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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时期读报组的群众性实践考察

2023-11-03郭小良张楠

编辑之友 2023年10期
关键词:延安时期群众性中国共产党

郭小良 张楠

【摘要】延安时期的读报组作为特殊历史时期型构的特定信息文化传播组织,在中国共产党宣传史和群众工作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价值。这一时期的读报组传承创新了中国共产党此前读报组群众性的实践范式,从观照群众的政策制定出发,推动读报主体让渡客体,并从读报内容、形式、技巧、模式等方面力求满足群众诉求,使读报效果由被动接触跃升到主动信任的群众性旨归,在深化党性与群众性中实践了联系群众、服务群众、反映群众的新闻宣传内在逻辑,积累了丰富的历史经验。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 延安时期 读报组 群众性

【中图分类号】G2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3)10-101-12

【DOI】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3.10.013

1899年,列宁在创办党的全俄中央机关报的过程中将组织阅读讨论专门列为党小组的一项专业化工作,对后来中国共产党组建读报组产生了重要影响。自1920年开始,在苏联无产阶级办报思想和晚清时期阅报会阅报传统的影响下,特别是在新闻宣传工作亟待开展而群众文化水平落后这一矛盾推动下,由中国共产党组建的读报组应运而生。从党成立初期创建工人读报组的初探,到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读报传统的确立,再到延安时期读报组趋于成熟,作为在特殊社会历史环境中“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新闻宣传实践范例,读报组对党的新闻宣传工作的群众性实践影响深远。

延安时期读报组不仅传承了此前中共读报组的群众性基因,且以其深植于边区基层社会毛细血管端的强大力量,颁设了一系列凸显群众性的读报策略,构建了一套形态趋于完备的读报网络,擘造了符合群众实际且具有本土化特色的读报范式,在声势浩大的读报活动中联系群众、反映群众、服务群众。

一、延安时期读报组群众性实践的范式嬗变

1. 读报政策的群众性:从引导转向自为

(1)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党主导的读报政策。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出于在农民文盲率极高、印刷出版物资短缺、发行交通网络受封锁的社会环境中开展党的新闻宣传工作的迫切需要,初步提出并制定了广泛建立读报组的政策和措施。

1928年,党中央在《宣传工作的目前任务》中提出要广泛建立读书报的小组,[1]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红军和群众中逐步推广读报小组,进行政治宣教和文化学习。1930年,共产国际东方部在《中国共产党最近的组织任务》中提出“必须组织特别的读报小组,推广集体读报,使党的刊物内容真正到达一切党员和同情的无产阶级群众中去”。[2]在苏区,读报组的活动与识字运动及夜校紧密相连,各地苏区党委颁布了多个涉及读报组、讲报工作的文件。湘赣革命根据地对《红旗》和《列宁青年》的阅读很重视,要求“各级宣传组织应领导同志划分读报组”,[3]闽西苏区苏维埃政府提出大力组织发动群众读报是“一个文化的中心工作”。[4](148)1932年赣东北省苏维埃政府颁布《指导群众读报条例》,要求组建县、区、乡三级读报制度,设专门的读报指导员和读报委员,将报纸内容清晰明朗地读给群众听,并在读报过程中详细解释,让群众了解报纸内容。[5]1933年1月27日,《红色中华》发布特别通知,通讯员的任务之一是“建立读报小组,争取广大的读者”。[6]《红色中华》百期纪念时,号召每乡每村的识字班、夜校和俱乐部都应设有读报组。

苏区时期在各级党委、苏维埃政府和《红色中华》报社的引导与推动下,广泛覆盖于贫农团工会、妇女会、少队、儿童团、反帝青年部小组、青工部小组的各种形式的读报团、读报班、读报组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这些自上而下组建的读报组,提高了干部群众文化水平,强化了群众思想政治教育,加强了党与工农群众的情感联结,以精神动员实现党对农村政权的再巩固。

(2)延安时期党委主导与群众自主结合的读报政策。1943年至1945年,在各级党委和边区政府的大力推动下,延安时期读报组在建章立制和广泛动员的基础上得到快速发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百姓和大多数乡村工作干部还不识字,不能看报……要动员全边区一百五十万人民参加报纸事业……1944年,各地读报组已在变工队、唐将班子、合作社、妇纺社等组织了一万多人读报。”[7]部分区县要求经常在群众大会上、普通小学里、冬学里、自卫军中进行读报工作。[8]陕甘宁边区文教大会号召“各地要把读报工作与群众的兴趣和实际生活所需密切联系起来,使读报组成为能够持久的团结群众推动工作的核心”。[9](168-169)毛泽东对《边区群众报》提出要求,“要让识字的群众看懂报纸,让不识字的群众听懂报纸”,这是对读报组政策指导最直接的体现。

在晋察冀边区,《抗日报》号召“把读报组普遍深入山沟小道,深入每一个偏僻的角落”,[10]有的县区开设讲报馆,由于听报人数众多,导致“集上的交通都被堵了”。[11]在晋绥边区,边区政府要求凡是订阅《抗战日报》的机关和个人都须组建读报组,使一份报纸能让百人听读。[9](135-136)在山东抗日根据地,各地党委严厉斥责和纠正个别人“用报纸糊窗户包东西”的行为,要求各读报组根據报纸宣传的中心议题组织集体读报活动。[12]1946年,苏皖六分区已有223个读报组。[13]

这一时期,既有各级党委自上而下直接指导组建的读报组,也有由工农群众自下而上自发组建的读报组,“少数农村知识分子自发组织了读报活动,被政府发现加以引导,利用了起来”。[14]这种具有自发性、自觉性、自主性的群众读报组是根植于群众中的群众性组织,反映了群众读报意识的觉醒,也是群众对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和党的思想的自觉靠拢,实现了读报组群众性的自为转向。

