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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文化礼堂:功能定位、现实困囿与优化路径

2023-10-21曲值张震

浙江理工大学学报 2023年7期
关键词:精神文明建设基层治理乡村振兴

曲值 张震

摘 要: 农村文化礼堂是满足基层群众精神文化需求和振兴乡村文化的重要媒介。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相对贫困治理成为治国理政面临的长期性问题,作为农村公共服务的新载体,农村文化礼堂发挥出的整合乡村文化资源、激发基层社会治理效能和维系社会关联等功能,对守护农民精神家园、提振农村精神活力、摆脱相对精神贫困和深化农村改革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同时需看清,农村文化礼堂建设也面临着资源分配不均、政府外部输入与村庄内部建构之间难以协调和内生动力不足等现实问题,对此可以通过挖掘地域特色、完善配套保障和强化需求导向等途径来优化农村文化礼堂建设。

关键词: 乡村振兴;农村文化礼堂;精神文明建设;精神贫困;基层治理

中图分类号: G249.27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3-3851(2023) 06-0300-07

Functional positioning, realistic constraints and optimization path

of rural cultural auditorium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lative spiritual

poverty governance

QU  Zhi1, ZHANG  Zhen2

(1.School of Marxism,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46, China; 2.The Press Department,

Party School of Zhejiang Provincial Committee of C.P.C, Hangzhou 310012, China)

Abstract:  The rural cultural auditorium is an important medium to meet the spiritual and cultural needs of the grass-roots people and revitalize the rural culture. After building a well-off society in an all-round way, relative poverty governance becomes a long-term problems facing governance. As a new carrier of rural public services, the rural cultural auditorium plays an irreplaceable role in protecting farmers' spiritual home, boosting rural spiritual vitality, getting rid of relative spiritual poverty and deepening rural reform by integrating the rural cultural resources, stimulating grassroots social governance efficiency and maintaining social correlation. At the same time, it is necessary to see that the construction of rural cultural auditoriums is also faced with practical problems such as uneven distribution of resources, difficult coordination between the external government input and the internal construction with a village, and lack of internal power. Therefore, the construction of rural cultural auditoriums can be optimized by excavating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improving supporting guarantee and strengthening demand orientation.

Key words: rural revitalization; rural cultural auditorium; spiritu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spiritual poverty; grass-roots governance

开展农村文化礼堂建设是深化续写“八八战略”、探索乡村治理现代化的有益尝试和创新实践。农村文化礼堂以振兴农村发展和满足农民生活需求为目标,是提升乡村社会基层治理效能,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载体。自2013年试点以来,农村文化礼堂的建设思路愈加清晰明确,活动内容逐步丰富。2021年9月颁布的《浙江省乡村振兴促进条例》[1]强调,“村民委员会应当利用农村文化礼堂等载体,开展群众性精神文明创建活动,传承慈孝美德,弘扬和合文化,教育和引导村民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冲击着传统农村的社会结构,农村社会面临着人口流失、人口老龄化和大型组织活动难以开展等难题,这也不可避免的带来精神文化生活匮乏的负面影响。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向基层延伸的“最后一公里”,农村文化礼堂在乡风文明建设、城乡融合发展和乡村治理有效提升等多方面的功能日益凸显。学术界以探讨农村文化礼堂的功能性质为研究起点,围绕农村文化礼堂的基本作用和价值效用开展了较为系统的研究。其中,关于基本作用的研究可以概括为弘扬文化说、基层治理说和建设载体说。有学者认为农村文化礼堂“极大地促进乡村社会的再组织化和共治共享格局的转型提升” [2],是“推进国家意识形态、社区共同体文化、现代社会公民文化的契合”[3];作为乡村振兴的关键抓手,它的“文化、政治、社会价值与乡村振兴的三大目标互为耦合”[4],在“利用文化进行农村社会治理”[5]、“探索实现乡村共同体的重塑”[6]、“持续推动乡村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7]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随着基层治理能力精细化发展,农村文化礼堂对于“数字乡村”“乡村旅游”等新业态的影响更加深入。除此之外,较多的研究成果对有亮点、有成效、有特色的典型样本进行个案剖析和经验挖掘,这些样本以浙江省域范围内的乡村为主,其余大多以全国百强县内的样本村为范例。现有研究对农村文化礼堂的发展规划、价值定位、功能作用和未来愿景等进行了讨论,为后续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学理基础。与此同时笔者注意到,以党中央宣布已经基本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为分界点,2020年之前聚焦于农村文化礼堂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中“以何发挥作用”“为何发挥作用”“如何发挥作用”等问题开展研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基本实现之后,研究重心向乡村振兴和乡风文明等宏观治理主题倾斜。在全面消除绝对贫困后,相对贫困治理不仅是实现共同富裕的现实需求,而且是保证乡村振兴和高质量发展有效融合的客观需要,农村文化礼堂的社会属性和实践效用与相对贫困治理需求互相契合,农村文化礼堂的功能定位和文化价值也与相对精神贫困治理高度耦合。基于此,本文基于相對精神贫困治理的视角,探讨农村文化礼堂的功能定位与现实困囿,并提出了优化路径和对策建议。

