业链群系统，促进产业供应链更加现代化，自主可控能力更强。李勇健等[7]认为通过数字化转型，各方资源会在网络的基础上实现虚实结合的供应链集成。深化数字化转型可以促进供应链上下游企业之间的关系转为新型的合作伙伴关系，进行更高水平以及更深层次的信息与资源共享，利于实现供应链的价值共创[8]。陈剑[9]等认为在供应链上游，伴随着数字化转型的不断推进，上游企业生产智能化、数据透明化以及平台集成化，进一步优化企业操作流程。李琦[10]等认为在供应链下游，数字化技术的推广大大提升了下游企业的信息透明度与数据的可透视化水平，能够把市场所需求的信息快速向上传递，提升沟通效率与资源利用效率，更便于把握整条供应链库存的信息。KOMAL[11]等通过研究确定了影响供应链的风险类型，而数字化创新可以有效降低供应链中的风险问题。数字化转型促进了供应链集成的优化，以数字技术为基础，促进了供应链各主体之间的信息交流和业务协同能力的不断提升，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供应链整合的门槛，使各主体都能参与到供应链的建设中。数字化转型带来了形式更加丰富多样的供应链集成，传统上是基于线下实体之间的合作。零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带动了供应链中供应商和客户的数字化转型，为跨跃空间和时间的虚拟网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导致供应链集成形式的合理化和多样化。零售企业利用云计算、大数据等数字技术，提高对供应链系统的监控能力，及时完成结构调整，提高供应链集成效率。基于以上的理论分析，提出假设2。

假设2：零售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供应链集成具有促进作用。

供应商是企业重要的外部利益相关者，两者之间的关系对于企业的商业信誉、经营能力等有一定影响。FYNES[12]研究得到供应链集中度的提升有利于促进财务绩效，公司和供应商之间的关系越趋于稳定，越有利于企业降低成本和风险。由此可见，供应链集成的程度加深，有利于企业财务绩效提升。

KACHE[13]等认为，数字化转型可以使供应链更具有敏捷性，实现对整个供应链信息的实时访问和控制，提高信息的可用性，促进供应链的整合，提高供应链的透明度和可视性，不断优化公司的物流系统，进一步提升运营效率。陈晓东[14]、张悟移[15]等认为零售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可以提升企业在供应链中的地位。从供应商角度看，数字化转型能够帮助企业快速筛选出符合需求的优质供应商，减少商品供应方面的风险；从客户角度看，零售行业数字化转型可以促进线上销售的发展，拓宽销售渠道，对提升企业市场定价能力起到积极作用。薛铃琦[16]等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可以对企业的组织效率、领导水平以及企业文化等方面产生积极影响，提升公司的治理水平，增加供应链管理的有效性，从而提高财务业绩。根据上述理论分析，提出假设3。

假设3：零售行业的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对供应链集成产生正向影响进而提升企业财务绩效。

2 研究设计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的主要研究对象是零售行业，为了实现本文的研究目的，选择2012—2021年我国沪深A股零售行业上市公司的数据样本作为研究对象，并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对此问题进行实证研究。首先，剔除ST和*ST类上市企业的样本，因为这类企业的特殊原因，在编制年报时会受到影响，会影响到变量之间的关系，进而无法有效验证假设。二是剔除当年上市和财务数据缺少不全的样本。三是尽可能避免极端值对研究结果有其他影响，从而对连续型的数据进行1%的缩尾处理。对样本进行处理后共计得到97家企业，705个有效样本。

数字化转型数据来源于各上市公司年报，其他变量数据来自于Wind数据库和国泰安数据库（CSMAR），对个别数据不完整的样本，通过对比相应年份及企业年报进行补充訂正。

2.2 变量定义

2.2.1 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是企业财务绩效，通常是指企业的战略及其实施与执行是否在为企业的最终经营业绩作出具体贡献。选取总资产收益率（ROA），即利润总额比年平均资产作为衡量财务绩效的指标。净资产收益率（ROE），即净利润与年平均净资产之比，这两个指标来衡量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具体将ROA作为被解释变量，ROE用作替代ROA来检验实证的稳健性。

