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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耦合能否助推经济发展?

2023-12-11陈文婷许达恒杨丽玲

财经理论与实践 2023年6期
关键词:空间效应耦合协调度乡村振兴

陈文婷 许达恒 杨丽玲

摘 要:基于2011—2020年中国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相关面板数据,利用耦合协调度和空间回归模型,分析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并进一步探讨其对经济的助推作用。结果表明: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存在耦合协调机制;无论在经济空间还是地理空间中,某一地区的耦合协调度均可以促进本地及周边地区经济增长;在东、中、西部区域中,耦合协调度的经济效应具备空间外溢性和地区异质性。基于此,提出在全国范围内整体提升耦合协调度、在不同区域内立足区域实际进行精准施策的建议。

关键词: 绿色普惠金融;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度;空间效应

中图分类号:F061.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3-7217(2023)06-0100-08

一、引 言

当前,我国已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三农”工作转入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转型新阶段。尽管如此,在“三农”领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矛盾仍然突出存在。一方面,农村人才外流,农业效益水平低下,生态环境破坏严重,基础设施不足;另一方面,我国农业产业的弱质性,加上传统金融资本的逐利性及风险规避性的特点,导致我国农村地区传统金融长期存在“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且农村金融排斥的负向作用表现愈发突出[1]。2021年中国人民银行等五部委联合发布了《关于金融支持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 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意见》,其中明确提出金融服務乡村振兴战略,增加对农村绿色发展的资金投入,提高对农村重点项目行业融资保障,不断提高金融服务助力乡村振兴的水平,扎实推进我国农业现代化。因此,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加强对金融业务发展的引导,使其挣脱传统农村金融服务的约束,助力乡村振兴并与之协调发展,不仅有助于高效实现乡村振兴的战略目标,也能够全面推进城乡、区域协调发展,扩大国内大循环的覆盖面,从而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

绿色普惠金融是在2016年杭州G20峰会上首次提出的一个理念。绿色普惠金融是绿色金融与普惠金融各自侧重点的有机结合,可以环境友好地为乡村振兴提供融资服务。一般而言,绿色金融立足于提升金融服务的“质”,强调绿色发展观念,引导金融资源进入生态环保可持续发展的项目,促进经济结构转型,服务实体经济;普惠金融则着眼于扩大金融服务的“面”。仅有“面”的扩展而无“质”的改变,经济发展仍旧是粗放低效的;只重视“质”的提升而无“面”的拓宽,就无法夯实金融服务的微观基础,使之服务于更多群体[2]。绿色普惠金融则将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有机结合,运用大数据、云计算等高新技术,拓展各种金融新业务,在实现绿色发展的同时为各类普惠群体提供便捷有效的金融服务,可以有效地增强对涉农项目的扶持[3]。

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存在着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关系。一方面,绿色普惠金融是乡村振兴的助推器。绿色普惠金融可以快速、有效地为“三农”群体、中小微涉农企业开展与环境改善、应对气候变化和资源节约高效利用等有关的绿色产业或项目的快速发展解决资金缺口问题。它着眼于“绿色”,通过制定绿色信贷政策、环境友好型企业准入标准等绿色金融政策,引导农村产业结构向绿色、低碳、可持续方向发展。另一方面,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可以促进农民增收,增加就业与受教育机会,提高农民环保意识,从而盘活各类自然资源,培育新型经济增长点,在提高绿色普惠金融需求程度的同时切实扩大其服务面,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绿色普惠金融的发展。因此,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具有耦合关系,二者的协调发展有助于促进产业升级,带动一二三产业融合,推动社会经济发展,提高居民生活水平。简言之,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的耦合协调发展具有经济效应。

