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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走廊传统村落民族文化谱系多样性及融合性特征研究

2023-12-12李效梅戴志中

关键词:苗疆驿路谱系

李效梅 戴志中

乡村振兴战略是党的十九大提出的一项重大战略决策部署(1)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日报》,2017年10月28日,第2版。,2022国发2号文中明确支持贵州在乡村振兴上开新局、走特色乡村振兴之路,并提出推动创建一批民族团结型示范村镇(2)《国发〔2022〕2号,关于支持贵州在新时代西部大开发上闯新路的意见》,2022年1月26日,www.gov.cn/zhengce/content/2022-01/26/content_5670527.htm,2023年8月30日。,说明国家非常重视乡村振兴的地域特色和民族融合特色。

中国西部民族走廊众多,尤其是西南的民族走廊,是一种集中体现中国民族文化多样性、民族融合团结、民族文化“多元一体”格局的文化线路细分门类,这类文化线路的乡村振兴,需要建立在对该类区域古村落、民族村寨、历史文化名村等传统村落的文化谱系多样性及融合性、空间分布特征研究基础上;这些内容也是文化线路学界多年来倡导的方向“重视文化线路细分领域”(3)戴湘毅、李为、刘家明:《中国文化线路的现状、特征及发展对策研究》,《中国园林》2016年第9期,第77-81页。“重视文化线路聚落遗产”(4)林祖锐、赵霞、周维楠:《我国文化线路研究现状与展望》,《遗产与保护研究》2017年第7期,第18-24页。。

文化线路传统村落的相关研究主要有形态演变、价值评价、保护更新与村落类型(5)李霂芝、张定青:《中国文化线路沿线聚落研究进展——基于知网数据的文献综述》,《小城镇建设》2021年第11期,第50-56页。,村落群体尺度的多样性、空间分布特征研究极为少见;其中的村落类型研究是指基于选址(6)朱宗周、周典、薛林平,等:《文化线路视角下的井陉古道及沿线传统村落调查研究》,《新建筑》2018年第3期,第158-162页。、历史功能(7)林祖锐、仝凤先、周维楠:《文化线路视野下岩崖古道传统村落历史演进研究》,《现代城市研究》2017年第11期,第18-24页。、空间形态(8)邹炜晗、张定青:《传统聚落景观基因识别及图谱研究——以陕南地区蜀道沿线传统聚落为例》,《新建筑》2021年第1期,第121-125页;潘莹、黄悦、施瑛:《移民视角下西京古道乐昌段沿线聚落形态解析》,《南方建筑》2022年第2期,第55-65页。等视角,还未关注到多民族区域的村落民族文化谱系视角。西南民族走廊传统村落的研究,近年来逐渐在多学科、跨学科领域开展,如,藏彝走廊少数民族传统村落的内部空间结构变迁与驱动力(9)赵兵:《藏彝羌走廊民族传统空间结构变迁研究》,2021年健康人居与未来城市国际论坛暨第十一届园冶高峰论坛,西安,2021年3月27日。、保护传承与发展(10)杨福泉:《略论藏羌彝文化走廊少数民族传统村落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发展》,《贵州民族研究》2020年第9期,第31-40页。,南岭走廊少数民族传统村落的分布特点(11)杨姗姗、叶晓莹:《南岭走廊少数民族传统村落的空间分布及影响因素研究》,《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21年第4期,第39-46页。、村落内部多维空间(12)冯智明:《南岭民族走廊传统村落的多维空间实践及其演化——以瑶族传统村落为例》,《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10期,第36-41页。。