一、农村文化礼堂建设与相对精神贫困治理

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8]指出,持续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一条重要底线就是不发生规模性返贫。贫困治理是长期性与阶段性相统一的动态发展过程,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相对贫困问题永远存在,我们帮扶困难群众的任务永无止境”[9]。绝对贫困的消除意味着巩固脱贫成果和治理相对贫困的开始,这既需要重视物质性成果,更需要巩固精神性成果提振脱贫人口精气神,彻底摆脱心理贫困,以加强农村精神文明建设为突破口,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促进其成为守住底线的治本性措施。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摆脱贫困首要意义并不是物质上的脱贫,而是摆脱意识和思路上的贫困。”[10]精神贫困是物质贫困的文化表现,具有相对独立性,是摆脱绝对贫困后相较社会发展先进要求的思想制约和精神生活匮乏状态。精神贫困具有相对独立性,它受到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和物质生活的直接影响但并不完全同步,既有绝对形态的精神贫困,又有相对形态的精神贫困。绝对精神贫困在物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存在受教育程度低、价值观念落后和发展能力较差等特点,在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已经完成的形势下,绝对精神贫困问题得到了有效解决。相对精神贫困在物质生活水平明显提升的条件下,精神文化水平未达到社会平均水平或因未跟进发展而导致的相对落后状态仍然会在一些可能返贫的边缘户中存在。在这一阶段“乡村不仅要塑形,更要铸魂。”[11]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要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作为提振农民精气神的关键一招。在乡村振兴的“二十字方针”中,不论是乡风文明还是基层治理效能实际上都指向“精神脱贫”这一主题。受农村和城市经济发展不平衡性影响,我国农村社会在公共资源占有和分配方面长期处于劣势,农村公共文化事业难以形成规模,农民群体的精神文化生活长期落后于城市居民。除此之外,随着现代化建设进程的加速和城乡人员流动变迁,乡村原有社会格局、文化价值体系和“熟人社会”信任联结模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稳定、封闭的“乡土结构”开始分崩离析,村庄原有的秩序和性质都逐渐发生变化,呈现出异质性增强、归属感减弱、信任度下降、公共性减少等特点,乡村逐渐丧失了原有的整合和动员能力。乡村成员之间的联结程度降低,传统公共空间压缩导致乡土文化传承与共同体记忆断裂,农村社会出现价值危机和治理危机[12]。为了尽快实现乡村“精神脱贫”,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同时加大农村精神文化资源供给势在必行。面对当前乡村社会流动和阶层分化,包括城乡发展过程中的“空心化”现象,大力重塑乡村公共空间、整合乡村文化资源、构建新的社交与情感纽带成为加强乡村社会关联和提升乡风文明的有效途径。2013年浙江省率先提出要广泛建立农村文化礼堂的倡议,以乡村善治和丰富精神家园为内核,以满足农村公共文化需要、农民精神生活需求和巩固农村思想文化阵地为目标。农村文化礼堂是集思想道德教育、文体娱乐、知识普及于一体,承担教育、娱乐、礼仪等功能的农村综合文化公共服务空间,建好、管好、用好农村文化礼堂成为浙江省乡村文化新地标破土而出的“压舱石”和村民“家门口的精神家园”,也是浙江省加强和改进乡村治理的重点民生项目,是“积极推动共同富裕实践走深走实”[13]的重要途径,预计到2022年底浙江全省将建成20000家农村文化礼堂,在500人以上的行政村覆盖率超过80%。