自绿色普惠金融理念和乡村振兴战略在我国提出以来,学术界对于二者给予了较为广泛的关注。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关于绿色普惠金融的研究。现有文献部分聚焦于绿色金融和普惠金融的融合发展,科学构建绿色普惠金融的评价体系[4];或是根据绿色普惠金融“绿色”和“普惠”的特点,研究其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实现共同富裕的方法和路径,进一步探索绿色普惠金融的空间效应范围[5,6]。二是关于乡村振兴的研究。现有文献多集中在研究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的一系列具体问题,包括乡村旅游发展路径[7,8]、扶贫攻坚[9]和新型城镇化[10]等;或是围绕乡村振兴的五大内涵,构建评价体系来衡量乡村振兴发展水平[11];或是从战略角度对于乡村振兴展开研究,找出促进乡村振兴实现的方法和路径[12]。三是关于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关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绿色普惠金融对乡村振兴某一维度作用的路径研究,包括绿色普惠金融对农村经济绿色化转型升级以及解决环境保护与资源稀缺的约束的引导作用[13];绿色普惠金融减少乡村贫困的具体路径[14,15];绿色普惠金融缩小城乡差距、提升共同富裕水平、缓解东西部发展不均衡的路径机制[16,17]等。

综观上述文献,鲜有学者将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其对经济发展的作用。本文以我国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为研究对象(西藏及港澳台除外),根据2011—2020年的统计数据,分析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及其经济效应。首先建立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指标体系,然后计算两大系统耦合协调度,并判断该区域所处的发展阶段。考虑到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发展具有外溢性,进一步使用空间计量方法进行定量分析,厘清两者耦合协调发展对经济增长的空间溢出效应,并提出因地制宜的对策建议。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 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耦合协调机制

就时间节点而言,绿色普惠金融是在2016年G20峰会上提出的,而乡村振兴战略产生于2017年召开的党的十九大。两者基本上是同步推进的,在时间上形成耦合。

就空间角度而言,乡村是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的主要实施载体。一方面,乡村中的农业和中小微涉农企业是绿色普惠金融的重点实施对象。另一方面,乡村振兴的对象为乡村。因此,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在空间上形成耦合。

从主客体角度来看,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互为主客体。若以绿色普惠金融为主体,它可通过绿色和普惠的方式提供金融支持,引导乡村绿色生态化转型,促进农业可持续发展,降低资金门槛和生产风险,加大力度建设农村环保公共设施,切实带动乡村绿色产业发展,改善生态与人居环境,提供就业与受教育机会,增强村民文明意识,使得农村产业、生态、文化和治理的现代化发展进入良性循环,最终达到生活富裕的根本目标,从而全面推动客体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若以乡村振兴为主体,乡村振兴战略可促使农村走生态绿色循环发展农业之路,打造乡村“资金池”以减轻金融过剩;培育乡村旅游、农村电商等新的经济增长点;创建特色金融交易平台,促进农民增收;增强农民的环保意识,加快农村绿色产业或项目的发展,促进县域经济助力共享生态收益。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绿色普惠金融的需求度并扩大其服务面,从而推动客体绿色普惠金融的发展。因此,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互为主客体,在主客体上形成耦合。

综上所述,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在时间、空间、主客体关系上形成耦合。发展绿色普惠金融可以使乡村从产业、生态、文化、收入、治理等方面响应乡村振兴战略的总体要求,促进乡村的发展,符合乡村振兴的目标与落脚点;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则可从绿色和普惠的角度提高绿色普惠金融的需求度,促使绿色普惠金融更好、更快、更稳地转型、升级、发展。因此,提出假设1:

假设1 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具有耦合作用机制。

(二) 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发展与经济增长

一方面,绿色普惠金融通过乡村振兴可有效促进经济增长。绿色普惠金融“普惠”的特点有利于提高金融产品和服务的质量,并降低获得金融服务的门槛,使得农民对金融产品的可获得性增加。而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不仅可以盘活乡村山林湖草沙等各类自然资源,实行货币化,便于城乡要素交换,也可加大其他涉农产业的发展力度,使得乡村成为新的资产蓄水池,从而引导绿色普惠金融资源服务实体经济,推动经济发展[18]。

