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立医院医德医风建设探析——基于医务人员的视角

范继斌

(汕头大学医学院,广东 汕头 515041)

公立医院是我国医疗服务体系的主体,良好的医德医风有利于人民群众身心健康,助力我国医疗卫生事业高质量发展。公立医院是为满足人民群众健康需要,由政府出资设立和管理的公益性医疗卫生服务机构。截至2022年末,我国公立医院数量有11 746个,虽仅占总医院数量(36 976)个的31.8%,但诊疗人次(32.7亿)占医院总诊疗人次的83.4%[1]。为严格贯彻落实党中央和国家有关部委的有关规定,服务好新时代人民健康,本文选择汕头市公立医院部分医务人员进行问卷调查,对当下医德医风较突出的重点问题进行研究,以期提出有益的建议。

1 医德医风问题调查问卷分析

1.1 问卷设计

本研究根据段金宁等[2]通过文献综述法、专题小组讨论法和专家咨询法形成的临床医德医风评价体系进行问卷设计,该体系的构建具体过程、指标权重和评价标准见《构建临床医德医风评价体系的初步探索》一文。本次调查使用问卷星在线问卷调查平台进行问卷设计和数据收集,问卷内容分为四部分:调查对象基本信息、所在单位医德医风现状满意度评价,临床医德医风评价体系的指标描述与所在单位实际情况的符合程度评价量表以及加强医院医德医风建设举措的倾向。其中,调查对象基本信息包括所在单位、年龄、学历、职称、工作年限、岗位、从医最重要的原因,临床医德医风评价指标描述与所在单位实际情况符合程度评价分五个维度:坚持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宗旨;真诚守信、爱岗敬业;患者至上、维护患者权利和隐私;精进审慎、承担医疗责任;遵纪守法、行为自律、廉洁行医。各维度的指标符合度评价采用Likert5分制。

1.2 量表的信度和效度

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94,说明本次问卷数据信度较高;使用KMO和Bartlett检验进行效度验证,KMO值为0.975,KMO值大于0.8,且效度分析要求需要通过Bartlett检验(P<0.05),说明本次问卷数据效度很好。

1.3 调查对象

问卷的调查对象是5所公立医院部分从事医、药、技、护的专业技术人员。在各医院,采取分层随机抽样方法,分别对医、药、技、护这四类专业岗位的技术人员按比例分配抽样,抽样比例均为25%,最终抽取共687名医院专业技术人员作为调查对象,发放问卷687份,收回有效问卷687份,有效回收率为100.0%。

1.4 统计分析方法

使用SPSS 20.0软件,对调查对象的基本情况(如年龄、学历、职称、工作年限、岗位、从医最重要的原因等)进行频数分析,计算对临床医德医风评价体系各指标描述认为非常符合或比较符合(即符合度高)评价的比例,通过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K-W秩和检验)对不同人口特征的医院专业技术人员在临床医德医风评价体系各指标符合度的回答情况进行比较分析。对调查中 “请从以下加强医院医德医风建设的举措中勾选出您认为最重要的两项”的多选题,采用多重响应频率分析,计算各个举措选项的响应率(即各选项的选择比例),并按响应率从大到小排序,再根据帕累托法则(“二八定律”)选出响应率累计达80%以上的举措,即被调查者认为较关键的举措。本次问卷数据的信效度则通过计算Cronbach’s α系数和使用KMO 和 Bartlett 检验进行分析。

1.5 结果与分析

1.5.1 调查对象基本情况

从年龄结构看,25～34岁的占比最高(37.4%);在学历方面,本科占比最高(51.8%);从政治面貌看,中共党员(含预备党员)占比35.2%,民主党派占比1.4%,共青团员占比21.0%,群众占比42.4%;在职称方面,占比最高的是中级(42.4%),其次是初级(31.9%);进入本单位工作年限<5年、5～9年、10～14年、≥15年的占比分别是33.0%、19.8%、19.7%、27.5%;从岗位类型看,临床医学专业技术人员占比27.4%、护理专业技术人员51.8%、医技专业技术人员占比13.8%、药学专业技术人员7.0%。在从医最重要原因的选择上,占比最高的是职业热爱(46.4%)、其次是谋生手段(42.2%)。对所在单位医德医风现状的满意度评价,比较满意和非常满意的占比分别是31.6%和56.0%。详见表1。

