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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准扶贫”背景下中国乡土文学审美研究

2023-12-20卢春苗

长江小说鉴赏 2023年13期
关键词:叙事视角精准扶贫

[摘  要] “精准扶贫”主题文学是指中国“精准扶贫”政策推出以来出现的以脱贫攻坚为主题的文学作品,它谱写中国政治、经济的主旋律,具有国家叙事与个人叙事双重性。“精准扶贫”文学涵盖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等诸多体裁,以多重叙事视角与模式呈现中国扶贫故事,体现了中国扶贫的政治情怀与文化特质。本文旨在研究“精准扶贫”背景下乡土文学的群像,分析其书写主题、叙事模式、美学原则、审美生成机制等,力求探求这一文学现象的整体风貌。

[关键词] 精准扶贫  叙事视角  美学原则  国家情怀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3)13-0092-05

“精准扶贫”主题文学是中国作家在“精准扶贫”思想背景下出版、发表的与“精准扶贫”主题相关的文学作品的总称,涵盖报告文学、小说、诗歌、散文、戏剧等形式,并以非虚构为核心审美范式,以现实主义为主要书写模式,以扶贫攻坚为写作主题。它是中国作家民生情怀的体现,也是体现国家扶贫情怀、呈现大国形象的新文学现象。中国作家对“精准扶贫”有一种诗意与理性的双重洞察感悟,能够将“精准扶贫”中呈现出来的生活表象与国家政治经济文化关联,展示其中的深层逻辑关联,给予读者民生情感体验与政治思考。在中国脱贫攻坚展开过程中,“精准扶贫”题材的文学也经历了可贵的探索期、深化期与收官期。“精准扶贫”文学呈现出比以往农村题材报告文学、扶贫文学更高的视野与审美风范。

“精准扶贫”作为一个社会现象,如何进入审美范畴,“精准扶贫”文学审美意义生成机制如何运作,“精准扶贫”背景下扶贫文学乡土审美有哪些创新与变化,“精准扶贫”文学经过了怎样的演变,这都是我们所关注的。本文将从“精准扶贫”背景下乡土文学审美意义生成、扶贫文学主题、题材、叙事、审美风范诸视角进行研究。

一、“精准扶贫”背景下乡土文学审美意义生成

贺仲明教授认为中国乡土作家在现实层面对中国乡土农村疏离,重“土”而轻“乡”,客观上受现代工业文明与城市文化影响,主观上受到乡土作家精神追求与生存境况的影响。从“土”的层面上,对农业文化的眷恋和精神的归依是乡土作家的审美共性,构成了一个“乡土审美共同体”,但是随着作家生存空间与实际乡土空间的疏离,乡村审美经验与实际生活经验、生命体验的趋远化,乡土就变得越来越精神化了。那么,如何客观自然、精准细致地呈现当下中国农村的现实境况,如何让作家个人的生活体验、生存场景、创作空间与审美经验交融一体,成为扶贫作家建构“当下”乡土审美情态的必然课题。

在“精准扶贫”的叙事中,作家必须基于新的乡村生活经验和当下的农村自然、人文场景记录真实的乡村记忆,忠实于现实主义基本原则,饱含对乡土和农民的热爱,诚朴自然、明朗向上地展示中国农村审美风范。

“精准扶贫”背景下的乡土文学是作家在现实主义文学理念下的书写,是对当下新农村场景的现实回归,以现实主义为基本美学原则,以非虚构写作为主要写作范式。“所谓‘非虚构写作,是一种不再迷恋各种直观的乃至化装了的‘宏大叙事,而是将目光指向真实的生活现场,重新捕捉瞬息万变的底层生活细节的写作。”[1]在“精准扶贫”主题的乡土文学创作中,我们看到了一些宏大叙事,但更多的是作家们冷静而不失深情地记录农村人民的脱贫攻坚日常生活与在这场脱贫中呈现出来的乡村政治、经济、文化变动以及农村人民身上的品质与困顿局限。作家客观真实地呈现普通老百姓和基层扶贫干部脱贫扶贫的乡土场景,作家既是记录者又是剧中人。这种叙事体现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背景下扶贫作家对现实主义乡土精神的新探索,体现了作家知行合一的文学情怀,展示了知识分子的民间立场。但是,“精准扶贫”文学呈现出比以往农村题材报告文学、扶贫文学更高的视野与审美风范,更广阔的创作主题,将“精准扶贫”放置在世界抗击贫困的全景中描述考量,更能彰显出中国扶贫的魄力与脱贫的勇气。

