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影视剧字幕汉译策略分析——以《我的家》为例

申宇航，周志柏

华北理工大学

一、绪论

从1981 年内地引进第一部日剧《姿三四郎》开始，日剧渐渐走进大众的视野，到《半泽直树》《东京爱情故事》在国内的流行，日剧凭借其不错的故事性和娱乐性吸引了一批忠实的观众。由于语言的差异，大多数人是借助翻译收看日本影视剧。最开始是由制片厂负责翻译与配音制作，现在翻译主力军已经变成了字幕组、爱好者，自发进行字幕的翻译与制作，日本影视剧的翻译方式有了一定的转变。近年来，随着日本影视剧受众面的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接触到日本影视剧，字幕作为与观众沟通的桥梁，它在文化交流和传播中有着重要的作用。不同于文学翻译，影视剧字幕翻译有着其自身特点，而在当前的字幕翻译中，存在着一些不可回避的问题，例如：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翻译过于书面化或口语化等。良莠不齐的字幕翻译势必会对文化的交流带来不利的影响。因此有必要进行相关研究，以提升字幕翻译的质量，更好的促进文化交流。

二、日本影视剧日语字幕的构成特点

（一）口语性

由于影视剧的特性，其大多数文本都是以对话、旁白形式呈现的，因而其具有很强的口语性特征。语言简洁、跳跃性强、内容贴近生活是其口语性特征的表现，有时对白中还会存在方言表达。由于日语中敬语体系的存在，在不同剧情中对待不同角色时会分别使用敬语和简语，这也使得日本影视剧的口语性特征更为突出。因此在日本影视剧的字幕翻译时不能循规蹈矩，同一个人在上下级间的称谓翻译以及朋友间的称谓翻译都应斟酌之后再进行，对其进行贴切的翻译极为重要。

（二）文化性

受日本暧昧文化的影响，日本影视剧中对白中也存在大量的暧昧对白和熟语表达，以及基于古典文化衍生来的日本独特的文化负载词汇。暧昧文化是日本文化的一大特征，角色对白意思模糊、说话常用推测表达、较少的肯定的表达都是日本影视剧对白中常出现的情况。这种独特的文化，使得日本影视剧具有了一定的、独特的文化性，也使得日本影视剧翻译不同于其他国家影视剧的翻译，因而在字幕翻译时应适时保留这种文化性。

（三）冗长性

日语属于表音文字，再加之敬语体系的存在。在同等意思的表达上，日语字数往往要多于汉语字数。而字幕的对应也是评判字幕的标准之一。好的字幕应当和荧幕场景相对应，使得观众不会出现较强的违和感。而由于日本影视剧字幕较为冗长，译为汉语之后，往往会出现字幕消失人物仍在说话的情况，这虽可以通过时间轴的调整来解决，但字幕长时间的停留也易使观众产生不适感。因此这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问题。而有时源语中不免会存在其固有的表达、冗长的措辞等，此时，我们可以对源语进行压缩、或将其拆成几句来解决这个问题。但要注意，压缩、拆解后的译文也必须保证连贯性和易读性。

三、归化和异化翻译策略的评价

归化和异化是指在翻译过程中所采用的两种不同的翻译策略。由于源语与目的语所处的文化背景不同，在翻译时经常会出现一些无法完全对应的概念，因此美国翻译理论家劳伦斯·韦努蒂1995 年在其著作《译者的隐身》中提出了归化和异化翻译策略。其中归化的具体含义是指在翻译时译文要尽量贴近目的语读者，尽少出现晦涩难懂的内容，使译文连贯、易懂。异化的含义则是在翻译时要尽量地贴近源语，这样做可以尽可能地留存不同文化带来的违和感，使得读者可以从文章中感受到异域的文化。