二、相对精神贫困治理中农村文化礼堂的功能定位

农村文化礼堂作为农村公共文化空间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整合乡村公共文化资源,成为拓展文化创新和交流互动的有效载体。从深层次来看,消除相对精神贫困应该从增加学习知识、了解现代文化等乡村文化生活不可或缺的精神活动展开,以此来改变传统的生活方式。通过构筑聚合式公共空间增强村民之间的利益关联和情感联结,以期重塑乡村文化生活场域的同时筑牢乡村共同体并改善乡村治理。

(一)延续文化价值的纽带

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生存的广袤土壤,乡村承载着传统乡土的文化价值,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特定地域内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以教育教化、乡风乡愁、礼仪礼节、家德家风和文化文艺“五进”为内容的文化礼堂建设[14],使文化价值的历时性、共时性和现时性得到了充分体现,有效发挥了传承与引导的价值功能。

1.村庄记忆场

认同感是生活在特定区域的人们获得凝聚力和情感联结的重要依据。对于乡村来说,区域内成员的共同经历、共有记忆和情感是村庄认同感与归属感的重要来源。这种认同感与归属感也能够更好地延续村庄文化,构建村庄的价值秩序[15]。在城市化进程向纵深推进的背景下,一方面人口大量迁移,社会活动范围的扩大导致村庄封闭性减弱和村民异质性增强;另一方面,由于公共空间的萎缩,村庄内部的共同记忆和体验缺乏有效载体而趋向于断裂甚至消失,导致村民在精神和情感上缺乏互动而产生距离。在社会变迁中,集体记忆的延续需要频繁的社会交往和公共活动,正因如此许多地区的文化礼堂建设中,村史村情和乡风民俗的展示都是基础环节。村史村情廊、民风民俗廊、崇德尚贤廊是文化礼堂设施建设的标准配置,既展示了独特的乡村文化和历史溯源,又一定程度上强化了区域成员的文化认同和归属感,增强了凝聚力和聚合力的同时使文化得以有效地传承和延续,很好地扮演了村庄记忆场的角色。这种对于村庄集体记忆的梳理和挖掘,能够唤起村民的“情感记忆”和“文化认同”,增强归属感和凝聚力,对村庄的特色文化资源来说,这样的模式也能够更好的传承赓续文化价值。

2.榜样展示堂

构成文化礼堂展陈较为关键的部分是各村依据村庄自身特色设立的榜样展示模块,例如“道德榜”“青苗榜”“乡贤榜”“寿星榜”等等,榜样展示的初衷是为群众提供可仿效的行为规范以更好的传播核心价值观和社会规范。除此之外,文化礼堂还开展“家风家训”征集活动,围绕“孝敬长辈”“善行义举”“好邻里”“最美家庭”等主题设置奖项开展评选活动,目的是为了调动村民参与培育“友善”文化的积极性。这种“身边人、身边事”的榜样能够起到鼓舞人心的内生作用,有助于推動乡风文明建设,营造出友善和睦的文化氛围,更好地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3.礼俗仪式会

礼俗仪式是农村文化礼堂的精神内核和灵魂所在,是文化礼堂“礼”的要求所在。目前的农村文化礼堂的礼俗仪式主要有两类:一是个体性的仪式,例如成人礼、新婚礼、就职礼等;二是公共性的仪式,例如新春祈福、清明祭祖等。这些礼俗仪式一方面是对传统文化和情感的传承,另一方面也是结合时代条件进行的创新和发展。这些礼俗仪式被置于文化礼堂这一公共空间,形成了村民间的“共同在场”,使原本没有或少有情感联结和共同生活基础的村民形成了共同的“集体记忆”,帮助其形成认同感、归属感,增加社会互动和情感联结,有效推动乡风文明建设和促进乡村规范化管理。更为重要的是,礼俗仪式将承载的文化价值以符号的方式进行传递,也能够更加高效和潜移默化地完成代际传承。