二、“精准扶贫”文学叙事内容、模式与审美特征

1.题材、体裁、人物形象

为了响应中国作协“文学助力扶贫”的号召,广大作家深入脱贫攻坚的战场,或叙述“精准扶贫”的故事,或塑造“精准扶贫”典型,或弘扬扶贫感人精神,以文学书写的方式展示“精准扶贫”的风貌与情怀。

主题方面,“扶贫攻坚”是“精准扶贫”文学一以贯之的主题追求,“精准扶贫”文学作品力求呈现与扶贫相关的产业扶贫、精准到户、精神扶贫、生态扶贫、土地确权流转、异地拆迁、干部驻村、修建房舍、修路、产业集资、农民内生资源开发等主题。“精准扶贫”不仅是经济上的扶贫,它还是产业扶贫、教育扶贫、政治扶贫、生态扶贫、文化扶贫、精神扶贫的一体化。“精准扶贫”文学相对以往零星出现的扶贫文学作品,在主题方面容量扩大,扣住“精准”二字,呈现了新时代新的政治策略与气象,将扶贫二字从传统扶贫文学中单一的经济维度拓展为文化、教育、生态、精神、产业扶贫五个维度,最终以文学的形式展现中国的“精准扶贫”事业。该主題的文学创作延续了中国现当代乡土小说的主要内容,围绕“扶贫攻坚”中心,以乡村中的干部与农民为主要书写对象,涉及社会结构变革、人性剖析、思想变迁等诸多研究角度,小中见大,以现实主义为基本创作原则,以农村的自然与人文环境为背景,反映农村人的生活与乡土风情。

体裁方面,“精准扶贫”主题文学包括小说、报告文学、诗歌、散文、戏剧等多种体裁,小说和报告文学是“精准扶贫”文学的主要体裁。小说以纪实性与虚构性交织为特点,赋予扶贫作品以深厚的审美意蕴。作家往往能够借助革命意象、自然风光、历史事迹增强作品的文学与历史意味,凸显扶贫的当代价值,如《山盟》《高腔》《战国红》。报告文学积极关注现实社会生活,始终与人民、大地、时代精神存在着一种紧密的联系,鲜活呈现新农村的社会生活,形成根植于现实的强大力量。报告文学的非虚构性与作家走进乡村采访、住进农村体验生活的创作方法达成一致,与作家力求和农民生活、脱贫攻坚同起伏共始终的写作姿态与情感最契合,《通江水暖》《春暖乌蒙》《塘约道路》等报告文学作品都从不同角度呈现扶贫纪事。

在人物形象方面,作品主要聚焦驻村干部、基层扶贫干部、农村基层干部、贫困农民、农民大众、省市领导干部、返乡企业家、扶贫志愿者、农村老党员及老干部等形象塑造,人物大致分为正面人物、中间人物、反面人物,延续了中国现当代农村题材小说人物分类的共性特征,以“脱贫攻坚”为中心写不同人物在路线、思想、工作等方面的矛盾与融合,赞美中国农民与基层扶贫干部、驻村干部在扶贫中的勇气与信念,赞美中国农民的真善美与传统优良品质,探究红色精神在乡土的继承与创新。

“精准扶贫”文学拓展了新时期以来乡土小说的内涵与外延。从其叙事主题来看,“精准扶贫”文学有对现当代文学史上乡土文学的继承与创新,乡村题材、农民与干部的人物形象、社会结构与人性、思想观念转变是“精准扶贫”文学从题材、人物形象、主题等方面对传统乡土文学的继承。但由于“精准扶贫”文学“精准”的专有视角,这批文学作品呈现出一些新的主题与新的语言风格,特别是作品中对驻村干部与乡村干部关系的书写是“精准扶贫”政策下特有的现象。而且“精准扶贫”文学作品注重强调“党性”“红色血脉”代际传承的现象,这些都是传统乡土小说中不具备的特质。它们拓展传统乡土作品的视域和维度,使“乡土”概念更加契合实施“精准扶贫”政策以来的农村社会。