延安时期建构起了一整套形态趋于完备的办报、发行、通讯、读报网络(见图1)。以拓展党报党刊覆盖面和影响力为中心,在政策上充分重视、不断完善报刊发行交通网,采用主要渠道与辅助渠道相结合的方式,为扩大党报党刊发行、让报纸与群众面对面提供了基本的物质保障。在发行网外围大力构建通讯员网,多措并举鼓励从基层群众中培养通讯员为报纸写稿,用群众熟悉的语言撰写群众关心的内容,以此吸引读报组的群众。在大众通讯网周围,即在全边区各县各区各乡组织成立了大量的读报组,由通讯员主持并吸收广大群众有组织地读报,以提高群众的政治文化水平,在读报积极分子中,涌现出一批新的通讯员和读报员,由此实现通讯员网与读报组的良性互动。

延安时期读报组最先在陕甘宁边区得到快速发展,后来在各根据地和解放区进行了普遍推广。窥探读报政策演变,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读报组自上而下的读报政策相比,延安时期读报组政策具有较强的传承性、延续性、稳定性,且有了明显的自下而上的读报组群众性实践特征。1942年《解放日报》改版后,突出读者本位的新闻政策改革和群众性实践,大力组建读报组,读报组的读报员以群众听得懂的话语传达报纸内容,使广大群众沉浸式嵌入了一场由“不完全党报”到“完全党报”的新闻阅读革命,并将参与读报活动从不自觉行为发展为自觉行为。此时的读报活动已把深刻融合党性与群众性的宣传政策和党报深入群众、联系群众、重视互动的策略机制,转化为一种行之有效的群众性宣传实践,形塑了中国共产党区别于其他党派的显著标志,成为中国共产党深化新闻传播规律认识和开展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实践的具体表现,是延安时期新闻宣传工作的一次飞跃,在党报政策理论研究、党报党刊阅读史、群众工作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2. 读报主体的群众性:从身份认同到实践认同

(1)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读报主体的群众性身份认同。这一时期,读报员作为与报社、党组织和群众联系的中介人,扮演着传达信息和沟通民情的桥梁角色。读报员一般是“文化程度较高者”,[15]多为列宁小学教员、夜校教员、学生等,主要进行领读和讲解,[16]旨在通过读报组的集体读报活动,向群众传达党的思想,加强对群众的政治教育。读报员多由各级党委指派或各根据地实际推选产生,他们的积极性一方面来自党组织和群众对其个人文化水平较高的认可所带来的荣誉感和尊严感;另一方面源于其本身对“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身份认同,具有明显的群众性特征。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读报员一般处于意见领袖地位,引导性明显,具有读报活动组织权、读报内容选择权、读报形式掌控权、读报时间指定权、读报技巧决定权。这是由当时社会文化水平的明显分层决定的,读报主体的少数性特征与读报对象的大众性特征,共同决定了此种意见领袖认同。同一时期,开始出现读报员交流活动,在1932年通过的《第二次闽浙赣省苏维埃大会文化工作决议案》中就有“区读报员于每期报来,应召集读报员开联席会议”的做法,就报纸内容、读报技术、各村读报工作进行交流检查。[17]然而,读报员在读报过程中会产生一定的“噪音”,如有些读报员无法正确认识读报工作的重要性,存在不区分受众识字程度的盲目读报之嫌,在读报过程中存在教条主义和形式主义,不能做到实事求是讲真话,可能引发群众不信任,进而影响读报效果。

(2)延安时期读报主体的群众性实践认同。就组织者而言,延安时期读报组迅速发展的根本原因,在于各级党组织始终注重对读报组工作的宣传、指导和支持,将读报组视为群众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以读报组为核心,大力开展群众识字读报运动,加强群众政治教育,提升群众思想觉悟。就读报员而言,他们本身就从群众中来,多为有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教师、宣传干事、文工团员、基层干部、通讯员、学生、识字农民等。[18](204)这一时期对读报员的选择标准进一步提升,读报员不仅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还需考量其政治可靠性、个人品质、语言技巧、媒介信息阐释能力、群众心理观察能力等,[19]因此,读报员要不断克服自身文化水平限制,“延县川口区六乡刘庄变工队读报组组长刘光红对不认识的字,就问文书,读完以后,文书再给他们讲意思,这样,认识了字,也知道了意思”。[20]读报员还就如何提升读报技巧和沟通技术相互取长补短,初步形成了读报员交流互动机制。

延安时期读报组重视嵌入读报员充当意见领袖,但他们并不处于绝对控制的地位,而是对党报内容进行群众性传播的意见领袖,是以群众性形式进行创新表达的实践者,在进一步充实二级传播环节的同时,借助政治引导、人际规制等手段,丰富党报内容的意义解释。同时,读报员还充当着信息把关人的角色,继政府宣传部门把关、编辑把关后,对读报内容进行群众性把关。他们通过与群众商讨进行信息筛选,让更符合边区群众需求的信息以更容易传播的形式进行有效传播。但其中存在着一些强迫命令和放任自流的现象,有的读报员仍不能“克服夸大材料”的毛病,[21]一定程度上侵蚀了长期以来形成的读报的群众性基础。

从领读讲解到内容释义,从拥有对读报内容的绝对选择权到与群众商讨进行读报内容的共同筛选,从对读报形式的掌控到以群众喜闻乐见的读报形式进行读报,从机械式地上情下传到采用贴近群众实际的读报策略,从指定读报时间到与群众共同协商合适的读报时间,从面向群众集体读报到有针对性地差异化读报,读报员这一系列角色的转化,反映了从绝对意见领袖到相对意见领袖的变迁。从文化程度较高即可成为读报员到对读报员政治素养、道德素养、语言素养、媒介素养、心理素养的多维度要求,读报员选拔机制得到了完善和细化。从读报员开联席会交流读报经验,到开展较为频繁的读报技巧交流活动,读报员交流机制越发成熟。读报员从身份认同到实践认同的一系列潜移默化的转变中,始终隐含着一条根本原则,即在读报主体权限变更中,坚持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以党性原则为统领、以群众性为根本指向的思想逻辑。