(二)平衡公共需求的载体

村庄作为一种共同体,需要满足区域成员的公共需求,为成员提供相应的资源和平台用以维持社会关联并形成内聚力。村庄能够为村民提供各类公共资源并具有相应的保护性和公益性,使村民形成对村庄的信任和依赖,促进凝聚力和认同感的加深。作为“公共空间”不仅给村民提供了交流与互动的平台,同时作为一种外部输入性文化载体,也承担着塑造正确价值观和打造精神文化阵地的重任[16]。在当下的乡村,村庄能够为村民提供的公共资源和平台已经越来越少,实际上村民对于这种集体资源的需求程度有增无减。

1.公共交流空间

现代化生活方式的普及使得高频率、大范围的人口流动和迁移与日俱增。当前村民参与村庄公共活动的意愿有所削弱,业余活动方式更加多样化,场所也趋向于私人化,许多聚集性的节日和习俗也受到现代文化的冲击而逐渐衰落。乡村的公共场所不断减少,例如传统的村镇集市以及过去承担公共交流空间的庭院、晒场、河边、村口等已不再扮演公共空间的角色,聚集的也只有少部分的村庄老年群体。农村文化礼堂的创建,为村民提供了公共活动的空间,包括集体议事、村民大会、文艺展演、业余活动等,通过组织和策划一系列公共活动增進村民的互动与合作。随着村庄青年人的减少,越来越多的中老年人对于公共交流空间的需求愈发增强,农村文化礼堂的设立为村民闲聊、聚会、议事搭建平台,使从前流动性、非固定的交流场所得以长期化和固定化,帮助村庄形成凝聚力,充分拉近了村民间的社会距离。

2.文化活动场所

功能场馆和活动室是文化礼堂设置的必备设施。作为综合性的公益文化设施,文化礼堂的主要功能就是寓教于乐。在提供各类文化活动的同时,还设置种类多样的娱乐设施和项目以满足农民精神文化需求。文化活动场所的主要活动分为两类:一是功能室的设置,例如乡村文化礼堂中常见的图书馆、健身房、活动室、大礼堂等。这些功能室的设置为村民提供了消遣娱乐的场所,能够丰富村民的业余生活。二是各类政府输入的文化活动和公共文化产品,也是“送”文化的一种有效形式。例如各类文艺汇演、电影放映、家庭讲座和戏剧下乡等,在满足村民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时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也有助于他们更好地安排业余生活。

3.资源输入平台

当前乡村发展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人才流失和人才匮乏,青壮年、知识分子的离开使得多数村庄呈现“空心化”状态。文化礼堂的设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一问题,通过构建农村文化礼堂吸引大量乡贤,包括村民代表、知识分子、企业家等,他们借助自身的人缘、地缘、亲缘以及知识、经验、财富的优势,更好地参与家乡建设和管理。一些乡村还创造性地设置文化礼堂理事会制,通过推动乡村社会组织的发展来开拓社团与志愿者活动平台空间。除此之外,很多地方文化礼堂还吸收了大量的志愿者资源,发动本地高校大学生到农村开展“科学理论、文化传承、文艺送演、志愿服务、硕博惠农”等服务。大量志愿者依托农村文化礼堂开设寒暑假的兴趣班和托管班,为留守儿童和返乡儿童提供服务,在很大程度上回应了村民群体对公共资源的需求。

(三)激发治理效能的触媒

开展文化活动是实现乡村治理的有效途径。文化活动的开展能够提高村民的道德素质并规约村民行为,最终形成适合乡村治理的文化环境和理念。文化活动的开展在一定程度上拉近了村民间的距离并强化其互动与交流,通过自我管理激发村民参与乡村治理的积极性,以维护乡村社会的和谐稳定。

1.家风家训:德治

家庭是社会治理的最小单位,家庭和睦能够为乡村治理提供坚实的基础。农村文化礼堂建设促成以血缘为纽带的家风状况向良好转变。一方面,大量收集、整理散落的家风、家训、家谱、族谱并将其作为展厅设置的一个重要部分予以展览,公示每家每户特有的价值理念和精神追求,在公开化展示中督促每家每户遵守家风家训。另一方面,通过好家风、好家训、好家庭的推选和评比,树立一批典型激发家庭的内生动力,通过身边人身边事以点带面,促进村庄家庭共同进步。