2.2.2 解释变量

解释变量是数字化转型，其测量方法至今也没有官方的标准，学者们采用不同的方式对此进行测度。吴非[17]等认为可以从公司年报中提取相关特征词，根据出现频率构建数字化转型强度指标。年报是一份年度管理总结文件，其内容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公司当年的战略定位和发展方向，企业实施数字化转型对于企业来讲是重要战略，因此该类信息特征容易体现在年报中，所以采用文本分析具有可靠性。借鉴文献[17]的做法，采用数字化转型（DT）作为解释变量，对年报中的特征词进行文本识别，具体见表1。

在对特征词确定后，运用Python爬取了零售行业的企业年报，并同特征词进行搜索与匹配，对披露的特征频次进行加总，对其结果加1再对数化处理，从而得到数字化转型指标。

2.2.3 中介变量

本文选取供应链集成作为中介变量，研究数字化转型是否影响供应链集成，进而对企业财务绩效产生影响。

供应链集成（SCI）是指供应链上所有的主体基于一个共同的目标形成的“虚拟组织”，组织内部的成员共享信息，在资金与物质方面等进行协调与合作，提升运作效率。供应链集成是供应链之间的各个成员为了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而采取稳定良好的措施，使得各方获利。中外信息披露准则对上市公司实施的供应链的状况披露没有作出要求，然而中国证监会鼓励上市公司在年报中披露“前5名供应商合计的采购比例”“前5名客户合计的销售比例”“前5名供应商的名称和采购额”以及“前5名客户的名称和销售额”，可以作为供应链集成提供测算依据。参考学者王佳[18]等的做法，从供销两个维度进行综合衡量，分别计算前五大供应商采购额与总采购额比值，以及前五大客户销售额与总销售额比值，二者均值即为供应链集成度。选取供应链集成作为中介变量，即本期排名前五的供应商的采购额同本期采购总额的比值，还有本期排名前五的客户销售额同本期销售总额的比值，这两者之和取均值。

2.2.4 控制变量

1）股权集中度（Top1）。股权相对集中有利于推进企业作出有效决策，企业积极更新换代，进行数字化转型。股权集中度即第一大股东所持股权占股权比例，该比例越高，有利于提高股东在企业管理中的战略地位，对企业财务绩效有促进作用。

2）企业规模（Size）。企业规模的大小对企业影响比较大，如果一个企业规模较大，就会拥有较多优势资源进行发展，有利于公司升级变革，进行数字化转型。因此，选择期末总资产的自然对数作为公司规模的衡量标准。

3）资产负债率（Lev）。资产负债率是衡量一个公司在经营发展期间从债权人处获得资金的能力。从其他文献中发现资产负债率对企业财务绩效产生一定影响。因此，使用资产负债率，即公司的总负债在总资产中所占的比重，作为一个控制变量。这个数值越大，企业的负债就越多，财务风险就大，但这个数值也不能过低，否则不利于企业发展。

4）两职合一（Dual）。总经理与董事长是否为同一人，影响管理层决策，如果一人担任这两职，决策更容易激进，更容易进行创新。因此选取其为控制变量，如果总经理与董事长由同一个人任职就取1，两个职位由不同的人担任就取0。

5）企业成立年限（Age）。企业成立时间越早，资本积累就会更丰富，便于企业后续的发展，有利于企业提升业绩。对企业成立年限加一并取对数，将其作为控制变量。

6）产权性质（Soe）。私营企业与国营企业对政策的响应程度不同，包括对企业发展方向与决策也有差异；同时因为政策补贴以及资源禀赋差异导致在获取资源程度上产生不同，对企业绩效有不同影响。对产权性质进行控制，将国营企业记为1，私营企业记为0。