3. 读报客體的群众性:从随机被动到定期自觉

(1)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读报客体的随机性与影响广泛的读报实践。当时参加集体读报的群众广泛,涉及各行各业多个领域,有干部、基层党员、工农群众、红军、学生等,大部分是出于好奇或被动员后参与读报组活动。当时的读报活动,主要在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与中央苏区的红军和群众中开展,大多情况下读报被视为一种政治阅读任务,即由党中央发起,党报社号召,基层党组织组织,读报员具体实施,听报者作为几乎无主观能动性的被动听众参与读报组活动。同时,读报组的人数并不固定,具有一定的散在性,听报受众无法长期、系统、贯在地接受党报传播的信息,党的思想在传达中存在片段式、碎片化、短期性特征。

此外,读报时间并不固定,插空式读报增加了受众的随机性,导致群众对党报党刊的信息认知有所欠缺,态度上的转变不明显,仅有少部分有文化基底的受众在读报后,产生了行为上的改变。就受众听报反馈而言,在极易发生互动的读报场域中很少发生互动,这种现象的出现是由于受众文盲率极高,导致“在功能性、受操纵的交流的最发达地区,语言以一种引人注目的方式,把人和功能的强制性强加给人们”。[22]当时,读报后仅将报纸贴于公共阅报处,而集体讨论报纸所刊登重要内容的行为仍较少。

(2)延安时期读报客体的相对固定与深入群众的读报实践。延安时期边区各县参与读报组活动的主要群体,包括党政机关干部员工、通讯员、劳动模范、战士、教师、学生、团员、工农群众等。[23](59)边区民众通过参加读报组,从过去不读报时“一满黑洞洞的”,变成“迩刻读了报,毛主席给咱老百姓计划的什么,咱们都知道了”。[24]这一时期,“阅读《解放日报》在干部中已成为普遍的现象……能读懂报的人,必须经常去细读,并且利用时间浸谈……社论、党的决议、党的负责同志发表的谈话或文章,必须深入研究讨论”。[25]党政机关干部读报组经常就党报党刊上刊登的重要议题“早上集体学习,晚间讨论”,[26]并在此过程中进行党性教育、思想教育、政治教育;学生利用课余时间深入乡村为不识字的群众读报,并在集体读报后经常讨论,“羊泉镇街上的一个铁匠害病了,请来了山神爷医治,这就引起了读报组的讨论,一致认为没有神,这不是治病的办法,就去说服了病人,那人在医生治好病后感动地说:‘多亏大家讨论,要不然就要命了”;[27]连队读报组主要是“在山上休息的时候,大家自动围拢静听读报……每次报纸送到连部的时候,战士便挤满了指导员的房子,要求快些给他们读报”,[28]战士们通过听报读报不仅提高了识字率,还坚定了抗战必胜的信念;“武工队在敌占区村庄巡逻诵读宣传,同时建立秘密读报组。读报开展后,敌占区群众对抗战形势及解放区情形都能及时了解,他们深信中国有毛主席领导,抗战一定能胜利”。[29]

群众读报组更是将集体读报与日常生产生活相勾连。群众最开始参与读报活动大多是基于好奇,“由于报纸告诉了大家很多好的消息,激起了兴趣,一般反映是‘过去真是马马虎虎过活,世事不知道,今后可要操心读报了……妇女读报组要求抗联会同志为她们读些做菜、管娃娃和治小病药方等消息。很多妇女于读报日,吃过午饭很快洗刷了锅灶,就去集合听报识字”。[30]读报活动最热烈的时候,老人、青年、小孩、妇女都会参与,有时因一些特殊情况没有按时读报,群众会着急地问“最近怎么没读报呢?”,觉得“一天不看报闷得慌”。有的青年在夜晚点着煤油灯对着同炕的群众读报,有的农民听了报上治牛羊的药方,治好了自家牲口。群众听了报纸上的文章,解决了现实生活中的问题后,开始信任报纸,“(一)推动了生产,调剂了生活。(二)开始破除迷信。(三)逐渐地注意卫生”。[31]群众渐渐习惯且依赖报纸,更加积极热情地读报。

延安时期读报组更加重视与读者的互动。1942年《解放日报》改版后重视收集受众的反馈信息,并将有益的讨论结果通过“捎话”或“纸条条”的通讯方式反馈给报社。[7]读报组开展的集体读报突破了个人的知识局限,凝结了集体智慧,并在热烈讨论中解决困难、交流心得、增進团结,强化了群众与党组织的联系。安塞五区十分注意读报后的讨论,“《解放日报》上的社论、党的指示、重要新闻,该区读报组是经常讨论的,七月份讨论过二十篇文章(社论、重要文章占绝大多数)”。[32]

延安时期的群众在读报过程中,逐渐从被动的听众转变为主动的听众,其认知、态度、行为等均产生了相应改变。作为受众的群众,对党报党刊内容的认知更为自觉、全面、系统,对党与党报更加信任。党报党刊上的先进模范和知识经验对群众的生产生活与工作学习产生了直接影响,推动受众在行为上主动听报,主动参与到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读报组客体主被动关系的改变,体现了读报组深入群众的自觉,其践行“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以群众所需为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通过读报实现服务群众、联系群众、反映群众的目的。

延安时期读报组对互动性的强调,不仅拉近了报纸与读者的距离,有助于党报党刊宣传的思想深入人心,而且对党的新闻事业产生了坚持走群众路线的持续性影响。群众通过参加读报组活动改变了对党报信息的认知及态度,被读报活动中传播的信息刺激,引发了行为上的一系列反应。延安时期的群众从被吸引听报、积极听报,到通过报纸学习、信任并依赖报纸信息,逐渐递进深入,这说明延安时期读报组在群众心中已具备了一定的权威性和影响力。