另一方面,乡村振兴通过绿色普惠金融可有效促进经济增长。在乡村振兴战略的总体要求下,过去农村粗放、低效、高污染的生产方式难以为继,需走生态绿色循环发展的农业之路。由于传统的农村金融市场不发达不完善等,农业农村一直缺乏有效的金融支持。而绿色普惠金融兼具绿色性和普惠性的特点,可通过创新绿色普惠金融產品与服务、增加多元化供给、降低金融服务门槛等方式化解农业农村领域的融资难题,从而改善农村产业结构,促进经济增长[19]。因此,提出假设2:

假设2 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发展对经济增长具有正向作用。

(三)经济效应的空间外溢性和地区异质性

从空间层面来看,绿色普惠金融市场具有高度的流动性,可以在各区域间调动各类生产要素达到最优配置;不同地区的乡村振兴发展水平,也可以通过“涓滴效应”影响周边地区[20]。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耦合发展带动的经济高质量发展会产生示范效应,促使周边地区迅速模仿学习。与此同时,由于我国东中西部①长期以来发展不平衡,二者耦合协调发展的经济效应可能具有地区异质性。对于东部地区而言,金融交易市场比较完善,农业农村发展水平相对较高,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对于自身的经济影响可能不会很明显,但对周边地区可能形成较大辐射效应;对于中西部地区而言,由于其发展相对落后,其他地区生产要素的流入可以提升本地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发展水平,或者在争夺流入的生产要素方面存在竞争效应,从而推动或者抑制当地经济发展。因此,提出研究假设3:

假设3 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耦合协调的经济效应表现出空间外溢性和地区异质性。

三、研究方法和模型

(一)耦合协调度计算

1.系统指标体系构建。

对于绿色普惠金融乡村振兴耦合系统协调性的研究,需要在构建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两大系统指标体系的基础上进行综合评价。借鉴以往学者的研究成果[21-23],按照指标设计相关原则,二者指标体系划分如表1所示。利用熵权法确定两大系统的指标权重,计算结果见表1最后一列。

2.耦合协调模型。

耦合是指两个系统之间存在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关系。这种相互作用的程度通常用耦合度来衡量。近年来,耦合协调模型运用比较广泛,通常被用于研究二者及以上的关系[24]。为了从整体上反映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的发展水平和协调效应,利用耦合协调模型计算上述两大系统间的耦合协调度。

目前学界对于耦合协调度还没有统一的划分标准。参考相关研究成果[24,25],根据D值将区域分成四个等级:[0,0.5)为濒临失调区域;[0.5,0.6)为初级协调区域;[0.6,0.7)为中级协调区域;[0.7,1)为高级协调区域。

(二)耦合协调度的空间分布特征分析

使用全局莫兰指数和局部莫兰指数分析耦合协调度的空间分布特征[26]。

分别采用如下地理相邻矩阵和经济距离矩阵两种定义方式进行计算:

其中,i,t,μ,σ和ε分别表示地区、年份、地区固定效应、时间固定效应和扰动项[26]。变量的选取借鉴既往研究[18]。被解释变量y是人均GDP,表示经济效应;核心解释变量是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度(D);控制变量则选取财政支出水平、科学技术发展程度和开放程度,分别用每万人财政一般预算支出(fe)、每万人授权专利数(tec)和进出口商品总额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iec)来衡量。空间矩阵W与变量的自然对数的乘积是该变量的空间滞后项,表示来自“邻居”的相关变量的影响。若ln D的系数显著,则表明经济效应的存在性,而W×ln D的系数是否显著则可判断经济效应是否存在空间外溢性。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以2011—2020年除西藏及港澳台外的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为研究对象,相关数据来自2011—2021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统计年鉴、EPS数据平台、Wind数据库、国泰安数据库及其他相关统计网站。对于有缺值的个别指标,根据指标情况进行了线性插值处理。受疫情影响,2021年及以后的相关数据缺失比较多,因此实证部分不包括2021年及以后的数据。由于篇幅限制,仅列出主要计算结果。