7）独立董事比例（Inddir）。独立董事占比对企业财务绩效有一定影响，具体为独立董事人数在董事会总人数中所占的比重，该数值越大越有利于企业作出有效的决策，对董事会的监督作用也会提升，进而对财务绩效产生影响。

以上变量的详细说明见表2。

2.3 模型设计

2.3.1 基准模型

为了检验数字化转型与企业财务绩效的关系，拟设计如下基准回归模型

ROAit=α0+α1DTit+αjControlsit+∑Industry+∑Year+εit（1）

式中，被解释变量ROAit为财务绩效，即总资产收益率（ROAit为i企业在t年份的绩效）；DTit为解释变量，即数字化转型（DTit为i企业在t年份的数字化转型程度）；α0为常数项，Controlsit为其他控制变量，即股权集中度、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两职合一、企业成立年限、产权性质和独立董事比例；∑Industry和∑Year分别表示的是行业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εit为残差项；α1为被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若系数为正，就说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财务绩效有正向作用，若为负数则说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财务绩效产生负向作用；αj为各个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式（1）对应上文中的假设1。

2.3.2 中介效应模型

拟设置如下中介效应回归模型，目的是研究数字化转型通过何种方式作用于企业财务绩效。

Mediatorit=γ0+γ1DTit+γjControlsit+∑Industry+∑Year+εit（2）

ROAit=α0+α1DTit+αjControlsit+∑Industry+∑Year+εit（3）

承接式（1），在进行数字化转型对财务绩效的基准回归后，再进行中介效应检验。在式（2）中，解释变量为数字化转型（DTit），被解释变量是中介变量Mediator，是变量供应链集成，验证的是假设2，即数字化转型与供应链集成之间的关系。在式（3）中，当中介变量Mediatorit的系数δ2显著，而数字化转型（DTit）的系数δ1不显著，则中介变量在数字化转型与财务績效之间存在完全中介效应，若DTit与Mediatorit系数均显著，则为部分中介效应。该模型对应假设3，以此来表征中介变量Mediatorit在“数字化转型-财务绩效”之间的传导作用。

3 实证结果与分析

3.1 基准回归分析

3.1.1 描述性统计

表3呈现的是进行缩尾处理之后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从表3中可以发现，资产收益率（ROA）的均值为0.030，最大值为0.124，最小值为-0.205，整体差异较小，说明企业的资产利用效果较好，财务绩效整体趋势良好。数字化转型（DT）的均值为2.034，数值较低，说明整个行业的数字化还在起步发展阶段，最大值是4.419，最小值为0，存在企业还没有进行数字化转型。由此可见，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存在一定差异。其他变量的最大值和最小值的分布没有明显的离群值，因此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分析。

3.1.2 相关性分析

从表4中得到，数字化转型（DT）与总资产收益率（ROA）的相关系数是0.129，为正数，并且在1%上显著，证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财务绩效存在正向相关关系，初步验证了假设1。自变量之间的最大相关系数不超过0.8，所以不存在严重的共线性问题。

3.1.3 回归分析

表5中第（1）列是不加控制变量时，数字化转型对零售行业企业财务绩效的回归结果。

其中，回归系数为0.009并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促进企业财务绩效。第（2）列中加上其他控制变量后，结果仍然显著；回归系数为0.007，显著性同样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高零售企业财务绩效。至此，假设1成立。

3.2 中介效应分析

表6是供应链集成（SCI）关于中介效应检验的结果。第（1）列是式（1），数字化转型和财务绩效在1%的显著水平为正，系数为0.007，数字化转型有利于企业财务绩效提升；第（2）列对应式（2），数字化转型和供应链集成在5%的显著水平上显著为正，系数为0.011，表明数字化转型有利于提高企业供应集成程度，假设2得到验证；第（3）列对应式（3），把中介变量供应链集成（SCI）加入到中介效应检验模型中。供应链集成对企业财务绩效的系数为0.029，在10%的水平上显著。表明数字化转型可以通过提升供应链集成，进而提升财务绩效，假设3得到验证。