2.法律规章:法治

目前大部分文化礼堂都有专门的法治板块,通过呈现法治名言、法治典故和法治案例来普及法律知识,促进村民学法、懂法、用法。部分文化礼堂还配有法律服务平台和法律顾问帮助群众化解矛盾、解决纠纷。作为文化活动的载体,文化礼堂还依托国家宪法日开展各类普法活动,集合一批法律明白人利用身边的法治案例积极宣讲,开展各项法律活动,从源头上推动村民崇法向善。

3.村规民约:自治

文化礼堂的管理遵循自主自治,从场所的设置、管理到活动的安排、策划、组织和参与,都是由村民自主自治,使村民成为文化礼堂的主角,实现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激励[17]。作为农村的公共活动平台和议事平台,村级事务包括集体经济安排、特色产业规划、村民代表大会等事项都可借助文化礼堂商议,搭建起村民参与自治的实践舞台。村民依托文化礼堂共同决定自己的村规民约并互相监督共同遵守,能够最大限度地调动村民参与村庄治理的积极性。

三、农村文化礼堂建设的现实困囿与优化路径

农村文化礼堂切实可行的文化建设功能改变着村民日常生活习惯并促进形成新的价值观念。它在建设村庄共同体、加强村民情感和利益联结、重建乡村社会价值共识以及增强村民的归属感、认同感和优化乡村治理等方面都起到了积极作用。同时建立健全农村文化礼堂长效运行机制迫在眉睫,由于运行和管理多靠自治,这种外部输入性公共空间难免会面临组织维护缺乏以及内生动力不足的现实困境。

(一)农村文化礼堂建设的现实困囿

1.功能定位宽泛

浙江大力推进农村文化礼堂建设,各地的文化礼堂如雨后春笋大量涌现,但数量增加的同时伴随着质量的下降。大部分地区的文化礼堂都出现场馆设置、功能设定、活动安排的趋同性和相似性。许多村庄仅仅将文化礼堂定位为农村公共文化活动空间而非农民的精神文化家园,使得文化礼堂的诸多预设功能难以实现[18]。目前大部分文化礼堂都是由传统祠堂、庙宇等公共活动场所改建,本就承担着独特的精神文化价值,但多数村庄没有深入挖掘这些文化价值,仅仅将其单纯作为建筑空间加以改造,这就难以形成自己特有的文化风格从而难逃千篇一律的窠臼。除此之外,许多文化礼堂的文化资源依赖外部输入,没有充分挖掘农村传统的优秀文化资源,导致“自文化”建设的缺失,也由此产生独特性不足、创造性不足的问题。

2.供需错配

当前文化礼堂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供需错配的问题,即目前建设的公共空间以及输入的公共活动无法对应和契合村庄与村民的现实需求。作为政府主导的外部输入载体,文化礼堂不可避免地带有一定的政治意味,也可以看作是搭建价值秩序和主导意识形态的平台,在活动内容与建设理念上很容易从一开始便难以与村庄与村民的实际需求相契合[19]。这种“自上而下”的文化资源输入很容易与居民需求之间产生间隙,难以真正满足村民的精神文化需求。当前政府主导提供的大多是以城市和现代社会为标准创设的文化形态,但农村具有独特的“空心化”特征,实际需要文化资源的主体以老人和儿童为主,这就产生了供需错配的问题。再加上人口流动频繁,村庄人员构成较从前更为复杂,異质性增大,村民对公共空间以及公共服务的需求差异加大,种种状况使得文化礼堂建设发展遇到瓶颈。

3.内生动力不足

由于农民缺乏自我管理和自我服务的意识以及农村“空心化”严重,这使得村民缺乏参与乡村生活与社会治理的能力,农村文化礼堂后期的管理维护乏力。农村人口的大量流动,也使得农村文化礼堂缺少运行和管理的主体,缺乏主要的建设力量。在具体运行过程中可以发现文化礼堂建设面临只“送”不“种”的问题,“送”文化属于文化的“植入”,很难在农村实现扎根,“种”文化成为必然选择,但由于缺乏人才和管理使得文化难以保护和传承。这种文化人才的缺失和配套机制的不完善使文化礼堂建设可持续发展缺乏内生动力。

