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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靶辨治”体系下常用理化指标的标靶方药初步整理

2023-12-20孙士鹏杨忖卿

长春中医药大学学报 2023年11期
关键词:小林药典用量

孙士鹏,杨忖卿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生物样本库,北京 100053)

中医药学为中华民族的繁衍昌盛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在面对复杂病因、不明病因的慢性病及重大突发传染病时,具有独特优势。现代诊疗技术进步和健康体检的普及,许多理化指标异常往往在无明显的症状感知时便可检测到。伴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更新迭代,多组学技术、时空转录组学、表型组学以及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现代医学进入了精准医学、整合医学时代,中西医汇通融合的新型医疗模式成为提升人民健康水平的必然需求。在此医学变革的大趋势下,中国科学院院士仝小林守正创新地提出了中西医融合的“态靶辨治”体系,覆盖中医的“诊断、用药、剂量”三个核心环节,融汇了病证结合、宏观与微观结合、中药量效关系研究等新颖思路,使中西医的特色优势得以互补[1-2]。经长期临床实践证明,在“态靶辨治”体系指导下,疾病诊断的准确率、治疗的及时性和有效性提升显著,是中医未来创新发展之路。

1 态靶辨治体系

《黄帝内经》曰:“生之本,本于阴阳”。健康人属于“阴阳平衡”的“常”态,《黄帝内经》对常态的描述的原文为“五藏坚固,血脉和调,肌肉解利,皮肤致密,营卫之行,不失其常,呼吸微徐,气以度行,六府化谷,津液布扬,各如其常,故能长久”。当人体外感六淫、内伤七情及饮食起居等出现影响健康的因素时,人体内环境平衡被打破,阴阳失衡,产生“偏态”。《注解伤寒论》言:“一阴一阳谓之道,偏阴偏阳谓之疾”。仝小林院士依据《黄帝内经》“阴平阳秘、阴阳平衡”等基础理论,按照中医思维,借鉴现代医学对疾病的诊断,审视疾病全过程,厘清疾病发展各阶段,归纳核心病机,以确定理法方药量,并大力寻找治病的靶方靶药,关注疾病之前的“因态”和疾病预后的 “果态”,提出了“态靶辨治”体系暨“态靶因果”的临床辨治方略[3-5],实现对疾病的全方位辨知和治疗。“态靶辨治”体系的内涵有二,一是 “分类-分期-分证”的“病证结合”模式;二是“宏观调态与微观打靶相结合”的“态靶结合”模式。“态靶辨治”体系蕴含并拓展了“因机证治”中辨其病因、病机、病证、态靶并治及治未病、防恶果的全病程诊疗体系。

“态靶辨治”的“态”有两层内涵,广义上“态”指人体阴阳运行之状态,包括了常态(阴阳平衡)和偏态(阴阳失衡)。人体健康的常态又可依据人体生、长、壮、老的不同阶段按阴阳(气血)变化之规律细分。狭义上的“态”特指疾病的“偏态”,即疾病在不同阶段的发展态势,是疾病某阶段的整体概括,具有“状态、动态、态势”三层含义[3-4]。治疗上的“调态”即是纠正“偏态”,使机体回归“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稳态。同时,也要考虑引发疾病的因素(即“因”),以及疾病可能造成的并发症或预后转归(即“果”)。

“靶”借用了现代医学“靶点”的概念,特指中药在宏观、微观两个层面上的作用点,包括三个方面,即病靶(对疾病具有特定疗效的靶方靶药)、症靶(对临床症状具有特定缓解效果的靶方靶药)和标靶(对理化指标、影像学检查等具有特殊效应的靶方靶药)[4]。“病靶”指直接针对疾病本身的治疗,病靶就是疾病的根,找到根就能从本质上解决疾病,中医应用中药也无需辨证论治,比如说用青蒿素治疗疟疾、三氧化二砷治疗白血病。但是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找到疾病的“病靶”目前都是一个难题。“症靶”指针对症状或体征的治疗,中医传统文献、现代名老中医经验,都有许多值得借鉴的内容,这是传统中医的特色优势。“标靶”是指现代医学中常规检验、病理和影像学检查出来的异常指标。仝小林指出现代中医必须重视理化指标的调控,把理化指标的改善作为临床疗效判定的重要标准之一[6]。标靶方药应用的原则为:态靶一致为首选,平性药物不受限;倘若药态两相背,适当反佐以求安[1]。