4. 读报内容的群众性:从给群众选择到群众自我选择

(1)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读报内容选择与形式较为单一。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主要围绕《红色中华》《红旗报》《红星》《青年实话》《列宁青年》《斗争》等党报党刊内容开展读报组活动。《红色中华》出版当天,大家最喜欢听的是“前方胜利的消息以及各地的动员情形”。[33]读报内容由各级党委、党报党刊编辑部、读报员决定,受众对读报内容的选择和接收,尚不具主观能动性。

这一时期读报组的空间建构颇具特色,在群众日常生活的社会公共空间建构专门用于公共阅读的文化场域。在苏区,俱乐部与列宁室专门设置了用于读报的图书室,为构建程序化、制度化、仪式化的读报组活动提供空间。苏区政府要求“学校要专门开辟读报场所,负责组织和管理读报室的管理委员会具体经管购报、读报工作”,[4](49)这不仅让买不起报、买不到报的群众和战士能免费接触党报党刊,了解党的最新动态与主要思想,还间接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的大众化传播。1933年11月,根据毛泽东在福建才溪乡的调查,苏区的农村设置了供群众学习党的思想的俱乐部与列宁室,如较为偏远的上才溪和下才溪也创办了俱乐部。[34]当时的读报形式尚停留在领读层面,读报技巧上,仅有部分学生讲报队将报纸内容转变为故事讲给基层群众听,形式和技巧比较单一。

(2)延安时期读报内容、读报形式和技巧的鲜明群众性实践。延安时期群众喜爱听的报纸内容主要有:“毛主席的事情,胜利的消息,农业生产经验,劳动战斗英雄,反对迷信,治病药方和讲卫生的方法,与自己所处村子相关的消息,国际国内大事等。”[35]主要围绕《边区群众报》《解放日报》《新华日报》《群众报》《抗战报》《大众报》《冀中日报》《晋察冀日报》等党报党刊内容开展读报组活动。读报员结合群众特点、兴趣和需求,与群众协商选择关于党的重点工作和贴近群众实际的读报内容。群众对信息的接收和选择具备了一定的能动性,开始根据自身需求选择性接收信息,这是群众对读报内容的一种逆向把关。在判断力资源非常有限的社会历史环境下,这无疑是一种重大的社会变化。

在读报形式和技巧方面,延安时期边区群众的首要任务是参加生产劳动,尽管闲暇时间很少,但群众还是积极参与读报组活动,读报人灵活利用一切休息时间读报,听报人利用农闲时间认真听报。“每天晌午或晚上,读报组的读报员拿着报纸向端着饭碗的老乡们读报”,“除按时在一定地点向听众读报外,还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如民校上课前后、村民集会时间、修滩的休息时间,都能机动灵活地进行读报工作”。[36]读报活动主要在机关单位、工厂、田间地头、农村公共聚集场所、学校、农民家里等空间中进行。

随着有组织、有计划的读报组的大量兴起,读报活动不再随意地分散式开展,而是定时定点有针对性地进行。“组织读报识字,主要是从实际出发,如事先观察了全街商人的文化程度,了解了大部分人对于文化知识的需要,了解商人赶旧城集、招安集的日期,研究了怎样不误他们的营业,又开始取消了生硬的政治口号一套,而代以抗战消息、生产活动等,这样就引起了大家的兴趣”,[30]使读报组集体读报活动更具针对性和指向性。读报活动通常以拉闲话的形式开展,使思想政治教育实现了日常生活化,传播的贴近性显著增强。读报员一边读报,一边绘声绘色地用群众语言和讲故事的方式通俗化地讲解报纸要闻,有的边读边唱报纸上的唱词或歌谣,[37]有的把报纸刊登的部分内容编成陕北道情,有的甚至用广场秧歌形式演出报纸内容,[38]以此实现党的思想传播。此外,这一时期还鼓励群众创办黑板报、壁报、墙报等,以党报党刊为内容来源,以大家办、大家看为原则,在公共空间内供不特定群体共同阅读,实现消除陋习、推动生产与社会进步的目的,是一种符合延安边区群众实际的读报形式。

读报内容从党委把关、编辑把关、读报员把关,到群众逆向把关,使输出式的读报内容变为贴合群众需求的选择式内容,群众的主观能动性在此过程中得以凸显。尤其是群众在对报纸内容的选择性接触中,自觉过滤了不必要且与自身关联不大的内容,使读报效用提升。

从中央苏区列宁室、俱乐部等公共读报空间的建立为群众提供了免费阅报场所,到延安时期根据群众对报纸内容的二次理解,创办在公共空间中供人阅读的黑板报、壁报、墙报,公共空间的功能与意义得到延展与深化。从原子式读报到指向式读报,反映了读报组在面对群众读报时对读报规律和群众规律的理解把握与深刻融合。从平铺直叙读报到讲故事式读报,再到边读边唱边演报纸内容,读报形式的不断丰富,印证了读报组始终将密切联系群众与一切从实际出发的马克思主义观点应用于读报过程,始终以群众需求为根本追求。

5. 读报模式的群众性:从单向宣教到互动共情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读报模式的单向线性特征。这一时期的读报组活动一般属于单向线性传播,传者和受者是单方面的给予和接受关系。单向傳播是缺乏反馈、直线型的传播,是典型的宣传教育模式,但基于当时的受众特征,此举很必要且效果明显。

读报员宣读报纸信息,经由读报组的传播渠道,以到达群众。传者是领读和传达党报信息的读报员,受者是读报组传播的目的地和信息的接收端。在劝说和影响的过程中,缺乏传播中反馈因素发挥作用的空间,虽然存在部分读报组在读报后就报纸内容进行讨论的现象,但读报模式互动性弱、缺乏双向性的特征明显,无法及时对受众反馈信息作出回应与处理。

延安时期读报模式的本土化特征。读报组的传播本身具有大众传播、人际传播、组织传播的特点,虽然此时边区已普及了识字运动并大力组建读报组,但农村中的文盲仍很多。直至1944年秋,边区仍有100多万文盲,[39]短时间内书面文字还不能成为乡村传递信息的主要载体。党报党刊信息的传播并不能以从媒介到民众的线性传播实现其既定的传播目标,传播效果往往受到读者人际关系的制约和限制。

