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宜厚教授辨治脂溢性脱发经验

2023-08-01张伟明戴明曾宪玉徐宜厚

中国美容医学 2023年6期

张伟明戴明曾宪玉徐宜厚

[摘要]脂溢性脱发虽不影响身体健康，但头发进行性减少会给患者的外观带来影响，又因其反复难愈，治疗困难，严重影响患者的心理健康及生活质量。徐宜厚教授通过中医整体观对脂溢性脱发辨证施治，证分血热风燥、脾胃湿热、肝肾湿热三型。治疗中注意安神药物的使用，同时配合针灸、外洗方内外兼治，因人制宜，女性患者强调调理冲任，临床取得良效。

[关键词]脂溢性脱发；辨证论治；安神法；调理冲任；名医经验

[中图分类号]R275.9 [文献标志码]B [文章编号]1008-6455（2023）06-0121-04

Professor Xu Yihou's Experience in the Treatment of Seborrheic Alopecia

ZHANG Weiming1，2，DAI Ming1，ZENG Xianyu1，XU Yihou3

（1.Department of Dermatology，Wuhan Hospital of Integrated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Wuhan 430000，Hubei，China; 2.Hube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Wuhan 430000，Hubei，China; 3.Department of Dermatology， Wuhan Hospit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Wuhan 430000，Hubei，China）

Abstract： Although seborrheic alopecia does not affect physical health， progressive hair loss can affect the patient's appearance.It has a serious impact on patients'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and quality of life due to recurrence and difficulty in treatment.Professor Xu Yihou's treatment of seborrheic alopecia through holistic perspectiv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he evidence of seborrheic alopecia is divided into three types： blood heat and wind dryness，spleen-stomach damp-heat and damp-heat in liver and kidney.In treatment， attention is paid to the use of sedative drugs， together with acupuncture and external cleansing formulas for both internal and external treatment， which is tailored to the individual， with emphasis on regulating Chong Ren in female patients，resulting in good clinical results.

Key words： seborrheic alopecia; 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tranquilizing method; regulate Chong Ren;experience of famous doctors

徐宜厚教授是全國著名皮肤科专家、国家第二批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指导老师、湖北中医大师，在长达五十余年的中医皮肤科临床实践及教学中，徐宜厚教授博览群书、善于思考、勤于总结，对常见性、顽固性皮肤病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出版中医皮肤科专著、临床辑要、用药心得、医学科普等著作20部，形成了自身的学术特色。脂溢性脱发中医称“发蛀脱发”，临床证型复杂多变，徐宜厚教授通过内服、外洗、针药并用，治疗脂溢性脱发的疗效显著。本文主要介绍徐宜厚教授辨治脂溢性脱发的经验。

1 脂溢性脱发的西医认识

脂溢性脱发又称为雄激素性秃发（Androgenetic alopecia，AGA）或早秃，是临床上最为常见的脱发性疾病，主要表现为青春期后头额部、颞部、顶部毛发缓慢进行性减少，可伴有油腻、瘙痒、脱屑等症状。本病男女两性均可发病，根据性别不同，又可分为男性型秃发和女性型秃发。男性型秃发主要表现为前额发际后移和（或）头顶部毛发进行性减少和变细，逐步形成“高额”；女性型秃发主要表现为头顶部毛发进行性减少和变细，少部分表现为弥漫性头发变稀，发际线不后移。近年来本病的发病率呈上升趋势，且不同种族及地区AGA的发病率也不尽相同，有研究报道[1]白种人AGA发病率较高，而黄种人和黑种人的发病率较低。另外，男性发病率明显高于女性，在我国AGA男性的患病率为21.3%，女性的患病率为6.0%[2]。国外还有文献报道[3]显示年龄跟AGA的发病率也有一定关联性。现代医学认为AGA的发生多与家族遗传、局部炎症反应、相关细胞因子、激素合成代谢及其受体等因素有关。全身和局部雄激素代谢的异常改变是AGA发病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头皮毛囊是雄激素的靶器官之一，有研究发现脱发区雄激素受体基因呈高表达。5α-二氢睾酮（DihydrotestosteroneC19H30O2，DHT）是导致AGA发生的重要分子，DHT与毛囊细胞上的雄激素受体结合后会产生一系列生物学反应，可导致毛囊微小化，毛发生长周期缩短，生长期的毛发逐渐变细、变软，甚至脱落[4]。因此，通过抑制雄激素代谢酶活性或拮抗雄激素与其受体结合是治疗AGA最重要的机制，系统口服非那雄胺和局部外用米诺地尔是目前国际公认的治疗方法，另外一些辅助疗法如激光治疗、微创治疗（包括微针、富血小板血浆、气化美塑和肉毒杆菌毒素注射）也有一定作用[5]，AGA治疗困难，对患者的生活质量造成明显的影响。