“苗疆走廊”这一学术概念是学者杨志强、赵旭东、曹端波等(13)杨志强、赵旭东、曹端波:《重返“古苗疆走廊”——西南地区民族研究与文化产业发展新视域》,《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2年第2期,第1-13页。通过论证明朝“一线路”(14)王士性:《五岳游草·广志绎》,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古驿路横贯的区域是史籍中专有地缘政治用语“苗疆”(15)张中奎:《清代“苗疆缺”官制研究》,《求索》2012年第8期,第114-116页;“苗”通“蛮”泛指称中国南方、西南方的非汉族群。等史实而提出。古籍中也常见对该区域族群“百苗”“苗种”的表述,“苗疆”实际上可直译为“居住有一百种少数民族的区域”。随着近现代文化地理学科的发展,得以认识到“苗疆”族群杂多的特点与云贵高原地理自然环境的独特性息息相关,因此有学者命名该驿路及周边为“云贵走廊”(16)张中奎:《文化线路视野下明清云贵走廊“路诗”研究》,《贵州社会科学》2021年第11期,第62-74页。。苗疆走廊是一条拥有近700多年民族文化互动融合发展历史的文化整体性线型区域,区域内的传统村落文化谱系既具有中国西部民族文化多元的普遍性特点,又具有廊域自身鲜明的文化融合性特点,在西部民族文化融合共生的历史区域中具有典型性与代表性。而传统村落是一种居住人群及人群文化结合在一起的很独特的遗产类型(17)冯骥才:《传统村落的困境与出路——兼谈传统村落是另一类文化遗产》,《民间文化论坛》2013年第1期,第7-12页。,其民族谱系与民族文化谱系的研究具有同一性,这可揭示更多内涵的特点使民族走廊传统村落谱系视角的研究显得尤为重要。

最早的苗疆走廊学术研究是1902—1903年日本学者鸟居龙藏在中国西南的人类学调查(18)鸟居龙藏:《西南中国行纪》,杨志强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年,第10页。,近年来的研究不断深入,涉及史学(19)曹端波:《明代“苗疆走廊”的形成与贵州建省》,《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3期,第14-21页。、遗产学(20)杨志强、安芮:《南方丝绸之路与苗疆走廊——兼论中国西南的“线性文化空间”问题》,《社会科学战线》2018年第12期,第9-19页。、文化哲学(21)李效梅、杨志强、杜佳:《“文化贵州”视域的“古苗疆走廊”解读及其研究范式建构》,《民族论坛》2018年第1期,第95-100页。、音乐学(22)徐小明:《贵州鼓吹乐与“古苗疆走廊”的关系初探》,《贵州大学学报(艺术版)》2018年第3期,第92-95页。等领域。作为中国西南四大民族走廊之一(23)邢启顺:《西南民族走廊空间结构与民族文化产业布局整合》,《黔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2014年第3期,第7-11页。的苗疆走廊,在传统村落研究方面,安顺区段屯堡聚落空间形态(24)杜佳、华晨、余压芳:《传统乡村聚落空间形态及演变研究——以黔中屯堡聚落为例》,《城市发展研究》2017年第2期,第47-53页;王静文、王仲宇:《屯堡聚落空间形态的句法图解及其适应性研究——以云山屯堡为例》,《现代城市研究》2019年第2期,第108-115页。、保护与发展(25)彭瑛:《安顺屯堡村寨保护与民宿产业发展路径探析》,《安顺学院学报》2018年第5期,第10-14页。、景观营造(26)周政旭、许佳琪:《黔中安顺屯堡聚落水环境与水景观营建研究》,《西部人居环境学刊》2018年第1期,第101-106页。方面的研究较多,而文化线路遗产视角的传统村落研究却未开展。

综上所述,乡村振兴时代背景及文化线路遗产视角下,苗疆走廊传统村落遗产的研究应该得到重视;地处多民族地区的苗疆走廊传统村落研究,民族文化谱系视角极为重要,研究成果对民族走廊型文化线路传统村落遗产特征保护、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中华民族“多元一体”谱系格局在走廊中的缩影认识等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传统村落数据来源与多样性及融合性特征的研究方法

(一)传统村落数据来源

苗疆走廊核心段东起沅陵,溯沅水经辰溪、溆浦、洪江、怀化等地入贵州至镇远,改行陆路经施秉、福泉、贵阳、清镇、普安、盘州等地,出贵州入云南,过富源、曲靖后达昆明。走廊串连湖南西部8个、贵州自东向西19个、云南东部4个合计31个县市域范围,占地7万多平方公里,拥有约2200万的多民族人口。