中国共产党从各根据地的熟人社会属性和群众重视人情伦理的实际出发,以人际传播为中介,通过大力组建读报组来突破传播困境。这种传播思想和技术路径的转变,使得党的思想和政策方针以党报党刊为载体,以读报组为“扩音器”,以大众传播、人际传播、组织传播相结合为传播路径,实现了更接地气、更贴近群众的传播,为党做好群众思想启蒙工作开辟出了一套本土化传播实践方案。

延安时期读报组的传播特点和实践路径是:一方面,读报组以党报党刊(《解放日报》《边区群众报》《抗战报》等)的内容为中心,面向群众进行大众传播;另一方面,通过识字组、变工队、唐将班子、合作社、运输队、妇纺组等进行组织传播,让党报党刊的有限传播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传播效果。最重要的是,在乡村社会同心圆式的人际关系结构下,党报信息以读报员为中心向读报组组员进行传播,这些组员又以自身为圆心,依靠人际社会关系网络进行人际传播,依次实现N级传播,党报信息“以个体为中心,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波纹一般,一圈圈推出去”,[40]进行无限次具有波纹效应的人际传播(见图2)。

整个过程将大众传播、人际传播、组织传播三种方式有效结合,这种灵活且符合边区乡村实际的传播模式,与农村的社会属性和人际关系结构高度契合,不仅使得党报的信息传播更加顺畅,且凸显了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传播上的艺术性,实现了让读报组真正意义上嵌入群众日常生活的目的。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是中国共产党读报组开展集体读报活动、重视群众性逻辑的实践起点。在党坚持走群众路线的具体政治方针下,读报组注重对公共性、群众性的建构。读报组作为当时有效的信息传播组织,在读报员面向群众读报的过程中,完成了其政治的、社会的、科学的和大众文化的有计划的启蒙任务。这一时期初具雏形的读报组传播模式,对延安时期全面组建读报组具有重要的先验与启发作用,但其单向线性传播也暴露了传播效率低下、党与群众情感联结较弱的弊端。

1944年11月,陕甘宁边区文教大会作出《关于发展群众读报办报与通讯工作的决议》,总结了边区群众读报办报的经验,对读报活动给予高度评价。延安时期读报组传播模式充分重视波纹效应,发挥了从个体向个体传播信息的人际传播活动作用,并通过报纸向社会大众传递信息实现了大众传播,其覆盖的受众范围更广、人数更多、信息量更大。延安时期读报组传播模式继承了土地革命战争时期读报组传播模式中嵌含的群众性基因,并在此基础上更加强调群众性与党性、读报实践与读报效果的有机统一。

延安时期读报组活动注重创新本土化传播模式,实现了对边区社会的全方位深刻影响。在国家层面,延安时期读报组通过宣传政策,动员社会力量抗日救亡,通过读报活动激发了基层群众的共鸣共情,加深了群众对党的认识,传播了党的思想,让人民群众自觉拥护党的领导。所传递的抗战战绩和战斗经验,坚定了民众对抗战胜利的信心和决心,实现了强有力的政治动员、经济动员、社会动员。延安时期的读报活动做到了文化与生产相结合,成为教育群众与组织群众的固定形式。在社会层面,延安时期读报组的传播模式有助于拓宽群众眼界、宣传科学知识、促进社会进步。这既有利于打破边区群众信息闭塞的状况,激发群众识字热情和消除文盲,也有利于传播科学的医疗卫生知识,破除封建迷信思想,改善农村卫生工作,还有利于传播先进生产技术,树立劳动模范,激发群众劳动热情,提高劳动积极性和创造性。在个人层面,延安时期读报组的传播模式注重双向互动,通过讨论传播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的工作经验、方法,推动了个人生产生活与工作学习水平不断提高。

二、延安时期读报组群众性实践的经验特色

“联系群众、服务群众、反映群众”是延安时期读报组群众性实践的根脉所在和靶向写照。党中央和各级党委高度重视读报组,通过拓展发行渠道、壮大通讯员队伍、设置双向互动栏目、开辟典型报道、以单位的方式组织管理等方法,扩大读报组的覆盖范围和影响力,践行“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将党报的党性与人民性高度统一。

1. 有限传播资源的无限传播:群众有报可读

让边区各县读者特别是农村读者有报可读,是延安时期解决制约读报组发展瓶颈的首要任务。在发行方面,党中央将运送报刊和运送军用品摆在同等重要位置,专门成立运输司令部,解决因人员不足和交通不便造成的报刊运输困难,[41]在通过新华书店支店及代销点、边区通讯站及分站、中华邮政等正规渠道发行报刊的同时,[42]还贴合实际地启用了货郎担流动摆摊卖报、骡马大会摆摊卖报、地下秘密交通线运报等辅助渠道发行,[43]让原本十几天才能传送到农村读者和国统区读者手中的报纸旧闻,变成了经日夜接力而达的新闻,为读报组开展集体读报活动提供了基本的保障。在增加报纸份数方面,陕甘宁边区二届二次参议会批准文件中写道:“纸厂及其主管部门应从各方面努力增加报纸的产量,以便各种报纸能够按照需要与可能增加份数,并以分区及县为单位,统一筹划调剂,保证每个读报组、通讯组与黑板报编委会都有它所需要的报纸。”[44]

