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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编码与社交解码:百年红色记忆传承的社交媒体向度

2023-10-25

关键词:媒介社交红色

余 宏

(铜陵学院 文学与艺术传媒学院,安徽 铜陵 244000)

红色记忆是中国人民对党的政治认同和文化认同的表征之一,传承红色记忆对于维系上述认同至关重要。中国共产党已经开启了第二个百年征程,无论是从学术上还是从实践上,回顾、研究、传承上一个百年征程的红色记忆,是修好党史这门“必修课”的必然要求,是更好地了解中国共产党昔日砥砺前行根本动力的重要路径,更是担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使命的根本保证。研究、传承百年红色记忆,不断提升大众对红色记忆的认知度和忠诚度,充分发挥红色记忆在社会发展力量汇聚、社会文明程度提升、人民精神品质塑造、个人干事创业方面的作用,十分有必要。

当前,以微博为代表的信息分享社交媒体和以抖音为代表的短视频社交媒体成为大众生产信息、交换信息、消费消息的主要媒介。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为10.51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4.4%。其中,短视频的用户规模达9.62亿。这些数据说明大众在日常生活中须臾不离的媒介已经发生了转变:从传统媒体转向新兴媒体,从门户媒体转向社交媒体。这一转变给红色记忆传承带来了新的契机,为如何运用社交媒体传承红色记忆创造了新向度。

一、社交媒体的信息传播方式

媒体及其赖以形成的通信技术一直是个体与自我、个体与他者、个体与世界之间反身性自观、情感性共鸣和传递性交流的重要中介。当前的社交媒体,已经渗透进个体的日常生活,在拓展个体人际关系网络的同时,将个体的物质生活乃至精神生活粘连其中。与传统媒体相比,社交媒体在信息生产、流通和运行方式上所呈现的变化,有以下三个方面的特点。

(一)即时性

社交媒体与智能手机的结合影响了个体信息收发的速度和人际网络形成的速度。社交媒体作为一种数字媒体,可以瞬时将个体信息与网络世界相联系,网络世界成为个体信息发布的见证者。这种速度不仅体现在信息传播上,还体现在跨媒介上,它能快速地使信息从人流向机器、从数字媒介流向传统媒介、从虚拟世界流向现实世界。这种跨媒介信息流具有可逆性和多向性,在连通物理空间和数字空间的同时,形成众多不断向外辐射和不断向内接受的数据节点。点与点之间由信息流串联,由软件系统将其转译成个体使用者之间的关系网络。在这个关系网络里,信息裹挟着个体的所思所想和作为背景的社会意识形态的高速流变。这一现象和已有的以速度为主导的现代性文化叙事产生了共振,促使个体生活节奏加速、个体体验加速、媒体使用加速、媒体表达加速等。一系列加速,不可避免会影响媒介本身,导致媒体饱和度不断提升。

(二)连接性

社交媒体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动态的组合,由数字化网络、二进制编码和解码、网络协议、算法和数据库以及不同的使用者共同构建而成。网络、协议、二进制编码和解码、算法等是实现连接的基础条件,不同类型的使用者是实现连接的终端,数据以及数据库通过基础条件在终端之间流变。这一动态组合时而横贯整个网络、时而重新配置基础条件、时而扩展终端的使用范围,既连接万物,又配置连接万物的方式。目前,主流的社交媒体无一不在鼓励人与人之间的连接,例如微信、微博、抖音、快手等。它们建立个体之间的兴趣连接、专业连接、地理位置连接以及群体诉求连接,这种连接关系属于弱关系。有学者曾指出:“社交媒体是一种新的人际协作方式,用户主动参与,人际及群际文化元素的扩散会改变个人的文化认知,推动群体成员共享现实的形成。”[1]6在连接成为共识时,还存在“反连接”的个体抵抗行为,例如删除微博信息、关闭评论、注销社交媒体账号等。