字幕翻译与一般文学翻译有着一定的区别。影视剧作为受众较广的一种传媒方式，其字幕在翻译的过程中要考虑到受众群体。为了能尽可能地保证观众的理解不产生偏差，在翻译的过程中需要注意归化和异化的统一，在确保观众文本理解正确的情况下，在译文、字幕中也可以适时地保留一些异国风情。字幕翻译中，尽管有时直译原文的本意无须增加修饰就可以完整传递信息，但我们仍要考虑字幕的特性，在译文中选择最贴近字幕翻译特性的译文。在功能性对话的翻译时，保证信息传递的前提下，可以选择更加简短、达意的译文。在实际翻译中，一篇文章、一部电影中所运用的翻译策略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具体情况应具体分析，灵活运用归化和异化翻译策略。

四、归化异化策略的实践分析

归化异化在翻译实践中是一种广泛应用的方法。由于文化的倾向性的准确把握，归化异化翻译策略在跨文化交际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归化翻译策略实例分析

原文：おじゃましてるよ

译文：我俩过来咯

分析：要分析“おじゃましてるよ”这一句话，我们首先要了解其原意。在日语中，“お邪魔します”的意思是“打扰了”，常会用在拜访别人家的时候使用。汉语中也有类似的表达，例如：我们在去朋友家的时候也会说“打扰啦”等表达。然而该句的关键是“ている”这个表示状态的助动词，所以原文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我们在打扰你们了。该句的背景是主角温人从外回到家，发现两个朋友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其中一个朋友对温人说道“おじゃましてるよ”，表示我们正在打扰你的意思。而如果直译为“我俩正在打扰你”，因为汉语中没有类似表达，观众对于这样的表达会产生困惑，所以将其翻译为“我俩过来咯”，这种翻译也暗示了正在进行的状态，在语义层面和文化层面都采用了归化翻译策略。

原文：事件は迷宮入りもやむなしって雰囲気になっていった

译文：案件最终无可奈何地成了悬案

分析：该句中，要分析的是“迷宮入り”一词。这个词的字面意思为“进入迷宫”。在该句中，案件作为提示的主语，如果按照原文本意直译的话，应译为“案件仿佛走入了迷宫”，在汉语的表达逻辑中，案件作为一个名词，其不具备主动动作能力，而且原意想要表达的真实含义是“对案件的调查仿佛走入了迷宫”。因此在不改变主语的情况下，将“迷宮入り”这个词翻译成“悬案”，调整后面语序将整句译为“案件最终无可奈何地成了悬案”，更符合汉语的表达逻辑，而且观众理解起来也更加容易。

原文：東堂亜希のアリバイ供述は二転三転している

译文：东堂亚希多次修改自己在这一时段的不在场证明

分析：“二転三転”一词，是日语中的一个四字熟语。若将其直译的话，可将其译为“两转三转”。汉语中虽然没有此种表达，但“两转三转”该词所包含的含义和语感，我们可以从角色的对话中推敲出其大概意思。即“二転三転”该词想要表达的含义是“再三变化”。在汉语中与“再三变化”类似的表达很常见，例如“三番四复、三番五次、一而再再而三”等，如果我们再结合该句的语境，以及字幕翻译的特性，最合适的是“多次”这个译法。“多次”这个翻译相较于“三番四复、三番五次”等，它的优点是可以保证在字数最少的情况下完整传达“二転三転”的含义。同时，该句的主语是东堂亚希的不在场证明，也可以在不改变语法元素位置对应的前提下可将其直译为“东堂亚希的不在场证明的供述再三变化”，但将该译文和“东堂亚希多次修改自己的供述”对比的话，显然后项更为简洁且贴合汉语的语言习惯，因此译者选择了后项的译法，在语法表达习惯上使用了归化的翻译策略。