2 仝小林院士常用理化指标的标靶方药初步整理

2.1 血糖及糖化血红蛋白

血液葡萄糖临床上简称血糖。葡萄糖是细胞的主要能量来源,葡萄糖代谢产生的ATP是支持细胞多种生命活动(包括酶生物合成、细胞内运输和细胞扩散)的能量物质。血糖的来源主要是食物、机体内储存的糖原分解、糖异生作用以及其他糖原的转化。血糖的去路主要是组织细胞对葡萄糖的摄取和利用,包括氧化供能、合成糖原、转化成甘油、脂肪酸、氨基酸等非糖物质、转化为其他糖或糖类衍生物。血糖浓度的动态平衡受到激素(胰岛素、胰高血糖素、肾上腺素、生长激素、皮质醇、甲状腺素、生长抑素)、体液调节因子(葡萄糖转运因子和胰岛素样生长因子)的精细调控[7]。血糖升高常见于糖尿病、内分泌疾病、应激性高血糖、肝源性高血糖等疾病[7]。糖化血红蛋白(HbA1c)是红细胞中的血红蛋白与血清中的糖类(主要指葡萄糖)通过非酶反应相结合的产物,其形成的非酶反应具有持续、缓慢、不可逆的特点,一旦形成即可存在于红细胞。正常健康成年人红细胞寿命约为70~140天,临床上认为HbA1c一般可反应2~3个月血糖的平均水平。《中国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20年版)》明确指出:在有严格质量控制的实验室,采用标准化检测方法测定的HbA1c≥6.5%作为基本点,来辅助2型糖尿病的诊断可以作为糖尿病的补充诊断标准。现代药理学研究结果表明,黄连、桑叶、桑枝、桑白皮、知母、赤芍、天花粉等中药具有降糖功效[8-10],这些药物是仝院士最为常用的降血糖和HbA1c的靶药。

黄连性苦味寒,归心、脾、胃、肝、胆、大肠经,清热燥湿,泻火解毒。药典剂量为2~5 g。依据“态靶辨治”体系,糖尿病早期-中期-中后期-后期的病程发展可分为郁、热、虚、损四态。大剂量黄连降糖迅捷,糖尿病早、中期的“郁”态和“热”态阶段黄连是态靶同调药物,既可以清火泄热,又能降糖,此时剂量宜大,一般用9~30 g;对于血糖极高,甚至出现糖尿病酮症者,用量可达60~120 g,1~2 剂即可迅速降糖[9-10]。大剂量使用黄连时,常与干姜、生姜相配伍以制约其苦寒伤胃[10]。糖尿病后期“虚”态、“损”态,黄连剂量不宜过大,一般用 9~15 g[9]。血糖控制达标后,痰热、火毒等病理基础基本已清除,可以小剂量黄连(1~3 g)长期调理。