(三)流变性

社交媒体处理的对象是无数个体的数字痕迹,这些痕迹是流动的、可更改的、可重写的,不是固定不变的。换言之,这些痕迹一方面是可以检索到的,另一方面使用者可以对它们进行重写或重构,导致数字痕迹在数字空间具有不稳定性。这种不稳定性的背后既是用户、数字痕迹、算法及算法的设计者之间的默认行为,也是博弈行为。生活中的个体可以参与这种流变,对数字痕迹进行重构,如充斥短视频平台的模仿视频、拼凑视频、接龙视频等。个体也会被流变所影响,甚至个人隐私和个人知识产权受到侵害,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数字痕迹的管理是一个辩证的过程,肇始于个人自主权和个人社会互动权的相互制约。当信息传播的界限未被明确时,两者之间的关系就会失衡,从而导致冲突发生,个体权益受到损害。当信息传播的界限被明确时,两者之间的关系就会平衡,社交媒体用户的隐私能够得到保证,个体的社会互动权也能得以实现。

二、社交媒体的受众选择机制

与传统媒介对使用者的受众角色定位不同,数字媒介对使用者主动性的强调成为市场环境下的必然选择。大众不仅是社交媒体的接受者还是消费者,对使用哪一类、哪一种、哪一品牌的社交媒体具有自主选择权。这种选择指向了社交媒体的特性使用,背后蕴藏着个体在使用和选择社交媒体时的信息获取机制、心理满足机制和关系优化机制。根据媒介使用与满足理论,大众会选择特定媒介来满足自己特定需求,这些需求可以分为四类:“转移注意力(逃离日常问题)、个人关系(用媒介获得友谊)、个人认同(增强价值感)及追踪(得到能够帮助个体完成某件事的信息)。”[2]这里的追踪信息涉及到选择社交媒体的信息获取机制,转移注意力涉及到选择社交媒体的心理满足机制,个人关系和认同涉及到选择社交媒体的关系优化机制。

(一)信息获取机制

针对社交媒体使用动机的研究,有学者发现“信息是吸引微博用户最主要的动力,用户看重的是微博的便捷性和内容的丰富性,可以让人们在信息碎片化时代,有效地将零散数据和信息进行整合,拓宽信息范围,并对部分信息深入了解”[3]。不同的社交媒体所提供的信息以及信息传播的方式有所不同。例如微博,它将个体作为一个信息源与整个互联网所连接。个体既能自主发布信息,也能通过关注与被关注、加入超话(社群)、议程设置、点赞转发分享、兴趣爱好推荐、热门微博推荐等方式介入信息传播。大量微博用户在同一时间段内虽身处不同空间,但共同促成了微博热搜的小时榜、24小时榜、周榜等。这些榜单一方面表明了信息传播趋势,另一方面也形成了海量的数据和商业价值。抖音等短视频社交媒体则具有不同的信息生产和传播模式,其最大的特色是信息的可视化。通过对信息的可视化管理,设置视频标签、评论视频、视频转发以及对视频文本的推送、分类和排序,满足用户信息获取的需求。这些短视频以极短的时间和极富冲击力的视觉场景吸引用户点赞和转发,形成从信息到用户,从用户到用户的传播链。若需对一件事有整体把握和判断时,微博这样的社交媒体更适用,因为它能够整合文字、图片、视频等各种视听元素,并且能实时更新。若需对一件事的重点片段有所了解,抖音这样的社交媒体更适合,因为它能够利用标签和视频元素,有重点地突出事件的关键部分。