2.叙事模式

非虚构的核心审美范式和现实主义的主要书写模式是“精准扶贫”书写在叙事方面的总原则。作家坚持现实主义为主,以非虚构为主要方式将在中国乡土大地上进行的“精准扶贫”事业进行如实客观的描述。不同体裁(小说、诗歌、报告文学)都以现实主义精神为中心,在这一基本精神下,在扶贫攻坚的共同书写主题下,作家试图采取各异的叙述模式与策略,或宏观大叙述,以俯瞰视角全景式呈现扶贫攻坚盛貌;或诗意叙事,另辟蹊径曲径通幽,以戏曲文化形式作为叙述元素;或以日常为视界,娓娓道来,以小见大……

宏大叙事,是报告文学的叙事模式之一,是将文学叙事融入国家叙事范畴之内,这种叙事模式以何建明的报告文学为模范典型。何建明以敏锐的眼光关注贵州毕节的脱贫,创作《那山,那水》,体现中国民营企业在“精准扶贫”中的家国情怀,《通江水暖》也以全景式、全知全能的叙述视角呈现“精准扶贫”事业。

而马平的《高腔》、李明春《山盟》则以日常诗意叙事取胜,叙事视角的下移让这些作品拥有民间的元素和立场,能够在平凡质朴的农村脱贫工作中发现诗意。以马平《高腔》为例,“马平的《高腔》,是亦庄亦谐的‘庄。这部小说不是一般化的叙述,而是有一种诗意化、审美化的追求。贫困是沉重的,但小说把沉重延伸到了布谷啼叫、月季飘香,处处体现出作者创作时诗意化、审美化的匠心。他让韵味十足的川剧高腔,唱出了意义深远的时代主题”[2]。马平的《高腔》融入四川高腔文化,地方文化特色浓郁,将山歌作为叙述元素,以此构建叙事脉络,提升了“精准扶贫”叙事的文化性。《高腔》鲜有宏观叙事,表述上也力求远离抽象与概念化,而是以接近日常生活的、略带诗意的、琐碎而平凡的生活化叙事为主,进而切入“精准扶贫”这样宏大的叙事体系中去,提高了《高腔》在“精准扶贫”文学群像中的辨识度。马平努力在“精准扶贫”这样纪实性的题材上,从日常生活中寻找想象的翅膀,淬炼文学性,努力将日常化语言与陌生化语言融汇,将日常与诗意交织,在日常、诗性间如不系之舟自由驰骋。饱满淳厚的《高腔》让扶贫文学的叙事温暖不失庄严,平淡不失诗意。

3.“精准扶贫”文学创作分期

“书写大时代,需要具备足够的思想穿透力,如何穿透繁杂的现实,在零碎的细节中把握时代的总体性特征、理解时代的精神内涵,对作家而言有相当的难度。”[3]对于聚焦乡村“精准扶贫”主题的作家来说,如何在思想、现实、文化、时代诸多因素中酝酿出属于自己的乡土思考,丰富中国乡土文学内涵,是他们在书写中必须思考的。以时间为维度,“精准扶贫”主题文学经历了探索、高峰、总结三个时期。

2013—2017年是“精准扶贫”文学的探索期。随着“精准扶贫”在中国土地上展开,一批作家开始响应时代号召,酝酿“精准扶贫”主题的文学作品。作家李维利的《富在深山》是较早出现的“精准扶贫”主题作品,倔驴般的北方汉子方太以豪情、诚信带领石头村脱贫致富,小说语言简洁凝练、质朴清新,情节简约动人,人物充满真善美,作品开启了“精准扶贫”主题文学的序幕。陕西小说家云岗的中篇小说《精准扶贫》思索什么是“精准扶贫”、为什么“精准扶贫”、如何“精准扶贫”等问题,并塑造了“精准扶贫”干部刘辉这一人物形象,较早展示了基层扶贫工作者的情怀与能力。王宏甲的《塘约道路》也是较早反映扶贫攻坚的作品,这篇作品以客观翔实的数据以及对经济社会热点问题的思辨获得了较高的辨识度,通过对塘约村成功脱贫案例的思索,作者找到了中国土地上农民的内生力,并在农村祠堂等传统文化坐标中寻找到中国文化的力量。《通江水暖》则展示了通州农民的内生力与仁爱精神,并将通江革命传统精神与当代审美、文化联系起来,宏观角度呈现通江“精准扶贫”大事记。《希望的田野》文集汇集“精准扶贫”主题的诗歌、小说、报告文学,作品形式多样。