桑叶性寒味甘、苦,归肺、肝经,疏散风热,清肺润燥,清肝明目。用于风热感冒,肺热燥咳,头晕头痛,目赤昏花。《中国药典》2020版桑叶临床用量范围为5~10 g。作为糖尿病的靶药,桑叶可散中焦及上焦郁火,临床常用剂量为15~60 g。现代研究证明桑叶多糖、黄酮等有效成分可能通过减轻糖尿病小鼠体内氧化损伤,修复受损胰岛细胞、改善机体胰岛素效应细胞的抵抗作用,达到协同降血糖效应[11]。桑叶中的多糖类和生物碱类成分具有抑制小肠黏膜对葡萄糖的吸收和降低餐后血糖的作用[12]。桑枝性平味微苦,归肝经,祛风湿,利关节。用于风湿痹病,肩臂、关节酸痛麻木。《中国药典》2020版桑枝临床用量范围为9~15 g。桑枝散四旁经络、皮腠之郁火,糖尿病末梢神经病变兼有血糖高者尤宜,临床常用剂量为15~30 g[13]。桑白皮性寒味甘,归肺经,泻肺平喘,利水消肿。用于肺热喘咳,水肿胀满尿少,面目肌肤浮肿。《中国药典》2020版桑白皮临床用量范围为6~12 g。桑白皮清肺胃之热,有”小白虎汤”之美誉,临床常用剂量为15~30 g。桑叶常与桑白皮、桑枝合用作为“郁”态的态靶同调药物中的代表[13]。桑叶、桑枝、桑白皮各30 g,其降糖力度大约相当于阿卡波糖50~75 mg,每日3次的效果[13]。

知母性寒味甘、苦,归肺、胃、肾经,清热泻火,滋阴润燥。用于外感热病,高热烦渴,肺热燥咳,骨蒸潮热,内热消渴,肠燥便秘。《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6~12 g。仝小林把知母多作为糖尿病“热”态清胃热的态靶同调的靶药。作为糖尿病的靶药临床用量为10~90 g,平均剂量36 g[14],糖尿病酮症酸中毒时,为 30 ~90 g,若要发挥较好的降糖功效,须达 30~60 g[15]。知母中皂苷、多糖、双苯吡酮类化合物等通过减弱α-葡萄糖苷酶活性、降低肝糖元的活性、增强外周组织对的胰岛素敏感性等机制降低血糖[16]。

赤芍性微寒,味苦,归肝经,清热凉血,散瘀止痛。用于热入营血,温毒发斑,吐血衄血,目赤肿痛,肝郁胁痛,经闭痛经,癥瘕腹痛,跌扑损伤,痈肿疮疡。《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6~12 g。仝小林把赤芍作为糖尿病“热”态清血热的态靶同调的靶药[8],作为糖尿病的靶药临床用量为15~30 g[17]。赤芍提取物体外降低 α-葡萄糖苷酶活性和抗氧化活性,其提取物能够增加肝糖原含量,不同提取部位均有一定的降血糖作用,能够明显的缓解小鼠糖尿病症状[18]。

天花粉性微寒,味甘、微苦,归肺、胃经,清热泻火,生津止渴,消肿排脓。用于热病烦渴,肺热燥咳,内热消渴,疮疡肿毒。《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10~15 g。仝小林把天花粉作为糖尿病的靶药常用剂量为15~30 g[8]。天花粉及其乙酸乙酯提取物和凝集素粗品具有较强的降糖作用[19]。知母、天花粉、葛根是仝小林临床常用的清热养阴生津小方,三味药合称“滋膵饮”,见热盛阴伤均可配伍使用[8]。

除上述最常用的降血糖的靶药外,仝小林也多使用苦瓜、生地黄、葛根、黄芩、栀子、山药、山茱萸、苦参等中药降血糖靶药[20]。

1.2 血脂

血浆脂质简称血脂,包括三酰甘油(triglyceride,TG)、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磷脂(phospholipid,PL)和游离脂肪酸(free fatty acid,FFA)。三酰甘油、总胆固醇必须与亲水性的脂蛋白(特殊蛋白质和磷脂等)形成亲水性大分子才能在血浆中运输。依据颗粒大小和密度的差异,血浆脂蛋白可以分为乳糜微粒(chylomicron,CM)、极低密度脂蛋白VLDL(very low density lipoprotein,VLDL)、低密度脂蛋白(low density lipoprotein,LDL)、高密度脂蛋白(high density lipoprotein,HDL)。TC、TG、HDL-C、LDL-C和LP(a)是临床生化检验的常规血脂检测项目,主要用于发现与诊断高脂蛋白血症,协助诊断动脉粥样硬化症,评价动脉粥样硬化疾患如冠心病和脑梗死等危险程度,检测评价饮食与药物治疗效果[7]。临床上,仝小林针对血脂异常用的靶药有红曲、山楂、决明子等,多用红曲、神曲、半夏曲三味小方作为降血脂的靶方[20]。