2 脂溢性脱发的中医认识

2.1 脂溢性脱发的中医命名：脂溢性脱发[6-7]，古代称“发蛀脱发”，最早见于清代王洪绪的《外科证治全生集》“头毒，皮红光亮，初起微痒，于发内为油风，为蛀发癣”[8]。许克昌于《外科证治全书》[9]记载“蛀发癣，头上渐生秃斑，久则运开，干枯作痒，由阴虚热盛，剃头时风邪袭入孔腠，抟聚不散，血气不潮而成。”。《外科正宗》曰：“油风乃血虚，不能随气荣养肌肤，故毛发根空，脱落成片”[10]。《黄帝内经》[11]称之为“毛拔”“发落”“发坠”。《外台秘要》[12]记载“广济疗头风白屑痒，发落生发……”。将脱发归于“头发白屑”，即“白屑风”之范畴。

2.2 徐宜厚教授根据古代中医文献对脱发的病因归纳：明代《医述》曰“人身毫毛皆微而发独盛者，何也？百脉会于百会，血气上行而为之生发也。”。由此可见，毛发的生长与荣枯，同脏腑气血关系密切，为此，综合历代文献，徐宜厚教授撷要归纳为毛发病因十说[13]。

2.2.1 肾虚说：肾藏五脏六腑之精华，精虚不能化生阴血，致使毛发生化少源，故症见脱发或过早花白。

2.2.2 肺损说：肺位最高，为脏之华盖，主一身之气。肺气虚则变生诸证，其中毛发花白和枯焦，就是最常见的症状之一。

2.2.3 血瘀说：血瘀毛窍，经气不宣，新血难以灌注于发根而失其濡养，故出现大面积脱发。

2.2.4 血热说：血为水谷精微所化，以奉养周身。若过食辛热、炙博之味，或者情志抑郁化火，或者少年气血方刚，肝木化火皆能暗耗阴血，或者血热生风，风热随气上窜于巅顶，毛根得不到阴血的滋养，头发则会突然脱落或焦黄，或早白等。