这一时期的“精准扶贫”主题文学作品审美风格质朴明朗,充满乐观主义,展示了中国“精准扶贫”的勇气和信心,基层扶贫干部的勤劳、智慧与雄心,中国农民勤劳静默的民族特质。这一时期也是中国作家进行“精准扶贫”主题文学书写的酝酿、构思、创作期,正是经过这一时期的沉淀,才成就了2018—2020年的创作高峰期。

2018—2020年是“精准扶贫”主题文学的高峰期。这一时期“精准扶贫”文学作品风格多元,主题、体裁、语言、叙事模式上都有所突破,作品的审美特征也更加丰盈。马平的《高腔》以四川特有的高腔戏曲艺术串联农村“精准扶贫”工作,以戏曲赋予日常普通的“精准扶贫”工作以诗意和艺术性,展示了民间艺术和农民的活力,塑造了几位富有青春活力、生态理念、开拓精神的驻村干部形象。李明春的《山盟》(上下两部)展示了石承和蓝颉两个青年扶贫干部在工作、信仰、爱情方面的成长,并揭示了红军精神在当下社会、文化环境下的传承与创新,具有民间意识。贺享雍的《大国扶贫》以丰富客观的数据、精准的采访记录、全景式宏观视野、大量真实平凡的扶贫工作者故事展示了巴中“精准扶贫”事迹。谷运龙的《几世花红》、唐俊高的《一湖丘壑》、林雪儿《北京到马边有多远》扎根四川乡土,分别从桃花寨人民、知识分子、青年外来者视角呈现四川乡土扶贫事业。长篇报告文学《时代答卷——来自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脱贫攻坚报告》为基层干部群体立传,彭学明的《人间正是艳阳天》讲述十八洞村脱贫的感人故事,纪红建的《乡村国是》展示扶贫伟大业绩。李春雷的《妮妮下乡》、关仁山的《太行沃土》报告文学集、《筑梦2020——河北省扶贫开发纪实》《福星——李双星扶贫纪实》《鹞子河寻梦记》《太行攻坚》《扶贫纪实》等都将目光投注到河北“精准扶贫”工作。贺享雍的《乡村志》、老藤的《战国红》、赵德发的《經山海》都描绘出一幅全景式乡村精准扶贫工作的壮丽画卷。

“精准扶贫”主题作品在这一时期如雨后春笋般生长,此处不一一赘述。这些书写呈现出两个特征。第一,书写呈现地域特征。“精准扶贫”文学作品有较为明显的地域色彩,体现在地方政府、作家身份、地域文化三方面。河北、四川、湖南、贵州几个省份地方政府为“精准扶贫”文学生长提供了良好的生态,省作协多次组织“精准扶贫”作品立项、采风、比赛等活动,有序推进本土“精准扶贫”文学作品的生成,保证“精准扶贫”主题文学的繁荣生长姿态。在作家身份上,“精准扶贫”文学体现了官方与民间的有机融合,大批本土作协成员扎根乡村忠实记录地域扶贫工作,而大批的民间业余作家也积极投入到网络扶贫文学创作中,体现了民间写作的热情和活力。在地域文化方面,四川书写的戏曲文化、薅草铜锣艺术、川军锐意进取的品质,贵州书写的红军精神等都有机融入主题中,成为“精准扶贫”文学审美特征的有机元素。第二,乡土批判性与颂扬性并存。在以往的扶贫文学中,农民一直作为被扶贫的对象出现,形象较为单薄,对其精神世界的开掘不够深入。“精准扶贫”主题下的文学作品对农民形象深入开掘,关注他们的精神世界,出现一批内生力型农民形象,赞美他们坚韧善良、自立自强、求善求美的良好品质。而精神贫困型农民则受到批判,作家们直视当下农村的人性、人情,揭示部分农民的懒惰贫困心理,批判他们思想与精神上的落后。在干部形象塑造上,作家也辩证呈现他们无私奉献与思想不成熟的两面性,体现了当代作家洒脱真诚的写作姿态。