3.3 稳健性检验

3.3.1 滞后期检验

表7是对自变量进行滞后一期的检验结果，第（1）列没有加入控制变量系数为0.005且在5%水平上显著，第（2）列加入控制变量后系数为0，004在10%水平上显著。该结果表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财务绩效具有促进作用。

3.3.2 替换变量

表8的稳健性检验方式是替换解释变量为净资产收益率（ROE），进行回归分析。从表8可以看出，加入其他控制变量后，系数为0.017，并且仍然在5%的水平上显著，再一次验证了本研究结果的稳健性。

3.3.3 构建自变量

对中介效应进行检验，重新构建自变量，设置虚拟变量，将DT前1/3设置为数字化程度高的一组，设值为1，否则为0。从第（3）列的结果得出，供应链集成对财务绩效的影响在10%水平上显著，系数为0.028，见表9。说明供应链集成在数字化转型与财务绩效之间产生中介作用。

3.4 内生性检验

在进行以上研究的过程中，本文尽可能控制相关变量，但仍然面临内生性问题的存在。首先，数字化转型作为企业的投资行为，有可能与企业财务绩效存在反向因果关系；其次，影响企业财务绩效的因素可能存在未被考虑到的情况，从而影响回归结果及其准确性。因此，考虑到本研究中可能存在的互为因果和遗漏变量引起的内生性问题，使用工具变量两阶段回归模型重新进行估计。选择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行业年度均值作为工具变量，因为其对解释变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具有一定影响，即相关性；又不影响被解释变量单个企业财务绩效，即具有外生性。进一步解释为数字化转型的行业年度均值与企业数字化转型高度相关，与模型中其他解释变量不相关，与企业财务绩效不相关。第一阶段研究工具变量与解释变量的关系，系数为0.913且在1%上显著，说明零售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行业年度均值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带来促进作用，见表10。第二阶段是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的回归结果，系数是0.007且在5%水平上显著，表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财务绩效具有正向作用。弱工具变量的统计量为541.868，大于16.38，说明选择的工具变量是合适的，工具变量通过识别不足与过度识别检验。所得的回归结果与前文所得一致，证明了研究结果的稳健性。

3.5 异质性检验

进一步进行异质性研究，零售行业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实践成果可能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进而产生差异，因此从企业性质和企业规模两个角度出发进行探究。首先是按照企业性质对零售行业的企业进行分样本回归。

从表11可以得出，第（1）列系数为0.003且在10%上显著，表明在零售行业中，国企的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绩效存在积极影响，但影响程度较小；第（2）列系数为0.01且在1%上显著，表明在零售行业中非国企的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为正向，并且影响程度较大。出现这样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以下三方面。首先，国有企业具有大量的人才与资金技术储备，然而其本身内部组织疲态，不能合理有效的运用资源；其次，国有企业具有政府以及相关部门财力支持，对于增强在同行中的市场竞争力的意愿也不够迫切，因此对数字化转型战略的制定更加保守；最后，国有企业比非国有企业的管理更为复杂，体制内变革难度大，因此数字化转型政策的实施进度会较为缓慢，而非国有企业对政策和市场环境更加敏感，为了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会与时俱进不断调整企业战略，因此非国有企业会根据市场发展趋势，快速实施数字化转型战略，加大人力、财力及物力投资，提升企业数字化水平以尽快完成企业数字化转型，以此为企业带来的效益。

下一步是基于企业规模的大小，对零售行业企业进行分样本回归。按照样本的总资产均值将企业分为大型企业与中小型企业，总资产在样本均值以上的企业归为大型企业，总资产在样本均值以下的企业归为中小型企业。从表12可以看出，第（1）列系数为0.011，并且在1%上显著，说明数字化转型对中小型企业的财务绩效影响为正，并且作用显著。第（2）列的系数为0.02并且不显著，说明数字化转型对大型企业的财务绩效影响作用不大。数字化转型需要企业拥有一定的资金以及资源储备，同时需要企业具备较高的抗风险能力。大型企业一般在同行业中占有领先地位，资源充足技术设备先进并且风险承担能力强，相对于上下游企业议价能力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成效会更明显。相反中小型企业资源能力有限，对数字化转型不能进行持续性投入，严重影响数字化转型的推进。