2.2.5 失精说：平素失精的男性患者，精泄过多易致精室血海为空，阳气也随精而外泻，可见脱发。《金匮要略》云“失精家，少腹弦急，阴头寒，目眩，发落”。

2.2.6 血虚说：营血虚损，冲任脉衰，均可出现毛发枯而不润，或者萎黄稀少，乃至毛发脱落等症。

2.2.7 偏虚说：头皮空虚，外风乘虚攻注，使之发根空松，濡养不足，故现斑块状脱发。

2.2.8 湿热说：饮食不节，恣食肥甘厚味，容易损伤脾胃，湿阻中焦，湿热内蕴，循经上蒸颠顶，侵蚀发根，导致头发粘腻，头发稀少或者均匀性脱发。

2.2.9 忧愁说：鉴于所思不遂，情志内伤，损及心脾，脾伤运化失职，气血生化无源，故形伤在外多白发；神耗则精气内守，故有烦劳虚热内证的出现。

2.2.10 胎弱说：古人认为怀孕七个月后，始见毛发生长、受胎之始，若禀赋不足，胎气虚怯，则神气不足，头发生长迟缓或稀少、焦黄少华。

综上，一方面说明毛发生长迟缓、稀少、早白、枯黄、脱落等是多因素所造成的，为临床辨证论治提供了客观依据；另一方面说明毛发的外观可以洞察脏腑气血的部分病变所在。

2.3 徐宜厚教授对脂溢性脱发的中医病因病机的认识：对于脂溢性脱发的中医病因病机，徐宜厚教授主要继承恩师赵炳南教授的观点，湿性脱屑而痒重，头发油腻或如油涂水洗者，常由湿热上蒸所为；干性脱屑而痒，头发稀少干焦或枯黄者，多由血热化风化燥所致。同时，徐宜厚教授推崇《灵枢·五音五味》中“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血气盛则充肤热肉，血独盛者澹渗皮肤，生毫毛。今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冲任之脉，不荣口唇，故须不生焉……是故圣人视其颜色黄赤者，多热气，青白者少热气，黑色者多血少气。美眉者，太阳多血，通髯极须者，少阳多血，美须者阳明多血，此其时然也。”表明周身毫毛皆由氣血化生，与冲任关系密切；毛发的色泽与荣枯，常能窥测气血的盛衰；毛发荣润是太阳、少阳、阳明多血的缘故，反之，毛发的稀少或缺无则是上述三经气血皆少，或气血不平衡（血多气少或血少气多）的结果[14]。

3 徐宜厚教授辨证论治脂溢性脱发的经验

3.1 男性脂溢性脱发内治法：徐宜厚教授一般分为以下三个证型进行辨治。

3.1.1 血热风燥证：患者头发均匀稀疏脱落，发质干枯、焦黄，头皮干燥瘙痒，白屑较多，自觉头部有烘热感，伴有口干、咽燥；舌质红，苔微黄或微干，脉细数。治则：凉血消风，滋阴润燥以护发；方用凉血消风散加减：生地黄12 g，当归12 g，玄参10 g，白蒺藜12 g，荆芥6 g，蝉衣6 g，羌活6 g，杭菊花10 g，桑叶10 g，苦参6 g，巨胜子10 g，女贞子10 g，旱莲草10 g。

3.1.2 脾胃湿热证：患者头发稀疏、潮湿，往往数根头发彼此粘连，露出光亮而潮红的头皮，其上覆有橘黄色油腻性鳞屑；患者平素多饮食不节、恣食肥甘厚味，伴大便黏腻、排便不爽；舌质红，苔黄厚腻，脉濡数。治则：健脾燥湿，清热祛湿以护发；方用祛湿健发汤加减：炒白术12 g，苍术10 g，茵陈15 g，生薏苡仁15 g，赤石脂10 g，山楂15 g，泽泻12 g，猪苓12 g，白鲜皮12 g，虎杖15 g，干地黄10 g，何首乌10 g，羌活3 g，川芎3 g。

3.1.3 肝肾湿热证：患者头发稀疏细软、花白无华，头顶部头发呈渐进性脱落，逐渐加重而“秃顶”，头皮松软，触之油腻感重；多见于脑力劳动过度者或平时体质虚弱者；伴有头顶和颜面汗多，虚烦不得眠，口苦乏力；舌质红或微胖，苔少或根部舌苔黄腻，脉虚弦而滑。治则：清肝泻火，滋阴化湿以护发；方用龙胆泻肝汤、知柏地黄丸合裁：炒龙胆草6 g，柴胡6 g，焦山栀6 g，黄芩6 g，车前子10 g，茯苓12 g，泽泻12 g，山药12 g，山茱萸12 g，炒丹皮10 g，生地黄12 g，白鲜皮10 g，知母9 g，黄柏6 g，木通3 g。

3.1.4 随症加减：若头发油腻厚重、潮湿者，加蚕砂、滑石、赤茯苓；若头发干枯焦黄者，加何首乌、菟丝子、桑椹子；若头皮瘙痒重者，加杭菊花、蔓荆子、天麻、钩藤（后下）、白附子；若头皮潮红，或头皮长毛囊炎者，加金银花、连翘、莲子心、紫草；若头汗多、头油重者，加五味子、桑叶、蝼蛄等。