红曲味甘,性温,入肝、脾、大肠经。《本草衍义补遗》言其能“活血消食,健脾暖胃,赤白痢下水谷”。红曲可显著降低体内胆固醇、三酰甘油、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且其降血脂具有高效性、耐受性和安全性,可作为他汀不耐症患者治疗高脂血症的替代品[21]。神曲又名六神曲,最早收载于《药性论》,为面粉、麦麸、苦杏仁、赤小豆、青蒿、辣蓼及苍耳草混合后经发酵而成的曲剂,含有丰富的维生素B复合体、消化酶、挥发油等多种成分,具有健脾和胃、消食调中等功效[22]。半夏曲性温,味辛,归脾、胃、肺经。其具有消食化积,化痰止咳的功效,为通利上焦和中焦之药。现代药理研究表明,以上三味药可促进胃肠动力,调节肠道菌群,降低总胆固醇、三酰甘油、低密度胆固醇[21]。仝小林三药配合使用时,神曲常用9~15 g 以健脾和胃,消导调中,半夏曲常用9~15 g以通泄消导,燥湿化痰而协助病理产物排除体外,红曲作为降血脂的靶药,其临床用量范围为3~15 g以健脾燥湿,消膏降浊[21]。

山楂味酸、甘,性微温,归脾、胃、肝经,消食健胃,行气散瘀,化浊降脂。《中国药典》2020版记载其主治用于肉食积滞,胃脘胀满,泻痢腹痛,瘀血经闭,产后瘀阻,心腹刺痛,胸痹心痛,疝气疼痛,高脂血症,临床用量范围为9~12 g。仝小林把山楂作为高脂血症的靶药临床用量为 9~90 g,三酰甘油含量大于4 mmol·L-1时,生山楂的用量为40 g以上。山楂降血脂活性物质主要有黄酮类化合物如表儿茶素、花青素、金丝桃苷、芦丁、槲皮素等,三萜酸如熊果酸、齐墩果酸、山楂酸等,植物甾醇有谷甾醇、胡萝卜苷、豆甾醇等,还有果胶等物质[24]。山楂通过提高胆固醇7α-羟化酶的表达水平,抑制3-羟基-3-甲基戊二酸单酰辅酶A还原酶、酰基辅酶A:胆固醇酰基转移酶的活性,增加低密度脂蛋白受体水平及通过调控多种脂肪代谢酶的机制调节血脂[23]。决明子味甘、苦、咸,性微寒,归肝、大肠经。能清热明目,润肠通便。用于目赤涩痛,羞明多泪,头痛眩晕,目暗不明,大便秘结。《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9~15 g。仝小林把决明子作为高脂血症的靶药临床用量为15~60 g[24]。决明子正丁醇提取物具有明显的降血脂作用,能显著降低高脂血症小鼠血清总胆固醇(TC)和三酰甘油(TG)[25],决明子蛋白质、蒽醌苷皆可降低高脂血症大鼠的TC,TG和LDL-C[26]。因决明子具有确切的降血脂作用,决明子及其复方制剂在临床上已广泛运用于高脂血症的治疗[26]。

除了上述常用的降血脂靶方靶药外,仝院士也多使用五谷虫、大黄、淫羊藿、水蛭粉、制何首乌、女贞子等中药作为降血脂的靶药[27]。

1.3 血尿酸

尿酸是嘌呤核苷酸代谢的终产物,水溶性较差。嘌呤代谢紊乱,体内尿酸增加会出现高尿酸血症,尿酸盐晶体可沉积于关节、软组织、软骨及肾等处,导致关节炎、尿路结石、肾疾病或痛风等疾病。测定尿酸主要用于尿酸代谢异常的评价、痛风诊断、关节炎鉴别和肾功能评价。“湿浊态”为高尿酸血症的常见态势,土茯苓、威灵仙、萆薢是仝小林院士临床常用的治疗高尿酸血症的态靶同调小方[28]。