截至2022年6月,住建部及国家文物局前后共公布了7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住建部、国家文物局、财政部等相关部门联合公布了5批国家级传统村落,国家民委公布3批国家级少数民族特色村寨,贵州及云南省民委新增公布2批省级少数民族特色村寨。本研究通过核实走廊区域范围内以上批次名录中的传统乡村聚落地理空间位置,剔除重复数据,最终确定440个传统村落研究样本。

(二)多样性及融合性特征的研究方法

1.谱系识别法与特色区段划分法

基于中国由56个民族构成的民族谱系现实以及《巴拉宪章》的文化重要性原则,罗德胤教授提出中国西部地区的传统村落应以民族族别作为村落文化谱系的识别原则。(27)罗德胤:《中国传统村落谱系建立刍议》,《世界建筑》2014年第6期,第104-107页。基于此,本研究通过县志村志梳理、电话访谈、信息系统查询、田野走访调查等方式确认样本传统村落中村民的族别有:汉、苗、布依、侗、土家、瑶、彝、仡佬、畲、水、回、黎、白、仫佬等。研究以占总人口数90%以上的族别作为该村落的文化谱系类型,如果村落内不存在某类民族人口占比90%以上,则界定含有汉族的族群村落为汉少融合谱系(Rhs)、未含汉族的族群村落为少民融合谱系(Rss)。

特色区段划分原则,其一为体现驿路廊域的自然地理环境特点;其二为体现驿路廊域的族群环境特点。

2.多样性指数研究法

借鉴生态群落理论视角与方法(28)Mark Vellend:《生态群落理论》,张健等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20年,第7页。,多样性主要选用香农指数(H)、辛普森指数(D)以及均匀度指数Jsi来表征(29)张金屯:《数量生态学》,北京:科技出版社,2004年。。计算公式如下:

(1-a)

(1-b)

Jsi=D/(1-1/S)

(1-c)

式中:H表示香农指数;D表示辛普森指数;Jsi表示均匀度指数;S表示物种数,本研究指研究样地中的谱系丰富度;Pi表示第i个谱系的村落数占所有谱系总村落数的比例。

3.稀少/濒危谱系研究法

应用相对多度(AR)指标,即多度归一指标来衡量谱系在研究样地中的稀少/濒危程度。计算公式如下:

AR=Ni/N

(2)

式中:AR表示相对多度;Ni为第i个传统村落谱系的村落个体数量;N为所有传统村落谱系的村落总数量。本研究将相对多度低于2%的谱系识别为稀少/濒危谱系。

4.共有与特有谱系研究法

采用谱系构成向量来对比分析。若某研究样地的谱系丰富度S=n,各谱系多度分别是α1,…,αn,那么该研究样地的谱系多度向量可表达如下式(3-a),谱系构成向量对应表达为下式(3-b):

Ast=(α1,…,αn)

(3-a)

Pst=(p1,…,pn)

(3-b)

5.谱系构成相似度研究法

杰卡德(Jaccard)相似系数可用以研究不同数据集之间的异质性。本研究用来分析不同研究样地传统村落谱系构成之间的异质性。公式为:

(4)

式中:j为两个研究样地共有谱系数量,a和b分别为两个研究样地的谱系数量。

二、苗疆走廊传统村落民族文化谱系多样性、融合性特征分析

(一)全廊域传统村落民族文化谱系识别与特色区段划分

1.谱系识别方面,如表1所示,全廊域共识别出单一民族文化谱系分别为:汉(H:74)、苗(M:95)、布依(BY:57)、侗(D:35)、土家(TJ:21)、瑶(Y:18)、彝(E:7)、仡佬(GL:3)、畲(Se:3)、水(Sui:2)、回(Hui:2)等;多民族融合文化谱系分别为:汉少融合(Rhs:96)、少民融合(Rss:24)。另有黎、白、仫佬等5个群体并未形成自己的传统村落文化谱系。

