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画禅室随笔》书论解析（六）

苏刚

书道只在“巧妙”二字，拙而无化境矣。

译文：

书法一道只在技艺精巧与美好精妙而已，笨头笨脑的不灵巧就会导致直来直去而无法达到文字以外的意境。

解析：

在书法史上，董其昌无疑属于“技巧派”，如果扩展到文化视角，董其昌的书法无疑属于“士大夫书法”。因此，他强调客观技艺的精巧与主观精神世界传达的玄妙，并以可以达成共识的技巧为基础，以精神追求的高深为导向，以整个文人阶层的“文化话语权”来巩固自身的文化位置。可以讲，他们在以书法的共性内容为核心建构书法体系。但是，书法史上也有与此相反的一路，即用二流的技巧甚至不入流的技巧完成第一流的作品。這在东西方艺术史上都大有人在，比如梵高、高更，甚至当代的杰出艺术家达利。同样，书法史上出自民间的书法，比如各种类型的北碑等等，它们的作者在当时是不入流的，作品也要粗糙得多。但是，粗糙有个好处，就是不拘一格，能够出人意料。然而，当时不入流的北碑，后人却觉得潇洒与放纵，追求强烈的个性化。很多人意料不到的状态就在这里出现了，他们以精神的质朴无华与恣意挥洒的个性与技巧高明、书写精致的“士大夫书法”齐头并立，为中国书法增添了另一种文化价值。

反过头来，董其昌所代表的士大夫，他们在整体特性上讲究端端正正、行事严谨，他们不会轻易推崇个性化的东西。明白了董其昌这个立场，我们也就明白了“士大夫书法”与“民间书法”的区别。

（作者系广州美术学院副教授、院长助理）