土茯苓甘淡,平,归肝、胃经。功能解毒,除湿,通利关节。用于梅毒及汞中毒所致的肢体拘挛,筋骨疼痛;湿热淋浊,带下,痈肿,瘰疬,疥癣。《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15~60 g。仝小林把土茯苓作为湿浊态高尿酸血症的态靶同调的靶药临床用量为15~60 g[28]。现代医学研究发现土茯苓可以促进肾脏对尿酸的排出,而且其根茎中含有的多种化学成分能抑制血尿酸的生成、利尿,并可改善肾功能[29]。

威灵仙味辛、咸,性温,归膀胱经,祛风湿,通经络。用于风湿痹痛,肢体麻木,筋脉拘挛,屈伸不利。《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6~10 g。威灵仙为仝小林临床常单用的降尿酸要药,常用剂量为9~30 g。药理学研究表明,威灵仙制剂除了能显著降低血尿酸,还能强效抗炎、有效保护肾脏,治疗高尿酸引起的肾病[30]。

萆薢可分为粉萆薢与绵萆薢,均味苦,性平,归肾、胃经,利湿去浊,祛风除痹。用于膏淋,白浊,白带过多,风湿痹痛,关节不利,腰膝疼痛。《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9~15 g。仝小林把萆薢作为湿浊态高尿酸血症的态靶同调的靶药的常用剂量为15~30 g[28]。

除了上述常用的降血脂靶方靶药外,仝小林也多使用秦皮、马鞭草、泽泻、豨莶草、秦艽等中药作为降尿酸的靶药[27]。

1.4 胆红素、转氨酶和碱性磷酸酶

胆红素是胆汁的重要成分之一,是血色素的降解产物,非结合胆红素在循环血中与清蛋白结合,转运至肝脏,在肝细胞一系列酶的作用下与葡萄糖醛酸结合形成水溶性强的葡萄糖醛酸胆红素即结合胆红素,随胆汁进入肠腔后大部分被微生物分解为胆素原,然后氧化成胆素随粪便排出,少部分经肠肝循环随尿排出或再排入肠腔[7]。胆红素的检测主要用于诊断和治疗肝脏疾病、溶血性疾病、血液学的疾病和代谢紊乱,包括肝炎和胆囊梗阻。虽然很多组织都含有转氨酶,但是肝脏损伤是血清转氨酶升高的最常见原因[7]。仝小林针对胆汁淤滞引起的高胆红素血症、肝或胆道酶(碱性磷酸酶、γ-谷氨酰转肽酶、谷丙转氨酶、谷草转氨酶)常用靶方为茵陈蒿、赤芍、金钱草[31]。

茵陈蒿味苦、辛,微寒。归脾、胃、肝、胆经。清利湿热,利胆退黄。用于黄疸尿少,湿温暑湿,湿疮瘙痒。《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6~15 g。仝小林根据临床黄疸严重程度使用茵陈蒿用量:轻度黄疸15 g,中度黄疸30 g,重度黄疸30~120 g[32]。现代药理及相关研究证明茵陈蒿及其成分可增强肝细胞功能、促进肝脏对胆红素代谢、显著降低血清和肝组织中的转氨酶水平[31-32]。

赤芍味苦,微寒,归肝经。仝小林视患者肝热程度,赤芍用量为15~ 60 g[31]。现代药理及相关研究证明赤芍可改善肝脏微循环,加强胆红素摄取、结合、转运、弥散及排泄的作用,促进黄疽消退和肝细胞炎症消失[33]。