2. 有限传播内容的无限接近:群众有报愿读

鼓动基层读者成为写稿通讯员,是延安时期拉近报纸与读者距离和吸引读报群体兴趣的法宝。马克思曾说:“真正的报刊即人民的报刊。人民能否在报刊上看到‘自我是报刊能否获得人民认可的基本条件,也是报刊赖以生存的条件。”[45]列宁曾一直强调通过报刊了解基层的情况和情绪,依靠广大通讯员办报。据统计,“1944年《解放日报》的工农通讯员有1 100人”。[46]这些通讯员大多数是“当地群众中土生土长的积极分子,是在文盲遍地的农村中极为稀少的知识分子,他们更了解边区的社会生活实际,更了解边区群众的心理”,[18](201)他们经常把群众中的新情况、新问题、民歌民谣、民间故事等写成稿子供给报纸,还把群众的意见、呼声、要求写信反映给报社。[18](204)“为进一步提高工农同志为党报写稿信心,讨论具体办法数条。第一,写稿内容注意做什么写什么。第二,写稿文字形式不拘,文字只要把一个问题的起因、经过、结果等写清楚就好。不会写的同志与会写的同志可合作写……”,[47]鼓励基层通讯员以为报纸写稿的方式参与报纸内容生产,在写作中内化对党报的感情,确立作者即读者的身份。一方面,读者的主体地位获得实质性再确认,使读者成为报纸共同体的重要部分;另一方面,来自群众实际生产生活的新闻通讯内容引发了读报群体的兴趣,为延安时期读报组的扩大积蓄了根本动能,勾连出读者与报纸间非同寻常的“宝贵情谊”,搭建起一座促进党同人民群众密切聯系的桥梁。

3. 有限沟通渠道的无限畅通:群众有话能说

设置“遍读往来”“读者来信”“信箱”“从读者中来”“读者园地”等栏目,是延安时期党报和读报组实现传受双向互动的渠道保证。列宁曾于1922年致信《贫苦农民报》副总编辑,要求每两个月提供给他包括“(α)来信的平均数(β)情绪(γ)最重要的迫切问题”内容的短信。[48]《解放日报》改版座谈会上也提出:“报纸要成为人民的喉舌,政府的耳目。现在下情不能上达的毛病很厉害。要仔细了解下层情形使上下关节打通。”[49]延安时期,党报社鼓励读者以写稿来信的方式提出意见和建议,据统计,1945年《解放日报》与读者互动量高达179次,读者更关注边区生活、科教文卫等相关议题,[50]通过刊登读者来信反映群众的意见和心声,编辑就读者问题逐个进行解释答复,甚至还在普通读者与其所提建议的单位间建立起沟通平台,[23](59)以此凸显读者的重要地位,满足了参与集体读报的受众的反馈意愿,加强了报纸与读者的双向沟通和互动交流。

4. 有限典型报道的无限力量:群众有样可效

开创中国真正意义上的典型报道,是延安时期党报和读报组推动群众效仿模范促进生产的示范典例。费尔巴哈认为,“模范顺应强烈的感性欲望,顺应不由自主的模仿欲……模范有着魔术般的力量”。[51]1942年4月30日,《解放日报》头版头条用醒目标题刊发了边区模范劳动英雄吴满有的典型报道,开创了把普通劳动者事迹登上头版头条的先例,合乎《新闻学大辞典》中关于典型报道需具备的普遍意义标准、突出标准、强化标准,[52](248)标志着引借自国际共运的中国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典型报道诞生,自此拉开了中国典型化传播的序幕。延安时期的党报不仅宣传了刘玉厚、杨朝臣、马海旺等一大批劳动典型和南泥湾等一批典型地区、单位约600个,[53](99)且催生了上至首长下至百姓、数量规模空前庞大的典型化群体,掀起中国新闻史典型报道的第一个高潮。在中央领导亲切接见、频繁的劳动竞赛、劳模表彰及读报组的推波助澜下,典型报道演变为一场声势浩大的典型化运动。朱德曾称赞吴满有的典型报道和劳动竞赛所创造的社会价值“不下于20万担救国公粮”(1941年陕甘宁边区征收农业税总数)。[54]延安时期读报组通过集体读报将典型报道中的模范事迹和模范人物讲给群众,形成“魔弹论”般的传播效果,激发了边区群众模仿英雄模范和生产劳动的热情,促进了生产技术发展和生产水平的提升。典型报道作为大生产运动的叙事文本,通过“话语即权利”[55]的实践逻辑,对边区经济建设产生了重要影响。

5. 有限组织理念的无限释能:群众纳入“单位”

以类似“单位”的方式进行组织管理,是延安时期读报组促进边区乡村群众对集体与个人关系重构的有效预演。在读报组小单元组织机构设置的影响下,参与读报组活动的基层群众以类似“单位”的方式重组在一起,借助“单位”配置资源,凝聚利益,解决纠纷。这些小而精的“单位”,直接和人民群众相联系,通过分配资源,承担了对“单位”成员提供基本公共服务的职责,是基层社会中国家在场的直接代理。客观来说,当时中国社会由于旧民主主义革命的不彻底性,农村思想解放还存在诸多滞碍,边区所处的贫困山区情况尤甚,多数群众桎梏于旧社会腐朽的制度和关系框架内。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推动下,封建时代的乡绅阶层逐渐从乡村生活中退出,延安时期读报组的管理机制,有助于中国乡村群众内部关系的重构,读报组以扁平化的方式传递了人人平等的组织观念,并在潜移默化中打破了旧社会乡村生活中钳制群众思想的枷锁,为基层社会治理方式的现代化转型进行了预演与准备。

以是观之,回顾延安时期读报组的发展历史与经验特色,党报党刊承担了舆论的宣传者、组织者、动员者角色,在为群众办报的总方针下,强调对群众性的凝视。延安时期读报组不仅传播知识和先进经验,而且以多元化、日常化、集体化的方式广泛吸纳普通群众参与到阅读党报的集体活动中,了解中国共产党,认识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进而支持拥护党的领导。

三、延安时期读报组群众性实践的内在旨归

延安时期,以1942年《解放日报》改版为标志,毛泽东新闻思想進入了成熟深化发展期,以党性、群众性、战斗性和组织性即“四性一统”为框架的党报理论基本范畴得以确立,[56]党报理论成熟完善,为推进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作出了贡献。自此,在毛泽东新闻思想和党报理论的指导下,党的新闻事业全方位践行群众性,读报组及其读报活动便是展开群众性生动实践的重要方式之一。

