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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地立心”:伟大时代的精神利器
——刘立云诗歌读后

2023-12-12聂茂中南大学

文艺生活(艺术中国) 2023年9期
关键词:桃江军旅军人

◆聂茂(中南大学)

刘立云是一名“军人”,更是一名“诗人”。然而,无论“军人”还是“诗人”,按照构成词语的语法成分来说,“军”和“诗”都不过是一个修饰成分而已,最终都要归结到一个“人”字上面。也就是说,无论加上什么样的修饰词,它都只是一种身份,这种身份限定了“人”的范围,而“人”本身所带有的某些共性的东西,即人性,始终都是存在的。刘立云是一位军人,他的一生所从事的工作都与部队的生活息息相关,他的军人身份让他的身上具有了一切军人所共有的情怀和气质,同时也为他成为一位诗人提供了无可替代的情感支撑。“军人”作为一种职业,对刘立云而言,是阶段性的;“诗人”不是职业,是爱好,是兴趣,是情怀,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会一直伴随刘立云的整个生命。刘立云经历了从“诗人”到“军人”、再从“军人”到“诗人”的过程,这是他的幸运。“诗人”的天性,为他的军旅生涯创造了别样的风景,“军人”的生活也为他的书写提供了独特的源泉。因此,刘立云是“军人”也好,是“诗人”也罢,他的身份还可以有很多,但说到底,他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活生生的人,一个具有使命感和正义感的人,这才是他的本质所在。

刘立云写的是军旅诗,但又超越了军旅诗的内涵,他的诗张扬着精神的力量,闪耀着诗性的光辉,更加凸显的是诗歌中内含的普遍的人性光辉。他不是以军旅意识在写诗,而是勇立时代潮头,以军人情怀、军人职责、军人担当以及潜在于普通人内心的普遍性的价值追求来写作。正如他在给我的信中所言:“‘时代’这个词,我觉得是个神圣的词,高洁和超拔的词,常常带给我无穷想象和向往。”他觉得“作为诗人,我们不仅无权回避时代,而且在时代面前,必须有自己的鲜明态度和行动。保持时代热情,认清时代主流,还原时代风貌,揭示时代本质,理应成为我们的基本写作动力和能力”。这段话,引起我的强烈共鸣。一个敢于直面时代、宣称“为时代放歌”的人,是需要足够的勇气和职业操守的。

我们知道:诗人,有灵气、才气,率性(浪漫)、锐气(创新),既藐视一切,又创造一切。军人,则有军人的铁气、硬气、霸气、血气、正气,既严守纪律,又恪守使命。刘立云的“人—军人—诗人”的独特经历,使他的写作从一开始就跳出了个人“小我”的情感羁绊,他有一种“为天地立心”的大气、义气和凛然之气。所谓“立心”,立的是规矩,是秩序,是道义,是一切生命的权利,以及无法掩盖、无法拂去的人性的光辉,这是盘桓于刘立云心灵深处的“温暖冲动”,也是他持之以恒的创作追求和道德律令。

我们说刘立云有一种“为天地立心”的创作抱负,不是信口雌黄的。刘立云有一首小诗《玻璃》。外表光滑的玻璃,不会对任何东西造成伤害,甚至还起着保护的作用。玻璃给予遮挡物背后的生命安全,同时也把接收到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带给它们。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它首先是平静的、无私的、善良的,这是它的本质所在。可是,当玻璃打碎之后却成为一种利器,失去秩序的它,努力找到新的价值、新的秩序。它时刻散发着锋芒,既会保护自己,也会刺伤别人。以物喻人,触景生情。军人何尝不是如此?在危险来临之前,他们像玻璃一样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职责,保护天地间的宁静与和平,不展露些许锋芒。可是,当危险来临之时,他们瞬间闪出锋芒,露出血性,勇敢地扑向每一个企图破坏家园的人。实际上,普通人亦是如此,大家平时看似外表温顺,可是,当受到伤害或看到正义受到挑衅和踏践时,也会不平则鸣、锋芒逼人的。所以“玻璃”的意象,既可以是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军人,也可以是普遍意义上的所有人。