金钱草味甘、咸,微寒。归肝、胆、肾、膀胱经。利湿退黄,利尿通淋,解毒消肿。用于湿热黄疸,胆胀胁痛,石淋,热淋,小便涩痛,痈肿疔疮,蛇虫咬伤。《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15~60 g。仝小林视患者胆道淤阻情况金钱草用量为15~90 g,用于排石用量则为45~90 g[31]。现代药理及相关研究证明金钱草能可以影响结石结构,促进结石溶解、缩小,同时可松弛胆道括约肌促进胆汁分泌和排泄、加强平滑肌运动加速排石,对降低胆红素及ALP、γ-GT 有良效[31,34]。

1.5 抑制自身免疫反应的靶药

现代药理学表明,雷公藤和穿山龙均具有类似甾体样激素的作用,是仝小林常用的抑制自身免疫反应的靶药[35],在成人隐匿性自身免疫性糖尿病2型、IgA肾病、系统性红斑狼疮、桥本甲状腺炎等多种临床疑难病的治疗中,对改善临床症状,优化疾病特异性指标,延缓及阻断疾病进程有明显疗效[36-37]。

雷公藤味苦、辛,性温,有大毒,归肝、肾经,具有祛风除湿、活血通络、消肿止痛、杀虫解毒的功效,对肝肾、心脏、生殖、消化、血液、免疫系统等都有一定的毒性[37]。仝小林使用雷公藤作为自身免疫反应抑制剂,临床用量范围为9~ 15 g,并配伍解毒保肝的中药五味子,对于生育期及肝肾功能不全者应慎用或不用[37]。雷公藤是全方位多靶点的抑制免疫反应的中药,对抗原呈递细胞、T细胞和 B 细胞均有作用。

穿山龙味甘、苦,性温,归肝、肾、肺经。功能祛风除湿,舒筋通络,活血止痛,止咳平喘。用于风湿痹病,关节肿胀,疼痛麻木,跌扑损伤,闪腰岔气,咳嗽气喘。《中国药典》2020版临床用量范围为9~15 g。仝小林认为穿山龙药性平和,大剂使用,力专功捷,常用剂量30~90 g。对于雷公藤使用受限的患者,选择穿山龙具有较大的优势[36]。穿山龙无激素的不良反应,亦无生殖系统影响,临床使用安全。

1.6 尿蛋白

由于正常人肾小球毛细血管的屏障功能和肾小管的重吸收功能,正常人尿中有微量蛋白,正常范围内定性为阴性。当尿中蛋白质含量增加,普通尿常规检查即可测出,称蛋白尿。在高蛋白饮食及精神激动、剧烈运动、长时间受寒、妊娠等情况下会出现生理性蛋白尿。当肾小球、肾小管发生病变时,可出现病理性蛋白尿。

黄芪为仝小林治疗肾性蛋白尿的常用靶药[38]。黄芪味甘,微温。归肺、脾经,补气升阳,固表止汗,利水消肿,生津养血,行滞通痹,托毒排脓,敛疮生肌。用于气虚乏力,食少便溏,中气下陷,久泻脱肛,便血崩漏,表虚自汗,气虚水肿,内热消渴,血虚萎黄,半身不遂,痹痛麻木,痈疽难溃,久溃不敛。《中国药典》2020版中黄芪的临床用量范围为9~30 g。现黄芪作为肾性蛋白尿的常用靶药,仝小林用量范围是30~120 g。现代药理学研究发现黄芪富含微量元素硒,对肾小球基底膜的电荷屏障和机械屏障均有保护作用,减轻通透性蛋白尿[39]。