(二)心理满足机制

城市化率不断提高,致使所谓的陌生化社会形成。在这样的社会中,个体的原子化和碎片化成为常态。但人是群居动物,在面对生存压力、精神压力时,会自然寻求集体归属感。社交媒体所提供的网络空间,为人们释放压力、寻求归属提供了工具。特别是社交媒体中的匿名在线设置,给社会中一部分羞于自我表达的人提供了表达的渠道。正如纪录片《我们在虚拟现实中相遇》所示,“你可以在社交媒体中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你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重新开始,摆脱种种重负。当你进入一个虚拟社交场所时,没人知道你是谁,没人在乎你是谁,他们只知道在线的你,他们在乎你如何对待他们、如何与他们交流。总之,你可以自由地做你喜欢的自己”(1)此处引用的原话出自电影制作人Joe Hunting执导的VR纪录片《我们在虚拟现实中相遇》(We Met in Virtual Reality)。。这种心理满足机制往往发生于一种独特的社交媒体类别——游戏类社交媒体,如模拟人生、城市小镇、社交虚拟平台VRChat等。用户不仅在线上社交,以游戏的方式重新规划设计人生,弥补现实中无法改变的人生缺憾,还可以通过游戏中的建造系统,自由地建设房屋,布置家居环境,给模拟用户打造一个完美且温馨的精神港湾——家。这一类型的社交媒体成功地为当代人释放精神压力提供了媒介,满足了当代人的心理诉求,尤其是在现实社交中感到焦虑和恐惧的人们,他们可能更需要这样的空间来化解孤独感、排遣寂寞感、形成归属感。

(三)关系优化机制

社交媒体与一般的办公软件和公共数字论坛不同,它主要由用户的熟人或朋友构成。通过社交媒体,让使用者与熟人及朋友保持良好的社会关系。社交媒体背后的底层算法也不遗余力地为用户维持社会关系进行相关设计,它可以通过将用户之间的人际连通性编码成算法来构建人际间关系的关联、引导和确立。个体在使用社交媒体时,也会充分考虑社交媒体在人际关系优化方面的重要作用。社交媒体可以帮助个体建立理想的个体网络形象,从而增加社交账号的吸引力。大量的社交媒体用户会在账号里发布一些关于自我的信息,包括日常生活、节日庆典、旅行游玩以及婚恋情感等。这些信息是经过用户筛选后发布的,体现了用户对虚荣心和优越感的追求,反映了用户对获得认可和价值观共享的需求。当用户发布具有身体意象和身份意象的信息之后,要么会得到点赞转发,要么会被忽略。因为社交媒体以熟人为主,一般不会有恶意评价。用户从中能得到情感上的支持,亲友的赞美以及价值观的认同,这些结果会提升用户社会关系的持续优化以及维持较稳定的人际关系。众多企业基于社交媒体的关系优化机制,通过社交媒体中有影响力的大V在线推广企业产品,引领好友之间的相互推荐,使得产品能快速在小群体中流行。正如荷兰学者何塞·范·迪克所说:“随着推广方法的日新月异,广告文化正逐渐转变为一种推荐文化。”[1]43例如小红书这样的社交媒体,它通过明星创作者发布日常生活的各种攻略,来促进人际关系的维系和商业广告的获利。正如它的宣传语一样“标记我的生活”,人们在标记自己生活的同时,也在寻找归属和认同,并创造出流量和财富。

三、社交媒体视域下百年红色记忆传承的新向度

红色记忆作为一种社会性集体记忆,并非自然发生于共同经历之后,也并不是所有的红色记忆都能被传承或被共享,其形成受制于各种语境和“社会框架”下的意识形态。作为大众主要使用的数字媒介之一,社交媒体在传承红色记忆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一是可以利用社交媒体的信息传播方式和受众选择机制进一步促进红色记忆的传承,二是可以辐射大量的社交媒体用户,让他们知晓、熟悉、认同红色记忆。

(一)社交媒体视域下红色记忆传承的社交编码

随着社交媒体的广泛使用,社交媒体产生的数据对个体记忆和集体记忆的形成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社交媒体中的记忆数据经过网络复制与连接,不仅能实现数据的自我记忆和沉淀,还能实现记忆数据的跨平台共享,成为公共记忆的重要内容,为红色记忆在社交媒体中的传承带来重大变化,在促使红色记忆传承开启社交化进程的同时,给红色记忆传承带来更快、更广、更深的新样态。