(一)耦合协调度分析

利用耦合协调模型计算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②。基于各地耦合协调度的可计算性,可知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确实存在耦合作用机制,假设1得证。就空间层面而言,耦合协调度总体呈现由东向西逐步递减的趋势。高水平协调区域主要集中在长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地区,其中浙江和江苏率先实现了高级协调,上海、北京和天津也接近高级协调水平。计算结果与实际情况基本吻合。东部地区得益于区位、资本优势,经济比较发达,金融市场相对完善。在东部,农村多依托工业产业蓬勃发展,产业规模化、集群化效应显著,农村现代化程度较高。因此,在东部地区,绿色普惠金融发展需求度高,乡村振兴战略推动力度大且深入,二者耦合协调发展水平较高。而在中西部地区,产业融合度普遍较低,产业链条亟待完善,对资金的需求并不高,乡村振兴的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绿色普惠金融的发展。同时,在中西部地区,金融市场不够完善且发展缓慢,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绿色普惠金融的发展。因此在中西部地区二者耦合协调发展水平较东部地区而言较低。

就时间趋势来看,近十年来,全国各地区耦合协调水平都在不断提升,初级耦合协调水平的省份数量大幅减少,中级协调区由东部向中西部逐步深入。中部地区也逐渐缩小了与东部的差距,然而西部地区发展仍较为缓慢,且与东中部地区差距逐渐拉大。

(二)耦合协调度的空间分布特征

为了考察耦合协调度的空间分布及空间回归模型的适用性,利用全局莫兰指数考察耦合协调度和人均GDP的全局分布。根据相关公式,计算2011—2020年耦合协调度及人均GDP的全局莫兰指数。结果显示,无论是基于地理相邻矩阵还是经济距离矩阵,2011—2020年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的全局莫兰指数都为正且均在5%水平下显著,表明两者的耦合协调度具有显著的空间集聚效应。基于地理相邻矩阵,人均GDP的全局莫兰指数显著為正,但低于耦合协调度的全局莫兰指数,这表明人均GDP也具有空间集聚正效应,但低于同年度耦合协调度的空间聚集效应。从时间趋势来看,耦合协调度和人均GDP的全局莫兰指数都随着年份增长呈下降趋势,这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耦合协调度将逐步提高且人均GDP的外溢范围将逐步扩大,空间集聚效应相应减弱。

为了进一步研究耦合协调度发生集聚的地区以及不同地区集聚的状态,计算2011年和2020年的各地的局部莫兰指数,结果见表2。该表中,高高聚集区代表本地耦合协调度高,周边地区耦合协调度也高,空间溢出效应强。可发现,高高集聚区主要集中在东部发达地区,近十年来仅增加了江西一地。低高水平集聚区代表本地耦合协调度低,但周边地区耦合协调度高。低低水平集聚区代表本地耦合协调度低,周边地区耦合协调度也低,多位于中西部省份。高低集聚区代表本地耦合协调度高,但周边地区耦合协调度低。从该表中也可观察到,在我国,高高、低低聚集区相对稳定,处于低高、高低聚集区的地区则易受周边地区的影响而发生象限的跃位。

(三)耦合协调的经济效应

1.空间外溢性。

基于全局莫兰指数分析结果,可知人均GDP也存在着空间相关性,因此使用空间计量模型来分析耦合协调发展水平的经济效应具备合理性。LM检验、Wald检验及Hausman检验表明采用固定效应下的空间杜宾模型分析当前情况较为合适。进一步的拟合优度计算结果显示,采用时空双固定效应下的空间杜宾模型最为合理,具体回归结果见表3。