仝小林治疗肾性蛋白尿的常用靶方为菟丝子、女贞子、金樱子[42]。《中国药典》2020版菟丝子、女贞子、金樱子临床用量范围均为6~12 g。作为肾性蛋白尿的靶方,仝小林根据临床蛋白漏出的量决定药物用量,用量范围菟丝子、女贞子为9~15 g,金樱子为9~30 g[40]。菟丝子辛、甘,平,归肝、肾、脾经,补益肝肾,固精缩尿,安胎,明目,止泻;外用消风祛斑。用于肝肾不足,腰膝酸软,阳痿遗精,遗尿尿频,肾虚胎漏,胎动不安,目昏耳鸣,脾肾虚泻;外治白癜风。女贞子甘、苦,凉,归肝、肾经。功能滋补肝肾,明目乌发。用于肝肾阴虚,眩晕耳鸣,腰膝酸软,须发早白,目暗不明,内热消渴,骨蒸潮热。金樱子酸、甘、涩,平。归肾、膀胱、大肠经。功能固精缩尿,固崩止带,涩肠止泻。用于遗精滑精,遗尿尿频,崩漏带下,久泻久痢。

1.7 血肌酐、尿素氮

血肌酐来源于食物摄取的外源性肌酐和体内生成的内源性肌酐两部分,几乎全部经肾小球滤过进入原尿,且不被肾小管重吸收。机体内源性肌酐每日生成量几乎保持恒定,严格控制外源性肌酐摄入则能维持血肌酐值的恒定。血肌酐是临床反映肾小球滤过率的较好指标。肌酐产量与肌肉量平,故又作为肌肉量的评价指标。尿素氮又称尿素,因一个尿素含有两个氮,尿素和尿素氮的换算是尿素等于尿素氮乘以2.14[7]。尿素是机体内蛋白质代谢的终末产物,分子量小且不与血浆蛋白结合,可自由滤过肾小球。但是,进入原尿的尿素约50%随后被肾小管和集合管重吸收。尿素是肾功能以及肾前状态和肾后状态的度量标准,肾前因素引起的尿素氮的升高包括心脏代偿失调,缺水或增加的蛋白质分解代谢。任何类型的泌尿道的梗塞受阻是尿素氮水平升高的肾后因素。

仝小林降肌酐、尿素氮常用靶药为生大黄[38]。大黄苦,寒,归脾、胃、大肠、肝、心包经,泻下攻积,清热泻火,凉血解毒,逐瘀通经,利湿退黄。用于实热积滞便秘,血热吐衄,目赤咽肿,痈肿疔疮,肠痈腹痛,瘀血经闭,产后瘀阻,跌打损伤,湿热痢疾,黄疸尿赤,淋证,水肿。《中国药典》2020版记载生大黄用量为3~15 g。作为血肌酐、尿素氮的靶方,仝小林大黄用量范围为3~15 g,以患者大便每日不超过2次为度。大黄的活性成分大黄素能显著降低5/6肾切除大鼠肌酐、尿素氮水平,改善肾功能;同时通过提高大鼠肾组织E-cad的表达水平,抑制上皮-间质转化及纤维连接蛋白的表达,干预肾纤维化,从而起到肾脏保护作用[41]。大黄经肠道干预对慢性肾功能衰竭大鼠可减轻肾脏病理损伤,可降低大鼠血清肌酐、尿素氮水平,对残余肾脏组织的肾间质纤维化及炎症浸润具有明显的改善作用,可能与肠上皮细胞Claudin-1、Occludin和ZO-1的mRNA及蛋白表达增加有关[42]。

2 结语

“态靶辨治”体系创造性地融合了传统中医的“辨态、调态”之长与现代西医的“精准打靶”之长,覆盖中医的诊断、用药、剂量3个核心环节,为疾病诊治提供真正有效的中西医结合之路。仝小林院士在临床实践中非常重视现代理化指标和影像学指标,标靶方药是“态靶辨治”体系在中医理论指导下又充分借鉴现代中药药理成果,将现代中药药理研究成果回归于临床,用中医药装置了一套现代化标靶精准打击系统,是“态靶辨治”体系独特优势内涵之一。本文对仝小林院士针对理化指标的“标靶”,包括血糖、血脂、血尿酸、胆红素、转氨酶、尿蛋白、血肌酐、尿素氮及抑制自身免疫反应的靶方靶药进行了初步整理,从药物的药性、相关的现代药理学机制、临床常用剂量范围进行了简要的概述,在临床使用时当根据患者具体情况选择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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