1. 群众性读报实践与党报改版发展彼此互文

1941年5月,延安整风运动拉开序幕。1942年,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指出,要达到改造党的目的,必须先改造党报工作,通过报纸的改版来整顿“三风”,改造党的方针。1942年4月1日,《解放日报》宣告改版,以此为重要转折点,党报史无前例地重视读者与报刊的关系,提出党报的“党性、群众性、战斗性和组织性”观点,[57]强调读者本位、人民至上的新闻改革内在逻辑,发挥人民报刊所承担的文化和人民精神教育的杠杆作用,凸显党报集体的宣传员、集体的鼓动者、集体的组织者的作用。

1943年6月,毛泽东为党中央起草《关于领导方法的若干问题》的党内决定,第一次提出“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领导方法。他曾在陕甘宁边区劳动英雄大会上,用通俗的语言解释这种领导方法,直接把“到群众中去”等同于宣传:“我们应该走到群众的中间去,向群众学习,把他们的经验综合起来,成为更好的有条理的道理和办法,然后再告诉群众(宣传),并号召群众实行起来,解决群众的问题,使群众得到解放和幸福。”[58]

《解放日报》是延安时期读报组重要的阅读对象,改版前的《解放日报》“在延安发生的最重要的事情,几乎不可能上头条”,“绝大多数都是国际新闻”。[53](95)有读者反映:“很难看懂,与我们日常生活工作联系很少。”而改版后的《解放日报》聚焦国内和贴近群众实际的新闻,特别是在1944年间大量刊登了关于读报组的相关新闻,皖南柳州村农民读报组组员说:“从前的报纸我们听不懂,现在报纸是我们自己的了,读了很有味道。”

延安时期大力组建读报组进行集体读报,深入群众,为群众服务,密切联系群众,让党性和群众性有机统一。读报过程中,及时把党中央的大政方针与群众的兴趣点和生产生活中遇到的实际问题相结合,运用群众听得懂的语言读报,在读报后的集体讨论中启发群众思考,实现群众对报纸内容的再理解、再思考、再生产,并将群众的呼声和意见建议及时反馈给上级党组织及党报社,以此缩短群众与党报的距离,拉近群众与党的关系,让群众与党成为血肉相连的朋友。

2. 群众性读报实践与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一脉相承

马克思说:“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59]1938年在延安召开的中国共产党六届六中全会,启动了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进程。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创造性地将马克思主义新闻思想同延安时期的新闻实际相结合,将读报组作为推动党报党刊辐射到基层农村社会神经末梢的有力组织和有效载体,尤其注重将读报组与群众实际相结合,推动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从探索走向成熟,并使之开始了“从‘自在阶段向‘自为阶段的跨越”。[56]

(1)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大力组建读报组,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的一个鲜活中介。“到1945年,全边区的读报组、夜校、午校、半日校、轮学等发展到3 007所,参加者达到30 013人。”[60]读报组既是对系统的学校教育、多样的社会教育、有代表意义的典型教育、生动的文艺宣传等形式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的重要补充,更是被实践所证明的宣传马克思主义行之有效的办法。读报组在开展集体读报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渗透着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通过传播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凸显读报组的组织力量和组织功能,切实发挥读报组的宣传鼓动作用,在党性原则指导下,结合群众实际需求和特点,捍卫群众利益,由此实现一种长期的、遍在的、共鸣的启蒙与熏染效果。最终在客观上推动了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使党报党刊和马克思主义更易于为广大人民群众理解和接受,成为其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思想武器。

(2)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大力组建读报组,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中国化过程中,充分调动群众通讯员发挥作用的一种工作方法。以通讯员为骨干在基层组织内组建的读报组,最大限度地实现了群众与报纸互动。读报组是进行政治宣传、学习知识、提高文化、扫除文盲、推动抗日救国和生产建设等工作的宣传教育性的群众组织,“大众通讯员每个人起码应该组织一个读报组,把文盲群众,或者半文盲群众,或者有些知识的群众,团结在他的周围,提高他们的政治水平和文化水平”。[61]通过读报活动,不仅让通讯员和群众打成一片,更加深入了解群众,且切实发挥了党报的宣传教育作用,以读报组的嵌入,实现了对大众习承的固有文化进行改造和创新的目的,据此推动延安文艺大众化运动的蓬勃开展。

(3)读报组群众性实践中所体现出的实事求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形成延安精神的一股有生力量。中国共产党历来把为广大人民谋利益作为根本宗旨,在延安时期更是提出了为人民服务的口号。读报组是在特定历史条件和特殊艰苦环境下,党坚持为人民服务、为广大文化知识水平落后的群众服务的实践证明。在读报过程中,读报员践行理论联系实际,把党的思想理论和大政方针与群众生活生产、学习工作实际相结合,把书面报章文字变成通俗易懂、深入浅出的口语。同时,读报组还根据延安时期各边区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实际,不断调整传播方针策略,在实事求是中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成为延安精神形成过程中具象化的群众性实践缩影。

3. 群众性读报实践与党对群众的新闻教育同频共振

(1)延安时期读报组将党报作为对群众进行新闻教育的教科书。1943年1月26日,胡乔木在《报纸是教科书》一文中指出:“报纸是人民的教科书,而党报,就还是党的教科书。党报的每一个写作者、编辑者、校订者,都是党和人民所聘请的教师……人民的希望就是读教科书,并且要是有兴味的日新月异的教科书,这才配让他们读一辈子……一定要熟悉人民的生活和人民的心,要熟悉党的方向、政策和工作的具体过程,要跟党有十分密切的联系,要绝对忠实于党的意图和党的指挥。”这既是基于文化资源短缺的社会现实的一种报纸功能拓展,也是对报纸本身具有的教育功能的一种结合具体历史语境的强调,更是体现新闻教育特征的一种具体實践,使延安时期的新闻教育具有鲜明的群众性特征。