结合表3,解释变量耦合协调度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表明,就全国而言,本地的耦合协调度会对本地产生显著的经济效应,促进本地区的经济增长,假设2得到验证。这是因为绿色普惠金融中的“绿色”理念可以促进农村地区绿色生产,减少化学物质投入,发展绿色生态农业,同时辅以“普惠”资金支持,可破除融资困境,推动解决“三农”问题,从而促进本地经济发展。从表3中也可观察到,耦合协调度的空间滞后项系数在1%的水平上也显著为正,这表明耦合协调度对地理相邻与经济发展水平相近地区的经济增长也具有促进作用。事实上,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发展在某地取得较大效果后,周边地区往往会竞相模仿学习,这种模式的输出往往可以带动临近区域经济发展。

从控制变量来看,政府财政支出(fe)和科学技术发展水平(tec)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其空间滞后项的系数在地理相邻矩阵中也显著为正,在经济距离矩阵中不显著。这表明加大政府财政投入或者是提高科技水平有利于本地与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该两项举措对具有类似经济实力的地区影响却不大。开放程度(iec)在地理空间中系数显著为负,在经济空间中不显著,其空间滞后项的系数在地理相邻矩阵中不显著为正,在经济距离矩阵中显著为负。一方面,开放程度越高,大量的进口商品将冲击本地市场,不利于本地和周边地区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对外开放主要面向国际层面,而我国的对外贸易多集中在部分东部沿海城市,因此,周边地区的开放程度对当地的经济影响并不大。

由于空间杜宾模型加入了空间滞后项,模型变成了非线性,回归系数和空间项系数并不能准确反映耦合协调度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程度,因此,在表3中同时增加了效应的分解结果。在地理空间和经济空间中,直接效应都为正且在1%水平上显著,即耦合协调度每提高1%,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别会增加0.447%和0.467%,两者的效果接近。从间接效应来看,系数均显著为正,这验证了假设3中的“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耦合协调的经济效应表现出空间外溢性”。

2.地区异质性。

鉴于我国各地发展不均衡的现状,推测耦合协调度的经济效应可能存在着地区异质性。因此,将全国分为东部、中部、西部,分组进行回归,具体结果见表4。

结合表4可以看出,无论是在地理空间中还是在经济空间中,东部地區耦合协调度的经济效应不显著,而中西部地区则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东部地区发展基础好,城镇化水平接近中等发达国家,农业农村现代化程度高,第一产业占比较小,因此,即使耦合协调度大幅度提高,它对经济增长带来的作用也较小。而对于中西部省份而言,特别是如河南、甘肃、宁夏等农业大省而言,第一产业占GDP比重大,农业仍然是该地区的主要产业,农业农村长期粗放、低效、高污染的现状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因此,在这些区域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发展仍是改变传统生产方式、建设现代化农业的重要途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比较大。此外,西部大开发和一带一路(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开展以来,联通欧亚大陆贸易的规模不断扩大。乡村振兴战略盘活了西部地区各类自然资源,绿色普惠金融为其承接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市场,二者耦合协调发展对该地区经济发展的作用自然举足轻重。

从空间滞后项的系数来看,在地理空间中各区域耦合协调度的溢出效应都显著为正,但在经济空间中,中部地区的溢出效应不显著且系数为负。这表明,无论是处于东部、中部还是西部地区,当地的耦合协调度都会对周边地区产生显著的经济效应。在东部和西部地区,某地区的耦合协调度会对在本区域内的、具有相近经济发展水平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经济发展起到促进作用。而在中部地区,某地的耦合协调度对在本区域内的、具有相近经济发展水平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经济发展产生抑制作用。因为东部发达地区对乡村投入具有较低的边际收益,而西部地区自身发展薄弱,投入具有周期长和风险高的特点,所以东西部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耦合协调度达到了一定水平后, 经济发展要素资源会进入收益缩减阶段, 逐步从东西部流入中部地区。此时,中部具有相近经济实力的地区便会处于竞争关系,耦合协调度高的地区由于需求度高在争夺要素资源上具有优势,这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与其具有相近经济实力的地区的经济发展。从空间效应结果分解来看,东部、中部、西部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都不尽相同,但与上文基本一致,这里就不赘述了。