表1 苗疆走廊全廊域传统村落民族文化谱系名称、代码及传统村落数量

2.全廊域特色区段划分方面:①苗疆走廊从沅水流域平原丘陵地貌沿水驿路爬升到云贵高原丘原山原地貌的旱驿路,水驿路、旱驿路两段式廊域特征明显,因此,可划分为沅陵-镇远水驿路以及施秉-昆明旱驿路II个特色区段。②通过调研数据地理空间位置核实,发现传统村落数量规模第三位的布依谱系(BY:57)仅集聚分布在旱驿路的福泉-普安区段,第四位的侗谱系(D:35)仅集中分布在水驿路的洪江-镇远区段,因此,在水、旱驿路区段的基础上再细分为沅陵-溆浦、洪江—镇远、施秉—凯里、福泉—普安、盘州—昆明V个区段,各区段的谱系构成及村落数量详见表2中的传统村落谱系向量(Pst)及多度向量(Ast)。各区段的地理空间限定以县域边界为准。

表2 苗疆走廊传统村落谱系多样性数量特征指标表

(二)全廊域及各区段传统村落谱系多样性数量特征

1.多度(N)数据详见表2,显示:

1)全廊域:传统村落数量规模最多的2个谱系为Rhs(96)、M(95)。说明,全廊域视角下,苗疆走廊传统村落文化谱系的特征谱系是汉少融合(Rhs)以及苗(M)。

2)II区段:水驿路区段传统村落数量规模最多的谱系为H(42);旱驿路区段传统村落数量规模最多的谱系为Rhs(85)。说明,II区段视角下,苗疆走廊自东向西传统村落文化谱系的特征谱系分别是汉、汉少融合(H,Rhs)。

3)V区段:①沅陵—溆浦、盘州—昆明区段传统村落数量规模最大的谱系为汉H(22),H(7);②洪江—镇远、施秉—凯里、福泉—普安区段则分别是D(35)、M(47)、Rhs(72)。说明,V区段视角下,苗疆走廊自东向西传统村落文化谱系的特征谱系分别是汉、侗、苗、汉少融合、汉(H,D,M,Rhs,H)。

2.丰富度及多样性指数(S、H、D、Jsi)数据详见表2,显示:

1)全廊域与II区段、V区段比较:①全廊域谱系丰富度最高,为14类,旱驿路区段次之,福泉—普安区段又次之;②全廊域香农(H)及辛普森(D)多样性指数均最高,村落谱系个体数量分布均匀度(Jsi)却较水驿路区段、沅陵—溆浦区段、盘州—昆明区段低。说明,全廊域谱系丰富度最高,同时全廊域的谱系多样性整体而言也最高,但数量分布均匀度表现不佳,全廊域谱系多样性具有一定的脆弱性。

2)II区段之间比较:旱驿路区段的谱系丰富度高于水驿路区段,但多样性指数H=1.750、D=0.788、Jsi=0.867却均小于水驿路区段。说明,旱驿路谱系丰富度虽然高,但谱系多样性相对脆弱。

3)V区段之间比较:①丰富度排序为(福泉—普安)>(洪江—镇远)>(盘州—昆明)>(沅陵—溆浦)>(施秉—凯里);②香农指数排序为(盘州—昆明)>(福泉—普安)>(洪江—镇远)>(沅陵—溆浦)>(施秉—凯里);③辛普森、均匀度指数排序为(盘州—昆明)>(沅陵—溆浦)>(福泉—普安)>(洪江—镇远)>(施秉—凯里)。说明,V区段之间,福泉—普安、洪江—镇远区段的谱系丰富度排序虽然在第一、第二位,但它们的谱系多样性指数排序却偏后,这两个区段的谱系多样性较为脆弱。

(三)全廊域及各区段传统村落稀少/濒危谱系

稀少/濒危谱系的解析指标相对多度(AR)数据详见表3,显示:

表3 苗疆走廊全廊域、II区段、V区段的传统村落谱系相对多度统计表

1.全廊域:稀少/濒危传统村落谱系有6类,包括(E,KJ,GL,Se,Sui,Hui)。

2.II区段:①水驿路区段的稀少/濒危传统村落谱系有1类,即仡佬(GL);②旱驿路区段的稀少/濒危传统村落谱系有5类,除了没有彝(E),其它均与全廊域的相同。说明,II区段视角下,相对于全廊域,稀少/濒危谱系减少了1类,即彝(E)。