《玻璃》的第一小节视角指向的是“玻璃”背后所保护的东西。其中“安静”“保持四季恒温”“全部的热情”“雨水打过来,我让它止于奔腾并成为静静流淌的”这几个词句尤其值得我们注意。玻璃是一个静态的事物,它是安静的,是透明的屏障。阳光照下来,它把自己接收到的温暖与气息毫无保留地奉送给了身后保护着的事物,当雨水、风暴来临时,它又默默地为其身后的事物阻挡了来自危险的威胁。正如军人一般,他们平时生活在军营,忠于职守,默默而无私地为我们奉献,随时准备为我们阻挡看得见或是看不见的各种危险。

诗歌的第二小节视角发生了转变,这是“玻璃”对妄图想要给予伤害的事物说的,“你”指向的是危险物。“视若无物”“透明”“虚无”“精心布局”,这是玻璃的客观实际,它是透明的,很多时候容易被忽略。但危险无处不在,它往往存在于看不见的地方。玻璃因此时刻警惕和提防。军人也是如此,一些异端力量或不法分子心存侥幸,以为军人并未出现,自己可以无法无天,其实不是他们没有出现,而是他们有铁的纪律,不会轻易亮剑,一旦有令,军令如山,他们就会闪电出击,义无反顾。

诗歌第三小节,“磨刀、擦枪”“闻鸡起舞”“在奔跑中把一截圆木扛过来”,这些叙写都与军事训练息息相关,这也是诗人的军旅生活所带给他的独特感受和体验,军人身份为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玻璃的诞生需要经历由熔铸到定型的高温铸造,当它被用以形容生命,或许表征了个体因持续的承担和磨炼而走向成熟的过程。军人成长离不开严格的军事训练,而普通人的成长亦离不开持续的磨炼。

诗歌最后一小节视角又发生了转变,“你”指向的是“玻璃”背后保护的东西。对于军人而言,这指向他们背后所要保护的天地秩序与普通大众。军人希望自己像玻璃一样,是透明的、不被看见的,因为当他们列队出现在大众眼前时,往往都是秩序遭到破坏或灾难来临了的时候。诗歌最后几句“当我破碎,当我四分五裂,你知道/我的每个角,每个断面/都是尖锐和锋利的,都能刺出血来”,这是玻璃破碎之后的状态,也是对军人情怀、对所有人生命价值的真实写照。

如果说,刘立云用《玻璃》的书写表达他“为天地立心”尚显不够的话,那么,他《河流的第三条岸》同样是这一主题的深化。作为“河流”,怎么会有第三条岸呢?“河流”的第三条岸代表了其隐藏起来不为外界所知的一面。对于人来说,这第三条岸也代表了其深藏起来的、不为他人知的内心面。可以说,《河流的第三条岸》在写人的内心时,诗人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自己的军旅意识。

请看诗歌的前三行,除了“河流的第三条岸”值得我们注意外,“墨河”也值得我们注意。“墨河”是河流的隐藏的名字,但也印证了人心中隐藏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墨”也有“黑”的意思,墨河即黑河,它是军人们心中隐藏的情愫,也泛指人性中的阴暗面。诗歌的第四至七行中,“雅克萨”“认出了我的亲人”“放慢了脚步”“看见我内心凄楚,眼里含着一大滴泪”,这几个地方值得我们关注。雅克萨是历史上中国东北边疆古城,但1835年签订的不平等的《中俄瑷珲条约》,把黑龙江以北包括雅克萨城在内的中国大片领土划入俄国版图。雅克萨原是属于中国的国土,可如今却被他国占有,这不是天地应有的秩序。在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军人的心中,它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是我们的心中隐藏的特殊情愫,是我们心中的痛,看到它便会让人想起曾经的屈辱、黑暗的历史。这里诗人还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赋予了河水情感,河水缓慢流动像是认出了亲人,实际上也是指我们认出了亲人。