2020—2022年是“精准扶贫”主题文学写作的总结期。这一时期的作品具有史诗性品格,篇幅比较长。欧阳黔森的报告文学作品《江山如此多娇》展示乌蒙山区、武陵山区的脱贫故事,五个故事交织,视野宏阔。《石头村里杏花开》以青海尕让乡关家村的脱贫故事来传递“精准扶贫”工作的喜讯。田苹的长篇小说《花开如海》赞颂乡村青年力量,是一曲扶贫的青春赞歌。陈亮、周良彪的报告文学《战贫志》全景叙事,大气精准,呈现阳刚之气。随着“精准扶贫”的渐进收官,这一时期的创作呈现出总结特点,作品都是作家长期深耕农村、忠实记录、勤于访问的结晶,作品信息精准、记录深刻,带有反思的特征。

4.“精准扶贫”文学审美艺术特征

“精准扶贫”主题文学在审美上体现出社会性、意象化、传统性几个特征。

第一,强调文学的社会性。“精准扶贫”主题文学着眼于对“精准扶贫”事业的书写、扶贫情怀的颂扬,作家直面“精准扶贫”这一时代主题,切近时代脉搏,和时代同起伏共始终。由于叙事空间上以乡村为主,“精准扶贫”主题文学聚焦乡村的经济、社会、政治问题,所以作品具有现实的政治、经济、社会价值。

第二,意象化叙事方式。为了表现“精准扶贫”主题,文学多取材历史文化、革命圣地、英雄遗物、英雄故事等,以意象触发诗情,托物言志借古喻今,自然与人文意象嵌入“精准扶贫”叙事中,增强扶贫文学的历史感与诗意性。老藤的《战国红》中融合了民间神话传说与具有“中华民族的文化符号”象征的战国红玛瑙,《山盟》中的“火塘山”象征共产党人对党对祖国忠诚的精神坐标,《通江水暖》向通江革命传统精神致敬,《高腔》以四川戏曲演绎“精准扶贫”的抑扬顿挫。

第三,传统性精神回归。“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精准扶贫”主题书写寻求中国传统文化、生态理念的回归。《高腔》《通江水暖》《春暖乌蒙》《塘约道路》文本中呈现的生态哲学、红色资源和传统文化资源是作家在文学书写理念上对传统文化与生态精神的认同。对古代传统的认同是中国道路自信的组成部分,对传统文化的书写体现了中国作家在经济建设中将经济、文化、生态理念紧密相连的逻辑,也与以时代精神激活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生命力的理念相契合。当下的中国审美一定与古典传统文化、生态文化、审美精神相融合,呈现中国文化的独特风范。

三、结语

“当作家以在场的姿态进入乡村的‘精准扶贫现场时,如何跳出繁复庞杂的表象,冲破僵化的思维定式,在更阔大的时空里建构新时代乡村叙事的坐标,是每一个写作者需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3]“精准扶贫”主题文学表现出书写的同构性,体现为文字的朴实、情感的真挚、故事的纪实、对传统的致敬。而为了避免单一性和统一叙述导致的审美单调和一体化,作家们试图在叙事模式、主题核心点、人物形象塑造、地域情怀等方面寻求特殊性和层次性,建构契合当下的乡土审美经验,也丰富了当下乡土文学的审美经验。我们回顾梳理“精准扶贫”文学创作,总结扶贫文学创作的理想范本,从主题、叙事、人物形象塑造与审美建构中总结文学创作规律与成熟审美特征,寻找新时代文学与政治、经济主题的融合新模式,呼唤更多的创作者参与到新的乡土书写中。

参考文献

[1]    张柠,许姗姗.当代“非虚构”叙事作品的文学意义[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1(2).

[2]   中国作家网.四川省脱贫攻坚文学作品研讨会在北京举行[EB/OL].(2017-09-25).http://www.sczjw.net.cn/read/detail/924.html.

[3]   李雪梅.扶贫文学:叙写新时代乡村传奇[N].人民日报(海外版),2020-03-26.

[4]   用优秀作品书写精准扶贫伟大实践——“四川省脱贫攻坚文学作品研讨会”发言选登[J].文艺报,2017-11-10(7).

(责任编辑 夏  波)

作者简介:卢春苗,文艺学硕士,江苏省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初等教育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生态美学、现当代文学研究。

基金项目:2020年江苏省高校哲社一般课题“精准扶贫文学群像研究”(編号:2020SJA1688)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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