原文：俺はただ家族を傷つけたことを反省して沙月とゆづの幸せを陰から応援するよ

译文：我就只能是，反省自己对家人造成的伤害，然后默默地帮助沙月和优月获得幸福

分析：该句在语句顺序上和原文保持了一致，在“陰”和“応援する”的翻译上采用了归化的翻译策略。该句可直译为“我只能反省自己对家人造成的伤害，然后在阴影里支援沙月和优月的幸福”。“陰”在词典中的释义为“阴、背阴处，暗地里”。如果采用直译翻译策略，将该句中的“陰”一字直译为“阴影中、暗地里”的话，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作为目的语的读者和观众，在目的语中“阴影、暗地里”一词多带贬义，而句中由于“応援する”的存在，该句的情感色彩明显偏向中性且略带褒义，因此我们在翻译此句时，应该先清晰“陰から応援する”一词在句中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即“在背后为其加油、在身后为其加油”。其次要分析的是“応援する”，该词在字典中的释义为“声援、支援、”，将“沙月とゆづの幸せを応援する”直译为“支援沙月和优月的幸福”，明显不符合汉语的语言习惯。因此，译者采取归化的翻译策略，选用了与“在背后”含义相近且更为贴切语境的“默默地”一词，并在后半句加上了动词“获得”，将“沙月とゆづの幸せを陰から応援するよ”译为了“默默地帮助沙月和优月获得幸福”，使得译文更加通顺、易懂。

（二）异化翻译策略实例分析

原文：鳴沢社長への応援のメッセージが増えています

译文：越来越多的人留言支持鸣泽社长

分析：在日语中，公司称之为会社，因而“社长”一词，在日语中指的是公司的负责人，与汉语中的“董事长、CEO”相对应。然而汉语中的社长一般指的是出版社、杂志社，以及学校中的兴趣社，例如音乐社、美术社等社团、组织的负责人。在该句的翻译中，译文没有将“鳴沢社長”归化翻译为“鸣泽董事长”，而是直接引用汉语中的“社长”一词。对于目的语观众来说，“长”字有代表着负责人、管理者的含义，因此可以从“社长”一词判断出日语中的“社長”具体所代指的职位。既不影响观众对于剧情、人物的理解，又能通过保留这种差异感，让观众感受到不同文化中存在的差异，并实现译文的简洁和统一。

原文：金だったら 近くの神社の鳥居の下に置いてある译文：要钱的话就在附近神社的鸟居下面

分析：鸟居一词在日语中指的是神社入口处类似牌坊的建筑。它在日本象征着神域与人间的分界。该词所指代的物体、包含的含义在汉语中并无完全对应的元素，因此在翻译时应当注意目的语读者、观众的接受程度和理解程度。在文学翻译时可以在页面下方对其进行注释，然而在字幕翻译时，此类翻译方法未免显得有些啰嗦。因此，直接将其归化翻译为牌坊是一种可取的方式。然而在例文中，译者将其直译为了“鸟居”，并未采用归化的方式，而是对其进行异化翻译。这是由于鸟居该词是一个明显带有异国色彩的词汇，加之“鸟居”两个字合在一起，对于目的语读者、观众来说，并不是一个很难理解的词汇，反之很容易会将其联想为“鸟居住的地方”，进而联想到其的大致模样，即——高大、类似树木的东西。这种靠联想，在脑中浮现出来的元素和鸟居本身所具有的特征大致吻合，不会给读者、观众带来理解上的困难，因此采取这样的翻译方式也是可取的。

通过上述的简略分析，我们可以大致总结：结合字幕的构成特点，适时的选择归化和异化翻译策略有助于观众更好的理解对白。在翻译陌生的、难以理解的文化负载词、句时此时采用归化策略，使得观众可以快速理解对白中的陌生元素，这是一种较好的选择。对于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方法，文学翻译中可以选择注释的方式来解释，字幕由于其简洁、瞬时的特性，很少选择在屏幕上采取该种方式进行解释。但也有类似的情况存在，作为观众不得不暂停观看屏幕上出现的注释，难免会影响观众的观看体验。

而对于观众、读者较为熟知的一些特有的词汇以及基于日语语法特性等的一部分文学性、哲理性的对白我们可以采取异化的策略进行翻译，使得观众更为贴近原文，感受原著的原汁原味。例如在林少华译本的《挪威的森林》中绿子和主角的一段对白“喜欢你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采用异化翻译策略，读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五、结语

本文通过借助劳伦斯·韦努蒂的归化、异化翻译策略，对《我的家》中出现的归化、异化实例进行了分析，并得出了大致的结论。随着更多的日剧的出现，字幕翻译也在不停发展，笔者今后还会对更多的日本影视剧中出现的翻译策略进行分析，期待能够找到字幕翻译的共通点，提高字幕翻译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