3.V区段:①福泉—普安区段的稀少/濒危传统村落谱系最多,有5类,与全廊域比较,除了没有亻革家(KJ),其它均相同;②洪江—镇远、施秉—凯里区段分别有1类,即仡佬(GL)、汉(H);③沅陵—溆浦、盘州—昆明区段没有稀少/濒危谱系。说明,V区段视角下,相对于全廊域,稀少/濒危传统村落文化谱系新增了1类,即汉(H),同时减少了1类,即亻革家(KJ)。

(四)全廊域及各区段传统村落之间的共有与特有谱系

共有与特有谱系的向量解析表详见表4,显示:

表4 苗疆走廊II区段之间、V区段之间的共有、特有传统村落谱系解析表

1.全廊域与其它区段之间共有的谱系即是各区段自身拥有的谱系。

2.II区段之间:①共有5类谱系(H,M,GL,Rhs,Rss);②水驿路区段特有3类谱系(D,TJ,Y),旱驿路区段特有6类谱系(BY,E,KJ,Se,Sui,Hui)。说明,与水驿路区段比较,旱驿路区段的特有谱系丰富度突出,独特之处多。

3.V区段之间:①共有3类谱系(H,M,Rhs);②洪江—镇远、施秉—凯里、福泉—普安区段分别特有1类谱系,即(D)、(KJ)、(BY)。说明,①共有的3类谱系(Rhs、M、H)在苗疆走廊廊域空间中具有连续性分布特点,而其它11类谱系则仅在某些区段内分布;②仅廊域中间的3个区段有特有谱系。

(五)全廊域及各区段传统村落之间的谱系构成相似度

谱系构成相似系数矩阵详见表5,显示:

表5 苗疆走廊全廊域、II区段、V区段传统村落谱系构成之间的Jcd杰卡德相似系数矩阵

1.全廊域与II区段之间:与旱驿路区段的相似度较高(0.79)。

2.全廊域与V区段之间:与福泉—普安区段的相似度最高(0.71)、与施秉—凯里区段的最低(0.36)。

3.水驿路区段与旱驿路区段之间:相似度较低(0.36)。

4.水驿路区段与V区段之间:与洪江—镇远之间最高(1.00)、与沅陵—溆浦之间次之(0.75),与施秉—凯里之间最低(0.3)。

5.旱驿路区段与V区段之间:与福泉—普安之间最高(0.91)、与盘州—昆明之间次之(0.64),与沅陵—溆浦之间最低(0.31)。

6.V区段两两之间:沅陵—溆浦与洪江—镇远之间最高(0.75)、福泉—普安与盘州—昆明之间次之(0.70)、洪江—镇远与施秉—凯里之间最低(0.30)。

7.V区段自东向西与自西向东都具有随着距离增加,区段之间相似度先降低后升高的趋势特点。详见图3。

(a)东端区段与自东向西的其它区段之间的相似度 (b)西端区段与自西向东的其它区段之间的相相似度

8.全廊域、II区段、V区段的8个研究样地之间:水驿路区段与洪江—镇远区段之间相似度最高(1.00);旱驿路区段与福泉—普安区段之间的相似度次之(0.91);水驿路区段与施秉—凯里区段和洪江—镇远区段与施秉—凯里区段之间的相似度最低(0.30)。

以上1-8说明:①全廊域与旱驿路区段、福泉—普安区段之间的同质性较高;②水驿路区段与洪江—镇远区段之间完全同质,与沅陵—溆浦区段之间的同质性也较高;③旱驿路区段与水驿路区段之间的异质性较高;④旱驿路区段与福泉—普安区段之间的同质性较高;⑤V区段之间,沅陵—溆浦与洪江—镇远、福泉—普安与盘州—昆明之间的同质性较高,洪江—镇远与施秉—凯里之间的异质性最高,东端区段与西端区段之间的异质性反而不明显。

