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关联规则分析《景岳全书·小儿则》的用药规律 *

王荣吉 王世钦

（1.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山东 济南 250355；2.淄博市中医医院心血管病科，山东 淄博 255300）

张景岳，本名张介宾，明末著名医学家，温补学派代表人。自幼喜爱读书，广泛接触诸子百家和经典著作，善于创新，创制了许多著名的方剂，利用自己的兵法经验，为方剂编排法阵，创制了著名的“八阵方”。《景岳全书》是张景岳晚年集思想、组方、临床实践经验于一体的临床参考全书，其内容十分丰富，集理论、本草、成方、临床疾病于一体，各科齐全，叙述条理清晰。全书64 卷，其中“小儿则”2 卷，总论部分论述了儿科证治原则，而后单独论述了脉法、诊法，论证了小儿各杂症的治法［1］，并在每一卷最后附上本卷所用到的方剂，并注明其所属阵法：注有“新”字的属于“新方八阵”，注有“小儿”二字的属于“小儿则古方”，未注明的则属于“古方八阵”。

本文对《景岳全书·小儿则》用药的关联关系进行挖掘，依据药物之间不同的相关性，结合专业知识，设置最低支持度和置信度，列出单味药之间的关联情况、药对与单味药关联情况以及多味药与单味药关联情况，筛选强关联规则。以探究张景岳治疗小儿病的用药经验，总结经验并指导后世传承其宝贵的学术思想。

1 资料收集

根据卷尾成方标注的阵法，找出每个方所属阵法并记录；分别在第50～51 卷“新方八阵”、第52～59 卷“古方八阵”和第62 卷“小儿则古方”中依次找到每首方剂的组成，找到对应的药物并记录；结合第48～49卷“本草正”和《中药学》［2］搜集上述组方中每一味药的药性、药味、归经、功效，为进一步分析用药规律做准备。

2 数据处理

2.1 中药名称标准化处理由于书中药物多为张景岳自己整理，因此名称有变化而不标准，不利于后续的数据处理，因此对方中涉及的所有中药名称，按《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一部》［3］与《中华本草》［4］记载的正名为标准，统一规范成标准的名称。

2.2 数据二值变量处理首先，建立第1 个Excel 表“八阵表”，将字段设置为新固（新方八阵的固阵）、新补（新方八阵的补阵）、古和（古方八阵的和阵）、古热（古方八阵的热阵）、小儿（小儿则古方）等，将记录设置为所有方剂名，单元格填充用“1”表示有，“0”表示无。其次，建立第2 个Excel 表“药物表”，字段设置为方剂名，加药性、药味、归经，同样单元格填充用“1”表示有，“0”表示无。

3 统计学方法

本文使用的统计学方法主要有：（1）频数分析法。用SPSS软件针对《景岳全书·小儿则》所论述方剂中使用的药物进行频数统计，总结张景岳治疗小儿病用药种类、性味、归经、功效的规律；（2）频繁项集分析法、关联规则分析法。使用SPSS Clementine 12.0 对张景岳治疗小儿病药对关联性进行分析，总结其临床用药的规律。

4 结果

4.1 单味中药频次统计分析经SPSS软件对167首方剂中的药物组成进行挖掘，对中药使用频率进行分析，列出158 味中药的使用频次，中药使用频次＞20 的统计结果见表1。

表1 《景岳全书·小儿则》使用单味中药频次分析

4.2 中药性味统计分析经SPSS 软件对《景岳全书·小儿则》中药物药性药味进行挖掘，列出116 味中药药性和药味情况。见表2、表3。

表2 《景岳全书·小儿则》使用中药药性频数分析

表3 《景岳全书·小儿则》使用中药药味频数分析

4.3 中药归经统计分析经SPSS 软件对《景岳全书·小儿则》用药频数≥2 的中药归经进行挖掘，列出116 味中药归经情况。见表4。

表4 《景岳全书·小儿则》使用中药归经情况分析

4.4 中药功效统计分析经SPSS 软件对所用药物的功效进行挖掘，列出158味中药的功效。见表5。

表5 《景岳全书·小儿则》使用中药功效种类及出现频次表

4.5 相关药物关联分析使用SPSS Clementine 12.0 软件关联分析的Apriori 算法挖掘《景岳全书·小儿则》用药的关联关系，依据药物之间不同的相关性，设置最低支持度和置信度，列出单味药之间的关联情况、药对与单味药关联情况以及多味药与单味药关联情况。

4.5.1 单味药与单味药关联性分析见表6。

表6 单味药与单味药关联性分析

4.5.2 药对与单味药关联性分析见表7。

表7 《景岳全书·小儿则》使用药对与单味药关联性分析

4.5.3 多味药与单味药关联性分析见表8。

表8 《景岳全书·小儿则》使用多味药与单味药关联性分析

5 探究讨论

5.1 小儿脏腑稚嫩 用药重在温补张景岳治疗小儿病，重视小儿先天体质，擅辨阴阳，兼顾虚实，注重脾胃之本，用药补中有动、行中有补、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景岳全书·小儿则》共使用158 味中药，使用1015 次，使用频次≥2 的药物有116 种。使用频次＞20 的药物分别为人参、茯苓、炙甘草、甘草、白术、陈皮、当归、熟地黄、半夏、柴胡。可见其治疗小儿病常用甘温、平性药物，以顾护后天之本。从药性分析可见，在张景岳治疗小儿病的诸药中，温性药最多，占37.8%（62/164）。温性药有温里、散寒、补火、助阳之功。寒邪得温则散，风邪得辛温而解，水湿痰饮得温而化，气血得温而行。从归经来看，张景岳治疗小儿病所用药物入脾、胃经最多，其次为肺、肝、肾经。由此可以推出张景岳对于小儿病位的判断，病位多涉及脾、胃。小儿脾胃素弱、真阴不足，易感受风寒，若用药过伤，则虚火妄动，使脾阳不运、寒凉伤胃，因而出现小儿吐泻、疳证等。治应调气和血，通过调肝、益肾、扶脾，使气血顺和、气机通达。故以温护脾胃、补脾益气为主要治则，这是张景岳治疗小儿病的用药的核心。