诗歌的八至十一行中,“它是黑色的,不是浓烈的黑/轻描淡写的黑,而是静水深流的那种黑/仿佛携带着某种暗物质,让它不堪重负”,诗人笔下的这种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黑呢?是人性的黑还是天地间破坏秩序的“暗物质”?它的黑又怎么让人会不堪重负呢?一方面,这里“黑”映照的是前文的“墨”,指的是那段被人忽略隐藏的伤痛的历史。雅克萨被他国占有已经近一百年,这段沉痛的记忆在人们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加沉重,最终让人不堪重负。另一方面这是我们情感的黑暗部分,因为这样的黑暗,带着与生俱来的宿命,我们摆脱不了它的沉重。诗歌的最后几行诗人将“黑”进行了一个生动的比喻:“一方水墨,它留下的白/有如铁被磨亮之后,隐居在自己的光芒中”,我们可能都听说过“黑得发亮”这样的说法,当黑到一定程度时会让我们感到明亮。这一方面印证了黑的程度之深,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因为这样的黑暗,有一种力量我们在内心积聚,力量积聚到一定程度时散发着光芒,而我们最终也都会隐居在自己的光芒之下。

记得林莽先生曾经说过:“刘立云是一位对中国军旅诗写作有贡献的诗人。他有个性,有独到之处,有他自己新的发现。他的很多作品让人读一遍就能记住,深深印在心里不会忘记。他写出了自己对战争的认知、对军旅生活的认知,他的‘蓝’就像金属的光泽一样,闪闪发光。”应该说,这个评价是十分中肯的。

刘立云的诗时而坚毅、豪放,充满了磅礴的阳刚之气;时而浪漫、瑰丽,展开一幅幅鲜活生动的画卷,但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内心饱含的一名军人对祖国深沉的爱。

例如,这首《桃江》首先表现了诗人在诗歌创作中鲜活浪漫的一面。桃江是赣江的源头之一,发源于江西赣州,江西正是诗人的家乡,诗人着重描写了桃江在汇入赣江、长江,成为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河之前:“最初的温润、清澈和美丽”,这是根之所在。不难想到,这正体现了诗人多年以后重回故乡,重新寻回那份年轻、清澈时喜悦和感慨的心情。

诗的第一节,诗人由饭池嶂送走桃江联想到唐太宗送走文成公主,富有灵性的大地孕育了桃江水,又不舍地送它远去,就像唐太宗送别文成公主、天下父母送别自己的孩子、故乡的人送别志存高远的年轻人。他们都孕育着新生命,造就着新生命,又目送着鲜活的生命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就这样一代一代生生不息,延续着一个民族的血脉,这是人的生命过程,也是天地秩序的形成所在。

正因为此,诗的第二节描绘了桃江离开孕育她的母亲,诗人从桃江身上看到了一代代年轻人鲜活的生命,也就是中国经久不衰的鲜活生命的源泉,他们“年轻,亮丽,天真烂漫/身怀阅尽天下春色的志向”,他们承载着母亲(这里的母亲既是指他们的父母,又是指故乡和祖国)的祝福,“一路欢天喜地/蹦蹦跳跳”,义无反顾地汇入时代的洪流,奔向自己波澜壮阔的美好未来。诗人延续了他作为军旅诗人热情豪迈的气质,用最浪漫的、富有激情的笔墨描绘了桃江的出走,又在第三节以诗人的身份溯流回归。

如果说,桃江的出走代表的是青年人走向新的天地、投身美好的未来,那么诗人的回望就代表了一种回望故土的温情与渴求。当诗人成就了他“阅尽天下春色的志向”,也就对生命的来去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于是他想要回溯自己的来路:“就像一个花瓣溯流而上,来寻找它飘落的那棵桃树/一朵浑浊的面目全非的浪花/来寻找它鸟鸣般/落下的第一颗露珠”,字里行间,情感真挚,画面生动,节奏感强,既有客居他乡的游子对故乡的怀恋,又暗含着对祖国母亲博大温柔的赞颂。故乡的儿女,不论走出多远,成就的天地是多么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河,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和源头,也不会忘记这条大河流淌在祖国的土地上,它由“无数个”像自己一样“不可或缺”的“小我”组成。当诗人回到自己的故乡,看到赣江、长江的源头之一的桃江,仍然是那样“年轻,亮丽,天真烂漫/身怀阅尽天下春色的志向”,他也就看到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前言、序曲和开篇”,看到了它延续千年的脉络,这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讲的“诗歌的正义”之所在。