三、应用分析

(一)苗疆走廊传统村落民族文化谱系多样性及融合性特征总结

1.谱系与特色区段。首先,谱系种类方面:苗疆走廊全廊域有17类族别,识别出传统村落单一民族文化谱系12类、多民族融合文化谱系2类。其次,特色区段方面,根据苗疆走廊的自然地理环境特点,走廊可划分为水驿路、旱驿路II区段;根据II区段内谱系村落集中分布特点,再进一步将II区段细分为V区段。

2.多样性数量特征。首先,多度方面,①全廊域特征谱系为汉少融合(Rhs)、苗(M);②II区段视角下,水驿路区段特征谱系为汉(H),旱驿路区段特征谱系为汉少融合(Rhs);③V区段视角下,自东向西的特征谱系分别为汉、侗、苗、汉少融合、汉(H,D,M,Rhs,H)。其次,丰富度及多样性指数方面:①全廊域的谱系多样性有一定的脆弱性,应引起重视;②II区段视角下,旱驿路区段的谱系多样性非常脆弱,应高度重视;③V区段视角下,福泉—普安、洪江—镇远区段的谱系多样性有一定的脆弱性,应引起重视。

3.稀少/濒危谱系特征。①全廊域视角,稀少/濒危传统村落谱系有6类,分别为(E,KJ,GL,Se,Sui,Hui);②II区段视角,这6类中的彝(E)不再是稀少/濒危谱系;③V区段视角,这6类中的亻革家(KJ)不再是稀少/濒危谱系,但增加了施秉—凯里区段的汉(H),颇为意外。

4.共有与特有谱系特征。①II区段而言,旱驿路区段的特有谱系丰富度突出(6类);②V区段而言,仅中间的3个区段各有1类特有谱系,东西两端的区段没有特有谱系;③在苗疆走廊的V区段空间中,仅有3类谱系(Rhs、M、H)是共有谱系,说明它们具有在廊域中连续分布的特点。

5.谱系构成相似度特征。①与全廊域的谱系构成最具同质性的是旱驿路区段,与旱驿路区段的谱系构成最具同质性的是福泉—普安区段,与水驿路区段的谱系构成最具同质性的是洪江—镇远区段;②苗疆走廊中部3个区段之间的异质性特征突出,东端与西端区段之间的异质性特征反而不明显。

(二)苗疆走廊传统村落谱系多样性与融合性特征的保护利用策略方向

1.谱系与特色区段角度。首先,谱系方面,可深入研究“谱系中多元文化因子的保护利用策略”。苗疆走廊有5类民族/族群文化并未形成自己的传统村落文化谱系,在其他谱系中揭示这些融合性隐性文化因子,有利于谱系中融合性特征的保护与利用。其次,特色区段方面:可结合区段自然环境特点,深入研究“文化景观与自然环境生态协同的保护利用策略”。

2.多样性数量特征角度。首先,多度方面,可深入研究“各区段特征谱系的集群化发展策略”。例如,以苗疆走廊汉少融合(Rhs)、苗(M)这两类特征谱系传统村落的整体性利用、集群化发展为深入研究内容,洪江—镇远区段则可选择侗(D)等。其次,丰富度及多样性指数方面,可深入研究“谱系多样性脆弱区段的区段优先保护策略”。例如最为迫切的旱驿路区段。

3.稀少/濒危谱系特征角度。可深入研究“各区段稀少/濒危谱系的抢救性保护策略”。例如水驿路区段、洪江—镇远区段,都应展开各自区段视角的仡佬(GL)传统村落文化谱系的抢救性保护策略研究。

4.共有与特有谱系角度,可深入研究“各区段特有谱系的重点保护利用策略”。例如,旱驿路区段的6类特有谱系(E,KJ,GL,Se,Sui,Hui),施秉—凯里区段的亻革家(KJ)。

5.谱系构成相似度角度,可深入研究“代表性区段的乡村振兴路径示范策略”。例如苗疆走廊的旱驿路区段可作为全廊域的代表性区段,或以福泉—普安区段作为旱驿路区段的代表性区段来展开乡村振兴的实践路径示范研究。