(二)农村文化礼堂建设的优化路径

1.精确目标定位,挖掘地域特色

锚定目标是文化礼堂建设的关键。将文化礼堂建设简单定义为农村公共文化活动空间不够完善,尤其需要注重其教化和宣传功能。在农村文化礼堂建设过程中,最需注重“因地制宜”搞建设,各村应结合当地实际情况,有效梳理和整合现有的文化资源,深入挖掘村落文化遗产,努力实现“一村一色”[20]。村庄独特的文化资源和历史传统是每个村庄宝贵的财富,应合理利用每个农村文化礼堂独有的风格和特色。除此之外,在活动安排及场馆设置方面,也可以依据乡村特点创新设计,打造属于自己的品牌。既注重挖掘农村优秀传统文化又注重结合当地传统民俗与现代文明。例如湖州市长兴县虹星桥郑家村文化礼堂,以“北纬30度最甜蜜乡村”为主题设置各类文化活动;吴兴区菱湖镇竹墩村以“华夏沈氏故里”为展示主题,突出礼仪传习展示“沈氏”文化,传承先贤精神;安吉县高禹村以数字电影院为特色打造数字化文化礼堂,充分彰显各自特色。

2.加大资源输入,完善配套保障

由于城乡经济发展和文化建设的不平衡,乡村社会在公共服务尤其是文化资源分配上长期处于劣势,这种劣势还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农村文化礼堂的建设过程中需要注重加大资源的倾斜和输入,建立健全长效保障机制。在场馆的建设过程中,要秉承“一堂多能、一室多用”的原则,合理充分地利用好每一个活动场所和文化设施,提高各级文化场馆和设施使用效率。注重配套设施建设和完善,最大限度地发挥文化礼堂的精神阵地功能。在资金方面要充分发挥政府主导作用,同时多渠道、多方面整合社会资源拓宽资金链,建立长期有效的资金来源引进机制,吸引社会资本向农村文化礼堂建设倾斜。

3.强化需求导向,发挥主体作用

文化礼堂作为政府文化资源的外部输入载体试图将优秀文化资源“嵌入”农村。这种“嵌入”能否成功主要在于文化资源能否满足作为农村文化受众的主体,也就是农民群体的需求。在文化礼堂的建设过程中,要注意避免文化资源的只“送”不“种”和简单的“悬浮”。应当积极回应农民群体的需求,将外部输入的文化资源与村庄内部文化传统进行融合和对接,做到良性互动。在设计文化活动和输送文化资源的过程中应当充分考虑农村的发展现状和受众群体,面向不同群体设置更为丰富的文化活动。在文化礼堂的建设和传承过程中,注意调动农民群体的积极性,使广大农民群众参与到文化建设的过程中来,通过自建自治激发文化礼堂建设中的主动性和创造性。

四、结 语

制度是治理之基,治理是制度之能。农村文化礼堂为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充分发挥基层文化治理效能提供了一个重要平台。它在乡村这一微观社会结构中有机整合了乡村资源、技术与需求,在价值引领的过程中成为相对贫困治理的重要推动力量。农村文化礼堂内含了价值、结构与功能的三维向度,三者依次为基层社会治理中的思想基础、文化表征与行动体现。实际中,农村文化礼堂对相对贫困治理最为首要的是价值引领,基层党组织通过这一阵地以思想政治教育的方式教育党员和宣传群众,将生活理念和价值观念内化于乡村社会。通过对乡村资源、技术与需求的有机整合,运用现代治理技术,增强以此为基点的服务能力与便捷性,最终实现乡村服务高效化的深度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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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唐亚蕾)

收稿日期:2022-07-18  网络出版日期:2022-12-01网络出版日期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20AZD016)

作者简介:曲 值(1993— ),男,吉林通化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共党史党建方面的研究。

通信作者:张 震,E-mail:zjdxzhangzhen@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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