刘立云的书写立足于沸腾的时代和自己的道德律令,立足于一个诗人对于艺术的敏锐力和感悟力,更立足于一个军人对于家国情怀的深邃思考,以及“为天地立心”之创作雄心所磨砺出来的浩然之气。

例如,《内心呈现:剑》这首诗就非常鲜明地表现出了刘立云的创作诉求,彰显了他作为军旅诗人踔厉热血、豪情万丈和笃行不怠、刚毅内敛的一面。与前面的《玻璃》不同,诗人以“内心呈现:剑”为题,剑就代表了诗人心中的崇高理想与满腔热情,它是一把最锋利的好剑:“豪气逼人”“渴望豪饮”,随时准备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它如同一个出门闯荡的少年一般难以抑制雄心壮志,“灵醒的,如霜如雪的锋刃”“在静夜,时刻呜嘤和颤动”。诗人以剑喻人,表达了积极进取的昂扬斗志和奋发精神。

当然,一把剑最重要的职责,就是听从主人的安排,正如一名军人必须服从天职,必须严格遵守自己的使命担当。这首诗中,不止有一把剑,更有一个怀剑之人。如果说剑是诗人心中崇高理想与热情的象征,那么这个怀剑的人就是诗人的理想人格。诗人不惜用最完美的想象赋能这个怀剑的人:他身穿白袍,因为任何颜色都不如白色更能彰显他的纯粹和高洁,他的白袍永远不用担心沾染污垢,因为诗人让他住在自己的身体里,成为自我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成为这个人和这把剑/共同的知己,和共同的鞘”。这纯粹的白袍就象征着诗人心中纯粹的理想和热情永远不会为外力所改变。诗人“让他怀剑,如天空怀着日月/大地怀着青山和江河”,剑,仿佛是这个怀剑之人与生俱来的荣耀与使命,他和他的剑一样“豪气逼人”,然而,诗人自己并不是豪气干云的少年,可以肆意挥霍和消磨剑的能量,恰恰相反,他“简单”“从容”“沉默和坚忍”,他将“怀着的剑”“藏得更深”,“必须按住它的杀机”,不能肆意妄为。读到这里,我们发现,这首诗的主旨、诗人作为一名军人所要追求的,不仅仅是保家卫国的热情释放,而是一种将最强烈的“杀机”封印在最锋利的剑中的坚守,是一种永远怀揣着热情的隐忍与沉默。这是一种更高的追求:作为一名军人、一把锋利的剑,不能失去“渴望豪饮”的“杀机”和“天赋”,他必须时刻准备好上阵杀敌的热情和豪气,“一把剑,当你从怀里拔出来/如果不能削铁如泥/不能像江河那样发出咆哮/请问,那还是剑吗?”但更多的时候,一名军人是一个怀剑之人,心里装的是天地正义与道德法则,他“知道血是滚烫的/不容打破缺口,不容挥霍”,只能“沉默和坚忍”,他“一生的努力/一生的隐忍和等待/就是护卫这把剑的光芒”。“这把剑的光芒”,说到底,就是军人的荣耀与光辉,是心中的秩序、责任与正义。军人的一生,也许就是按捺住冲动的热情,等待一个出鞘的时机,也许下一秒就能等到,也许终其一生都等不到。但无论如何,坚守和等待,才是军人最主要的职责,这也是刘立云的诗歌创作有一种“为天地立心”的价值所在、使命所在。

刘立云是一个天性浪漫的诗人,也是一个自律内敛的军人。他将“怀剑的人”作为自己的理想人格,但他谦虚地认为自己还达不到这种人的境界,因此在这首诗中“剑”“怀剑的人”和“我”是三种不同的人格情怀。诗的最后一节,着重凸显了由“我”向“怀剑的人”转变的过程。诗人作为“这个人和这把剑/共同的知己,和共同的鞘”,与“怀剑的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并没有一身白袍,或者说,他行走在尘世间,虽然时时警惕,但仍然难免会沾染微尘和污垢,而不像“怀剑的人”那样纯洁无瑕,因此他只能将“怀剑的人”藏在身体里,默默地守望,这是对完美人格的追求。但当他遇到对阵之时,当他“最外面的皮肤/被另一把剑戳穿”,“怀剑的人”和“剑”就会一同出鞘,达到“人剑合一”的完美境界:“那股金子般的血,将溅红/我身体里的那件白袍”,这是指当“白袍”被“溅红”,理想也就随之变为现实,也就是诗人圆梦或人格完美之时。诗人在最后一节连用三个“我很高兴”,正是在表达军旅诗人最大的理想就是在最长久的坚守之后迎来最激烈对决的期盼。