作为教材的党报,是新闻宣传工作群众性植入新闻教育的重要载体,读报组则是扩大报纸教科书传播效果的助推器。党报作为人民的教科书和党的教科书,通过读报组将其新闻文字以“合于人民口味”[52](248)的方式传递给不具备阅读能力的群众。延安时期的党报基于对群众性的严格把控、报纸内容贴近性强、对党的宗旨使命高度认同、传播媒介单一、群众识字率低下等多重原因,实现其作为新闻教育教科书的刺激—反应强大传播效果。

(2)延安时期读报组“到群众中去”,加速了群众记者化进程。这一时期的专业记者严重不足,采编工作不得不依靠来自群众的通讯员开展。1940年解放区有通讯员654人,其中中学以上的145人、小学以上的321人、只是稍微识字的有188人。[62]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的他们承担着报刊发行、新闻采写、开展读报、沟通上下的职责。随着《解放日报》改版,党的办报路径由专家办报转为群众办报,直接刺激了群众的记者化,使从群众中来的非专业的通讯员积极参与和投身新闻活动。读报组既依靠通讯员队伍开展读报活动,也将其采写的带着泥土气息和群众味道的新闻广为传播。

《解放日报》曾在1944年就建成了遍布边区31个地区由1 020人组成的庞大通讯网络。[63]基于亟需开展群众宣传思想工作而通讯员队伍新闻业务水平普遍落后的现实矛盾,迫切需要解决通讯工作人员的培养问题,“光发动干部和工农通讯员已经不够了,今天的工作,是要把已有的通讯员组织起来,给予具体的指导”,[64]因此,“吸引了大批大众通讯员来参加编辑工作,从大众读物社时起,报社就开始进行了很多细致而繁重的组织工作和培训工作”。[18](201)在新闻知识教育方面,主要依靠党报和同一时期出版的69部新闻传播类图书进行面向群众的新闻教育,如《活跃在农村的读报组》《读报常识》《读报手册》等书籍,就具体的读报业务进行解读。[65]在新闻业务教育方面,主要依靠开设工农通讯员短期培训班、老记者现场言传身教、工农通讯员交流业务经验等方式开展工作。

(3)延安时期群众性读报活动,促进了对群众的媒介素养教育。延安时期媒介物质条件落后,传播载体单一,媒介技术孱弱,新闻专业人才匮乏,客观上导致群众的媒介理解、分析、评价与生产各种传播信息能力素养滞后。传播内容的文字化呈现与大部分群众不识字的矛盾,从根本上制约了群众媒介素养的形成与发展。延安时期读报组客观上提升了群众识字率,通俗化阐释了党报内容,将群众需要生活化文字的需求反馈给党组织和报社,有效提供了群众接触媒介的可能,提升了群众对媒介文本的解读能力,促成了群众与媒介组织的互动。群众的媒介接触偏好和媒介接触目的,决定了他们对媒介的评价,也直接影响了群众的媒介参与。在读报组开展读报活动的过程中,群众拥有选择接触自己喜欢听的报纸内容的权利,在听取先进经验、效仿模范英雄、听闻感人事迹后,达到了促进生产生活的媒介接触目的。通过对重点内容进行集中讨论,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向上级和报社提出意见和建议,完成了对党报党刊的媒介评价。群众初步显现出对媒介信息保持反思和讨论的态度,这样的正向影响刺激了群众再次的媒介参与行为,呈现出使用与满足的传播效果。

结语

回顾中国共产党读报组的历史,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确立了群众读报活动的传统,延安时期读报组对之前党的读报组进行了内在传承和系统创新,将党性、群众性、战斗性、组织性原则融为一体,凸显群众性。《解放日报》改版后实现了群众办报和群众读报的有机统一,读报组作为一种具体的信息传播组织,再次证明了群众性实践的重要作用。延安时期读报组在仪式化的阅听过程中,完成了集体共振,读报组成为“发扬民主、帮助领导、改进工作和学习文化的有力武器”,[44]成为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具有顽强生命力和强大影响力的群众性社会组织。以党性为统领的群众性,是延安时期读报组发展的根脉血骨,毛泽东新闻思想中始终突出强调联系群众的重要作用,指出党报时刻需要考虑“以农民为主的群众的文化心理和接受水平”,[66]联系群众要与群众打成一片,真心实意地为群众服务。

新时代,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党性与人民性依然是中国共产党新闻宣传工作必须一以贯之的重要根基。在媒介形态聚合、内容思想多元化的背景下,如何将当前群众实际与党的新闻工作需求结合起来,守正创新地坚持并高扬党性,发展线上社交媒体群众读“报”组,做好群众性集体读“报”活动;如何提高党的新闻宣传信息在群众中的传播效率和传播效果,不断巩固壮大新时代主流思想舆论,是下一步研究和实践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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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Investigation of the Mass Character Practice of the Newspaper Reading Group in Yan'an Period

GUO Xiao-liang1, ZHANG Nan2(1.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Communication, Yan'an University, Yan'an 716000, China; 2.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Nanchang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31, China)

Abstract: The newspaper reading group in Yan'an period, as a specific information and cultural communication organization formed in a special historical period, has been holding an important position and value in CPC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publicity history and the history of working with the general public. The newspaper reading group during this period inherited and innovated the previous mass practice paradigm of newspaper reading group of the CPC. It started with formulating policies for the general public, promoted the subject-object transfer of newspaper reading, and comprehensively met the demands of the general public in terms of the content, form, skills and mode of newspaper reading, achieving the goal of a public-oriented newspaper reading and the effect of changing from passive contacting to active trust. Concerning deepening the CPC spirit and mass character, it achieved the internal logical baseline of news publicity that connects, serves, and reflects the wishes of the general public. Rich historical experience has also accumulated.

Keywords: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Yan'an period; newspaper reading group; mass character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新闻教育研究”(21BXW022)

作者信息:郭小良(1979— ),男,陕西铜川人,延安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延安时期新闻事业史;张楠(1993— ),女,陕西咸阳人,南昌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共产党新闻事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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