1.多模态组合。在按秒计的社交媒体世界里,信息的生成和传播是即时的,信息传播媒介的开发和使用是多元的,直接导致社交媒体饱和度的不断提高。在这一背景下,不能简单采用单一类型社交媒体传承红色记忆,而需精心谋划,构建红色记忆传承的社交媒体矩阵,立体式打造社交媒体红色记忆传承品牌。当前,社交媒体用户大多能轻松地操作多个平台的不同账号,社交媒体的饱和度不断上升。根据全球网络指数,千禧一代或Z世代人均持有的社交媒体账户总数为8.4个。究其原因,在于不同社交媒体具有不同的功能和特色,能够满足用户的不同需求和体验;社交媒体的使用相对便利,多平台之间可以快速跳转,操作起来不会给用户带来障碍。因此,在社交媒体上传承红色记忆时,应从多类型社交媒介入手,利用红色记忆的多模态组合,形成全媒介覆盖。例如,在信息分享类社交媒体上,可定期发布有关红色记忆的故事、人物和遗址信息;在短视频类社交媒体上,则需要将上述红色记忆的故事、人物和遗址转制成可视化的文本,以适应该类型社交媒体的要求;在营销贸易类社交媒体上,可以将上述红色记忆的故事、人物和遗址设计成红色文创产品,进行销售;在娱乐游戏类社交媒体上,可以引入VR技术,让用户自己在虚拟空间里体验红色记忆的故事脚本、模拟红色人物和参观虚拟红色遗址等。

2.多连接融合。社交媒介的本质是技术、数据和记忆的融合,是以连接的方式将数据关联在一起,形成数字记忆。在社交媒体上传承红色记忆,应突出其连接性,尤其是持续连接的能力。这种连接以两种方式出现,一是社交媒体间的连接。在单一社交媒体上生成红色记忆的内容,通过平台之间的分享跳转,共享到其他社交媒体上。例如,在微信朋友圈首发一则红色记忆故事,通过分享选项直接转至QQ空间、今日头条、微博、多闪等其他社交媒体,以此形成社交媒体生态圈内的流转与共享。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通过流程优化、平台再造,实现各种媒介资源、生产要素有效整合,实现信息内容、技术应用、平台终端、管理手段共融互通,催化融合质变。”[4]二是用户间的连接。社交媒体不仅仅是工具,还是生活空间,人们在其中彼此连接。个体将社交媒体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社交媒体上构建数字具身,这一数字具身是个体数字痕迹的总和。通过数字具身,人与人之间产生数字联结,信息数据在其中不断传播共享。当个体在社交媒体上对红色记忆进行点赞、评论或转发时,与其相关联的好友会立刻从平台获知这一行为,同时也会进行类似操作。例如国庆期间,民众多发祝贺祖国母亲生日的贺词或视频,背后是无数用户之间的连接行为。这种连接具有引导作用,利用红色记忆来引导某一特定记忆行为的产生;具有提示作用,利用红色记忆来提示某一特定时刻的纪念化再现。