然而本文却得出不同的结果，基于以上两者对比，认为出现这样情况的原因可能是数字化转型是企业整体的变革，不仅仅是某一单独部门的更新改造。对于零售行业数字化转型过程是自上而下，由内而外，从企业顶层发展规划再具体到上游供应链、中游生产端、下游消费端，变革过程复杂，因此对企业带来的影响具有一定滞后性。中小型企业规模较小，受上层领导控制也较少，可以迅速做出数字化转型决策并进行实施，便于加快整个企业数字化转型进程，进而对财务绩效的影响就会增大。大型企业受股东大会、董事会等限制，容易意见不一致，不能及时做出变革决策；机构层级复杂，文件需要层层审批；企业规模较大，导致内部资源、组织结构以及运营方式更加复杂，数字化转型的具体实施也会因为企业庞大很难快速推进；大企业前期耗费资金、资源以及人力较多，管理费用率也会较大提升，导致内部系统失调以及企业成本的增加，所以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不显著。

4 结论与建议

4.1 研究结论

第一，零售行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可以改善企业财务绩效。实证结果显示，零售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与财务绩效之间的关系是显著正相关，并且通过稳健性检验与内生性检验，得出的结果与前文一致。零售业企业依靠数字化技术进行改革，通过商业模式的变更，对渠道的流程优化等方式，使得零售行业不断与时俱进，与网络科技相融合，顺应科技时代的发展潮流。

第二，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供应链集成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在零售企业当中，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增加供应链集成来提升企业财务绩效，即供应链集成可发挥积极的中介作用。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将上游供应商、零售业企业以及顾客更好地连接在一起。零售企业通过对供应链管理的优化，不断加深供应链集成程度，在降低企业成本的同时，提升企业运营的效率，进一步提升财务绩效。

第三，零售业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存在企业规模差异性以及企业性质差异性。结果表明，在零售业企业当中，中小型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财务绩效的促进作用比大型企业更加显著。因为大型企业内部组织结构复杂，实施数字化转型的流程缓慢，中小企业在数字化变革过程中因为体系流程较少，能迅速推进数字化进程，进而更快地为企业带来利益，提升企业财务绩效。在企业性质方面的差异表现为，非国有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财务绩效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而国有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对财务绩效的促进作用不够明显。国有企业对市场的敏锐度较低，并且国有企业管理层组织较为复杂，对政策的决定与实施比较缓慢。非国有企业创新性更高，市场洞察力敏锐，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不断倒逼非国有企业紧跟时代潮流，积极实施数字化转型战略并不断加深数字化程度。非国有企业更急于从数字化转型的效果中获利，所以会增加数字化技术人员、财力的投资，高效实施数字化战略，加快推进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进程，进而对企业财务绩效的影响程度大，促进效果也更好。

4.2 對策建议

4.2.1 政府层面

1）建立并完善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相关政策，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政府是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重要的驱动力，政策就是企业发展的风向标。首先，政府需要对零售行业数字化转型的现状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然后制定合理的政策以此指导数字化转型战略的实施。政府应该更加深入地了解数字化转型，通过制定相关税收优惠、产业引导基金以及专项补助等资金补贴的方式减轻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压力。同时考虑地域差异，中西部企业因资源匮乏，在资金、技术以及人才方面都有所紧缺，所以在制定政策的同时需要有所倾斜，应重视经济欠发达地区零售行业的基础设施建设。