表1 调查对象基本情况

1.5.2 临床医德医风各维度指标符合度情况

由图1看出,临床医德医风各维度的指标项符合度评价良好,即被调查者给予比较符合或非常符合的评价比例达90%以上。其中,符合度较低的四个指标项都属于“坚持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宗旨”维度,分别是“以健康为中心,预防为主”“恪守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淡泊名利、廉洁行医”和“以社会利益优先”。

图1 临床医德医风各维度指标项符合度高(即非常符合、比较符合)的比例

1.5.3 不同人口特征的医院专业技术人员对临床医德医风评价指标符合程度评价的比较

政治面貌、职称、岗位类别、学历、从医原因及对医院医德医风满意度的不同,影响着临床医德医风评价指标的符合度评价。经Kruskal-Wallis秩和检验分析,在“遵纪守法、行为自律、廉洁行医”维度,不同学历的人员给予的符合度评价存在差异性(P=0.043),学历越高的人员给予的符合度评价越高;不同职称的人员的符合程度评价也存在差异性(P=0.038),职称按该维度评价从高到低排序是:无职称、副高级、中级、初级、正高级。在“坚持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宗旨”维度,医、药、技、护这四类人员的符合程度评价存在差异性(P=0.041),临床医学和药学专业技术人员在该维度的符合度评价高于医技和护理专业技术人员。在医院临床医德医风体系所有维度,政治面貌、从医最重要原因或对医院医德医风满意度不同的人员在符合度评价存在显著差异(P值均小于0.05)。政治面貌为中共党员(含预备党员)和民主党派的符合度评价高于共青团员和群众,把职业热爱作为从医最重要原因的人员的符合度评价高于把谋生手段或家人愿望作为从医最重要原因的人员,对所在医院医德医风满意度越高的人员给予的符合程度评价越高。

1.5.4 关于医院医德医风建设举措重要性倾向多选题的回答情况

经多重响应频率分析,强化医院体制改革、明确医院医德医风建设的领导责任制、建立健全医德医风监督机制、提升医护人员的道德素质、加大对医德医风教育的宣传力度、建立健全医德医风考核机制这六大举措的响应率分别是28.3%、23.7%、14.6%、14.3%、10.0%、9.2%。根据帕累托法则(“二八定律”)选出响应率累计值达80.9%的前四项举措,即被调查者认为较关键的举措。

2 公立医院医德医风建设的主要问题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进健康中国建设,要把保障人民健康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调查显示,医务人员对我国医德医风建设现状满意度较高,被调查者对各维度指标给出比较符合或非常符合的比例均为90%以上。但相较而言,“坚持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宗旨”各指标均略低于其他四个维度。这反映出医务人员认知到我国医德医风建设中存在的一些不足,极少数医务人员医德素养滑坡会损害公立医院的整体形象,不利于构建和谐的医患关系。因而,探究其医德素养滑坡的原因,并给出针对性的意见就显得尤为重要。

2.1 功利化倾向

当今时代多元价值的冲击,对部分医务人员 “坚持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宗旨”带来了不利影响。全球化程度不断加深,信息技术高度发展,不同文化交流密切,为医务人员的价值选择提供了多种可能性。虽然市场经济体制因其平等性、竞争性、公平竞争和优胜劣汰的原则,有利于督促医务人员提高诊疗和服务的质量与效率,但伴随市场经济而来的经济效益导向促使部分医务人员产生浓厚的功利化倾向,片面追求物质利益,忽视社会效益,利用信息不对称的医护优势地位谋取私利,导致医患信任度降低。

2.2 医德医风培育不足

当前医德医风培育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也是导致临床医德医风部分维度及其指标符合度相对略低、少数医务人员违背医德的重要原因。在我国医学生医德医风培育过程中,个别医学生过分关注自我,参加活动功利化,且易受网络负面言论影响,而部分医学院校重医学专业知识学习,轻医德医风教育,医德培育形式注重灌输理论式的传统讲授,与实践的联系不够紧密[3]。就公立医院医德医风培育而言,也存在一些问题。部分医院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偏重专业技术培训,忽视医德医风教育,且教育形式单一,枯燥乏味,导致医务工作者的医德医风水平难以提高。