不论是对生活的感慨还是对自我的追问,刘立云总是擅长通过多方面、多角度的描绘和补充将自己内心抽象的情感以具体的场景表现出来,但他的诗不是死板的超写实油画,而自有一种生命的鲜活气流转其中,使之仿佛灵动了起来。这种鲜活气连接了浪漫与坚忍两种风格,像江河中的层层波浪,时而气势磅礴时而舒缓有致,具有一种动态的美、韵律的美、节奏的美。

如果说,“为天地立心”是一切优秀诗人努力追求的书写价值,那么,伟大时代则是磨砺诗歌创作者永不褪色的精神利器。《乐记·乐本》云:“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包括音乐在内的优秀艺术作品可察知世事人心,而孔子将诗的作用概括为“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肯定了诗歌的教化作用。“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诗歌创作的本质决定了其闻王政之得失、见国风之盛衰、知人情之哀乐的精神利器之功效。

显然,刘立云深得诗歌精神利器之堂奥,总能从时代巨变的纤细中捕捉到美的闪光,进而将它定格下来。我曾品读过刘立云的《大船》。与一般寄寓式或象征性书写不同,他另辟蹊径,开篇就是“一艘大船从远处驶来,排山倒海地驶来”,以无比激动的口吻对我们伟大的时代进行热情洋溢的抒写。刘立云把伟大祖国比喻成“一艘大船”,这艘大船“从远处驶来,坚定不移地驶来/人们突然被它的庞大,它的雄伟/和俊俏,它的气宇轩昂/震撼了!”诗人深感作为国家主人翁的自豪:“我就在这艘大船上。我们一个国家的人/一个民族的人,一片土地上的人/一个时代的人,都在这艘大船上/我们的船一次次靠岸,一次次卸下昨日的负累/又一次次启程,迎来一个又一个/崭新的黎明”,这艘大船不仅承载着14亿中国人的幸福安康,也承载着“走向深蓝,走向天地苍茫的日月星辰”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愿景。如果作者没有全身心投入到沸腾的生活中,没有伟大时代的激发,是无法写出这样的优秀作品的。

刘立云在一篇创作谈中指出:“坚持时代创作,是诗人的一种非常高的政治和艺术追求,也是受西方诗歌影响深重的中国诗歌势必从长久的模仿、移植甚至‘山寨’中完成的一次自我革命和拯救;我们唯有在时代问题上正本清源,把时代性写作放到如同钙对于我们的身体不可或缺那样的重要地位,才能改变当下相当一部分诗人令人生厌的那种浅尝辄止和孤芳自赏。”可以说,刘立云对“时代与诗歌”有着异常清醒的认识,这样的认识是他对“为天地立心”的创作抱负和原始冲动的最好诠释。

北乔曾说过,好的诗歌就是这样,你读懂了,但又无法确切地言说或挑开那层面纱。我想刘立云的诗歌正是如此,我们似乎读懂了,但却又不能确切地说自己完全读懂了,但有一点可以,刘立云以家国情怀和道德律令以及潜于我们内心的血性与正义,践行他作为“人—军人—诗人”独特的责任使命。他的诗歌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军旅意识,但这种军旅意识之下又超越了军旅诗而更加注重去发掘更为普遍的人性,对于诗人而言,不管在“人”前加上了什么修饰词,都永远无法改变“人”所具有的人格和禀性。从刘立云对玻璃、河岸、桃江和剑的书写不难看出:他的诗无论浪漫还是坚忍,他都以辛弃疾式的军旅诗人的豪迈为创作底色,以“为天地立心”的温暖冲动为创作动力,以追求“家国情怀”的完美人格为创作宗旨,以承继古风又续接当下为创作方法,这样的抱负、志趣和书写,与人民的呼吸、祖国的脉动和万物安详的精神气质一脉相承。这样的诗歌,正是新时代诗人理应追求的价值光芒和目标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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