3.2 女性脂溢性脱发内治法：徐宜厚教授重视女性脂溢性脱发对冲任和调经的治疗。

3.2.1 分期论治：女性患者依据实际情况进行辨证论治，徐宜厚教授主张女性皮肤病诊疗分两个阶段，一是月经调摄，二是针对皮肤病的诊疗[15]，女性以“养血为先、理血为要”，治疗各种女性育龄期皮肤病，均需关注月经、白带异常，对于脱发，还需要关注情绪、睡眠、胎产、饮食等问题。徐宜厚教授根据女性的生理特征，主张分期选方治疗[16]。室女期（14～24岁）选用四物汤为基础方进行加减治疗；婚后前期（24～42岁）选用逍遥散或益母胜金丹为基础方进行加减治疗；婚后后期（42～49岁）选用二仙汤或冲任固本汤为基础方进行加减治疗。

3.2.2 调理冲任：冲任与肝、脾、肾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故调理冲任主要从调理肝、脾、肾着手，临床上常用于调理冲任的方药是“冲任固本汤”。冲任固本汤由“二四五”三方等组成，即“二至丸、四物汤、五子衍中丸”。具体药物组成：女贞子、墨旱莲各12 g，熟地黄、生地黄、炒白芍、仙灵脾、覆盆子、菟丝子、枸杞子、山药各10 g，当归、仙茅、五味子、蛇床子各6 g。方中女贞子、墨旱莲、山药重在滋补肾阴；仙灵脾、仙茅、蛇床子、覆盆子、菟丝子、枸杞子、五味子重在温补肾阳。当归、白芍、熟地、生地滋养肝血。月经推迟者，加紫石英、茺蔚子；月经量少者，加鸡血藤、紫河车；乳房胀痛者，加橘核、绿萼梅；双目干涩者，加青葙子、谷精草；阴道干涩者，加铁皮石斛；汗多者，加桑叶；皮肤痒者，加钩藤、蝉蜕；心情抑郁者，加合欢皮、合欢花、羌活、僵蚕。

3.3 重视安神法：徐宜厚教授在治疗脂溢性脱发时，重视其诱发或加重的因素[17]，如患者长期工作繁忙、生活不规律、精神压力大、学习紧张、心理失衡、饮食失调、睡眠质量差、失眠、睡眠不足等，徐宜厚教授在治疗本病时，注意安神药物的使用。安神法主要有养心安神、重镇安神、解郁安神三种。

3.3.1 养心安神：适用于心肝血虚所致的心悸怔忡、失眠多梦、健忘神疲等病症。常用酸枣仁、柏子仁、淮小麦、首乌藤、远志、桂圆、五味子、大枣等，方如酸枣仁汤、天王补心丹、甘麦大枣汤、归脾汤等。

3.3.2 重镇安神：适用于邪热，痰浊等实邪所致的心烦气躁、性急易怒、心惊多梦，夜卧不宁等症。常用龙骨、牡蛎、琥珀、龙齿、珍珠母、紫石英、磁石等；常与清热、化痰的药物如丹参、生地、黄连、半夏、胆南星、竹茹、栀子等配合组方，方如朱砂安神丸、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生铁落饮、琥珀安神丸等。

3.3.3 解郁安神：適用于情志不舒，气机郁滞所致心情抑郁，情绪不宁，胸胁胀满，易怒易哭等病症。常用花类药物如玫瑰花、白梅花、合欢花、凌霄花、代代花和萱草、柴胡、郁金、枳壳、香附、青皮、乌药、白芍等疏肝理气药物，方如四逆散、逍遥散、解郁合欢汤、萱草忘忧汤等。萱草即市售干黄花菜，每取5～7根，与汤药一起煎服。