2.3 医德医风领导管理监督及考评机制不健全

加强医德医风建设举措多选题的回答情况也反映出我国公立医院医德医风领导管理监督机制中存在部分问题。我国公立医院医德医风建设状况整体向好,但仍有一些不足:一是部分医院医德医风建设领导管理责任分工不清,造成医德医风问题“多部门管理”或“无人管理现象”[4];二是部分医院医德医风监督机制不健全,导致管理过程中缺乏科学的指导和规范,也未能充分发挥社会监督的重要作用;三是部分医院医德医风考评奖惩机制尚有不足,缺乏完善的医德档案和绩效考核机制。

3 公立医院医德医风治理的建议

3.1 深化以公益性为导向的公立医院改革

党的二十大明确提出“深化以公益性为导向的公立医院改革”,而“强化医院体制改革”在医德医风建设举措中的响应率最高,为28.3%。一是要落实政府投入责任,加强对医院基本建设和设备购置、重点学科发展、人才培养和政策性亏损补贴等投入;二是补偿公立医院因取消加成而导致的收入下降,调整医疗服务价格,确保定价科学公正合理;三是公立医院应深化人事薪酬制度改革,既要保障医务人员收入的稳定性,也要激励其积极性;四是在绩效考核方面注重以公益性为导向,重点考核医疗质量、运行效率、持续发展、满意度,使薪酬与业务收入“解绑”[5]。

3.2 加强医德医风培育

在加强医德医风建设举措多选题的回答情况中,“提升医护人员的道德素质”和“加大对医德医风教育的宣传力度”响应率分别为14.3%、10.0%。采用多种行之有效的创新形式,培育良好的医德医风,提高医务人员的人文素养和道德素质,对防范医德医风问题的发生具有重要作用。

在医学生医德医风培育方面,一是更加重视医德医风教育,将其渗透到专业课教学中,注重培养医学生的人文精神,提高其医德修养,为日后从事临床工作打好道德基础;二是医德医风教育要寓教于乐,开展多种形式的学术实践教学活动,在理论学习、医院实习以及义诊等社会活动中感知医德医风的重要性;三是在信息化时代中充分利用互联网优势,在相关平台推送简短风趣的内容,增加学生关注度,提高医德培育效果[6]。

在医院医德医风建设方面,一是激发医务人员对医疗卫生事业的热爱,树立正确的从医观念,除讲座之类常规医德医风培育方法,还可采用演讲比赛、社区义诊、经验交流等多种形式培养医务人员的人文情怀;二是针对临床实际问题,通过问题导向、集体研讨提高对医德医风问题的判断力;三是充分发挥榜样示范作用,各基层单位应善于发掘身边具有亲和力的道德榜样,政府以自身公信力和权威性树立并维护全国范围内的道德模范[7],溯源其高尚品格与思想,由新闻媒体以多样化形式大力宣传,各公立医院医务人员深入学习榜样人物的道德情操,将其内化于心,外化于医疗卫生实践。

3.3 完善组织领导机制

“明确医院医德医风建设的领导责任制”在医德医风建设举措中响应率为23.7%,完善医德医风建设的组织领导机制,一是要做好顶层设计,在党委统一领导下,设立专项领导小组,主管院长任组长,完善院、部、科三级管理体系,指定相关责任人,签订目标责任书[8];二是制定明确的医德医风建设相关规章制度,统一规范,并予以积极宣传[9]。

3.4 强化监督监察机制

“建立健全医德医风监督机制”在医德医风建设举措中的响应率为14.6%,对此,一是要充分发挥党委领导及院长作为主要负责人的医德医风专项领导小组的监督监察作用,明确医务人员的责任与义务;二是医院各职能部门团结协作,明确各科室部门的责任,并对重点科室与医疗行为做好跟踪工作;三是充分发挥社会监督作用,实现多途径信息整合;四是综合运用信息手段,将医德医风建设融入智慧医院建设中。

3.5 健全考评奖惩机制

“建立健全医德医风考核机制”在医德医风建设举措中的响应率为9.2%,可从绩效指标、奖惩举措、档案信息化三方面健全考评奖惩机制。一是在绩效考核方面,制定公正合理的医德医风考评方案,采用量化的评价指标体系,明确具体的考评程序,此外还可将医德医风建设纳入考评医院党政负责人及医院各层级干部及员工的绩效指标与奖惩评价体系中[9];二是在奖惩方面,将医德医风考评结果与医务人员薪资待遇、职级晋升、职称评定密切结合起来,违反《九项原则》的,可一票否决[10];三是打造医德医风档案信息化管理平台,拓宽评价渠道,完善医务人员电子档案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