上述回归结果所呈现的东中西部差异表明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的经济效应具有地区异质性,假设3得到验证。

五、结论与建议

基于2011—2020年中国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相关面板数据,利用耦合协调度和空间回归模型,首先,分析绿色普惠金融和乡村振兴之间存在耦合协调关系。近十年来,全国各地二者耦合协调度随时间的推移而升高,且呈明显空间聚集现象。其次,二者的耦合协调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具有显著的地区异质性:在中、西部地区,对经济的正向作用较为明显,在东部地区则不显著;在地理空间中,均可显著推动相邻地区经济发展;在经济空间中,则在东西部地区促进、在中部地区抑制相邻地区的经济发展。

基于实证结果,提出以下对策建议:在全国范围内,不断提升二者耦合协调水平以促经济发展。一方面,对绿色普惠金融而言,通过创新绿色普惠金融产品,以增加乡村金融多元化供给;通过降低金融服务门槛,以构建乡村融资新模式;通过高科技手段分析乡村资金需求,以提高乡村资金风险管理水平。另一方面,对乡村振兴而言,需通过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以拓宽农村资金所需渠道;通过对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及涉农中小微企业的金融支持适度倾斜,引导绿色普惠资金合理、有序、精准地进入乡村,从而服务乡村振兴。

对于不同的区域,需立足区域实际,进行精准施策。东部地区需引导资金向农业绿色化、智能化转型倾斜,并从多方面积极开展帮扶与合作;中部地区需结合当地实际,在乡村振兴引导下拓宽服务面,让东、西部溢出的要素资源真正成为推动本地经济增长的“引擎”,同时加强政策引导,以化解竞争要素资源时引发的经济抑制问题;西部地区则需向耦合协调水平高的地区学习经验,同时要抓住西部大开发等契机,为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开辟世界市场,促进当地经济发展。

注释:

① 东部、中部、西部划分。东部:北京、天津、辽宁、海南、福建、河北、江苏、山东、广东、浙江、上海;中部:吉林、湖北、黑龙江、湖南、安徽、河南、江西、山西;西部:陕西、甘肃、重庆、广西、四川、新疆、云南、内蒙古、贵州、宁夏、青海。

②限于篇幅,绿色普惠金融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协调度计算结果不予显示,如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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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厉 亚)

Can the Coupling of Green Inclusive Finance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Boost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CHEN Wenting1, XU  Daheng1, YANG  Liling2

Abstract:Based upon the panel data of 30 provinces (autonomous regions, manicipalities) in China from 2011 to 2020,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level of coordinated and coupling development of green inclusive finance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whether it boosts the economy by using the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and spatial regression models. The results suggest that,there is a coupling coordination mechanism between green inclusive finance and rural revitalization. The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degree of a certain place can promote the growth of the local economy and surrounding areas, no matter whether the geographical or economic spaces are adopted.The economic effects of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have spatial spillovers and regional heterogeneity in the eastern,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 With the empirical results, suggestions for improving overall coupling coordination degree nationwide, and implementing precise policies based on regional realities in different regions are further put forward.

Key words:green inclusive finance; rural revitalization; coupling and coordination degree; spatial effect

收稿日期: 2022-10-23; 修回日期: 2023-08-15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21YJAZH005);无锡市软科学项目(KX-22-C035);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项目(11601189)

作者简介: 陈文婷(1984—),女,江苏无锡人,博士,江南大学商学院教授,研究方向:金融工程;通信作者:许达恒(1998—),男,江苏苏州人,江南大学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金融制度与资本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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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旅游产业与区域经济耦合协调度研究
云南边境地区交通路网格局变化下的旅游空间效应
空间及非空间效应下中国经济增长收敛性比较研究
知识产权的创造能力与保护能力的耦合评价
城市化水平的综合测度及空间效应研究
能源—经济—环境耦合协调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