3.4 针灸疗法：徐宜厚教授运用毫针疗法治疗脱发，主要选用头皮诸穴施针。主穴：生发穴（风池与风府连线的中点）、百会、四神聪、头维、上星，配穴：通天、络却、承光、前顶、承灵、正营、头临泣等。方法：施平补平泻法，2～3天1次，每次留针30 min，10次为一疗程。对于男性型秃发的针刺治疗，徐宜厚教授有自己独特的体会，施治方法如下。①毫针法：取防脑、健脑、上星、头维。施平补平泻法，2天1次，每次留针30 min，10次为一疗程；②耳针法：取耳区肾、内分泌、睾丸。针刺后留针30 min，2天1次，10次为一疗程；③七星针法：取头中央督左右两侧的膀胱经腰骶区。从前额向部顺次轻叩刺7次，然后轻叩刺腰骶区，2天1次，7次为一疗程；④耳压法：取耳区肾、脾、睾丸。用王不留行籽贴在上述耳穴上，1周换1次，并嘱患者每天用手轻压3～5次，每次1 min左右。

3.5 外治法：徐宜厚教授推崇内外合治，外洗方在治疗脂溢性脱发中具有重要的地位。

3.5.1 零陵香秀发洗方[18]：零陵香秀发洗方组成为零陵香、皂角、五倍子、王不留行各5～10 g；楮实子（叶）、朴硝、桑椹子、侧柏叶各12 g。功效散风祛垢，除屑秀发。主治头发枯黄或分叉、头油多或头屑多且痒。将上药研粗末，装入布袋中，加水1 000～1 500 ml，大火煎开后，改用中火再煎15 min，过滤取药汁洗头。每次泡洗5～10 min，然后用毛巾蘸透药汁，包裹头部60 min，去毛巾后，用温水清洗2次，在第2次清洗的温水中加入食用醋10 ml即可。春夏3天1次，秋冬5天1次。头发枯黄或分叉，及头油多、鳞屑多均由湿热上蒸或者夹风邪所为。针对上述情况，本方从5个方面入手，一是用皂角除垢爽发；二是用零陵香祛风避秽；三是用王不留行“治风毒，通血脉”，涤除头屑；四是用五倍子“散热毒、收湿敛疮止痒”；五是用朴硝滋润美发。综合全方，既能散风止痒，祛头屑，又能涤油垢而秀发与护发。方中有两味中药，一是零陵香，始见于《山海经》，《嘉祐本草》称之为“灵香草”，历代医家将其视为香发、秀发、生发的要药，清代慈禧太后喜用的“香发散”一方中，亦是以零陵香为主药。二是桑椹，历代医籍认为本品既能防治鬓发掉落，又滋发枯不泽。本方功效归纳要点有三：一为治标，祛风湿则白屑除而痒止；二为治本，疏经络，则气血畅通，防止头发脱落；三是芳香滋润头发，改善发质。不论患病与否，经常用本方洗涤，自有常保秀发的妙用。

3.5.2 自拟洗头方：零陵香、炒牛蒡子、猪牙皂角各10 g，山豆根、人参叶、透骨草各12 g，松针、木瓜各6 g。瘙痒重者加苦参、白鲜皮、楮桃叶各10 g；油脂多者，加侧柏叶、桑叶、荷叶各12 g；头屑多、发干枯者，加当归、首乌藤、五倍子各10 g。加1 200 ml水煎，取800 ml药汁洗头，洗后清水冲洗第一遍，清水加2勺食用白醋冲洗第二遍，再用清水冲洗第三遍。2～3天1次。

4 典型病案

某女，26岁，2020年1月30日初诊。主诉：脱发半年。患者诉半年前开始头顶及后头头发脱落，每日掉发150根左右，头皮略油，鳞屑较多，头皮瘙痒。已在多家医院就诊治疗，各种中西药物均不效，患者情绪低落，平素神疲乏力，略畏寒，喜食辛辣、油炸食品，夜难入眠，二便调，月经现推迟1周未潮，白带不黄，量多，常有痛经，未婚未育。刻下症见：头顶连及后头弥漫性头发变稀、变细，色不干枯，略油腻，鳞屑多，舌淡红苔薄白，脉弦细。西医诊断：脂溢性脱发，中医诊断：发蛀脱发（本为肝肾阴虚，日久及阳；标为湿热夹瘀）。治法：标本兼顾，活血调经，滋阴扶阳，清热除湿。方选冲任固本汤加减：当归、仙茅、五味子、蛇床子、松针、荷叶、远志、白芷各6 g，生地黄、熟地黄、炒白芍、仙灵脾、菟丝子、覆盆子、枸杞子、茺蔚子、香附、泽兰、乌药、桑叶各10 g，女贞子、墨旱莲、鸡血藤各12 g，紫石英15 g（先煎），制附片3 g。10剂，水煎服，日一剂。同时每周2次针灸治疗，选取主穴：生发穴、百会、四神聪、头维、上星，配穴：通天、络却、承光、前顶、承灵、正营、头临泣，施平补平泻法，每次留针30 min。