以上说明,基于苗疆走廊传统村落5个方面的谱系多样性及融合性特征,可继续深入“谱系中多元文化因子、区段谱系景观与自然生态、特征谱系、稀少/濒危谱系、特有谱系”,以及“谱系多样性脆弱区段、谱系构成代表性区段”共7个方向的系统性保护利用策略研究。

四、结论与讨论

(一)结论

首先,苗疆走廊传统村落谱系多样性与融合性体现为12类单一民族文化谱系及2类民族融合文化谱系;而2类民族融合谱系中,汉少融合谱系村落数量(96个)不仅远高于少民融合谱系(24个),也高于其他12类单民族谱系,同时在廊域空间中还具连续分布特点;另一方面,廊域V区段之间的谱系丰富度、谱系构成、特征谱系、稀少/濒危谱系、特有谱系均不相同。因此认为,苗疆走廊传统村落民族文化谱系多样性、融合性特征明显,且融合性特征以汉文化为纽带。各谱系在走廊中“多元共生”“多元一体”格局特征明显。

(二)讨论

从研究结论看,以民族族别为背景识别出的苗疆走廊传统村落14类民族文化谱系,谱系丰富度明显,结合其它多样性指标,极易解析廊域各区段传统村落文化谱系的多样性及融合性特征。西南其他民族走廊的传统村落谱系研究若能开展,则有可能全面认知西南地区走廊文化的多样性与差异性,有利于相关政策出台。民族走廊的传统村落研究,不区分村落民族文化谱系,将无法揭示这类特色区域的文化多样性及融合性特点,且包含融合谱系在内的谱系视角是该类区域传统村落研究的必要视角。

从结果应用看,在民族走廊所涉及的区域,基于“民族族别”背景来识别传统村落“融合”文化谱系;首次将全廊域进一步解析为各特色区段的研究样地,并结合生态群落研究方法来分析全廊域及各区段内传统村落文化谱系多样性数量、稀少/濒危谱系、共有与特有谱系等特征。案例表明这套方法技术体系有很强的解析度,尤其是细分特色区段的增加样地方法,使研究结果在乡村振兴战略上能很具体地深入到需要关注的区段,能支持各层级政府相关部门的乡村振兴战略决策。因此认为,包括增加研究样地在内的这一套多样性特征研究方法,是民族走廊传统村落文化遗产系统保护利用策略的支持技术,很有价值。

从《文化线路宪章》(2008)遗产理论看,首先,苗疆走廊传统村落的12类单一民族文化谱系各有自身的分布区段,体现着走廊“跨文化多样性的整体性特点”(30)丁援:《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COMOS)文化线路宪章》,《中国名城》2009年第5期,第51-56页。;另一方面,苗疆走廊融合谱系传统村落在全廊域各区段具有连续分布特点,是无形要素“不同文化间对话交流与杂交融合”(31)王建波、阮仪三:《作为遗产类型的文化线路——〈文化线路宪章〉解读》,《城市规划学刊》2009年第4期,第86-92页。在全廊域整体空间中的具体体现,是“文化线路渠道功能的证明”。

从传统村落是民族谱系与民族文化谱系的同一载体角度看,西南民族走廊所涉传统村落谱系多样性及融合性特征研究,也属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领域的主体研究内容,是解析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地方案例,意义重大。

2022年2月,中共中央宣传部、文化和旅游部、国家文物局印发《关于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全面加强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中提出遗产保护利用研究实践的具体要求“强化系统保护”“提高价值挖掘阐释”(32)《关于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 全面加强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2022年2月21日,http://china.cnr.cn/news/20220221/t20220221_525746114.shtml,2023年9月5日。。本研究运用跨学科的理论视角、研究方法及技术路线,在乡村振兴、西部陆海新通道国家战略背景下,以文化线路传统村落遗产的系统保护利用为导向,以具有中国特色的民族走廊型文化线路遗产价值挖掘为诉求,对苗疆走廊做了传统村落谱系多样性及融合性特征的案例研究,是学科交叉领域的初步探索,期待得到更多学者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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