5.2 邪正虚实夹杂 辨治标本共行张景岳认为，小儿自身体质和感受邪气，均有虚实相夹杂之象，故在治疗小儿病时，善于辨明虚实、标本兼治。从药味方面分析其用药，辛味药和苦味药的使用频率最高，均为27.69%（72/260），甘味药次之，使用频率为25.77%（67/260）。辛味药用以行血、行气，常用来治疗气滞、血瘀等证；苦味药能够清热、降泄、和中、补虚，治疗小儿病多以补虚为主。另从药物功效上看，张景岳在治疗小儿病时，使用频率最高的为清热药［使用频率为13.92%（22/158）］，其次为补虚药［11.39%（18/158）］、化痰止咳平喘药［10.76% （17/158）］、解表药［8.86% （14/158）］和收涩药［6.33%（10/158）］；使用比率最大的是补虚药［30.03% （315/1049）］，其次为清热药［13.73%（144/1049）］。可见张介宾在用药上不但注重用补虚药以扶正，还注重应用清热药等祛邪，从虚实本质上出发，治标治本共举，应对小儿复杂变化的病因病机。

5.3 辨证本于阴阳 配伍精妙得当从张景岳常用的药物配伍来看，其擅用经典药对。例如，炙甘草与人参相配，用以补中益气；干姜与炙甘草、人参、白术相配，取自理中汤，能温中补土、运化脾胃；炙甘草、茯苓与人参相配，可以益气养阴、清热除蒸，适用于脾肾虚寒导致的小儿夜啼、小儿内热中的肢体烦热以及小儿肺疳等证；干姜、白术与人参相配，可理气宽中、消痞除满，适用于小儿痞满、小儿霍乱吐泻伤及胃气需温补者；熟地黄、炙甘草与当归相配，能补中益气、宣肺平喘，适用于脾胃虚寒导致的小儿呕吐兼痰、喘者，打破了呕吐不用熟地黄之传统。诸如此类，张景岳治疗小儿各种疾病均有独到的个人见解和用药经验，为后世小儿医学思想提供了建设性指导。

6 总结分析

本文通过运用关联分析的方法，讨论了张景岳治疗小儿病的用药特色，从而探析其临床治疗思想，总结如下：

6.1 重补培元 慎用攻伐张景岳认为，小儿体质柔嫩、气血尚未充实、脏腑还很脆弱，容易受到外邪侵蚀［5］，故而十分重视“培补”。不仅虚证用补，有些实证也用补，对待攻伐寒凉，十分谨慎。如治疗小儿头痛发热，但无实热者，先用当归、熟地黄、炙甘草、陈皮配伍柴胡，先固其中、再解其表，使邪气散出，但又无伤元气。又如治疗小儿痞块，否定用消伐之剂，防止脾土亏损，主张调补胃气，兼外用药膏，以拔结络之根。

6.2 兼顾虚实 标本并重陈思刚等［6］总结，“肾常虚”为小儿之正常生理，亦为重要病理趋势，在疾病发展过程应注重“肾常虚”的顾护。张景岳认为，小儿之病，既有虚实之分，又有治疗缓急之别［7］。实者乃邪气之实；虚者乃正气不盛，证属有余，为病气正盛，不足者，为元气不足。治疗时要兼顾虚实，不可伤及元气，诸虚之证，可补脾土、平肝木。另外，若实邪兼有火证，则需治标，但用药当精简，急证稍退应当立即停止攻伐，继续调补气血，以防虚败。若病情偏向虚象，要以治本为先，重视脾肾生化作用，如张氏最常用人参、茯苓、炙甘草相配伍，可见其十分注重温阳补肾。

6.3 整体辨证 阴阳互济张景岳认为，小儿科属于哑科，因小儿言语不通，病情难测，若“遇一病，则无论虚实寒热，但用海底兜法，而悉以散风、消食、清痰、降火、行滞、利水之剂，总不出二十余味，一套混用，谬称稳当，何其诞也”［1］。他坚持治疗小儿病必须做到全面而准确的辨证，若不当却用，则会损伤小儿正气，留下祸患。如治疗小儿夜啼，首先要辨寒热，若小儿曲腰而啼，手腹俱冷，则为寒，因夜属阴，阴盛伤脾，寒则腹痛，当用白术、干姜、人参配伍炙甘草来温胃和脾、补中益气；若见灯火而啼，则为热，当用人参、甘草配伍柴胡以清肝滋阴。又如治疗小儿慢惊风时，要辨清虚寒或内不寒，如果为虚寒，则不能随便用消散药剂，否则定伤阳气。张景岳还提出了“阴阳互济”的法则，认为“阳失阴而离者，不补阴何以收散亡之气？水失火而败者，不补火何以苏垂寂之阴”［8］，从他常用的配伍药物也可以看出阴阳互根互用的思想，如白术、柴胡、半夏、茯苓属阳中之阴，熟地黄属阴中之阳，相互配伍，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互济。

《景岳全书·小儿则》继承明以前儿科学的传统观念，大胆地提出切合实际的看法，直至现在仍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为临床治疗小儿诸病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