2020年2月14日二诊：患者一诊后服药第三天，月经来潮，痛经、白带情况好转，睡眠不佳，月经期间停药6 d，现头屑多，瘙痒，余症同前。前方去茺蔚子、香附、泽兰、乌药、远志、白芷、鸡血藤、紫石英、制附片，加酸枣仁、茯苓、桑葚子各15 g，苍术、泽泻、侧柏叶、绞股蓝、柏子仁、血余炭各10 g，百合12 g，白附子、防风、猪苓各6 g，去调经药物，加强清热化湿，安神化痰祛风之力。12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2020年2月27日三诊：患者脱发减少，每日100根左右，头皮不油腻，畏寒及睡眠好转，月经将1周后至，常有痛经和乳胀不适，白带色白质粘稠，量增多，舌脉同前。首诊方去紫石英、制附片、荷叶、远志、白芷，加绿萼梅6 g，延胡索、金橘叶、荔枝核、橘核、椿根皮各10 g，以加强疏肝散结，止带止痛之力。7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2020年3月7日四诊：患者月经来潮，无痛经，伴乳胀、白带好转，脱发进一步好转，有细小新发生长，较前变密，略油腻，不痒，睡眠多梦。二诊方去绞股蓝、柏子仁、枣仁、茯苓、白附子、防风，加石菖蒲、远志、天麻、楮实子、巨胜子各10 g，加强清热祛湿，化痰祛风安神之力。14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调理5个月后，患者毛发停止脱落，明显变密，基本无油腻感，无瘙痒，无脱屑，患者心情变开朗，病获痊愈。

按语：脂溢性脱发是一种常见的慢性皮肤科疾病，治疗周期长，需要医患双方共同配合治疗。本病辨证既需要考虑患者头发、头皮局部情况，又要从整体辨证，还需要考虑饮食、睡眠、情绪、工作压力等情况，女性还需要考虑经、带、胎、产问题，临床用药当分经前、经后，特别注重月经前、后的调治，注意兼症加减，常常配合疏肝、安神的药物治疗。如果辨证正确，治疗有效，不仅脱发好转，患者生活、情绪、睡眠等均能得到改善。

5 结语

徐宜厚教授认为，脂溢性脱发病治疗过程中强调应从中医整体观辨证施治，不应仅仅看到脫发的表象，“有诸于内必形诸于外”，应根据患者全身症候特点，结合致病邪气、脏腑辨证、因人制宜等制定理法方药，通过内服、外洗、针药并用，内外同治，以获得疗效。同时日常调护也至关重要，做好患者的心理疏导，解除患者的心理负担，提高患者的治疗信心，并嘱患者保证充足睡眠，保持心情愉悦，合理膳食，少吃高糖高油脂高热量食物，尽量避免头发烫染及过度使用吹风机。徐宜厚教授在平素针灸治疗中发现，患者脱发好转时，毫针拔针出血的情况明显增多，头皮多血，毛发亦较稠密、乌黑有光泽，所以治疗中需注重毛发与血之间的联系，时刻不忘理血养血的治疗。“发为血之余”“发为肾之候”“肝藏血”“脾运血”“心主血、心藏神”等中医理论，对临床治疗很大的指导作用。清代沈金鳌在《杂病源流犀烛》中说：“毛发也者，所以为一身之仪表”。毛发荣枯可以验证气血之盛衰，这一法则仍然是临床医疗中最方便、最直观的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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