3.多元化呈现。个体与社交媒体上的信息数据之间是相互塑造的关系,在处理个人数据和他人数据时,个体不是被动的接受者,而是积极的施为者。因为“处理数据是关于表演和意义制作的工作,在这些工作中,人们回应并将他人的数据融入自己的生活,就像他们制定自己的数据一样”[5]。一方面,个体对数据进行个人化的改造和加工,以个性化的方式展呈出来;另一方面,数据对个体的思想观点构成影响,重新建构个体的思考方式和表达方式。因此,在社交媒体上传承红色记忆时,要充分利用社交媒体的流变性,将红色记忆植入每个个体的信息数据中,最终促使同一红色事件、红色人物、红色遗址面对不同社交媒体用户时呈现出多元的红色记忆。在重要的红色记忆时刻,社交媒体要将红色记忆推送到个人的社交账户上,并以此为基点,形成持续的“闪光灯记忆(flashbulb memories)”[6]。这一过程既是个体记忆红色化的数字编码,又是红色记忆个体化的内在解码。当然,也需警惕红色记忆在流变过程中产生的歪曲和误读。这种违背历史事实和别有用心的操纵,可以通过社交媒体运行的算法加以排除和屏蔽。这一算法基于关键词和其他相关信息数据,能够将这些不符合基本事实的记忆过滤,并确保在未来不会出现。

在社交媒体空间中,红色记忆的社交编码旨在利用社交媒体技术对红色记忆进行信息编码,让红色记忆能够以社交媒体的方式如多模态组合、多连接融合、多元化呈现来数字化、网络化,促进社交媒体用户在一个基于用户关系的互联网空间中形成对红色记忆的自我内化和自我记忆。当然,这一目的的达成也离不开社交媒体使用者对红色记忆的社交解码。

(二)社交媒体视域下红色记忆传承的社交解码

对于社交媒体的使用者来说,解码是信息传递过程中的最后一站,也是检验编码效果的重要阶段。红色记忆经过社交编码后,能否顺利实现自身的各种信息传递功能,使用者的社交解码至关重要。在大多数情况下,社交媒体使用者会根据自身的社交需求,选择特定的社交软件,利用一定的软件功能对红色记忆进行社交解码。

1.分类和排序。面对社交媒体上的红色记忆,用户首先会遇到“量”的问题。社交媒体类似于大型的档案馆,里面储存着无数的数据档案,包括体量庞大的红色记忆。从这个巨量数据库中找寻用户感兴趣并且认同的红色记忆,需要借助一些数字工具和便利化的算法设计来达成。首先是记忆主题的分类。社交媒体在生成红色记忆时,需要给红色记忆使用标签分类功能,例如在呈现红色人物的生平和事迹时,可以使用红色记忆人物的主题标签;在呈现红色记忆精神时,可以使用红色记忆精神的主题标签;在呈现红色故事时,可以使用红色故事的主题标签。在这些标签聚合指引下,用户可以方便地检索和连接到更多的红色记忆人物、红色记忆精神、红色记忆故事。虽然这一标签下的多数红色记忆处于“潜在记忆”的状态,但一旦被检索和标记,它会立刻涌现。其次是记忆内容的排序。社交媒体上的红色记忆数据庞大,以至于无法透过电脑屏幕和手机屏幕一目了然。这种视窗结构决定了社交媒体在表现红色记忆时必须有秩序上的安排。这种安排背后是一整套排序算法,既来源于用户在社交媒体上的使用偏好,预测用户可能会青睐的红色记忆类型,又来源于外部世界意识形态框架的制约和嵌入,使红色记忆与社会认同、政治认同、国家认同等融合起来。事实上,社交媒体平台对红色记忆的主题化分类和表现的排序,本质上满足了社交媒体用户对信息获取机制的快捷化设计,也给红色记忆内容设立了边界,告诉用户什么是最值得记忆的,什么是次要的。