2）加大资金投入促进数字化创新，提供基础的技术支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政府应该为企业进行核心技术研发提供大量的资金支持和基础设施支持。政府应该带头进行核心科研项目的研究，并加大项目数量，应该给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以激励企业研发核心技术的动力，并应加快5G的研发和部署，为信息网络发展打造坚实的基础。同时，政府还应加大对科技人才培训的投入，增加与大学、研究机构等科研院所合作的机会，致力于培养新一代具备创新性的人才，以人才赋能科技，赋能数字化转型。

4.2.2 企业层面

1）继续实施数字化转型战略，紧跟数字化经济发展潮流。企业需要充分认识到数字化转型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并抓住机遇，积极主动地实施数字化转型战略。一方面，企业高层应该具备创新性思维，根据零售行业企业具体的发展情况制定符合自身的数字化策略。对于不同产权以及不同规模的零售业企业，应该提出不同的方针对策；另一方面，企业层面也需要注重数字化方面的投入，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积极引进成熟的数字化人才并健全人才管理制度，提高企业数字化的硬、软件水平，尽可能解决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将面临的困难。

2）进一步加强供应链集成，兼顾“提效率”“降成本”。零售企业需要通过优化供应链流程，提升业务完成效率；也需要整合生产要素，降低企业成本。构建和利用供应链优势是零售企业必备的能力，零售企业需要优化现行管理模式，对供应链运作流程进行改革，全面提升供应链运作效率。打通企业内部的信息壁垒，通过信息技术的交流推进各部门间实现高效配合，促使企业分配更多的精力实现资源整合，在供应链整合中构建自身发展优势，打造企业核心竞争力。首先从提升效率方面来讲，供应链数字化是将来供应链发展的主流趋势，也是零售企业持续发展的有力武器。注重市场动态，提升消费者集成能力。企业应该继续加强采购端、物流端以及消费端的信息采集、整合以及信息储存能力，通过对信息的分析可以及时应对不确定的市场环境因素，精准预测消费者需求，设计制定出满足消费者偏好的产品与服务。此外，企业需要不断深化数字化技术同组织业务流程的融合，强化上下游合作商之间的交流，使得供应链成员间更好地进行信息共享，进一步完成供应链的集成化，推进企业业务进度。实时跟踪订单需求，及时发现供应链中的问题且能够快速解决，选择最优路线实现产品的流转，进行高效交付。创新采购模式，提升商品集成能力。原料成本上涨，供给不足，应该通过与供应商建立信息共享，合作互信，风险共担的伙伴关系实现降低成本。

零售业企业通过数字化技术简化一些繁杂不必要的流程和操作，企业减少一部分门店租金以及人员需求，减低企业费用成本。同时，零售企业通过数字化技术克服地域、语言差异等，降低企业间沟通与协作的成本，进而提升企业绩效。

3）提升顾客消费体验感，推动零售行业线上与线下的融合。当前零售行业企业更多还停留于简单的业态组合，对新零售模式的创新挖掘不够，需要开展实质性进展，创新以顾客为中心的新零售时代。一方面，处于互联网发展的时代，企业需要把线下的营销方式搬到线上，实现门店中所有产品的线上化。消费者可以在网络上搜寻到门店中的商品，并且实现门店中的商品与目标消费者的实时推送，实现营销数字化。例如，永辉超市在线下提供优质商品，顾客购买后可在现场直接烹饪并享用，或者通过线上APP及小程序，享受商家30分钟配送等贴心服务，实现线上线下结合的消费新体验，已经具有无人超市的影子。因此，企业应该顺应新零售模式的发展潮流，将线下线上的融合通过注重服务质量以及消费者的体验来完成；另一方面，零售企业还应设计场景化的终端体系，促进线下场景进一步升级，进一步满足消费者对商品体验的需求。通过数字技术将虚拟与现实相结合，融入线下的传统门店，比如虚拟试衣可以为消费者带来方便且快捷的用户体验，为线下门店的体验注入数字化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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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江）

收稿日期：2023-08-10

作者简介：甘志霞（1978—），山东邹城人，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企业管理方面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