2.群组和推送。社交媒体用户遇到的第二个解码问题是“读”,即社交媒体用户如何理解从“分类和排序”中获得的一系列红色记忆。在这个过程中,用户需要从红色记忆中发现它的能指和所指并完成自己的记忆体验和探索,最终生成属于自己的红色记忆。第一,利用社交媒体的群组功能吸引兴趣相似的成员加入并发现、交换和讨论关于红色记忆的故事、人物和遗址信息,深化对红色记忆本体的理解和阐释。正如豆瓣小组的网络宣传语所言,“无论你来自哪里,有什么兴趣爱好,都能在这里找到和你一样特别的人”。在这样的小组内,参与者可以根据某一特定的红色记忆创设议程,实现红色记忆信息的窄播。虽然有一定的信息传播局限,但小组内成员的亲密度、归属感和认同感会比公共数字空间里原子化的个体更高。在豆瓣小组内搜索党史等话题,会发现有很多的相关讨论条目出现,如有用户提出想了解一下党史,问从读什么书入门,小组内成员会推荐《文献中的百年党史》《苦难辉煌》《新编中共党史简明教程(第五版)》等书籍供用户参阅。这些推荐既是一种社交互动,也是一种社交阐释,能够帮助用户更好地理解红色记忆和文化。第二,利用社交媒体的定制化服务功能有针对性地向用户推送红色记忆,以期促成红色记忆之间的相互阐释。社交媒体的一大特色就是算法能够识别预测用户的兴趣点,根据用户长期的社交媒体使用状况对用户开展内容推荐。因此,在传承红色记忆时需要根据大数据分析,对特定的细分人群尤其是曾经在社交媒体上浏览、分享及点赞过红色记忆的人群,不定期推送关于红色记忆的信息。这样既可以为用户提供更加精细化的、高质量的服务内容,也可以让用户对自己感兴趣的红色记忆有更加便捷的理解和体验,从而增强用户对社交媒体的使用粘性和归属感。

3.展示和再现。社交媒体用户遇到的第三个解码问题是“用”,即社交媒体用户如何利用红色记忆来进行数字自我的塑造。大众在使用社交媒体时,会分享资料、传播信息和连接他人,甚至展示一些高度个人化和情绪化的经历,这通常是出于自我展示和塑造的需求。在这个过程中,一个良好的自我形象(身体健康、兴趣广泛、正确的价值观等),无疑会优化用户的人际关系。对于个体用户来说,红色记忆有助于塑造良好的自我形象。红色记忆中有很多宝贵的精神财富,如“两弹一星”精神、北大荒精神、西柏坡精神等,是激励人们不断战胜困难的精神动力。当用户在自己的社交圈展示红色记忆时,既表现他对红色记忆的价值认同,又凸显了他的价值追求。尤其是在特定的时刻——红色纪念日时,用户可以获得更多的关注、点赞和分享,从而提升和优化自己的人际关系。对于社交媒体平台来说,推送、分享、置顶红色记忆,不是一种随意的、偶发的行为,而是一种“记忆责任和记忆政策”[7]。红色记忆可以帮助我们教育后代,巩固共同思想基础,增强社会凝聚力,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因此,社交媒体平台需要通过算法将社交媒体数据中关于红色记忆的数据识别出来,以记忆的方式重现。例如QQ的“那年今日”功能,可以让用户回到过去,回到曾经留下数字痕迹的场景中去重新体验。那么,在这一功能中植入红色记忆,也可以让用户曾经的红色体验再现。过去的红色记忆通过算法重新呈现于社交媒体之后,这些红色记忆会被反馈给大众,用于数字自我的塑造。同时,与难忘的红色记忆“相遇”明确了特定的记忆方向,突出了数据循环中基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识形态框架和记忆责任。

四、结语

社交媒体既是大众发布信息、传播信息、接受信息的主要媒介,也是大众生产记忆、储存记忆、传播记忆的重要载体。为此,本文认为应从社交媒体等新兴数字媒介视角扩展红色记忆传承研究,以适应数字社会中红色记忆传承的新挑战。当前,随着全球数字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各类型的数字媒介将成为研究集体记忆以及红色记忆的重要途径。社交媒体的兴起及其用户数量的不断增长,刺激着越来越多的物理记忆以数字化的方式迁移至社交媒体上,为学者们的红色记忆传承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从物理空间转向更日常的社交网络空间。这不仅仅是数字媒介条件下研究红色记忆传承的重要路径,也是红色记忆在数字媒介条件下个人化、社会化的重要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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